☆﹀╮========================================================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清舞。】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龙连! ==========================================================═ ☆〆 ================= 书名:真守未来 作者:龙连 文案 《梦比优斯奥特曼》同人 CP配对:诸星真守×日比野未来(赛罗×梦比优斯) 文案: 未来返回M78星云四十年后,同伴们已经变老或不在人世,只有他依旧年轻。 而在三十七年前,光之国对地球实行强制封锁,所有的巨人不得再踏入地球一步,从此光之一族与人类断绝往来。 未来为了重访故友,哄骗赛罗人间体——诸星真守,帮助自己偷取钥匙,寻找曾经属于GUYS的回忆。两人在地球之旅中相知相恋,却不知不觉卷入了人类的阴谋。 一句话文案: 象征着永恒的莫比乌斯环与万物初始之零可有交集? 注:①本文半原创赛罗人间体,诸星真守。借用赛罗声优宫野真守的名字。 ②本文只以《梦比优斯奥特曼》的剧情展开,并不涉及后续新作剧情。 ③从2015年2月16日起,每晚8:30更新1章。 ④文已基本完结,为使内容更加完善,每发一章前都会进行修改,与贴吧版本有所区别。企鹅:1312841520 你懂我连连的《奥特曼三部曲》分别是: [幻想篇]《真守未来》:我爱你,你却爱着一群傻B! [幻想与现实结合篇]《胆小的奥特曼先生》:天将降大任于胆小鬼也,必先找个野蛮基友! [现实篇]《皮套君老了以后》:穿上这身皮套,我还是宇宙英雄! 内容标签:科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诸星真守,日比野未来 ┃ 配角:相原龙,藤原秀夫,斑鸠勇,小智,风间真理奈,久世哲平,天谷木之美,美崎清子。 ┃ 其它:奥特曼,赛罗,梦比优斯,未来科幻,故友背叛,虐恋情深,大爱至悲。【诠释词语:成长】 ================== ☆、前 言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构想这篇文章是在高二的时候,如今我已经参加工作了。 还记得上大学时,在寝室里看《梦比优斯奥特曼》,同学看到后夸张地叫着,“天啊你多大了还在看这种东西?” 我也只是卖萌地笑笑,不多做解释。 我太喜欢奥特曼了。喜欢他的浪漫,纯净,童真…喜欢他的一切优点,对梦想的执着,对恶势力的抗争,对弱小的守护,我喜欢他们的一切善良和美好。 而我们生存的这个世界却又如此现实——五十岚凖士隐退开火锅店,田中实自杀,齐川爱隐退,平田弥里性感可人,宇宙英雄奥特曼的皮套内外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故事与现实如此泾渭分明,我甚至看不到灰色地带。 我不希望梦比优斯完结的这样快,我想看到结局以后的故事。 可我又是个现实的人,写不出那样的美好,于是便有了《真守未来》这个浪漫而又有些残忍的童话。 ☆、相慕不知 “未来前辈,请和我在一起吧。” 诸星真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丝毫没有告白时应有的羞涩与腼腆,和往常一样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大大咧咧地说出难以启齿的话。 而与此相对的,对面的青年却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唉?唉???” 小麦色的脸上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名叫日比野未来的青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力出了问题。 “诸星君,你这是?” “就是希望未来前辈和我在一起啊。”青年保持着一贯玩世不恭的作风,用轻佻的语气说道,“未来前辈你在成为巨人形态的时候攻击力低下不说,防御系统更是不堪一击,而且你的武器也弱爆了。我有查过前辈你的战斗记录哦,有一次在和扎姆夏战斗的时候只用了一击,剑就被击碎了。” “只是断了好么?”未来试图给自己找回一点颜面。 而青年并没有在乎未来的强调,打马虎道“都一样啦,反正就是不堪一击。而且我还知道几个破铜烂铁的机器人就能把你摆平,陷入苦战不说,还差点丢了性命。” 听着青年的挖苦,未来的脸由红转白,牙齿咯咯地咬在一起。而青年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告白对象的反应,依旧认真的背着早已准备好的台词。 “未来你虽然是我的前辈,可绝对没有我强大,这也是公认的事实。所以我想,不如以后行动就和我在一起好了,我们组成小组,以后你再遭遇什么危险我就能保护你,你也不用一次次地苦战,如果不守规矩的宇宙人欺负你,我会立刻挺身而出,” “够了,”未来强压着自己的怒火,忍着要给对方一记上勾拳的冲动,平静地说道,“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也是光之国的战士。我会保护好自己同时完成任务。请你回去吧,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了。” 这一次换成青年露出惊讶的表情。“为什么?前辈我这都是为了你着想啊。” “我——不——需——要——”未来难得的失去耐心拉长了声音坚决送客。 “那…”青年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说辞,“那好吧,我先回去了,那我以后还能来找你吗?” 不是刚说的不用的吗?未来还是礼貌地说了句:“随你便。” “还能吃你做的咖喱饭吗?” “可以。”未来压低了音量。 “那,那好吧,我先走了。” 目送着青年离开的背影,未来不重不响地把门关上,此刻的他已经被气得血液倒流。 我当然知道自己很弱,执行任务时也是多半托大家的后退,每次被打得鼻青脸肿下一次还是记吃不记打地往前冲。 而你虽然是我的后辈,年纪和我相仿却成为了万众瞩目的新星。打败贝利亚拯救光之国的时候也是。我知道你很强大,但也不用到我家来羞辱我吧! 此时名为诸星真守的青年离开未来的家之后,一个人走在光之国落成不久的小镇中。 失落的心情难以掩盖他白皙明朗的五官,修长挺拔的身姿因为常年锻炼的缘故而不会让人感到纤细,尚未脱去脱稚气的脸上已经隐隐约约显示出帅气的样子,相信再经历几次磨练之后就会长成一个成熟的男人,虽然现在以巨人的身姿出现已经足够让人畏惧。 他的巨人形态就是光之国新的骄傲,一次次出色地完成任务,唯一一个持有两把冰釜并能将之化为巨大双刃镰刀的光之骄子——赛罗。 “什么嘛,”真守空挥了一下拳头,好不容易才想出来的告白,却被对方不留情面地拒绝。 为了这一次告白他可是下了很大功夫,其实动机很简单,他觉得自己对未来有好感,希望未来可以和他在一起,即使是以巨人的形态也可以。这样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至少可以照应他一下。 不知为什么,每次看见梦比优斯凭借平庸的战斗力奋不顾身向前冲的时候,自己的保护欲就会极度膨胀。 这里是光之国宁静的小镇,建造在唯一一块没有强烈射线地方,巨人们在这里找回了曾经属于人类的尊严,即使以人类的身姿也可以生存。尽管是模仿地球建设而成,可设备简单,无法和地球的现代化都市相媲美,但也足可以提供给这里的人间体们安宁祥和的生活了。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巨人都可以成为小镇的居民,大多数居住者是光之一族的弱势群体,他们无法承受火花踏强烈的射线,只有在这里才能保证最基本的生存。还有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以及曾经前往地球们战斗过的奥特兄弟们,他们则是以休假的名义在这里小居。 而诸星真守的巨人形态赛罗,虽然屡立奇功,是光之国的后起之秀,却因为老爹一句“他还很年轻,战斗经验不足,不能宠坏他。”而把他成为居民的资格剔除。 可恶的老爹!真守不止一次抱怨。明明自己训练已经够辛苦了,他还百般刁难。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他也曾经安慰自己,小镇不就是山寨版的地球度假村吗,有什么了不起,他才不稀罕。 真守更喜欢变成赛罗时的自己,光能注入体内的一瞬间让他变得轻盈而充满力量,只有被光能充满的时候,他才会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只要有光,赛罗就可以永远强大下去。诸星真守如此坚信着。 这种优越感让他不时地鄙视一下渺小的人类,人类有什么好,一生不过百年,对于巨人来讲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不仅要麻烦地吃东西才能存活,还要经常洗澡保持清洁,他听父亲说过,人类还会生各种各样的疾病,还要拉屎撒尿……总之是麻烦的生物。而让真守最不能忍受的是,巨人们竟不惜花费高额代价模仿人类。 虽然他还没有见过真正的人类,但对于自己的想法深信不疑。 直到一个偶然的机会,真守休假的时候来到父亲诸星团家,正巧赶上一次聚会。当时未来把自己从家里做的咖喱拿过来给哥哥们分享,真守抱着不屑的态度吃了一口,却被感动的一塌糊涂。 他以前也吃过凉子婶婶做的寿司便当,可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之后真守也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但不知怎么,他总觉得未来的咖喱中掺入了一份感情,好像是无法割舍的思念,又融入了看似平淡却曾经刻骨铭心的回忆。 真守吐了吐舌头,只是一份咖喱而已,要不要这么想入非非啊? 不过有一点他还是可以确定的,他对未来抱有那么点点意思,虽然还算不上喜欢。 未来在自己的房间里,里面的一切都和在地球时的摆设一样,和GUYS的合影摆在桌面最显眼的位置。只有在这里,未来才能回想起当年和同伴们一起战斗时的经历。 从离开地球到现在已经过了四十年,他们肯定已经不再年轻,他们都还在吗?每次想到这里,未来就不敢再往下想。他仿佛是在用自己近似永恒的生命来承受同伴们衰老的事实。在照镜子的时候,对面出现的永远是十八岁的绊宏人。 未来在得知自己可以以人间体的形态生活在光之国时,不知是开心还是失落。可以的话他会选择留在地球,如果不是光之国在三十七年前实行地球封锁令。 在未来返回M78星云的第三年,光之国收到一封来自地球的通讯,经最高长老会议研究决定,断绝与地球的一切往来,任何巨人不得在踏入地球一步。未来一次又一次的询问,却得不到长老们的任何回应。而这次封锁令被作为光之国最高机密,被尘封了四十年之久。 长老们为了彻底断绝光之国与地球往来,强行扭曲了链接两个星球的空间,使两地空间犹如迷宫一般错综复杂。他们还借用光之国钥匙的力量,更改了光之国在宇宙间运行的轨道。 然而阻挡未来的并不是这些,最大的障碍看不见也摸不到。他无法违背光之国,无法背叛族人制定的法律。真正束缚他的是教条。 和这样没用的自己相比,未来羡慕赛罗,甚至有点向往他。无忧无虑,按照自己的意志而活。无论是被打上坏孩子的标签,还是被丢在地狱一般的K76星云严酷训练,他从来没有屈服过。乐天派的性格再加上强大的实力,玩世不恭的处事方式和直爽的笑容,都让未来无比憧憬。 自己果然还是太弱了,如果可以像他那样强大该有多好。 ☆、荒野训练 一望无际的大地上堆砌着暗红色的岩石,这些岩石经过时间的洗礼和炎热的摧残大多风化干裂开来。 无休无止的热浪从四周侵袭,稀薄的空气和严酷的高温让身为光之巨人的赛罗也开始有点吃不消了。 现在他正吃力的躲避着来自同伴的射线攻击,连续二十天的作战几乎耗尽了他全部体力,而在一旁担任教官的雷欧却丝毫没有叫停的意思。 “赛罗,你要时刻警醒,当四面八方都有攻击的时候,你应该如何应对?!用脑子想!”雷欧冲正在苦战的赛罗喊道。 “那种事情谁会知道啊?”立在半空中的赛罗为了躲避三个巨人的同时攻击倾斜着向地面砸去,身体与岩石相撞的同时产生巨大的轰隆声,扬起一片烟尘。 不到下一秒,又有五个人从侧面袭来,赛罗艰难地从碎石堆里爬起身,再向空中躲去。 体能消耗已经接近极限,赛罗自己很清楚,在三天前他还能勉强张开防护盾抵挡,但现在想要小范围维持防护盾就已经十分艰难了,更别说要阻挡没有死角的攻击。头标也已经残破不堪,即使对接成双刃镰刀,也维持不了多久。 雷欧虽然不必亲自和赛罗对战,但在这样的环境下督战也让他十分疲惫。 这次训练雷欧并没有把赛罗锁在铠甲里面,他告诉赛罗,以后经历的每一场战斗都是实战,他不需要成为负担的铠甲,也不能依赖铠甲保护自己。 “赛罗!在极限的情况下也要将防护盾运用自如!”看着渐渐被逼入绝境的赛罗,雷欧决定亲自上阵激发他的潜能。 雷欧纵身越到赛罗的头顶,三个连环飞踢将已经招架不住的赛罗直线踹出。赛罗在空中艰难地维持着防护姿势,强大的惯性让他难以停下。 “把盾张开!否则就用射线攻击回来!”雷欧提醒完之后,将赤色的能量光球掷向赛罗。来不及张开防护,光球如绽放的花朵,在赛罗胸前爆炸开来。 “轰——” 伴随着震耳的轰鸣声,还有许多高热的小爆炸在火球周围噼叭作响。 一瞬间赛罗失去了最后的力气,四肢垂下来,摔到地面上。 “雷欧教官,您这样太过分了!”红莲火焰抗议道。 “是啊,教官,连我们这些陪练都看不下去了!”镜子骑士在一旁帮腔。 “什么陪练!这里没有陪练,你们都是随时准备上战场的战士。只是被分成了两组而已。” “一组是一个人,连续战斗二十天,另一组三十人每天三班倒是吗?”红莲火焰继续顶撞。 雷欧瞪向为赛罗叫屈的战士们,那眼神的杀伤力让所有人立刻闭口不语。 “还是先看看赛罗吧,我感觉他不太妙哎。”不知谁小声提醒了一句。 雷欧这才走过去,俯视着躺在地上的赛罗。“你还可以自己站起来吗?” 赛罗胸前的皮肤经过灼烧已经开始变形,尽管如此,在听到雷欧的话之后,他还是艰难地撑起上半身,倔强地蹭了一下鼻子。“没有问题,就这点小伤,怎么能难倒本大少爷……”然后便失去意识,躺倒在地上,眼睛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 “赛罗!赛罗!!”雷欧蹲下来,轻拍着他的脸颊,“孩子!醒一醒。”显然他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此刻应该立即把他送回光之国接受治疗才行,否则性命堪忧。 “我就说雷欧教官太过分了嘛!” “简直就是虐待。” 雷欧默默承受着战士们的控诉,这一次他没有说话。 “大家先别说教官了,赶紧把人送回去。” 所有人凑上前,想要把失去意识的赛罗扶起来。 “你们都不要插手,继续留在这里训练,我来背他回去。” 雷欧在几个巨人的帮助下,把赛罗仰面搭在自己背上,飞往光之国。 ——三天后—— 真守此时躺在父亲家中,赤·裸的上半身缠着雪白的绷带,半昏迷状态中的他仿佛还在苦战中挣扎,即使用最缓慢速率呼吸还是会扯动胸前的伤口。 而三天前赛罗由于训练过激,被打成重伤的爆炸性新闻也迅速在光之国散播开。雷欧教官是虐待狂的谣言也不胫而走。 雷欧的人间体凤源此刻跪坐在榻榻米上,满脸疲惫地向孩子的监护人道歉。 即使离开地球,凤源依旧习惯以前的称呼。 “队长,”凤源低下头,“实在对不起,我对诸星君做了很过分的事,让他变成现在的样子。请您惩罚我吧。” 团坐在凤源的对面,叹了一口气。“你抬起头来。” 凤源抬起头,团递给他一杯水。“我并不责怪你,真守他有着超乎常人的战斗天赋,就注定要有与众不同的使命。” “可是队长,我还是太过激了。” “你训练他的事我已经知道了,现在吃点苦不算什么,以后在战场上才不至于丢掉性命。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担心他总有一天要背负光之国的荣耀而战,虽然这场战争都不是我们所希望的。凤源,你没有做错,只是以后要注意方法,明白吗?” “是!队长。” “我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团拍了拍凤源的肩膀,转到轻松的语气打趣道,“打坏了,就只好由你来顶替了。” “队长!”凤源感动得快要哭出来。 无论过了多少年,他在队长面前永远觉得自己是孩子。 “哈哈,行了行了,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等真守过一阵子好了之后,我再让他去找你。” 送走了凤源,团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儿,听到床铺的响动,团来到儿子的房间。 真守睁开眼睛,没精打采地看向四周,看到父亲走近之后,叫了一声:“爸爸。” “你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团伸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还是有些低烧。于是又给他换了一个冰袋。 “爸爸,我怎么了,为什么会在这儿?”真守想了一会儿,“我在训练,啊,对了,是雷欧。” “是凤源君把你送了回来。”团强调。 真守闹别扭似的转过头,“就是他把我打伤的。” “赛罗!” 父亲很少在人间体的时候这样叫自己,听到这样的称呼真守一惊。 “这不怪凤源君,是你没有能力保护自己。” “可是——” “没有可是。如果这是真正的战斗,你早就没命了。” 真守没有再反驳,他知道父亲肯定已经知道了自己战斗的全部过程。尽管知道了那样不公平的对决方式,父亲依然站在雷欧那一边。自己再怎么抱怨也是徒劳。 “我去给你做点吃的,你在这里好好休息。” 毕竟人间体也有人间体的生存法则,吃点东西会让体力恢复得更快。 望着父亲离开的背影,真守开始耍起小孩子脾气。 “要是有个妈妈就好了,她一定会心疼我的。” 团站在原地。 “家里只有两个男人真是不像样。” 到此为止,真守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他怕惹怒父亲。 “你早晚会明白的。”团说完之后,便离开了房间。 ☆、温馨调情(一) “叮——” 听到门铃的响声,团走过去开门。 “未来?” “团哥哥,好久不见,听说真守受伤了,我来看他。” “他在睡觉,你进来吧。”说着团把未来让到屋里。 “这是我给他煲的汤。”未来把手中的食盒递过去。 “谢谢。”团接过食盒,“他可能还要睡上一会儿,你先坐。” “我一会儿就回去,能让我进去看他一下吗?” “你随意。”团歉意地笑了笑,“抱歉,家里也没有什么东西招待你。我这就出去买点水果。” “请您别麻烦了,拜访之前没有打招呼是我的失礼。” “不不,你能来看他已经很好了。我马上就回来,”团穿上外衣往外走,自言自语道:“果然家里只有两个男人真是不像样子。这臭小子平时几乎不在家,我又忙。就顾不上家务,水果这些东西本来就应该是常备的食物。平时是我对他关心不够,不然以他的性格应该交到更多的朋友。” 团显然是因为有人来看儿子而高兴,但不知怎么,未来觉得他的语气里透着难以言喻的失落感。 因为多次拒绝答复未来前往地球的申请,再见面的时候,难免有些尴尬。一贯以硬汉风格处事的他也不太懂得招待客人。 团走后,未来轻轻把门打开,走进屋子,站在床边,看见前两天大刺刺地嘲笑自己的人此刻躺在床上熟睡着。均匀的呼吸伴着浅浅的鼾声。 未来没有叫醒熟睡中的人,小心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他。 熟睡时的真守看上去要比平时乖很多,更像小孩子一些。 此时的他没有玩世不恭的笑容,那张不积德的嘴也难得地闭上。未来很难想象,躺在床上的这个还有些稚气的青年就是光之国最强的战士之一。 现在,未来开始明白他被戏称为“少爷”的原因了。当然,这和真守不知天高地厚地以此自诩有关,但最主要还是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白皙的皮肤自然不用多说。不是很细却十分坚挺的眉毛让他整个人看上去英气十足。未来回想了一下,他的眼睛好像无论何时都看上去没有任何杂质,永远那么清澈见底。鼻梁虽不是很高,但有东方人特有的线条,鼻尖微微翘起,让人觉得他有点顽皮。他的嘴角即使在睡眠中也微微上扬,看上去坏坏的感觉。 未来看着看着,不觉走了神,直到听见真守说梦话,才回到现实中。 “妈妈……”梦中的真守喃喃道。 “妈妈……” 未来的心被触动了一下,好似漾起一圈涟漪。 “妈妈”,搭在胸前的手下意识地舒展了一下,好像要抓住什么东西一般。 未来悄悄把自己的手递过去,没想到在两人的手接触的时候,真守很自然地握住了未来。 未来惊讶,但没有在动作上表现出来,他任由真守握着自己。 搭在对方胸前的手,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呼吸起伏。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赛罗,竟可以这般安静,让未来觉得不可思议。 过了会儿,真守翻了个身,背对着未来。但他依旧抓着未来的手,宝贝似的放在胸前,未来只好站起身,保持着弯腰的姿势,而不会打搅到他睡觉。 蜷起身的真守陷在床里看上去比平时要小,尽管他人间体的身高足有182公分。 未来想了想自己只有176公分的身高,默默叹气。 “未来……” 听到自己的名字,未来把头凑近。真守竟然会在说梦话的时候叫道自己。未来一瞬间感动不已。果然,上一回把他赶出家门是自己不对。那般纯洁美好的心灵,竟被自己无端误解。那一刻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背后散发出圣母一般的光环。 不过下一秒,当他听清楚梦话完整版的时候,立刻有一种抄起枕头把对方砸醒的冲动。 “未来,好弱……哈哈。” “未来好弱。” 于是未来只能一边保持着哈腰的高难度姿势把手伸向前方,一边听着“未来好弱,哈哈哈”的真心告白。几乎咬碎满口银牙。 好不容易把存在感降到最低,抽出手,未来离开房间。 在他心里,一直把真守当做后辈,即使这个后辈有些狂傲,他也不会介意。毕竟真守只是说出了事实。 所谓“长江水,浪打浪,把你叔拍在沙滩上。”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把门带上的时候团还没有回来,真守仍在梦中。未来隐约听到他说什么,好像是“保护”之类的话,但没有听清。 未来第二次来探病的时候,距上一次已经过了整整一周。 再次和团寒暄时,团对未来说:“没想到你们感情这么好。”未来打马虎地笑了笑。 看到未来走进来,半卧在床上的真守马上放下手中的小册子,笑嘻嘻地和未来打招呼。 “未来前辈,你来啦。” “嗯。最近怎么样,伤好了吗?” 看到扣在薄毯子上的小册子,未来好奇地凑近去读封面的标题。 “《逆境战斗求生指南八百例》?”再看下面由斜体字写成的,长的离谱的小标题:“如何成为光之国合格的战士???本书由长老们凝聚多年心血编纂而成,包教包会,更强,更强!不再遥远!还等什么,马上翻开本书,让你体验不一样的战斗经历,让你阅读间轻松掌握实战技巧。”封面最下面的署名是光之国出版社/长老院委员会。 “这是什么啊?”未来差点笑出声来,总觉得这本书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一本正经地滑稽,又十分脱线。 “难道赛文哥这一阵子在长老院一直忙着出这本书?” “啊!不要看!!!”真守急忙把书挡上,“好丢人啊,太丢人了。竟然被未来前辈看到我在看这种东西。” “这种东西,有什么不好吗?”未来假装不明所以,“没关系的,借我看一下。” 未来拿过手册,这是一本很厚,开本却不大,适合揣在身上随看随学的小册子。打开书,未来随便看了其中几页。 “不过这本书为什么都是讲解地球人兵器的内容?战斗机,坦克,航母……导弹,潜水艇……还都是大型兵器?好奇怪。竟然还有二战史。” “谁知道那些老家伙编这些东西做什么,老爸限我这几天休假把这本书背下来,发神经啊。未来前辈你还是还给我吧。让你看到这种无聊的东西。” 未来当时并没有多想,把书递了回去。真守随意把书扔到一边,不想再多看一眼。 “我带来了苹果,你要不要吃?” 真守眼睛一亮,“未来前辈你真体恤我,那你顺便帮我削皮吧。” 得寸进尺的小子,未来在心里控诉。 “我只削过一次苹果皮,还把手划破了。” “你做事永远毛手毛脚的。”未来拿起一旁的水果刀,开始打皮。 “嘿嘿,”真守不好意思地笑笑,“老爸就算给我买苹果,也从来不会给我削皮。还是未来前辈你对我好。” “哦,对了。”真守想到了什么,“未来前辈上次给我煲的汤很好喝,我给老爸喝,不过他非要留给我,我就都喝光了。下一次做双人份的吧,好不好?” 竟然还要下次???!!! 未来觉得真守无论说话做事总是少一根筋。不过自己并不生气,毕竟真守难得对自己敞开心扉。 “好啊,只要你喜欢我就再给你做。” 提到上次探病,又让未来气不打一处来。 即使在梦中他也要说上一句“未来好弱”,这小子太嚣张了。 未来心想,看来你的伤好差不多了,得赶快让雷欧好好磨练磨练你。 把削好的苹果弟给他,真守接过苹果后并没有马上吃,欣赏地看了又看。 “怎么了,快吃啊。” “哦。”咬了一口苹果,汁液流入口中,苹果的甜香在口中扩散。真守说道:“平时都没有人对我这么好。” “只不过是一个苹果而已。” “未来前辈你不知道,在我的印象中,从会走路开始,我就会打架了。” 是战斗,未来在心里说。 “每天都是无休无止的训练,没有自己的时间。学理论,实战,学理论,实战……娱乐什么的更是完全没有。好不容易休个假,还要背这种无聊的书,内容稀奇古怪,地球人武器什么的,以后这种知识也完全用不上嘛。” “我的人生难道就要在不停的战斗中渡过吗。唉~”真守故意用悲哀的语气说道。 “我想赛文哥都是为了你着想。” “谁知道。”真守三口两口吃完苹果,“未来前辈,不如趁这几天休息你带我在小镇转一圈吧,虽然小镇已经落成将近十年,我一次都没有好好参观过。” “这不好吧,你现在有伤在身,不易到处走动。”未来听说真守这次伤的不清,胸骨断了好几根。 “已经全好了,不信你看。”说着真守胡乱扯下胸前的绷带,露出完好的皮肤。 宽阔的胸膛给人安全可靠的感觉,厚实的胸肌绝不会让人感到臃肿。以未来的角度看去,漂亮的曲线沿着修长的锁骨滑下来,在突起的红豆上调皮地转了一个小弯,然后严谨地托住下方的肌肉。 未来急忙把头转过去,真守这个举动让他一瞬间心跳不已。 “怎么啦前辈?”真守佯装不知。 “没,没什么。” “你看,伤真的全好了,骨头也已经痊愈了,这点小伤怎么能难倒我。” 未来勉强把头转过来,“你既然好了为什么不去训练呢?”他的心还在砰砰直跳。 “因为我想偷懒多休息几天啊。”真守说得理所当然。 “可是赛文哥哥那边你是怎么瞒住的?” “那很简单,我换绷带的时候从来不让老爸看见,再适当地燃烧自己的热量,伪装个低烧什么的不成问题。我真的想有个假期,未来前辈~”真守用无辜的眼神望着未来。 站在门外的团听得一清二楚,不过他并没有立刻进屋揭穿儿子的小把戏。或许真守需要一个假期来放松自己。 “未来,真守。”隔了一会儿,团说道。 “糟了,老爸肯定发现了!”真守急忙把绷带塞到毯子里,再把前胸挡住。不过团根本没有在意真守的动作。 团把门开了一个缝,却没有进屋的意思, “我突然有点事,要出去一趟。你们好好玩,要是想出去散心就去。” 这明明就是听到了,未来想,哥哥你怎么连撒谎都不会呢。 “让你陪着他,给你添麻烦了。”团说。 未来急忙摇头,“哥哥你去忙,不用管我们,我会照顾好他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真守吐槽。 待团走后,真守开始换衣服,当然,是在未来面前毫不避讳地进行。而未来也有幸欣赏到了真守毫无赘肉,干净利落的腰部。 “你想去哪儿?”未来问。 “哪里都可以,只要是未来前辈带我去的地方。” 真守背对着未来说话的时候,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好可爱,未来前辈在看到自己上半身时的表情——好可爱。 ☆、温馨调情(二) 光之国的小镇无论何时都处于凉爽宜人的秋季。因此,即使是在太阳最盛的下午2点钟,等离子太阳发出的光芒也总是十分温和。 “未来前辈,我们要去哪里?”高个子的青年问道。 “带你看样有趣的东西,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小镇的公园你有去过吗?” “听说过,但没去过。” 两人不紧不慢地穿过街道,真守不时地看向身边的人,这样的休假要是能再有几天该多好。 公园距离真守的住处并不远,是光之国精心修葺的一座园林,里面虽然没有电器游乐设施,但却被绿树所掩映,由假山凉亭点缀着,复古的风格为前来游赏的情侣增添了不少情调。 踏入公园的大门,真守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呼~这里好美。为什么我以前从没有来过。”说话间,又张开双臂,抻了一个长长的懒腰。 未来笑了笑,“我带你去看一个有意思的东西。跟我来。” 两人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向公园深处走去,再踏过一级一级的石阶跃到湖的另一端。还没有到目的地,真守便隐约听到“咚——咚——”的声音,在潺潺的水声中清晰可辨。 “这是什么声音?”真守好奇,竖起耳朵聆听。 “是竹子敲击岩石的声音。快了,你看。”沿着未来所指的方向,真守看到山间有一条小瀑布倾泻而下,进入湖中的一刹那间溅起朵朵浪花。而瀑布并不是完整流下来,在拦腰处被假山崎岖的走势截断,分出另一条小水流。 水流由竹筒引导着,缓缓流最低处的竹筒之中。 下面的竹筒被水充满之后便会失去平衡,将水倾倒湖中,然后回击岩石,发出“咚——”的一声脆响。 每隔一段时间竹筒就会被充满,敲击岩石的声音也会有规律地循环着。 真守好像发现了十分有趣的东西,蹲在岩石旁,等待着下一次敲击的声音。不时地伸手摸一摸布满青苔光滑的大石头,有凉凉的感觉传来。 “咚——”又一声,真守仿佛听到了美妙的旋律一般,陶醉其中。 “它叫竹筒敲石。地球上许多人家都会设置。”未来给真守做起了导游,“虽然会发出咚咚的响声,但是却丝毫不会然人觉得心烦,反而使园子更显安静。” “未来前辈,你懂得好多。”真守用崇拜的目光看着未来。“不过地球人真会享受,竟然会发明出这么精致可爱的东西,就像…怎么说呢?”想了一下,真守说道,“就好像赋予水生命一样。” 未来在真守旁边蹲下,此时竹筒里的水又满了。 “咚——” 伴随着清脆的响声,未来的思绪回到了四十年前。那时他在来到地球的途中遇到了一对父子。他回想起了一个名叫绊宏人的少年,还未踏上地球就牺牲了自己的少年让梦比优斯第一次认识到人类的善良与勇敢。 “好想再回地球看看,哪怕一次也好。已经过了四十年,如果再不见,可能就永远见不到了。” 未来用手托着下巴自言自语地说,“他们肯定已经变成了老爷爷老奶奶。” 真守知道未来口中的“他们”,是在地球结识的同伴。 “未来前辈就那么想去地球吗?可是光之国已经严禁我们再踏入地球一步,违背的话,可是会关禁闭的。”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未来想不明白, “哥哥们最重要的回忆明明也在地球,为什么要远离那里?一边模仿着人类的建筑,人类的园艺,甚至是人类的行为,研究人类的武器,却不允许我们再接进一步。就连封锁令的原委也被视为最高机密从不公开。” “一定是长老院那帮老家伙的脑袋都秀逗了。” “噗~”未来乐出声。笑过之后,又长呼一口气,“好想再回去一次。” “咚——”竹筒发出的声音好似在回应未来。 离开公园,时间已近黄昏,两人来到街心的小广场,许多年轻妈妈都喜欢晚饭之后带着宝宝来这里散步。 沿着广场的外围散步,未来的心早已飞回300万光年之外的地球。 一抹红色进入眼帘,未来扭头看去,一个小女孩正抬头欣赏着头顶上的红气球,那是妈妈刚刚给她买的礼物。小女孩看着飘来飘去的气球,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这样一幅美丽的画面冲击着未来的内心,那时也是这样一个小女孩,也是这样一个红气球,让未来第一次学会了人类的话语。 “未来前辈,你看。”真守捡起地上的一颗小石子,没等未来反应过来,他便做出了投掷的动作,狡黠一笑,“看我们谁先把它打爆。” 未来还没有反应过来,真守已将小石子掷出。 “嗖~” “啪。”红气球应声而裂。 “啊,你做了什么呀真守!” “是不是很准啊前辈,本来还想我们比试几个回合看谁先把气球打暴的,但是没有办法,我的准确度实在是太高了。”完全没有注意到未来责怪的语气,真守洋洋得意地炫耀着。 小女孩很显然注意到了刚刚真守扔东西的动作,然后自己的气球就爆掉了,怎么会这样,这是妈妈给她买的,她最心爱的气球。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小姑娘的嘴瘪瘪的,抽嗒两下之后终于抹着眼睛“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真守看见小女孩嚎啕大哭,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不得了的事情。惭愧地转向未来,心虚地说道,“前辈我是不是做了很过分的事?” 未来默默点头表示肯定。 “对不起!!!我这就去买一个新的回来。”真守刚要去不远处的玩具店,又立即转了回来。 “对不起前辈,我忘记带钱了,可不可以先借给我。” 未来无奈地掏出自己的钱夹,把钞票递给真守“不用还了。” “谢谢前辈!” 未来不知道他是在谢谢借钱给他,还是谢谢可以不用还钱。 真守拿着刚买来的红气球,跑过去,在哇哇大哭的小女孩面前蹲下来,把气球递出去,“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哥哥买了一个新的红气球赔给你好不好,你不要再哭了。都是哥哥不好。”真守慌乱地哄着女孩,拿自己洁白的袖口给她擦眼泪。 女孩停止哭泣,可还是一抽一抽的,她看着这个大哥哥,小心翼翼地接过气球。 “对不起,对不起,”真守双手合十冲小女孩作揖,“我没想到它对你来说这么重要。原谅哥哥好不好?” 女孩愣愣地看着真守。然后相反方向跑去,原来是妈妈回来了。 “妈妈,有怪叔叔。”女孩跑向母亲的怀抱。 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真守被这股强大的挫败感压的抬不起头。 年轻妈妈用怀疑的目光看着真守,未来赶忙上前,向母亲解释前因后果。 “总之,是我们不对。吓到您女儿,十分抱歉。” 终于得到了母女的原谅,看着红气球远去,未来弯下腰试图安慰真守受伤的心灵。 “怎么会这样,前辈。”真守感叹,欲哭无泪,“我在光之国也还是未成年啊。” 未来看着他摇摇头,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下回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嗯。再也不做了。” 未来伸出手,真守很自然地握住它,站了起来。 刚刚给小女孩擦眼泪的地方有些弄脏了。未来之前就注意到他的衬衫已经有些老旧。平时大部分时间以赛罗形态出现,一定连衣服都很少买。 抬头看看天,等离子太阳的光辉逐渐散去,夜幕轻垂,夜晚即将降临。 “要不要去商业街?我带你买衣服。” ☆、昭然若揭 这里是光之国最繁华的商业街,每当夜晚降临,这里的店铺便会一家挨着一家把灯亮起,吸引着前来购物的客人们。 两人走进一家服装店,真守是天生的衣服架子,没怎么费事就挑到了一件黑色暗纹的长袖上衣。 “果然,还是休闲风格适合你。”未来看着在镜子前左摇右晃臭美的人说道。 “未来前辈,这件衣服真的要送给我吗?” “对啊,你喜不喜欢?” 真守仔细地摸着柔软的衣料,“喜欢,特别喜欢。可是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你难得休一次假,就当是放松一下,别想那么多了。反正马上就要回去训练,还不趁现在好好玩?” “哦,”真守想了一下,“也对。不过前辈你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你了。要是能一直和前辈这样在一起也不错。” 未来笑笑没说话。 “前辈你看,前面有个眼镜专柜,我去看看。” 未来知道真守对于眼镜有着特殊的感情,因为和父亲一样,他从人间体变成赛罗形态的介质就是眼镜。 真守似乎对墨镜很有兴趣,在一排排墨镜间来回扫视了几圈,最终目光停留在一个流线型边框的墨镜上。 “请把这个拿给我看一下。”真守对服务员说道。 戴上墨镜之后,真守转向一旁的未来“前辈这个好不好看?” “好看,没想到你戴墨镜也出奇的合适。”未来并没有恭维他,而是实话实说。 带上墨镜,身穿休闲衫的真守俨然一副阔少的样子,如果在勾起嘴角玩世不恭的一笑,估计要迷倒一群少女了。也许大妈级别的人间体也会为他倾倒,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中老年妇女的偶像么。 “你喜欢就送给你。” “这个不太好吧。而且我已经有一副眼镜了。” “你是指赛罗眼镜吗?”未来笑着问。 “对啊,那个是我人生最最重要的眼镜。” “那就再买一个不太重要的吧。你戴很合适。” “如果这个眼镜是未来前辈送给我的,那他就是重要的眼镜。”真守强调。 “请问这个多少钱?”未来问向服务员。然后服务员说出了一个高得吓人的数字。 “顾客您真是太有眼光了,这款眼镜是用宇宙中最纯的晶体打磨而成,戴上之后会有清凉的感觉,对眼睛绝对有好处!”服务员信誓旦旦地说。 “还是不要买了。”真守把眼镜推回柜台,“我不要了。” “没关系。”未来又把眼镜拿了回来,“价格虽然有点贵,但还是可以接受。” 于是真守这一路上穿着未来前辈给他买的新衣服,带着酷酷的墨镜,走在夜晚的光之国步行街,高兴的就像个小孩子。 “未来前辈,其实你不用对我这么好,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很开心了。以后出任务的时候我们也一组吧,我一定会保护前辈你的。” 未来打马虎道,“可是我们的战斗力毕竟还是相差太远。” “没关系,我们可以相互配合啊。”真守把墨镜向下拉,用真诚的眼神注视着未来。 未来并没有答应,打岔道,“你看,前面有家冷饮店,逛了这么久我也有点渴,我们去喝点什么吧。” “嗯!” 两人落座之后点了冷饮,坐在对面的真守叼着吸管,眼睛一直停留在未来身上。 不喝饮料的时候,真守就会一直问未来喜欢什么。 “前辈除了咖喱之外还喜欢别的东西吗?” 未来已经是第N+1次听到这样的问题了,而他也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更没有好好回答过真守,只是敷衍几句。 而未来此时正费尽心思地想,要如何开口才能说服对面的人。 “赛文哥最近很忙吧?”未来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 “可不是~老爹经常在长老院成宿加班,很少回家,一回家倒头便睡。” 赛文哥在家的时候多半是睡觉?真让未来心中高兴了一下,那么这件事离成功就更进一步。 “看来赛文哥每天也很累。其实我有一件事想求你帮忙。” “前辈有什么事就直接和我说,我一定会帮你达成的。不过~如果我帮前辈完成了愿望,以后出任务你要和我在一起。” “可是凭借你的战斗力,你的任务对于我来说也许会相对危险,这样也没关系吗?”未来用调侃的语气说道,“你明知道我很弱,也要和我一起行动吗?” “我会保护好前辈的。” 未来在心中纠结了一下,他的回答是“保护好”而不是“未来不弱”。就知道在他心里自己始终是弱势群体。 “到底是什么忙需要我帮?” “我想回地球。” 听到未来直截了当的回答,真守保持着叼着吸管的姿势,用困惑的眼神看着未来。 “或许对你来说是无所谓的事情,可是对我来说,地球却有着弥足珍贵的回忆。” “我在地球结识了无可取代的同伴,他们教会了我各种各样的道理,也学到了丰富多彩的知识。可以说在地球上我度过了从出生到现在最美好最欢乐的时光。”未来没有看真守,仍沉浸在回忆中,“而现在我的同伴们正一天天衰老下去,我却连回去见他们一面的能力也没有。我知道自己很弱很没用,所以想请求你无论如何都要帮我这个忙。” 真守看着未来诚恳的眼神,心中开始小小地失落,原来未来前辈度过的最愉快的时光不是和自己在一起的这段日子。 “可是,我要怎么才能帮助前辈呢?我还以为前辈和我在一起,是因为” “很简单,”未来迫不及待地讲述自己的方案,“现在通往地球的路线都被永久性封锁,不过超级地带的大门每十年就会开启一次,这也是现在通往地球最短的一条路线。可长老院把这个捷径也封锁了,不过还是有办法通过的。我仔细查过,只有奥王,奥父和赛文哥有钥匙。超级地带下一次开启的时间是在七天之后,如果错过了这次,就要再等十年,我没有十年的时间可以等待,所以一定要在七天之内拿到钥匙。我会把下一次出差的任务尽可能压缩在六天之内,只要你在最后一天拿到钥匙,我们开启长老院的封锁,超级地带的大门也会自然打开。到时候我就可以顺利前往地球了。” “未来前辈!”真守再也听不下去未来滔滔不绝的规划,“请您不要再说了,背叛老爹的事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做,更何况前辈要我从老爹那里偷东西。” “你误会我了,这怎么能算偷呢,只是借用一下而已,只要大门一开启,钥匙就可以还给赛文哥。” “我不想听!”真守有些生气,低下头却看到新买的衣服,“我一直以为,未来前辈对我这么好,是因为…在意我。现在看来是我自作多情。” 未来的心被揪了一下,真守失望的样子让他不忍,矛盾的情绪缠绕着他。 他对真守,对赛罗这般用心的确有自己的打算,觊觎赛文哥的钥匙也是不争的事实。可和他在一起度过的时光却也让未来从心底里感到放松。 还是自己太自私了,利用了赛罗和哥哥的关系,企图达成一己之私。不过事情已经进行到这一步,怎么能够放弃。错过了这次机会,就要再过十年,他是无论如何也等不起的。 “真守你听我说,” “未来前辈。谢谢你来探病。我想还是把新衣服还给你吧,不过和前辈在一起的时光真的很开心,就算前辈有别的目的和我交往,我也不会在意的,一点都不在意!”真守的样子让人心疼。 “我这就回刚刚那家店,把你给我买的东西退掉好了。我不会理财,也不知道自己的账户里有多少钱,不过我想还给前辈应该是没有问题。虽然我很喜欢你给我买的所有东西,不过我知道前辈不是为我而做。我走了。”真守慢慢站起来,向店外走去。 走出冷饮店,真守吸了下鼻子,晚上还是有些凉。 周围好热闹,许许多多的情侣洋溢着许许多多的笑脸,而自己的情绪却低落到极点。 突然有人从后面拉住自己的胳膊。 “真守拜托你,”未来追到店外,“我承认利用你是我不对,我从没有想过要伤害你。可是请你也体谅一下我,我已经错过了三次机会,这次机会无论如何也不想再失去。” 未来走到真守面前,直视着他恳切地说道,“人类的生命很短暂,他们要比我们脆弱得多,可以说就像流星一般稍纵即逝。触犯光之国的律法是我有错在先,可我想你会理解,那绝非我的本意。我只是想再回地球一次。” “回地球,回地球!光之国才是你真正的故乡。”真守不解。 “拜托你。”此时的未来唯有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如果他拒绝了自己,那么在六天之内未来几乎不可能从那三个人手中拿到超级地带的钥匙。 “拜托你!”未来又说了一遍。 真守突然紧紧地钳住未来的肩膀,然后轻声说道,“前辈对不起。” 未来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眼神黯淡下来。 他以为这是真守拒绝他的意思。可是当下一秒,真守柔软的嘴唇与自己的唇瓣相抵的一瞬间,未来睁大了眼睛,不知所措。 ☆、不曾忘记 未来感到有一丝冰凉透过嘴唇传来,刚刚喝过冷饮的缘故,真守的呼吸也散发着淡淡的柠檬清香,钻入未来的鼻孔,与未来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撩拨着他已经节拍错乱的心脏。 唇瓣相接,如飞燕掠过水面,虽然极缓极轻,却在水面搅动起层层涟漪。 清凉的嘴唇离开之后,真守定定地看着未来,有些紧张地呼吸着。 “我喜欢未来前辈。”真守再一次向心仪之人告白。 “真守…” “前辈你不要说话,请听我把话说完。”真守阻止未来的打断。 “和前辈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是我从出生到现在最快乐的时光。是前辈让我知道了除了战斗还有世界上还有这么多美好有趣的东西。我很笨,除了战斗之外我不知道自己还会做什么。不了解的事情也有很多,不过我可以慢慢学。之前那样的告白方式也是我想了很久的结果。将来的事谁也不敢保证,我也不想考虑那么多。至少现在我坚信自己是喜欢前辈的,我想和未来前辈在一起。为了前辈你,我愿意去做任何事。” 未来认真地听着他的告白。 “只是希望前辈你不要利用我,那样我会觉得自己更没有价值。如果前辈想让我做什么,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就好。你对我这么好,会让我误解。” “对不起。”未来诚恳地道歉。 “一下子说了好多。”真守的语气终于缓和下来,“前辈你是怎么看待我的呢?还是先不要回答我了。至于老爸那边,我去想想办法。但是我不敢保证。” “谢谢你。” 看着真守远去的背影,未来的心中五味杂陈。能再次踏上地球的期待之情,利用真守为自己偷取钥匙的愧疚之情,对真守仰慕,却让对方误解自己别有用心的懊悔之情,全部交织在一起,似一张网,牢牢困住未来的心。 小镇,诸星团的家中。 团从昨晚回到家之后就一直蒙头大睡,看来长老院真的遇上了麻烦的事情。不过这正好给真守创造了机会。 天刚亮,团在被窝里睡得正香,就听见厨房锅碗瓢盆乒乒乓乓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团翻了个身,又继续补觉。过了一会儿,好不容易厨房没有了动静,又听见洗衣机的响声。 天大亮的时候,团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儿子终于安静下来,他也睡意全无。 来到餐厅,看见桌上已经准备好了两人份的煎蛋,麦片粥还有蔬菜沙拉。抬头看见真守正在阳台凉刚刚洗好的衣服。 “臭小子,一大早不睡觉在这里制造噪音。” “老爸你醒啦。”真守回过头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看得团一愣,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阳光了。 洗漱之后,团坐到餐桌前。儿子难得的孝心大发还是让团倍感欣慰。 “早上看你睡得正香,就没有打搅你,我‘默默’的把早饭做好了,快尝尝吧。” 团怀疑地看着桌上色泽还算不错的煎蛋,夹起来咬了一口。 “还不错!想不到臭小子还会做早餐。” “真的吗?我尝尝。”真守说着也吃了一口,“好吃。我是个料理天才!” “什么料理天才,取得一点小成绩就沾沾自喜。” “嘿嘿。” “老爸,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说吧。” “地球是什么样子?地球人是什么样子?我不是指外貌,而是指他们更深一层东西。” “更深一层的东西?” “嗯,”真守想了一下,“比如说秉性?” 团喝着麦片粥,“人类的秉性,还真不好说。” “地球到底有什么力量,会吸引光之一族的人们前往。我听说许多长老都曾经在地球生活过,并立下誓言守卫那颗星球。我不明白地球人有什么魅力能让长老们不惜立下誓言拼命守护。” 团抬眼看真守,又低头吃饭,“现在的生活不是很好么,你不需要了解地球,也不需要了解地球人。不过说到地球人的秉性,还真是很难用一句话概括出来。” “那为什么好几位长老都曾经心甘情愿守护地球呢?包括老爸你也是吧,难道说地球上有比光之国还漂亮的姑娘?” “咳咳…”团被麦片粥呛了一下,“你伤好的差不多了,赶快去找雷欧训练。一天也不许耽误。” “可是老爸你还没有回答我,地球人到底有什么魅力。” “你不需要知道那种事情。”团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地球虽然有我最珍贵的回忆和最珍视的人们,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团看着赛罗一字一句地说道,“赛罗你要记住,你是光之国的战士,你永远,并且只能为光之国而战。” “哦…好吧。吃完饭我就去找雷欧教官训练,干嘛那么严肃。我也没有说过要为地球人而战嘛。” “这几天我要去出差,你不可懈怠。” “知道了。”真守不情愿地回答。 团准备穿上外套,却想起今天早上儿子晾衣服的情景。 “老爸,衣服我给你洗了。你换一套新的吧。” “哦,好。”团越来越觉得今天儿子的行为好诡异。 穿好衣服的团准备向外走,习惯性地摸了一下裤腰,“我的钥匙呢?” “钥匙在桌子上,洗衣服的时候我给你拿下来了。” 团把一串钥匙别在腰间,然后离开家开始新一轮的工作。 团走后,真守松了一口气。想想刚才老爸提到地球人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明明就很思念地球,还要背着良心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地球人,奇怪的生物。”真守嘀咕了一句,然后拿出一个小钥匙。“还好我拿到了这个。” 手中精致的小钥匙并不能开启超级地带的封锁。 早上的时候,真守把所有的钥匙都检查了一遍,除了家中的钥匙之外,还有办公室,资料库,档案室,等离子火花塔的几把,真守看来看去,怎么也没发现哪一把钥匙像和超级地带有关。目光忽然落在这把小钥匙上,真守灵光一闪:开启超级地带的钥匙,这么重要的东西老爸不会带在身上,那就只能在办公室的保险箱里了。 老爸已经去出差了,而自己要先去长老院找雷欧训练,借此机会混进老爸的办公室简直易如反掌,然后在神不知鬼不觉地打开保险箱,钥匙到手~真守为自己的完美计划感到小小的自豪。 六天之后。 未来提前结束了出差任务,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回到光之国。强行缩短工作时间让他有些疲惫,不过也顾不了许多,此刻他只想尽快拿到钥匙,不知道真守是否顺利。如果去赛文哥家找他,会不会被拆穿计划?还是在这里等着比较好?正在未来犹豫不决的时候,外面有人叩响房门。 “前辈是我。” 未来急忙跑过去开门,看到真守自信满满的样子,心中长舒一口气,看来事情还算顺利。 “怎么样,找到了吗?”未来迫不及待地问。 “你看。”真守拿出一个魔方大小的银白色立方体,每一个面的中央部都浮雕着凹凸不平的纹理,但每一个面纹理的排列方式却完全不同。 “这就是开启超级地带的钥匙?”未来看着立方,心中想着这种钥匙他好像在哪里读到过。 “没错,很奇怪吧,我也没想到钥匙是这种形式。”真守炫耀一般地说道,“最开始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拿到老爸保险箱的钥匙,可是打开保险箱之后却怎么也找不到能称之为钥匙的东西。然后我就开始哄骗雷欧老头。雷欧因为上次把我打伤了心怀愧疚,所以稍微套了几句话,他就把超级地带钥匙的样子告诉我了。” “这么说,我现在就可以离开光之国,前往地球了?” 真守看到未来兴奋的样子,却高兴不起来。“现在就走吗?” “对。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送你吧。送你出光之国。” “嗯,好。我们走吧,” 两人来到小镇的一块空地上,在这里,人间体们可以有足够的空间变成光,冲出笼罩在小镇上方阻挡射线的屏障。 左手的梦比优斯气息随着金色光芒的聚拢而慢慢实体化,配合着未来的呼吸闪烁出温和的色泽。 即使刚刚从巨人形态回归人间体的样子,未来也抑制不住化成光期待的心情。 “它在呼唤我,”未来兴奋地凝视着梦比优斯气息,把左臂伸向苍穹,“变成光,梦比优斯。” 代表着无限的莫比乌斯环冲破气息的束缚,化作一道光柱将未来包围,直冲天际。 真守也将右手举到胸前,碧蓝色的光辉喷涌而出,赛罗眼镜在光辉的交织中显出形态。真守轻握住赛罗眼镜,戴上去的一瞬间,强大的力量从身体里释放出来,尽管他已无数次经历这种光能的洗礼,可每次他都会为自身爆发出的力量而兴奋不已。 “追上梦比优斯。赛罗!” 金色和碧蓝色的两道光柱冲出屏障,小镇在身后一瞬间缩小,建筑和街道变成模型一般。当光柱慢慢消散退去的时候,梦比优斯和赛罗已经完成了向巨人形态的转化。 “出发,向着超级地带。”赛罗指向北方。 “好。”梦比优斯望向身边的人,飞行轨迹划出一个大幅度的弧线,沿着赛罗所指的方向飞去。 无数由碧绿色高能量晶体构的大厦,通讯塔和概念雕塑在等离子太阳的光辉中熠熠生辉。这些建筑在梦比优斯和赛罗的视野之下迅速向后退去,而他们要前往的超级地带大门,位于光之国的极北之地。那里被冰雪和严寒所覆盖。 越往北方飞去,太阳的光辉就越无法触及。周围的晶体建筑渐渐减少,饱满的碧绿色折射光渐渐淡去,进而变成藻绿色,再变成深绿色,等到将要到达目的地时,周围的景物已经被幽蓝色所笼罩。 “我们到了。”梦比优斯说道。 “这里就是光之国的最北方,我还是头一次来这里。”赛罗夸张地打了个寒战,“有点冷。不过为什么这里没有超级地带的大门?” 梦比优斯也觉得奇怪,但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大门就在这附近。不经意间抬起头,梦比优斯看到了悬空于头顶上的庞然大物。 “赛罗快看。” 沿着梦比优斯所指的方向,赛罗向上看去,一个由金属锻造而成的巨大牢笼,被实体化的光能牵引着悬挂在半空中。笼子下面没有任何支撑物,这让梦比优斯和赛罗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的景象。 超级地带的大门就像一个圆形的黑洞,周围缭绕着暗紫色的雾霭,又仿佛是森林深处的妖精之眼,用诡异迷离的目光注视着四面八方。 “竟然把超级地带的大门锁进笼子里。”赛罗感叹。 “我们快去打开笼子吧。”说罢梦比优斯和赛罗笔直向上飞去。 魔方钥匙受光能的填充,增大到可以让巨人拿住的尺寸,梦比优斯拿着魔方仔细地搜寻可以将其嵌入的地方。 “这里,我找到钥匙孔了。”赛罗惊呼。 梦比优斯飞过去,果然看到了一个方形的洞口嵌在笼子上,大小和魔方正好契合。 “快把钥匙放进去吧。”赛罗提醒。 “等一下,我想起来了,这种钥匙我以前见过,正方体有六个面,只有一个面上镶有打开大门的密码芯片,我们要把正确的面冲向里面才行。这也是为了防止其他人盗取钥匙之后随意开门。如果我们选错面,笼子恐怕就会按照设定,向长老院发射报|警|信号。”梦比优斯刚刚只顾着高兴,忽略了如此重要的信息。 “可是正方体有六个面,而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万一选错,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怎么办,怎么办……”梦比优斯苦思冥想,六分之一的机会,只靠运气并非不可能,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冒这个险。 “你看,”赛罗好像注意到什么,“变大后的立方体好像有什么团显现出来。” 梦比优斯看到每个正方形的面上都显示出两个符号,不同的符号下面有不同的单词注释。 “这是十二星座的符号和他们所对应的拉丁单词。” “十二星座?”赛罗困惑。 “是以地球的视角,对星体进行划分,十二个星座代表十二个月,描述银河系的太阳所经过的黄道十二个区域。小镇的纪年法也是模仿地球而来。” “好厉害。前辈你是地球通~” “没有啦。” 赛罗道,“把星座刻在不同的面上,这些很可能就是提示如何插入钥匙的讯息。毕竟长老院的老头子们记性也不好,正方体的六个面纹理又差不多。”赛罗发表见解。 梦比优斯把头凑到钥匙孔附近,开始读下面的两行小字:“我们不曾忘记,那片遥远而广袤的大地,和孕育着万物生灵的母亲,却不得不将她的名字藏在心底。” “我们不曾忘记,那属于深邃海洋的回忆,鱼儿将它的倒影弃置水底,昔日光阴能否重拾渐远的距离。” “你说的没错,”梦比优斯对赛罗说,“这两句话就是提示如何开启大门的信息。可是要如何根据提示找到正确的面呢…梦比优斯陷入沉思。” “不好了,超级地带的大门正在关闭。”赛罗焦急地说道,“如果不快点打开笼子的话,就来不及了。” “一定有方法解开迷题,到底是什么提示?!”梦比优斯看着巨大的妖精之眼缓缓合上,开始默念着长老们所设的诗句,“遥远而广袤的的大地,母亲,回忆,藏在心底……大地,母亲,藏在心底…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是盖亚,答案是盖亚G-A-I-A。孕育着万物生灵的大地之母,她的名字就藏在这些单词中。”梦比优斯托起手中的立方体,搜寻者每一个平面上单词。 “是这个。射手座Sagittarius这个单词中,含有Gaia-大地母亲这个单词。而同在一个面的双鱼座,正是水象星座的代表。‘鱼儿将它倒影弃置水底’,将正方体倒着插||进去。” 梦比优斯将这一面对准钥匙孔缓缓推进,当正方体被完全推入凹槽的一刻,牢笼的大门缓缓开启。 [长老院印信缺失,大门将在十五秒内关闭。]记忆的光谱向他们传来信息。 未来进入到笼子里,纵身一跃,进入到妖精之瞳。 “我走了,赛罗,谢谢你。” 赛罗冲他点点头,“等一下,我总觉提示的讯息上还隐藏着别的含义,为什么要“把大地母亲的名字藏在心底”?大地母亲不就是指地球吗?什么叫‘将倒影弃置’?光之一族的倒影,不就是指人类吗?还有‘昔日光阴’,‘遥远距离’,听上去好不吉利。或许长老院已经掌握了地球的什么动向,前辈你要保重,一定要注意安全。” “嗯,我会的。赛文哥那边就拜托你了,训练时也要注意安全。我会很快回来,陪你一起关禁闭。” “前辈~~~”赛罗欲哭无泪。 “再见。”梦比优斯朝着赛罗挥了挥手,没有等超级地带完全关闭,就踏上了旅程。 他最后一眼看见赛罗朝自己挥手,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向前飞去。 飞了好一会儿,梦比优斯停下来,站在空中,心中泛起一丝酸楚。赛罗应该已经回到了光之国中心地带,自己的任性牵连了他,以赛文哥的脾气,他绝对要吃苦头了。 “赛罗。”梦比优斯轻声呼喊。 “前辈你喊我吗?” 梦比优斯惊诧地回头,循着声音望去,赛罗从后面悄无声息地飞来,围着梦比优斯绕了一圈,然后在他对面停下。 “与其犯一个错误被关禁闭,还不如犯一个更大的错误,回去被雷欧老头体罚。”赛罗做了一个无所谓的手势,“所以我决定,和前辈一起完成地球之旅。” ☆、时过境迁(一) 两人以亚光速在超级地带的隧道中飞行,偶尔有小行星的碎片或者陨石从身边经过。大概飞行的时间过于漫长,让赛罗多少感到无趣。 “前辈我们还要多久才会到达地球?” “快了,再往前飞一段就是怪兽墓场,出了怪兽墓场之后就可以看见那颗蓝色的星球。”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赛罗一边前行,一边提出疑问,“面向光之国的那扇超级地带大门已经关闭了,那面向地球的这一扇门呢?前辈在来之前有没有调查清楚这扇门什么时候开启?还有,我们飞了这么久,面向光之国的大门应该早就已经进入下一个十年封闭期,那地球这边是不是也存在同样的问题?” 梦比优斯突然急刹车停了下来。而赛罗没有预想准备,由于惯性飞出了好远,忙不迭地停下来之后,又再次飞回梦比优斯身边。 “前辈?”赛罗试探性地问满脸窘相的梦比优斯,“难道说……” “这个你放心啦,”梦比优斯干笑两声,试图缓解内心的尴尬,“虽然是调查清楚之后才选择走这条路的,不过以我的经验来看,面向地球的大门很不稳定,并且经常会处于开启状态,开合的频率也不好掌握,所以我们只要到出口附近等待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赛罗听完做了一个吞咽的姿势,“也就是说,前辈也不知道出口何时会出现,我这样理解没有错吧。” 梦比优斯耸了耸肩,充满歉意的微笑证实了赛罗的推断。 “前辈——!”赛罗几乎抓狂,这就意味着两人要在这个空间不定期地等待下去,如果面向地球的大门一直不开启,他们就要再等十年才能原路返回。 “赛罗你放心啦,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总有办法顺利抵达的。” “我真的可以相信前辈吗?”赛罗此时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先找到怪兽墓场,那样的话离地球也就更近的了一步。” “好吧。”赛罗除了妥协别无他法。 于是梦比优斯在前方引路,赛罗在后面水水踏踏地跟着。 又经过大概一天多的时间,梦比优斯的速度慢了下来,他开始留意周围的景物,露出怀疑的神色。 “怎么了前辈,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发现了梦比优斯表情的变化,赛罗也望向四周。 “你有没有觉得,这一路走来有什么蹊跷的地方?” “蹊跷?”赛罗回想,“你是指周围的景物吗?差不多啦,都是一些陨石和碎片…啊!” “你也发现了?” 赛罗点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围就渐渐变成真空状态。陨石和星体碎片都不见踪影。” “其实我们已经到达怪兽牧场,虽然超级地带的大门还没有开启,不过我敢肯定,这里就是怪兽墓场。” “什么,”赛罗震惊,“这里什么都没有,连怪兽的影子都看不见。” “岂止是怪兽,就好像把所有物质都清空一般。” 没有光,没有空气,没有可以称为物质的东西,如果不是巨人本身可以发光发热,并且自身有导航能力,恐怕早已在这种虚无的状态下迷失了方向。 “赛罗?”梦比优斯看到赛罗若有所思。 “零,万物之初,什么都不存在……”赛罗自言自语。 “赛罗?”梦比优斯又叫了一声。 “前辈,”赛罗反应过来,“我只是想起,以前听长老们说过我名字的含义。万物初始的零,一切的起点。物质从混沌中来,而混沌又从虚无中来。可他们还说了什么,我不记得了。” 赛罗做思考状,不过马上就放弃了浪费脑细胞的思考,挠挠头说,“反正就是我很强大的意思。” 梦比优斯无语,这小子还真是自负的够可以。 赛罗提醒道,“怪兽墓场消失也好,陨石碎片不存在也好,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考虑考虑如何走出去把。” “赛罗你看,是人类的飞机。”梦比优斯发现了状况。 超级地带的大门在不远处开启,一架航天飞机正朝着两个巨人飞来。 此时,驾驶舱内的飞行员正向基地反馈信息,“总部,这里是雁飞翼号,已发现入侵的光之巨人,报告完毕。” 从对讲机的另一端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这里是生物圈三号总指挥部,我是藤原秀夫。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完毕。” 飞行员听到不是自己的直属上司相原龙总监,虽然之前已经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有些反感。 [因为相原总监是那个红色巨人多年前的战友,就要避嫌处理,这是对总监人格的不尊重。]飞行员在心里抱怨着。 飞机慢慢接近悬浮在半空中的两个巨人,飞行员也渐渐看清楚了他们的全貌。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光之巨人。尽管以前从教科书和视频资料上看过无数次,不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还是让他震撼不已——对于人类来说,他们是绝对的存在,如此庞大的身躯,在近乎于真空状态下,仍旧能够维系正常的生命活动,眼部和胸前的光源散发出柔和而温暖的光。 赛罗看到驶来的飞机,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已经忘记了刚刚和梦比优斯探讨“怪兽墓场没有怪兽”的话题。低头看着飞机从自己胸前平缓地掠过,想要伸手去抓,不料被灵巧地躲开了。 “赛罗不要这样做,你会吓到他的。” “你好,这里是雁飞翼号,”飞行员通过无线电波向巨人们发出语音讯息,梦比优斯和赛罗听到的是一个稳重而有活力的男子声音。 “这里是雁飞翼号,”飞行员调转方向,面向梦比优斯,“请问你是奥特曼梦比优斯吗?收到请回答。” 梦比优斯点点头,“是的,我是梦比优斯。” “旁边的这位是你的同伴吗?如果我对你们进行通往地球的引导,你们是否能保证对地球上的一切不加以任何形式的破坏和干涉?” “前辈这个人类好奇怪,竟然说你要破坏地球。” 梦比优斯也感到不对劲儿,但对于人类的这种防范之心还是予以理解。 梦比优斯对飞行员说道,“我是梦比优斯,他是和我从光之国一起过来的同伴,名叫赛罗。我们来地球只是为了探访曾经的伙伴,不会对地球进行任何干涉,请你放心。” 话音刚落,飞行员便觉得机身大幅度摇晃起来,随之而来的是赛罗那玩世不恭的语调,“抓到你啦~哈哈。” 赛罗抓住飞机的两翼,开始左右摇摆起来,“别这么冷漠嘛,梦比优斯他可是一心一意要过来探亲,你们不欢迎一下也就算了,还要对他防备,这样可是会伤到前辈的心哦。” “赛罗不要这样。”梦比优斯看见此景大惊失色,“快把飞机放开。” “好吧……”赛罗不情愿地放开飞机,看着这个玩具一下子躲得老远。 驾驶舱内,飞行员收到了这样的指令:暂时不要消灭蓝色巨人,他可能并没有恶意,继续之前的计划,对两人进行引导。 “收到,”飞行员回答完毕之后,用温和的语气对两人说道:“抱歉,刚刚由于不了解情况,对二位造成的失礼我十分抱歉。奥特曼梦比优斯和赛罗请随我来,我将带领二位走出超级地带,前往原Guys旧址。为二位引荐相原总监。”语毕向前慢慢飞去。 梦比优斯和赛罗互望了一眼,决定跟随飞机前行。 龙已经成为了总监,未来在心中感慨,看来这四十年间他一定经历了不少历练,其他同伴也一定变化了不少吧。 未来的猜想没有错,这四十年间无论是这颗蓝色的星球,还是他最珍视的同伴们,都发生了许多变化。这些未来做梦也不会想到的变化,将会一点一点在他面前揭露出来。 ——时间回到一天前,原地球防卫军基地GUYS旧址。 自从发现了通过超级地带前往地球的巨人之后,防卫军的最高领导层召开了临时应对会议。 地球防卫军总监相原龙,和“移民计划”总指挥藤原秀夫分别占据着会议首席的位置,大有分庭抗礼的架势,而坐在藤原秀夫身边的一个小个子男人久世哲平,也破例被允许参加了会议。 藤原略有磁性的声音响起,“这次临时会议召开的原因,不用我多说,我想各位已经清楚。两个光之巨人正在向地球挺进。这是自三十七年前迫水前总监的事件发生以来,地球第一次受到威胁。为此,我认为我们不得不慎重考虑对策。” “我认为没有这个必要,来的人我很清楚,是我多年不见的战友。以老夫对他的了解,他是绝对不可能做出对地球不利的事情。”龙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而叫藤原的人似乎并不买账,“我可以理解相原总监与战友久别重逢的心情,但你们的情谊毕竟也是四十年前的事情。再加上光之国已经掌握了我们相当一部分机密,难保这两个巨人不是光之国的先遣部队。” “你这样说有什么证据?!”龙按耐不住,提高音量。“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即使他知道了37年前事件的全部情报,也不可能对我们做出任何不利的事情。他现在一定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怀着思念的心情,冲破光之国的束缚,来探访以前的同伴而已。” “哦?既然相原总监如此肯定,那我也不必多加干涉。只是作为你的同僚,我有责任和义务提醒你,如果那个红色巨人做出任何对地球,对人类不利的事,是不是后果可以由总监你全权负责呢?” “没有问题。”龙肯定地回答。 “总指挥,还有一个巨人。”藤原的部下在一旁提醒道。 “我当然知道。”藤原话锋一转,“和代号梦比优斯的巨人一起来的还有另一个蓝色巨人,我们的档案对它没有任何记载。如果这个蓝色巨人做出对人类不利的事,总监是不是也要一并负责?” 龙看了一眼显示器上出现的两人,蓝色的巨人虽然是梦比优斯的同伴,可是看上去攻击力似乎要强一些,他也不敢保证能够万无一失。 “如果他是梦比优斯的同伴的话,我选择相信他。”龙做出了模棱两可的回答。 “相信他?也就是说相原总监无法为蓝色巨人担保了?”看来龙的回答正中他下怀。 而龙并不否认。 “哈哈,总监又何必多虑,既然梦比优斯是总监多年的战友,也就是我的朋友。而梦比优斯在四十年前,地球屡次遭到宇宙外来生命体入侵的时候,曾多次拯救地球于水火之中,这一点我们也是有目共睹的。所以梦比优斯的同伴,也就是我们大家的同伴。”藤原伸展手臂,将会议的干部们纳入所指行列。 “藤原总指挥不妨有话直说。” 听到龙不礼貌的插|入,藤原并不生气。而是转向身边的小个子男人,“久世院长,据我说知梦比优斯的人间体在四十年前也是你的战友,没错吧。” “的确如此,”哲平推了一下眼镜,回答道,“那时我和相原总监同为GUYS队员,我也对未来十分了解,并可以用人格担保,未来他绝不可能做出对我们不利的事情。” “院长的话我没有理由不相信。只是我想把一个难得的机会赠与院长。” “难得的机会?”哲平不解。龙在一旁也是听得一头雾水。 藤原解释道,“人类正是因为有一颗积极向上的探索之心,有着对新鲜事物的好奇之心,有着对未来坚定不移的信仰之心,才能是我们这个种族在暴风雨中不断成长壮大起来,而不至于被摧毁。现在移民计划已经进入到瓶颈阶段,两位巨人的出现正是上天赐给我们绝佳的礼物。我相信,久世院长也不想中途放弃你倾注了大半生心血的研究。” “我不太明白总指挥的意思。”哲平吞吞吐吐。 “院长无需担心,有了两个纯正的人间体的协助,我相信研究会开展得更加顺利。” “这个…请原谅我做不到。”哲平说话有些结巴,显然他已经被这其中利益所蛊惑。 藤原站起身,弯下腰,几乎和哲平的脸贴上,“难道院长想前功尽弃吗?想想你这么多年的付出,想想人类的未来。” 哲平被藤原的气势震慑到,瘫坐在椅子上,不过很快他便直起腰,眼睛里闪烁着某种渴求而坚毅的光芒。他的手揣在医生特有的白色制服中,悄悄握紧了拳头。 ☆、时过境迁(二) “我反对!”龙斩钉截铁地说道。 藤原转过头看着龙,好像龙的反应也在他意料之中。 “看来相原总监有自己的见解。那就不妨把真实的想法说出来,不过在您表达观点之前,我要提醒您,作为地球防卫军总监,前任GUYS队长,您说的每一句话都要以地球为出发点,都要着眼于人类的利益。” 龙毫不示弱,说道,“这个必然,我反对将两个巨人作为研究对象,也同样是为了人类的命运着想。” 龙的话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兴趣,大家把目光都集中在龙身上。 龙继续说道:“迫水前总监的事情,虽然令人惋惜,但也造成了一个无法挽回的事实,那就是光之国已经不是对我们一无所知了。久世院长也可以作证,以我们现阶段生化兵的改造实力,成功率不到千分之一暂且不说,更不要提与光之国对抗,就连提高国民身体素质都办不到。万一将梦比优斯两个巨人纳入实验研究对象,一旦被光之国发现,后果不堪设想。谁能保证光之国不率先发起攻击!!如果你们在场的任何一位,能够承担起研究失败,又面临着光之国进攻的双重风险,我相原龙绝对会全力以赴,支持拿人间体作为实验对象的计划。有谁可以?!”在场的所有干部都被龙的发言震慑到,没有人敢回应。 龙趁热打铁,“近百年来,地球作为奥特之星的回忆之地,一直被巨人们庇佑着。我们现在还很弱小,能力也十分有限。科学的发展确实为人类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强大,但与整个未知的宇宙相比,我们依旧微不足道。如果把人类比作蹒跚学步的幼儿,那么远在300万光年的光之一族就是力大无穷的战士。所以,我们绝不可贸然行事,那样损害的,只能是人类自己的前途和命运。” 龙发言之后,会场上一片寂静。 许久,藤原单调的掌声才打破沉寂。 藤原秀夫面带微笑说道,“相原总监思虑深远,晚辈着实佩服。可总监也会百密一疏,难道你忘了有清子博士开发的终极武器了么?能够让我们彻底摆脱宇宙生物侵袭的王牌。” 话一出口,立即引起了众人的议论。 “我当然不会忘记。”龙丝毫不退让,“终极武器的开发成功,的确令人振奋。但总指挥应该明白,现阶段武器的储备量还远远不够,仅提供整个生物圈三号的能源就已经捉襟见肘了,更不要说与光之国对抗。”龙瞟了一眼显示器上的图像,看着雷达探测到的两个发光点正向怪兽墓场接近。未来,不要再过来了,赶快回去吧,龙在心里呼喊。 藤原的笑容更加明显了,那样信心十足的微笑让龙有不好的预感。 “大家请随我来看。”藤原走到窗边,将百叶窗撩开,下午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为争论已经十分激烈的会议增添了一些焦躁的氛围。 藤原指向大楼前方的地面。 “前方的空地大家都看到了吧,在地下两百米处,有我与相原总监合力开发的贮存仓库,那里面——” “我知道了。”龙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哈哈,我还以为相原总监贵人多忘事。” “我没有忘记,但也希望藤原总指挥能够遵守合约,对地下仓库的运作暂不公开。” 哲平听出了些倪端,思索了一下,惊诧道,“你们不会在地下储存了大量的……”哲平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看样子他连终端武器的名字都不愿意提起。 “龙你怎么能这样!”哲平近乎失去理智,上前抓住龙的领子,“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是把整个生物圈三号至于一个巨大的火药桶上!别说生物圈三号,就是连四周的贫民窟都不能幸免。” 龙把哲平的手拿开,“我是地球防卫军的总监,这是我的责任。” “那就能随意制造那种危险的东西吗?” “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你所做的研究,难道就能光明正大地展示出来吗?” 藤原似乎对龙与昔日战友起内讧挺有兴趣,但还是阻止了争吵,“算了,久世院长。你的心情我能理解,相原总监也是为了人类着想,而你所做的研究也是一样,都是为人类谋福利。既然大家都秉承着一个信念,为什么还要互相抵触呢?耽误之急是我们应该团结起来,一致对外才行。” 哲平愤恨地瞪着藤原,那眼神好似在说:你最不是东西。 龙的语气平复下来,他低着头,没有看哲平的眼睛。说道:“久世院长如果还念在未来曾经是我们的战友的话,请在做研究的时候务必手下留情。尽可能不要伤害他们。我不是以总监的身份,而是以你过去同生共死战友的身份恳求你。” 哲平把脸转向一边,不予回应。 “哲平。” “我不知道。”哲平的语气里透着无奈。 藤原说道,“好。既然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那么现在大家就请回到座位上,利用剩余的时间,我把如何应对两个人间体的详细计划说明一下。首先…… 龙听着藤原滔滔不绝的陈诉,看着他手中拿着早已经准备好的资料,才明白自己被摆了一道。原来他早就把一切都纳入掌控之中。 藤原费尽口舌讲完全部计划之后,对其中的一个年轻部下说道:“斑鸠勇中校,这次的引导任务就交给你来完成,你作为实验成果的不完全体,要多增加和人间体的交流,丰富自己的阅历。相原总监虽然是你的上司,但为了避嫌,在你引导过程中,由我来为你提供指令,以免泄露作战计划。” “是。”名为勇的青年标准地敬了一个礼,然后拿着扣在桌上的军帽走出会议室。 龙默默地看着这个年轻有为的青年,他有着和父亲几乎一样的面孔,却比贞治更加稳重可靠。 梦比优斯和赛罗由飞机引导着,渐渐飞出怪兽墓场,可前方仍旧是一片黑暗,没有丝毫超级地带出口的痕迹。 飞行员的话通过无线电传来,“现在我将为两位开启超级地带的大门。流星技术,启动。” 飞机底部的发射管发射出一道暗紫色的光辉,照向虚空之中,而随着紫色光辉的积累,诡异的妖精之瞳缓缓张开,透过漆黑的瞳孔望去,宛若水晶般散发着淡蓝色光晕的地球在两人眼前显现出来。 “好漂亮!”赛罗感慨,伸出手去够这颗蓝色的水晶球,塞罗的动作小心翼翼,好像地球一碰就会碎掉一般。 梦比优斯对赛罗的赞叹有些得意,仿佛自己也被夸奖了一般。 看着前面的引导机体,梦比优斯说道,“人类真是进步了,在不到四十年的时间里竟能对流星技术运用自如。连超级地带的大门都可以任意开启。” “是啊,人类是探索的一族。”飞行员附和道。但梦比优斯不可能看到他在机舱里悄悄低下头哀叹的样子。 人类的成长,还远不止这些。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应该悲哀。飞行员思索。 进入大气层之后,便能感觉到风的生成,周围慢慢被空气充盈,穿过一道道云层,一片碧蓝的海域忽地出现在眼前。 以巨人的身姿掠过粼粼波光,背部被阳光照射,有暖暖的感觉,而下面海水透出的清凉却让人精神一振。 “穿过前方的海域,我们就能到达生物圈三号了,前GUYS旧址也被规划到其中。” “前GUYS旧址?”未来抱有疑问,“难道说GUYS已经不存在了吗?” 飞行员用闲谈的语气说道,“是的,取而代之的是地球防卫军总部,和国民体质优化总中心。” 按照事先准备好的台词,飞行员把“移民计划总部”替换成了“国民体质优化中心”。 由岩石暗礁构成的海岸慢慢靠近,未来看到近海停泊着两艘大型远洋舰。甲板上站岗的海军看到巨人飞过时惊愕的表情让赛罗觉得很有趣。 “喂~你们好。”赛罗冲着海军挥手,然后追上梦比优斯。 飞行员解说道,“过了前面这段贫民,”然后马上改口,“过了这段普通住宅区,前方就是目的地了。” 将生物圈三号与海域隔离开来的是一条狭长的贫民窟。 未来和赛罗看到的“普通住宅区”却是这样一幅景象:靠近礁石的地方停着几艘狭小而破旧的渔船,居民区都是较低矮的老旧楼房,偶尔有几间砖瓦房或者木屋穿插在楼群之间。空地上大多晾晒着渔网和当地人洗好的衣物。 这里生活着战|后最底层的民众,他们大多以渔业为生,靠着早出晚归捕鱼的收获供养着居住在“生物圈三号”中的上层贵族。 此时地面的路面上,一队摩托车飞速穿过。驾车的人大多是一些年轻人,他们几乎都不带头盔。 “那不是大哥吗?”其中一个年轻人指着头顶的飞机说道。 “是是,那是大哥的飞机,我认得。”另一个染了发的年轻人附和。 车队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注视着雁飞翼号,他们冲着天空挥舞着手臂。 “大哥!看见我们了吗?喂~~” “后面的巨人难道是大哥的亲戚?” “哈哈哈哈。” 不知谁蹦出这么一句,所有的人哄笑成一团。 飞行员向下瞟了一眼,嘀咕了一句“又不带头盔,这群臭小子,回去收拾你们。” “你们都别嚷嚷了,耽误大哥的正事儿,看我揍不死你们。”一个皮肤略黑的年轻人说完,用手掌照着这些年轻人的头部每人给了一巴掌。年轻人打完之后,所有人都老实了下来。 赛罗好奇,一边向车队招手一边饶有兴致地问飞行员,“你认识这群人?” “不算很熟悉。”飞行员平淡地回答,“只是当地由年轻人组成的暴走族而已。” “暴走族?”赛罗不明白。 “就是骑着摩托车到处乱窜的飞车党。”飞行员解释道。 “可是他们管你叫大哥哎。” “哦是吗?他们看到飞机都是这种反应。”飞行员为自己拙劣的谎言羞愧不已。 “原来如此。”赛罗认真地点点头。 在旁边的梦比优斯噗地一声笑出来,“赛罗,不要干涉人家的隐私哦。” 赛罗似懂非懂。 “总部,这里是雁飞翼号,以进入生物圈三号所属范围,请求入境。” 收到入境许可之后,飞行员对身后的两个巨人说道:“我们到了。” 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片望不到边的大地。扎根于大地之上的建筑虽然鳞次栉比,高矮不一,但也能看出是精心规划设计的结果。一座座,一排排有条不稳地排列着。 “两位请看,左前方的建筑是天文观测塔。” 在北方屹立着一座高塔,塔身全部由钢铁铸造而成,直入云端,在朗朗晴空中不可一世地耸立着。 塔的右侧规规矩矩地立起两座高楼,分别是藤原秀夫总指挥所在的移民计划指挥中心,和相原龙总监的地球防卫基地。所有的指令均有这两座主楼发出,可以说这里是“生物圈三号”的大脑,甚至是整个日|本|军|事行动的指挥中心。 几簇庞大的现代化建筑群散落四周,未来看到在生物圈三号的外围是几条人工挖掘的护城河,谨慎地将中|央的建筑群保护起来。 梦比优斯惊诧地看着眼前这副壮丽的画面,“这就是生物圈三号?” “是的,我们将在两座主楼前降落。” 雁飞翼号垂直降落在主楼前,梦比优斯和赛罗在降落的过程中变回人类形态。 “咳咳咳……”完全降落在地面的真守突然咳嗽起来,平时身体一向很好的他竟然会有这种反应,让未来有些担心。 “你怎么样,不要紧吧?”未来走到他身边,轻抚他的后背。 “不要紧的前辈,”真守又咳了一会儿。他想可能是上次雷欧老头留下的伤还没痊愈,虽然外面已经看不出来了,但骨骼的愈合不会那么快。 “深呼吸,马上就会好的。” 真守深吸了几口气,果然慢慢平静下来。 “这里的气压太不寻常了,以巨人形态维持不了多久。”长期接受训练的他对周围的环境异常敏感。 未来解释道:“没关系,刚来的时候都会不适应,这也是奥特曼只能在地球上停留三分钟的原因之一。” 从飞机上下来,飞行员摘下头盔提在手中。飞机降落时掀起气流将青年的头发吹乱。 “看到两位在一瞬间恢复成人类的模样真是不可思议,”青年一边说着,一边向真守和未来走近,爽朗的笑容让人觉得他正直而可靠,“一直没有自我介绍,我叫斑鸠勇,地球防卫军空军中校。这位就是日比野未来先生吧,经常听父亲说起您的事情。” 未来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难道你是贞治的儿子?” “是的。看来您还记得家父的事。我的母亲也曾是您的战友,她叫风间真理奈。” “贞治,真理奈,他们还好吗?”未来的语气中透着激动,他没有想到来到地球上所见的第一个人竟是战友的孩子。 “家父已经不在了,但是我母亲还很硬朗。” 未来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但随后眼圈泛红,声音有些颤抖,“我没能见他最后一面。” “您不必难过,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最开始的时候我也难以接受,但随着时间流逝,心情总会平复下来。家父虽然不在了,可他完成了自己夙愿。他可是战后名震亚洲的王牌射门。只是退役后身体就大不如前。算了,我们先不提这些事,”勇换上较为轻松的语气说道,“有机会再慢慢聊。二位请随我来,相原总监已经等候多时了。” ☆、瞒天过海(一) 在勇为未来他们引路的时候,正前方大楼的自动门开了。 一个身材敦实的老人走了出来。 未来看到老人之后,不再向前迈步,而是定定地站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未来。”老人的声音也已不再年轻,可能是刚刚在会上激烈争论的原因,听上去有些沙哑,也透着些沧桑。 “未来,”老人又叫了一遍,然后露出苦涩的笑容,“你还是老样子。” 未来加快脚步,几乎是冲向老人身边,然后用力拥抱着他。 “龙!龙…”未来把头埋在龙的肩膀上,重复着他的名字,却说不出别的话。 龙轻轻拍着未来的后背,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好久不见,一晃四十年了。你怎么会突然想到来地球呢?” 未来使劲摇摇头,有些语无伦次,“对不起,我这么晚才来。贞治已经不在了,龙还在,真是太好了。我之前也知道龙还在,但还是害怕。龙还在,太好了。” 未来不肯松开龙,就这么保持着拥抱的姿势,龙也任由未来抱着自己,听他诉说着思念。 而另外两人只有当观众的份儿了。 真守看着未来和名叫龙的人抱了这么久,早就在醋坛子里淹死好几回。即使龙已经是一个比雷欧还老得多的老头子,他还是会在意的不得了。 这个老人拥有未来前辈最重要的回忆,而自己却对未来的过去一无所知。 “咳!”真守夸张地咳嗽了一声。 不过两人还是拥抱在一起,没有打算放开的意思。 真守气得双手环抱在胸前,整张脸上都写着“不满”二字,用尽力气又咳了一声,“咳!!” 龙终于发现了真守的存在,两人也放开了对方。 “您没事吗?”勇问道。 真守用拳头敲打着前胸,“没事,咖喱吃咸了。” 龙打量着未来,感慨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年轻,真是不可思议。” “龙,对不起,我这么晚才来,光之国不允许奥特曼们再踏入地球一步,我也就一再错过和龙重逢的机会,要是我足够果断,就能更早见到大家了。” 龙一下子变得警觉起来,他知道未来的话已经触碰了敏|感|事|件,但常年的官场生涯还是让他能够表面不动声色。 “为什么光之国不允许你们踏入地球呢?”龙不经意地问未来,他当然知道其中原因,只是试探未来到底知道多少。 未来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曾经一次次向长老院申请,却又一次次被驳回。龙知道吗?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们产生了距离?” 龙摇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龙一定知道,请告诉我吧。我会向长老院解释,这当中肯定有什么误会,只要解释清楚就没事了。” “说起来是我们的错,是地球人做出了让故友失望的事。” “是人类的错?” 龙郑重地点点头,“嗯。具体的事情,我们到楼上再说吧。”然后终于注意到未来身边的另一个人,“这位是你的同伴吗?” 真守听到话题引向自己,便凑到未来身边,一下子挎上未来的胳膊,把他拽向自己身边,“对,我和未来前辈一起来的。我叫诸星真守,巨人形态的时候叫赛罗。和前辈一直是最默契的搭档。我们每次出行任务的时候都在一起。” “哪有这回事?”未来拆穿他。 “不是说好的吗?我帮前辈去地球,前辈以后就要和我一起行动。我这次来地球也是因为前辈和我是不可分割的一组。” 而龙好像没有注意到真守对自己炫耀的语气,平淡地自我介绍,“你好,我是相原龙。真守,很好听的名字。”然后又对未来说,“你们走了这么远,一定累了,我带你们去休息室。” 真守突然向上看去。 “你在看什么?”未来注意到他的举动。 “没有什么,我感觉楼上好像有人在盯着我们看。” 勇听后一惊,自己继承了母亲绝佳的听力和父亲完美的视力,都没有察觉出藤原指挥在楼上的行为。毕竟以这个角度是完全看不见他的。 即使他早就知道一切都在藤原的监视之中,也没有想到会被这个人间体发现。看来他的战斗力不容小视。 这时一群小鸟从楼顶飞来,打消了未来的疑问。 “也许是我多心了。”真守自言自语。 未来转向龙,“到底发生了什么,龙你一定要告诉我。” 看到未来询问的眼神,龙说道,“走吧,有什么话到楼上再说,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于是在龙和斑鸠勇的陪同下,未来他们乘坐电梯来到了位于五楼的休息室。 宽敞而明亮的休息大厅装修的简约而气派,藤原在看到未来他们走进来之后,从沙发上站起身,露出亲和的笑容,“欢迎你们远道而来,这里是国民体质优化中心IMP,我是总指挥藤原秀夫。初次见面,请多指教。”藤原优雅地鞠了一躬。 藤原看上去比龙要年轻一点。龙今年已经六十过半,而藤原看上去也就六十出头的样子。比起龙的灰白短发,藤原要更注重外表一些,梳着整齐的后背式发型,其中夹杂着一两缕白发。 因为藤原比较瘦,所以看上去更加干练,眉宇间的皱纹很深,让他显得有些敏感。 “我是未来,这是我的同伴诸星真守。请多指教。”未来礼貌地回礼。 真守也跟着未来做做样子。 未来注意到了跟在藤原后面的哲平,“哲平,是你吗?” 哲平心里有鬼,笑得有些牵强,点了点头。 四十年的研究生涯让他的背有些驼,不过戴上老花镜的哲平显得更有学问了,镜片背后是理性而睿智的眼神。 “……未来,好久不见。” “太好了哲平,你终于成为了医生。”未来看到白大褂,兴奋滴扶上哲平双肩,“如愿以偿了。这么多年你一定救了不少患者,成为了一个了不起的医生。” “还好啦,没有那么严重。” 看着哲平不会应付的样子,担心未来会有所怀疑,藤原上前一步,插话道:“可不是嘛,哲平现在是我们国民体质优化中心IMP的院长,肩负着全民健康的重任。他的研究领域也十分宽广,无论是学术方面,还是医德方面都无人能比。” 只有哲平能听出其中的讽刺,他觉得自己在未来面前就快无地自容了,于是暗示他闭嘴:“藤原指挥,您太过奖了。” 未来依旧崇拜地看着哲平,“没有过奖,这都是你应得的。” 哲平笑笑没说话。 藤原说道,“如果两位累了,就请去休息,我专门为你们准备了客房,让勇带你们去就可以。” “不,龙答应我上来之后,就把全部秘密告诉我。光之国和地球四十年来互不通信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龙是这么说的吗,”藤原看看龙,“那就让他告诉你们吧。” “我怕自己说不明白,还是让秀夫告诉你们吧。” 未来听见两人以名字相称,说道,“看来你们关系不错哦。” “是啊,我们是老战友了。”龙答道。 藤原也不推辞,“也好,我和龙是多年的搭档了,谁说都一样。二位请随我这边来。”绕过沙发和茶几,靠着落地窗的位置摆放着一个沙盘模型,“这就是生物圈三号的俯视图。” 未来与真守围着精致的沙盘模型,听藤原将准备好的故事娓娓道来。 在未来离开之后,地球爆发了大规模的能源危机,而各国的军备竞赛也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这个时候如果爆发战争,对人类将造成无可挽回的灾难。通过长远考虑,各国首脑一致决定以冷战代替热战,保留实力,生存下去。 而冷战也并不是毫无伤亡,有时候冷对抗要比热对抗更加残忍。 经济|危|机频频爆发,失业|率激增,各国家之间的军备竞赛让人们恐慌不已。终于民众对执|政|者不满的呼声越来越高,全世界爆发了不计其数的小规模动乱,就像一块完好的皮肤瞬间出现点点溃烂,然后蔓延全身。 藤原说道激动处,痛心疾首,不禁长叹一口气。“于是我们作为执|政|者,不得不采取拯救国民的各项措施。石油枯竭,环境污染严重,我们的国民身体素质也一天不如一天。因此,为了从根本转变这种状况,为了对外能自我防卫,对内能造福国民,我和相原总监分别开展了了‘国民体质优化’和‘地球防卫’两个项目。哪怕是杯水车薪,也想为自己的家园尽一份绵薄之力。你们看,这个沙盘所展示的,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它是一个试验场,我们把自己关在试验场里,只为能为人类的明天寻得一个更好的出路。” 未来听得有些糊涂,“可这与光之国有什么关系呢,光之国下达禁封令又有什么关系?” 藤原刚要说,却被龙接话道,“可能是由于我们太过贪婪,自己因为能源起了争端。国与国,人与人就该像兄弟一样和睦相处才对,而我们却疯狂掠夺地球所剩无多的遗产。光之国对人类失望透顶,不愿意在和我们对话了吧。” 藤原点点头,“就是这个样子。” 龙庆幸没有让藤原继续下去,再听下去他觉得自己快要吐了。 真守看着沙盘模型,好奇地说:“生物圈三号,这是个大试验场?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好奇怪。” 藤原又来了精神,“生物圈三号是一个由流星技术支持的半封闭系统,你们来的时候也已经看到了。除了两座主楼,天文观测塔,和生物研究中心之外。绝大部分的空地被绿色的人工森林所覆盖。在东侧是居民区,那里医院,学校,邮局等便民措施一应俱全。供我们的国民生活繁衍,而南方靠近海域的地方则是图书馆,还有一个庞大的商业群体。那里有着我们最快节奏的经济运作。还有文化艺术中心:博物馆,歌剧院,人类智慧的结晶都在那里展示着。占地面积足有半个东京那么大。于至于她为什么要叫生物圈三号,因为人类曾经建造过一个生物圈二号。” 藤原说的越发起劲,“美国于1991年亚利桑那州建立起一个封闭式生态循环系统,模仿地球的运作,来研究生态平衡的条件。可是由于氧气不足,物种失衡而最终导致实验失败。而我们在此基础上,建立了半封闭式的‘生物圈三号’,希望以此为起点,来探索如何提高国民体制的整体素质。” 未来听的有些迷糊,看看旁边的真守。 真守问道,“既然有生物圈二号,生物圈三号,就应该有生物圈一号吧?” “当然,生物圈一号你已经见过了。” “可我从来没来过地球。” “在你们走出怪兽墓场的时候,看到的那颗蔚蓝色的星球,就是生物圈一号。” 未来与镇守瞪大了眼睛,“地球就是生物圈一号?” 藤原薇笑着点头,“所以你们现在可以理解我们的良苦用心了吧。” “接下来,我为两位简单说明一下IMP的含义。IMP是important——‘重要’,或者improve——‘提高’的缩写。”藤原用别扭的日语口音发出英文单词的音节,“它的宗旨是国民体质优化,目的是提高全人类的体质,让他们能够适应日益恶化的环境。”说到激动处,藤原掏出手帕,拭了拭眼角,“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虽然很过分,但请两位务必帮助我。这也是我人生中最后的心愿,如果能够获得两位的帮助,鄙人死而无憾。” “请不要这样,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我和真守一定会全力以赴的。”未来的同情心再度泛滥。 龙此时站到了离藤原稍微远一点的位置,从刚才开始他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现在他简直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捣聋。但不管怎么说,藤原是一个优秀的演员。 藤原继续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请求,对于两位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对于我们全人类却是举足轻重的大事。我只希望两位在地球度假的这段日子里,能够配合哲平院长,做一些体质检查,好让我们对光之一族有更深刻的了解,从而开辟一条属于人类的强体之路。” “只是这样就可以吗?当然没有问题。”未来爽快的答应。 休息室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一个通讯员冲了进来,慌张地说道,“不好了,指挥,总监,出事了。” “没看到我在会客吗?”藤原厉声指责。 “非常抱歉。”通讯员深鞠一躬,“刚刚我们收到了光之国发来的全息影像,光之巨人赛文说要求我们立刻归还两个人间体。” “老爸?”真守咋舌。 作者有话要说:  【专有名词解释】 【生物圈三号】:本文新增的大型试验基地。在原GUYS旧址上扩建而成。是未来与真守地球之旅的主要舞台。 【生物圈二号】:历史上真实存在的实验基地。1991年在美国亚利桑那州建成。宗旨是帮助人类更好地了解地球生态系统的运作,但以失败告终。百科地址:h p://baike.baidu.com/view/593000.htm?fromId=286401#4 【生物圈一号】:指地球。百科地址:h p://baike.baidu.com/view/2217175.htm【IMP】:important重要的/improvement提高。在藤原的谎言中指的是:国民身体素质优化。但其实另有含义。 【贫民窟】:生物圈三号周围散落的居住群。冷战后那里居住着社会底层国民。是未来与真守地球之旅的主要舞台。 ☆、瞒天过海(二) “什么?这么快。”藤原的表情显出一丝慌乱,但随即恢复了镇静,转过身对未来说道,“看来你的族人很担心你,这么快就发来了讯息。走吧,我们去会议室和赛文见面。” 通讯员提醒道,“指挥,我们可以把全息影像直接传到这里。” 藤原背对着未来,用温和的语气对通讯员说道:“还是不要传到这里了。会议室的3D影像不是更加逼真吗?” “可是明明是休息大厅的3D影像更加——”通讯员说话的时候抬起头,在看到藤原那可怖的表情之后,立即闭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那么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利用走到会议室这段时间,他要和龙商讨应对的策略。 “这么会这样~”真守哀怨地说,“才刚刚来地球,就要被催回去了。这回是关禁闭还是去K76星云训练?恐怕还有更严厉的惩罚,上次是打断几根肋骨,这回就要死无全尸了。” 真守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通讯员,“只有赛文一个人吗?有个叫雷欧的老头子在不在啊?” 通讯员受到藤原的恐吓,还有些魂不守舍,“我不确定……对不起。” 龙说道,“总之,我们先去看看再说吧。” “我不去!”真守倔强的很,“老爸肯定要骂死我的,我不但逃避训练,还偷了他的钥匙。” 真守开始脑补父亲各种虐待措施,狮吼功,老虎凳,辣椒水……如果雷欧也来的话,3D影像,天啊,他仿佛看到了雷欧背后熊熊燃烧的火焰,无数个能量光球砸向自己,外加赠送的雷欧飞踢。真守抱着头苦恼不已。 “反正我就是不去。前辈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这点小事你能处理好的对不对?老爸那边我会好好道歉,但是雷欧老头如果在的话,我实在是不想去招惹他了。好歹也要等我们玩几天之后再往回叫嘛。” 未来歉意地笑笑,“没关系,我们一起去,我会向赛文哥解释清楚的。包括地球与光之国的隔阂也会化解。我们走吧。” 真守向门口看了一眼,“那个叫藤原的人和龙总监呢?” 藤原和龙借着真守说话的时候,已经悄悄走了出去。 休息室外。 藤原低声说道:“那就拜托相原总监先去会议室应付赛文,毕竟以未来旧战友的身份多少会取得一些信任。我再回去对两个人间体交代一些事情。” 龙说瞪着藤原说道:“我真想把一切都告诉赛文。让光之一族现在就来把生物圈三号夷为平地。” 藤原打趣道,“好啊,那我就静候佳音喽。”然后他凑近龙的耳畔,“可是你不会那么做的。我们永远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刚才你对未来说的谎话就以证明了一切。背叛了故友,你也没法回头了。” “我和你不一样!”他的忍耐到达了极限,如果现在能够杀了藤原,他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不一样?哈哈,的确不一样,我要比相原总监你活的真实得多。最起码我能遵从自己的意志,你能吗?你能与未来坦诚相见吗?你这个虚伪的人。” “藤原!我一定会……我一定会。” 未来与真守走出休息室的时候正好看见两人在对方耳畔互相倾诉的样子。 “原来你们关系已经好到这种地步了啊。”真守想起刚刚自己吃龙的醋,觉得有些抱歉。 “是啊,我们关系一直很好呢。”藤原拍着龙的肩膀。 “这里交给你。”龙说完大步走向会议室。 藤原对两人说道:“让你们的族人担心,是我们考虑不周,还请原谅。来的这个人好像是你的父亲?” “嗯。”真守点头。 藤原露出为难的样子,“待会儿见到赛文奥特曼的时候,能不能恳求你们不要提起协助研究的事情,只说在这里度假游玩。拜托了。” “为什么?”真守不解。 “因为光之国对地球已经误会重重,我不想再因为这些微不足道的事将误会加深。”藤原看着未来,“相信未来也想早点化解两颗星球之间的隔阂,不是吗?还有未来就先不要对赛文解释光之国对我们的误会了,我想以人类的实际行动,挽回光之一族的信任,这才是最好的化解方式。” “嗯,好吧,那我和真守就对协助研究的事情闭口不提。至于消除误会的事,我们共同努力。”未来赞同地点点头。 “非常感谢。” 全息影像经由等离子火花塔,通过扭曲的空间传到地球上。而这条信息传输通道对于长老院并不陌生。 赛文以巨人形态出现在龙面前,而通过全息影像投射之后,却只有人类大小的身姿。 赛文开门见山地说道,“未来和一个叫真守的青年在一起,他们一定在你这里。我希望地球尽快做出明确答复,并将两人立即遣返。” 龙镇定自如,“您就是赛文奥特曼吧。未来和真守的确和我们在一起。但是请不要担心,我是未来四十年前的战友。未来他只是思念旧友心切,才会重回地球。” “如果你是未来的战友,就应该为他考虑。这四十年来,我们极力对他隐瞒,只是希望他不会受到伤害。” “您放心,我不会让未来受到任何伤害。” 赛文向前靠近一些,威胁道,“老小子,不要和我玩花样。未来是我弟弟,真守是我儿子,如果他们受到什么伤害,长老院立即踏平日本。” 龙的掌心渗出汗水,嗓子也好干,他极力保持镇静说道,“您多虑了,曾经在地球上生活过的您想必也了解人心的善良,请您相信我们,未来他们会在这里度过一个愉快的假期。” 赛文盯着龙,仿佛要把他看穿看透,“好,我暂且相信你,既然未来一心想要回地球,就让他在地球停留一阵子。还有一句话要告诉你,你要把这句话告诉你们所有的干部。” “您请说,我一定会传达到位。” “记住,没有实力的时候,要低调,有实力的时候,也要低调,因为比你强大的人永远都存在。” 龙的额头渗出汗水,“好的,我记下了。” 正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打开,藤原陪同未来与真守走了进来。 看到赛文,未来抱歉地低下头,“哥哥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让赛罗偷走钥匙。您要惩罚就惩罚我一个人吧。” “老爸,其实我也只是好奇,想来地球看看,过一阵子我们玩够了就会回去,到时候认打认罚随您的便。” 赛文看着两人,然后对未来说,“未来,这件事你的确做错了,无论如何你不应该怂恿赛罗拿走超级地带的钥匙。” “对不起。” “但是我可以理解你,毕竟过了四十年。这四十年你是怎么挺过来的,我们都看在眼里,一直没有批准你回地球,长老院也有些过分。” “?”未来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赛文接着说道,“别道歉了,地球毕竟也是我们的回忆之地。但以后不可以在这样任性。” “好的哥哥!”未来因为自己得到原谅而松了一口气。 赛文转向真守,“你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全息影像的真实感让真守如临其境,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 “老爸,我……嘿嘿。”真守只有依靠装傻卖萌能在老爸面前蒙混过关。 赛文刚要说什么,突然被从后面冲过来的雷欧推开,雷欧冲到全息摄像的前面,把赛文挡住。 “啊…?雷欧老头!”真守意识到自己说错称呼,急忙把嘴巴捂上。 完了完了,真守心想,这下要被修理惨了。 “教官。”真守尽量面带微笑地看着雷欧,等待着他发作。 “真守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 “哈?雷欧你在说什么,没发烧吧。”没想到雷欧的第一句话就让真守摸不到头脑。 雷欧上下打量了真守几个来回,确认他没有受伤之后,才放心地说道,“既然赛文队长允许你们在地球停留一段时间,我也不好干涉,但是真守你一定要把这些天训练的内容都牢牢记在心里。无论在什么恶劣的情况下,都要将防护盾运用自如。” “哦。” “防护盾,记住了吗?是防护盾!”听着雷欧絮絮叨叨说个没完,真守有些不耐烦。 赛文从一旁拍了拍雷欧的肩膀,“不要再说了,你不是也知道防护盾无济于事的吗?” “可是队长。” “我刚刚和那个叫相原的人类对过话,梦比优斯他们只是去度假,不会有事的。” “那好吧,”雷欧突然想起了什么,探过身子问真守,“那本《实战八百例》看完了吗?上面的内容有没有牢记在心里?” “这个……”真守望向别处,企图蒙混过关。 “你该不会没看吧?” “嘿嘿。” 赛文对雷欧说道,“好了,你就不要再操心了,去忙你自己的事吧。我还有几句话要和他们交代。你先回去。” “好吧队长。”雷欧临走的时候看了藤原和龙一眼,神情复杂地说道,“地球人。” 雷欧走后,赛文对未来和真守交代:“如果遇到紧急情况,就立即用奥特签名联络。” “嗯,知道了哥哥,我们不会有事的。我会用在地球的这段时光向光之国证明,两只之间只是存在一些误会。并且我们马上就可以重修于好的。” “嗯,但愿如此。你们打算在地球停留多久?” 未来想了想,“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呆的时间长一点。毕竟我的同伴们已经渐渐老去,我想多陪他们一阵子。” “但不要太久,明年的这个时候务必要回来,知道吗?” “好的哥哥。” “你带着真守先出去一下,我还有几句话要和这个人类交代。”赛文指着龙说道。 待藤原与未来他们走出去之后,赛文对龙提出要求,“他们在地球的这段时间,我要随时和他们联系,并且要以全息影像的模式,不可以只是声音。” “好的,这个没问题。” “如果他们失踪或者有意外出现,我们会立即前往地球,一切后果有你们地球防卫军承担。” “嗯,可以。” “还有最后一点,那个地球人怎么样了?” 龙一下子没听懂,“地球人?哪个地球人。” “名叫迫水的那个地球人,他还好吗?” 龙一时语塞,不过还是机敏地答道,“已经过了四十年,对于人类来说生老病死无可避免。” “你们处决了他?” “不,我们没有。无论何时他都是我最尊敬的队长。” “他现在是生是死?” 龙平静地回答道,“我们妥善地安葬了他。” 赛文点头,“但愿一切如你所说。” 藤原带着未来两人走出会议室,一路上耳内的微型监听设备让他知晓了赛文和龙的全部对话。 奥特签名不必担心,只要他们还在生物圈三号中,任何向外界的通讯都是徒劳,由流星技术所生成的半球形墙壁犹如一个巨大的苍穹,笼罩在这片土地上方。 至于“随时随地全息影像通讯”,看他他必须要采取一些措施来瞒天过海了。他对未来说道:“下午的时候两位请到体检中心去一趟。我们需要扫描一下两位的身体。” “为什么要这样做?”未来问道。 “是这样的,生物圈三号中的所有工作人员和居民都会被全身扫描,经过扫描之后,身体的各个特征就会被记录在案,我们的监控系统也会对二位有所识别。这样你们在出入生物圈三号的各个地方时,便都不会受到阻拦了。” “原来如此,那好吧。”未来思索道,人类真是越来越谨慎了,以前只要指纹识别或者声音识别就可以,再后发展成为瞳孔虹膜识别,现在竟然要全身识别。 看到两人没有什么怀疑,藤原稍稍松了口气。利用立体扫描模仿出全身3D影像,在收集他们的声音和习惯动作,这样一来即使有突发事件产生也可以随时调出模拟的全息影像,利用工作人员的同步模仿应变,足可以以假乱真。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在他们的生活中尽可能多地获取记忆信息。 藤原正打着如意算盘,电话突然响了。 “抱歉我去接个电话。”藤原说完走到一边,“喂,小美,有事吗?” “老公,你现在说话方便吗?”电话的另一头传来女人的声音。 藤原对着电话聊了几分钟,挂了电话之后对未来说道,“久等了,我陪二位先去餐厅吧。吃过饭之后,就带你们去客房休息。明天一早,家内要带着养子来探望未来君。” “您的夫人?故友?”未来刚刚听到藤原叫她小美,“难道说你的太太是木之美吗?” “让您见笑了,说起来我和未来你也十分有缘。没错,家内正是未来多年前的战友天谷木之美。” 作者有话要说:  迫水队长的演员自杀,的确为本文带来了灵感。但连连绝没有拿已故之人做噱头的意思。 ☆、赤诚相见 同一天下午,国民体质优化IMP体检中心。 “我是美崎清子,IMP的主任医师。”女人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请两位把衣服脱掉。” 上午受藤原委托做3D全身扫面,却并不知道是为了欺骗赛文才要这样做,真守和未来只能听从安排。可没想到下午来到体检室之后,却被这个叫美崎清子的女人要求脱衣服。 清子看上去有二十七八岁,苗条的身材在白色制服里衬托得更加性感,高高盘起的头发让她看上去有一丝古板,不过她柔和的五官却给人一种古典优雅的美感。如果不是眼中总被一层冰霜覆盖的话,她看上去会更有亲和力一些。穿着浅色丝袜修长的双腿和干净素气的黑高跟鞋让她显得更加干练。 “把衣服脱掉,进到里面。”清子对着发愣的未来他们又重复了一面。 “真的要脱衣服吗?”未来好像还没有接受这个提议,“当着您的面?”或者至少当着真守的面。 形体扫描室不算很大,扫描的数据会直接传送到操作间。就算不当着女人的面脱,女人在操作室也能够了解得一清二楚,甚至是细节部分。 “无所谓,我要到外面看,你们进去脱。”女人的每句话都惜字如金,让人觉得她更加冷漠。 “那好吧,我们进去脱。”未来看了一眼旁边的真守,“我先进,等我出来之后,你再进去。” “唉?为什么啊,一起进去会更快一点吧,节约时间也很重要啊。清子医师的时间也很宝贵的对不对?” “可是……两个人一起脱|光,也有点太那个了。”未来难为情地说道,然后对清子说,“清子小姐,采集全身影像的话,穿内裤还是可以的吧?” “随你便,”清子似乎有些不耐烦,“我去操作间了,你们依次站到扫描台上。”说完便转身进屋,只留下未来两人。 屋子里没有窗户,只开了一盏照明灯,有些暗,也有些闷。 “真守,那你就先在外面等。我在里面脱。扫描完成之后你再进去。” “有什么关系,我和前辈都是男人,我不要在外面等。” 真守的话让未来纠结不已,之前真守已经明确向自己告白,而自己也对真守存有爱慕之心,但两个人的感情毕竟还没有能到赤诚相见的地步。或许是自己想多了,未来转念一想,会不会只有自己在乎是不是|一|丝|不|挂,对于真守来讲这可能只是一次再平常不过的体检。自己如此执念于裸|不裸|体反倒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嗯,一定是这样的。未来试着说服自己。 “前辈你还不脱吗?清子医生还在等着我们。” “好吧…那我现在就脱。”说着未来开始解开上衣扣子。 真守不明意味地笑了一下,也开始解开腰带。 不到两分钟,两人身上就都只剩下一条内裤,未来觉得自己的心脏开始砰砰砰乱跳,他尽量不去看后面的真守。 “前辈的内裤是蓝色的啊。”真守突然说道。 “啊,是的。” “我的是咖啡色,是在光之国买的,前辈的也是吧?” 我不关心你的内裤,未来窘迫地想,能不能不要讨论这个问题了。 扩音器又传来女人的声音,“你们依次走到扫描台上,按照指示摆出几个动作。” “哦,好。”未来即使知道清子在外面通过屏幕看着他们两个,也完全不会难为情,反倒是身后的人让他不知所措。 未来先站到台子上,举起双手,再放下,做蹲起,双手抱头…按照提示作出一系列动作。3D扫描仪精确地记录下未来身体的每一个细节。 未来结束之后,真守走了上去。 站到扫描台上的真守还在笑嘻嘻地和未来打招呼,“前辈~” 未来看了一眼真守,即使以前对真守那完美的身材留有很深的印象,但再一次见到的时候,还是会在内心感叹一番。 不过这一次对于未来又增加了新的福利待遇,真守修长笔直,又十分有力的双腿也是一如既往的漂亮。 清子的声音又响起来,“好了可以了。我现在整理二位的数据,你们可以穿上衣服。” 未来松了一口气,捡起搭在凳子上的裤子。 “未来前辈在害羞什么呢?”真守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未来被真守从后面突然搂住。 搭在肩膀上的手温暖而有力。距离如此之近,未来甚至能感觉到从脖颈吹来的热风。 真守稍微弯下腰,把鼻尖贴近未来的脖子,依旧用一副人畜无害的语气调侃道:“刚刚前辈看到我身体时的表情,该怎么形容呢?那个表情真的很迷人。”真守还在回味。 未来只觉得血液一下子涌了上来,太阳穴都会随着脉搏碰碰直跳,“没有,什么表情。” “为什么会害羞?在变成巨人的时候我们不也是这样赤|身|裸|体吗?梦比优斯看赛罗的时候会不会也脸红?” 未来一愣,真守的话的确有道理,在光之国看赛罗的时候绝对不会因为没有穿衣服而有感到羞耻,反而是人间形态的时候会顾忌这些事情。 “那是因为…”未来试图给自己脸红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可他发现自己无法说服自己。 “那是因为人类是麻烦的生物,一点也不坦诚。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连自己的内心都不敢面对。” “是啊…哈哈。”未来只有附和的份。 “我一直在留意哦。”真守说着将手伸到未来的胸部两侧,“前辈这里有些肉肉的,不过也很结实。”手顺着胸肌向两侧的下面滑去,“小麦色的皮肤也很健康,虽然没有我强壮,不过前辈的身体很漂亮。这里的肌肉也很有力呢,可见前辈在训练的时候一定很认真。” 真守稍微用力,在未来后腰的位置掐了一把。 “啊…”未来没有防备,试图把自己的声音压到最低,但还是叫出了声。按住捏着自己腰部上的手,未来阻止道:“你别这样。” “可是我只是想看看前辈平时锻炼的怎么样而已啊,并没有做什么别的事情。” 这怎么看都是想做什么的样子吧!未来在心中呐喊。 真守干脆把双手环抱住未来,将下巴抵在未来的肩膀上,然后轻微地摇摆着自己的身体。 那样子与其说是挑逗,不如说是撒娇更加合适。 将鼻尖凑近未来的脸颊,像小狗一般轻轻地嗅了嗅。 “好啦,你在闻什么?”未来被撩拨得有些燥热。 “一直觉得前辈身上有一种很温馨的味道。” “难道是咖喱的气味吗?”未来想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自己不如挖个地洞钻进去算了。 真守摇摇头,“当然不是。怎么会是咖喱,是前辈的体香。好像只有我可以闻到。前辈身上的味道让我感到很熟悉,也很安心。” 未来忽然想到以前在地球上看到过的一本杂志上说,能感受到对方体|香的两人才适合交|配,并且这样的结合能做到水|乳|交|融般的默契。 未来使劲摇了摇头,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怎么会看过这么没有节操的杂志。 “好了,不要闹了。”未来试图挣脱真守的臂膀,“让人看见多不好。” “不要。”真守依旧粘着未来,“前辈对我绝对有感觉,我能听到前辈呼吸的声音。” 真守摸了摸未来下巴,把未来弄得有些痒,“你看这里都出汗了。前辈为了回地球强行把工作时间缩短的事我也知道。你看,胡子茬都长出来了。前辈为什么会紧张呢?是因为和我这么近才会紧张吗?我很开心。” “没有紧张,所以拜托你快放开我。” “我不。”镇守似乎打算得寸进尺地赖在未来身上。 “你们两个好了没有。”扩音器里传来女人单调的声音,将真守精心营造起来的氛围打破。 不情愿地松开未来,真守嘀咕了一声,“偏偏在这个时候,真扫兴。” 未来急忙穿上衣服,真守也慢慢把衣服穿好。 这时女人走了进来,“抱歉打扰你们。今后一段日子里你们可能会住在一起,到时候再慢慢培养。” “您误会了,并不是那样的。”未来试图解释。而女人似乎并不关心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转身离开。 而真守仍在一旁插嘴道,“没有误会。我和前辈就是很要好。” 这时勇走了进来,清子看到勇,说道,“你怎么来了?来接他们吗?” “就不能来看看老婆吗?” “现在是工作时间。” “老婆别这么冷漠嘛,两个最珍贵的人间体都被你看了。好歹我也是你老公,你就不能把对工作的热情分给我一点吗?” “身为研究人员,我什么样的身体没有看过,”清子扫视勇的全身,“包括你的身体,我也掌握得一清二楚。” “我是你老公唉,又不是你的研究对象。” “你确定吗?” 勇被问得无话可说,“好吧好吧,你想说科学家和实验品是吧。真是服了你了。” “事实就是这样的确没错,可是作为你的医师却不能够进一步帮助你,是我的失职。” “反正我也是个半成品,对于没有希望复原也早有心理准备。这可不能算老婆的失职。” “镇定剂有没有按时吃?要不要我在给你开一点?”清子问道。 “嗯,快吃没了,还有安眠药一起给我吧。” “没问题。”清子想到了什么,把手伸进勇的胸口,把勇挂在脖子上的东西掏了出来。那是一个很普通的透明玻璃小瓶,里面充满了晶莹透亮的蓝色液体。 “这东西摘下来吧,没有用。” 勇摸着清子修长的手指,把瓶子轻轻夺回来,“这可是装着我梦想的小瓶子,不能摘。” 清子显然有些生气,“你以为你是他们吗?可以在人间体和巨人形态随意转换?你到底理不理解自己的处境。你并不是被选中的人,这种东西只能让你有去无回。” “对不起啦老婆,不要生气了。但是这个小瓶子无论如何也不能扔,你也知道的吧,这是上级的意思。” “上级?你只是上级的一颗棋子,他们只是利用你。” “可是被不被利用还得由我自己决定啊。老婆不要生气,我答应你,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是绝对不会打开这个小瓶子的。但是如果有一天我迫不得已,要打开它,女儿就托付给你和母亲了。” 清子想说,如果你敢丢下我和女儿,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可是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有时间多陪陪女儿,别总麻烦母亲带着。” 清子所指的母亲是真理奈。 “是是是,知道啦。”勇耐心地哄着清子。 “现在两个纯正的人间体已经加入了研究,我会尽快找出让你恢复的方法。在那之前不要打开瓶子。” “好的~那我就期待大科学家的成果啦。” 其实勇心里明白,就算妻子再怎么努力,自己也始终是一个半成品,是个失败之作。不过能够活下来已经十分难得了,比起成百上千还处在胚胎中就被淘汰了的实验品,自己有多么幸运,这恐怕要感谢来自父母优良的遗传基因。 会变成光啊,我有一天也会变成光,勇在心中如此感叹着,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装有液体的小瓶子塞到衣服后面。 未来和真守穿好衣服之后走出扫描室。 勇看到他们之后,整理好情绪说道,“你们已经完事了吗?现在随我来吧,我这就带你们去住宿的地方。” 真守问道,“清子医生是你的妻子吗?” “是的,我和清子是青梅竹马,已经有一个女儿了。” “那勇今年多少岁?”未来问道。 “已经到了而立之年。”勇转向清子,“三十岁的男人是不是很有魅力啊老婆。” 清子没有理他,转身去忙别的事情。 未来道,“勇先生对妻子很好啊。” “哈哈,还好啦。我是妻管严,不夸张地说,我这条小命就攥在清子手里呢。” “唉?好可怕。”真守夸张地说。 三人乘坐电梯来到IMP大楼的最顶端,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未来和真守都不约而同地睁大了眼睛。 “这里是我和未来前辈住的地方吗?”眼前被大片碧绿色所覆盖,柔软考究的地毯通向一个精心设计的室内公园,楼顶由不锈钢玻璃铺设而成,阳光可以直接照射进来,24小时空调恒温控制不会让人觉得太冷或太热。穿过这些精心照料的绿色植物,未来他们的卧室就在市内公园的最里面,要走到卧室还需经过一段长长的走廊,这样室内公园中植物的湿气就不会渗入到房间里了。 “这里就是二位休息的地方。”勇打开最里面的一间房门,屋子里采光很好,不过这个装修有些奇怪,客房不像客房,病房不像病房。天花板由保温材料铺成,地面铺着高档的驼绒地毯,墙面没有多余的颜色,刷着干净的白漆。 室内的装修并不繁琐,却十分讲究,家具和家用电器更是一应俱全。正中间摆放着两个单人床,床头上竟然还留有氧气管的接口,连紧急呼叫按钮都有设置。 未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对勇说道,“其实不用对我们这么客气的,我回以前的宿舍就好。” “您指的是GUYS宿舍吧,那里早就不存在了。” “哦。”虽然这是可以预料到的结果,不过未来还是会感到失落。 “如果两位还算满意的话,我就先回去了。你们好好休息。一日三餐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给你们送来,如果需要什么直接往服务中心打电话就好,他们也会及时过来解决。这是上级给二位配置的手机,有什么事也可以联系我。”勇将崭新的两部手机递给未来。 “用这个就可以和未来前辈随时联系了吗?”真手拿着新手机问道。 “嗯,未来先生应该知道如何使用吧。让他教你吧。那么二位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勇走了以后,未来开始教真守如何使用手机。电话薄中已经存了很多电话,连藤原和龙的号码都有。 真守学的很用心,他看上去对这种通讯工具很感兴趣。 用过晚餐之后,未来把电视打开,真守在一旁专心致志地摆弄着新手机。 调了几个台之后,未来发现一些不对劲儿的地方。 虽然电视上的内容有日剧,韩剧,动漫,体育节目……甚至连收费的成人向片子都有,但是却收不到外界的新闻。 所有的新闻频道都是事先录制好的生物圈三号简介,几乎没有任何国际新闻。几个频道的新闻内容虽然不一样,但都大同小异。 新闻不间断地向观众展示生物圈三号是个环境多么优美的生态居住区,所有的一切都欣欣向荣,社会上光明的一面都会在这里被无限放大。 可是未来在来到地球之前,经过了一段普通住宅区,那绝对是个脏乱差,治安混乱的地方。可那个地段的新闻好像也凭空蒸发了一般。 原来是这样,未来明白了,这个电视接收不到外面的信号,所有的频道都是由生物圈三号内部设置。虽然他还察觉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未来也开始有所怀疑。 夜深之后,未来关掉灯,真守也没有再粘着自己,做出白天体检时候的行为。他的注意力全在手机上。 手机玩儿累了之后,冲了个澡,真守便早早地进入梦乡。未来冲完澡之后又仔细地刮了胡子,才躺到床上。 望着旁边的人,听着真守熟睡的呼吸声,回想着来地球之后的第一天里发生的种种事情。 明天木之美会来看望自己,队长和其他同伴怎么样了,自己无从得知。 总觉得赛文哥的态度很微妙,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总觉得龙有什么事瞒着自己,总觉得自己被受到这样贵宾级的待遇有些唐突,即使是以总监旧友的身份,也未免有些夸张。 在一连串的疑问之中,未来也慢慢进入梦乡,不管怎样,经过漫长的旅途之后,他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两地分居(一) 让未来没有想到的是,四十年后第一次见到木之美却是以照片的形式。 清晨的阳光照进室内,未来睁开眼睛,安稳地睡了一宿觉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有精神。 和勇说的一样,早餐是由工作人员直接送来。洗漱之后,未来和真守相对而坐,看着在对面嚼着奶酪面包的真守,未来也舀起一匙蔬菜培根汤送入口中。 昨晚的疑虑仍旧挥之不去,从刚才开始未来就一直在思索,是不是应该考虑把真守送出去。 如果两个人都留在这里,万一有什么意外发生,岂不是连一个接应的人都没有。虽然未来现在还不知道到底会有什么意外,但未雨绸缪总不会有错。 无意间瞥到餐盘旁边的报纸,报纸是和早餐一起送来的,上面印着今天的日期。 未来拿起报纸,扫了一眼,目光便停留在了头版头条的大照片上。 这个人是木之美,绝对没有错。 四十年过去了,木之美的相貌的变化却不是很大,本该有六十几岁的年纪,可她看上去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木之美戴着精巧的眼镜,依旧是短发,头发被烫成柔和的波浪端庄地垂在两侧,如花般的笑靥让人看上去十分亲切,她的怀中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儿。上面的标题写着:“园长妈妈”木之美夯基国民体质优化。照片下面几千字的报道洋洋洒洒地书写者着木之美身为政界要员备受国民爱戴,尤其是小朋友们的拥戴。 “她被亲切地称为“园长妈妈”,正用一颗赤诚温暖的心,来带领国民走出冷战后的困境。尤其是对于国民体质优化项目功不可没。天谷女士献身慈善事业,力求为孩子们创造一个健康美好的明天,而她本人也被授予“全民新生婴儿的母亲”这样的荣誉称号。 看到如此报道,未来本应该高兴,或者至少为木之美祝福一下,可是不知怎么他却没有那份心思。” 折好报纸放回原处,抬起头看着快吃完的真守说道,“今天我要见一个战友,相原总监可能也会来。” “哦。”真守把最后一口蔬菜沙拉送到嘴里。 “待会儿我和龙说话的时候,无论我提出什么,你都不要反对,记住了吗?” ?真守不明白未来的意思,“为什么,前辈要说什么很重要的事吗?不用背着我的,直接和龙总监说就好了。” “嗯。”未来想如果现在就把让他离开的想法说出来,真守一定会反对,不如到时候和龙挑明,让真守没有其他选择。 真守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说道,“其实我想去外面看一看,来到地球之后就被带进这栋大楼中,还没有出去的机会。虽然他们把顶楼装修的很好,但这毕竟是室内。要是一直不出去会闷死的。” “才一天你就嫌闷了?也难怪,平时你很少回家,要连续几十天在外面训练。” “就是嘛,所以前辈你快点见老朋友,都见完之后我们出去好好玩几天。我们来的时候不是经过一片海域吗,我想去那个地方。” “你想去海边?好,有机会一定和你去。” 离开顶楼之后,两人按照约定好的地点来到藤原的会客厅,木之美还没有来。龙和勇也在,与未来他们一起等待木之美。 未来说了一些和木之美好久不见,很想快点见面的客套话,藤原也跟着附和了几句。而龙却显得有些沉默,未来注意到了龙的态度,但没有做出反应。 “想不到木之美竟然是藤原指挥的妻子,这在四十年前根本无法想象,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未来随口说道。 “是啊,和小美风风雨雨这么多年,看着她在自己所爱的事业上一点一点地前行,作为她的丈夫虽然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默默地鼓励她,但也不由得为她感到骄傲。” 看来藤原已经知道今天早晨自己看过报纸的事,未来想。 待到话题进行到一个空档的时候,未来找准机会,对藤原说道,“藤原指挥,其实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希望您能答应。” “太客气了,您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有什么需要尽管直说,我一定竭尽全力满足二位。” 未来:“是这样的,我虽然答应协助IMP所做一些体质研究,但是我和真守都属于光之一族,我们的体质也差不了多少。我认为,由我一个人配合你们调查就足够了,能不能让真守到别的地方暂住一阵?” 真守听后惊讶地看着未来,未来用眼神暗示他别出声。想到早晨未来的叮嘱,真守只好闭上嘴又回去看杂志。 藤原面露难色,“这个恐怕不太好办,如果您觉得两个人住在一起不方便,我们可以给真守安排另一层楼。” “不,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和真守住在一起并没有什么不便的地方,只是希望协助研究的这段时间能和他暂时分开。” “那样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想请您给我一个理由。毕竟我们制定的研究流程全部都是按照两人分准备的。”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我以前来过地球,对于地球上的事物有着深厚的感情,而真守却不同。他初到地球,所有的事物都不熟悉,就这样突然让他协助人类研究,未免有点操之过急。他也肯定不会适应。我想让他先到别的地方住一阵,对周围的大环境有所了解,我留在研究所也一样可以配合你们。等到对于我的研究完成之后,确定没有什么意外,再让他进驻。” 龙说道,“我同意未来的想法,其实我也一直在考虑这件事,如果同时把两人安排在研究所里,与外界隔离,这对未来也不妥当。如果一个人在外面,一个人在里面,也可以及时交流,并不会影响我们的研究。况且光之国对于我们的误会已经很深了,如果我们把两人都安置在研究所只能加深误会。” 藤原试图反驳,“可是赛文说要随时随地和两人全息影像交谈,这要怎么完成呢?” 未来笑了笑,“没关系,只要我能和真守取得联系,赛文哥那边我会说明的。” “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妥…” 这是会客厅的门被打开,木之美领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走了进来。 “你们在讨论什么?这么热闹。” 听到木之美的声音,所有人都站起身迎接。 “未来好久不见!”看到未来之后,木之美扑上去给了未来一个大大的拥抱。 “咳,小美,老公就在这里,能不能顾忌一下我的感受。”藤原故作吃醋。 木之美放开未来,“没关系的,我和未来只是单纯的友情,可虽说是友情,也是牢不可破的生死之交。对吧未来?” “嗯!”未来强烈赞同。看到有一个同伴平安健康地活着,他的心又踏实了一分。 木之美和照片上一样,可能是早上刚刚画过妆的缘故,她看上去比照片还要年轻一些。 “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和秀夫的养子,他叫小智。”木之美指着身边的小男孩说道,“小智,快和叔叔们打招呼。” 木之美把小智往前推了推。 男孩生的眉清目秀,大大的眼睛清可见底,眼神看上去是那么天真无邪,仿佛只有世间心灵最纯洁的人,才可以拥有如此清透的眼神。小智并不高,属于还没有开始发育的小正太,细胳膊细腿,但十分挺拔。 “可是妈妈,他们看上去好年轻,我可以叫他们哥哥吗?”小智天真地问。 “嗯…”木之美想了一下,“可是未来和妈妈是战友啊。” “妈妈,他们是奥特曼吧,是人间体,所以是哥哥,对吗?您也说过,奥特曼是哥哥,对吗?” 未来没能理解小智说的话,但木之美好像受到提示一般,摸了摸小智的头,“小智说得对,以后你就叫他们哥哥吧。这是日比野未来哥哥,这是诸星真守哥哥。” “嗯!”小智回以一个大大的笑容,并对两人说道,“未来哥哥好。真守哥哥……” 小智抬头看着真守,犹豫了一下,“真守哥哥很厉害吗?” 未来一瞬间变得惊愕不已,这个小孩说的话难道只是无心之言?以人类的样子而言,真守看上去并不像格斗很优秀的样子,但作为人间体能被这个小孩只看一眼,就如此评估,这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 未来想转头看一眼旁边的真守,却无意间看到站在斜后方的勇,这样一来就更加深了未来的困惑。因为此时勇的眼中正充斥着难以掩饰的恐惧,没错,勇在看小智,用恐惧的眼神看着小智。在藤原和龙面前都不会暴露出来的情绪,竟然会在这个十岁的男孩身上显示出来。 “勇哥哥,好久不见。”小智冲着勇打招呼。 “是啊小智,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勇的语气有些生硬。 “小智最近很听话,没有惹妈妈生气。妈妈最喜欢小智了。”小智回头看着木之美。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勇干笑了两声。 勇异常的表现让气氛一时间凝固起来。 “真守哥哥很厉害吗?”小智又问了一遍。 木之美也注意到了什么,急忙打圆场道,“真守哥哥也是奥特曼,当然很厉害啦。”然后对未来说,“这孩子是个奥迷,超级崇拜奥特曼,看样子他和真守很合得来。” 真守看着小智得意地笑了一下,“是啊,哥哥我可是光之国最厉害的奥特曼之一,连未来前辈都不是我的对手哦。” 干嘛非得提这茬,未来心中怨念。 回到座位上之后,小智便缠着真守陪他玩。反正真守也没事,和这群人也聊不到一起去,就干脆和小智到一旁的座位上玩了起来。 未来说道,“木之美看上去好年轻,几乎没怎么变老呢。” “未来你才是一点都没有变啊,我就算再怎么保养,也敌不过岁月。不像你们宇宙人。” 这样的回答让未来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木之美又很自然地笑了一下,“其实只要凡事不操心,人就不显老。这都要归功于我的老公哦。”说着挽住了藤原的胳膊,“是吧老公?” 藤原由着木之美挽着自己,嘴上却说道“小美,这样会被人笑话的。” “你看,秀夫他平时就这么宠我。”木之美泰然自若地在众人面前秀恩爱。 ☆、两地分居(二) “藤原指挥,关于我刚刚的要求,请您再慎重考虑一下。如果真守能够离开生物圈三号的话,我想之后的合作也会更加顺利。” 木之美问藤原,“未来提出了什么要求了吗?如果可以的话就尽量满足他嘛。毕竟在四十年前,梦比优斯是全民英雄。我们要报恩的。” 未来听出了木之美语气中的生疏,急忙说道,“报恩什么的,没有那么严重,我只是希望只有我一个人来配合哲平的研究,让真守现在外面暂住一阵子。” “为什么?难道未来有什么顾虑吗?”木之美不解。 藤原说道,“关于原因,未来刚才已经向我说明了。虽然也有他的道理…” 木之美又问龙,“龙是怎么想的?龙以前是和未来感情最好的战友,如果龙没有异议,我也支持未来的选择。” 龙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两人暂时分开。”龙看着木之美,对她说,“我想我们作为未来的战友,应该更站在未来的角度考虑问题。你也会理解我的意思,作出明智的选择。” 木之美点点头,“嗯,既然龙都这么说了,我也支持未来的选择。不过既然是站在未来的角度去考虑,那让真守继续留在生物圈三号,未来暂时离开不是更好吗?我听哲平说真守好像更加符合我们研究项目的要求。” 哲平是根据昨天下午两人3D扫描的数据,对两人的体质作出分析,得出的结论。 “不,还是我留在这里吧,毕竟最先答应协助的人是我。让真守离开就好了。”未来半开玩笑地问道,“难道留在这里协助研究会是一件伴随着危险的事吗?木之美为我着想,才会让我离开。” 木之美笑道,“怎么会呢,未来你想多啦。”心中暗想,未来考虑事情越来越细致了,虽说是宇宙人,拥有近似永恒的生命,却也在不断地成熟。看来以后说话要三思。 藤原道,“未来的担心是不必要的,作为国民体质优化项目的总指挥,我可以向你担保,这次协助研究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危险,否则我们谁又能承担得起光之国的问责?” “嗯,看来是我多虑了。无故怀疑你们我很抱歉。那这件事就可以定下来了吧?” 藤原道,“我们当然可以让真守不去协助研究,毕竟主动权在二位的手里,即使你们都弃权,我们人类也无权干涉。只是看在您是龙总监旧友的份上,还请帮我们一把,为拯救本国国民在恶劣环境下,每况愈下的身体素质出一份力,也为整个人类的明天寻求一条出路,多谢了。” 说着藤原在座位上低头鞠了一躬。 未来忙说,“您不必这样,我既然答应了您,就一定会坚持下来。” 藤原又道,“那么就请未来一个人协助我们,真守暂不参与。不过我有一个建议,能不能请真守不要离开生物圈三号?毕竟世界范围内的冷战刚刚结束,全国上下百废待兴,生物圈三号外面更是一片狼藉,治安和卫生都有诸多不尽人意。况且生物圈三号不仅仅是研究机构,还有许多大型的现代化民宅。里面居住的都是社会精英和上层人士。勇和他的家人也住在这里。” 未来眼睛一亮,“您的意思是真理奈也住在生物圈三号吗?” “当然,所以说未来刚刚的疑虑是毫无必要的。” 木之美当然明白藤原的意思。三十几年的夫妻,他有几条花花肠子,自己再清楚不过。外界的贫民窟的确是脏乱差的代名词。但更重要的是,只要真守还留在生物圈三号,就没有办法用奥特签名与光之国联系。 “我有一个提议,可以两全其美。”木之美首先向勇确认到:“小勇,你现在是不是还住在宿舍?” 勇毕恭毕敬的回答道,“是的,我平时很少回家,大部分时间住在宿舍里。” 木之美抱怨道,“你们男人真是的,有了妻子和孩子就应该多回家陪陪嘛。不过你和清子平时都很忙,也可以理解。”然后对未来说道,“就让真守住在勇的军用宿舍,即使不住在同一间房,离得近的话,两人也相互有个照应。至于未来你嘛,就和我家小智一起住好了。小智最崇拜奥特曼了,成天跟我吵着闹着要看真正的奥特曼,让他和你住再合适不过。你也正好在休假,有更多的时间可以陪陪他。” 龙插话道,“小智会不会不适应?” 木之美道,“怎么会呢,只要未来愿意就好了。” 龙说道,“我的意思是小智平时都是自己一个人住,冷不防换了新的居住环境,又多加一个室友,我担心他不能够尽快适应。况且有小智在会不会影响哲平的研究?” “我要和未来哥哥一起住!”在一边和真守玩的正欢的男孩跑过来,坐到木之美的膝盖上。木之美也很自然地把小智抱在自己的怀中。 “妈妈,我想和未来哥哥住在一起。我想和奥特曼在一起。” 木之美宠爱地看着小智说道,“好,妈妈就满足小智这个要求。不过小智要乖乖的,不去惹祸听到了吗?” “嗯!” 木之美对未来说,“未来,你就答应了吧,以前你不也是最喜欢小朋友了吗?就当是再做一次代理幼儿园教师,帮帮我嘛。”然后对龙说道,“小智都同意了,而且他不是一直都很乖嘛,哲平那边我会说清楚的。这样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 未来看着龙,龙说道,“好吧,那小智要和哥哥好好相处。” 未来轻轻摸着小智柔软的头发,“以后我们就要在一起住了,请多关照。” “未来哥哥请多关照!” 真守走了过来,做到未来旁边说道,“这个臭小子,把前辈送给我的墨镜抢走了。” 这是未来才看到小智手中拿着自己在光之国给真守买的墨镜。 未来对真守笑着说,“一个墨镜而已,不要和小孩子计较了,下次我再送你一副。” “可是,好吧。”真守用手戳了一下小智的咯吱窝,“我把最心爱的礼物送给你,你可要好好爱护,要不然就立刻还给我。” 真守还有些舍不得送出墨镜。 小智天真一笑,“真守哥哥要墨镜也可以,不过要拿赛罗眼镜来换。” “哈?你这小鬼不要得寸进尺哦,竟然要我的赛罗眼镜。” “可是真守哥哥刚刚说的啊,墨镜是你最心爱的。那么最心爱的墨镜和赛罗眼镜到底哪个重要呢?” “当然是……”真守一下子蒙住了,未来送给自己的墨镜,和赛罗眼镜到底哪个重要?自己为什么会纠结这样的问题,当然是赛罗眼镜重要了,这么简单的问题,可是为什么他就是说不出口。 “当然是两个都重要!小鬼你不要太得意哦,刚骗走我的墨镜,又想要赛罗眼镜。” 真守说着举起右手,赛罗眼镜在碧蓝色光芒的中隐约可见。 “你想要赛罗眼镜是吧?”刚刚他也向小智展示了这副眼镜。 小智被赛罗眼镜吸引,从木之美的怀抱中挣脱出来,走到真守面前伸手就要去拿。 不料真守突然用手掌向下一拍,赛罗眼镜就像水中幻影一般,“嗖~”地消失了。 “不给不给,就不给。”真守逗弄着小智。 “真守哥哥好坏。”小智拽着真守的袖口撒娇道,“未来哥哥,你看他~” 木之美和藤原看到这幅光景都被小智逗乐了。 真守说道,“刚刚你们所说的话,我也听到了。既然是你的决定,我也不会反对。不过,我还是不希望和前辈分开。早知道不能住在一起,昨天我就不玩手机了。白白浪费了时间。” 未来尴尬地笑了两声,不知道如果可能的话,他会在“被浪费的时间”里做出什么。 “前辈我会想你的。”真守眼巴巴地看着未来,“不要和这个小鬼头太亲近,我会羡慕嫉妒恨。” 未来知道真守是在开玩笑,不过还是说,“好啦,我看你和小智刚刚玩的不是很开心吗。” “那不一样。” 龙说道,“没有关系,你们虽然不住在一起,但是平时没有事的时候,真守还是可以随时来找未来的。也不会对哲平的研究造成什么影响。勇要上班,一般都会很忙,不会有太多的时间陪同真守。” “太好了,那前辈我以后每天都会去找你。” “每天就不用了吧?” “那就隔一天一找。” “隔一天也很勤啊。” “那就隔两天,不能再长了。” “哈哈……”众人不觉笑了起来。 未来又和大家天南海北地聊了许多。 这时服务生送来了咖啡,未来也觉得有些渴,他端起杯子,看到咖啡冒着热气。未来将杯子晃了一下,想到了什么。又放回了原处,继续和众人聊天。 午饭过后,他们便离开了藤原的行政楼。勇带着真守去军用宿舍办理入住。 而龙送未来和小智回到IMP研究所。 小智恋恋不舍地和木之美道别,便跟着未来一起离开了。下午的时候,哲平要对未来做一些前期的体质检查工作。 快进楼的时候,龙停下脚步对未来说,“你在这里好好放松,我下午还有事,就不陪你了。小智就拜托你照顾了。” 说完龙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未来叫住龙。 “还有事吗?” 未来整理了一下思路,望着龙略显苍老的眼睛,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其实我并不希望像现在这样接受贵宾一般的待遇。每天都享受着奢侈的服务。我只想和大家一起像以前一样继续战斗。对我来说和大家在一起的日子才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回忆。可是现在,可是…” 龙一惊,随即无奈地笑了,“已经过了四十年,未来,已经四十年了。” 未来轻轻低下头,龙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龙问未来,“大家在哪儿呢?” 未来回答不出。——龙变得沉默而老练,哲平整日埋头于研究,木之美已经是政界炙手可热的偶像人物,贞治不在了,真理奈也已经时近黄昏。大家再也回不到当初。 “或者说你想继续为我们打怪兽?” “我不是那个意思。” “未来!”龙稍微提高了音量,“不会再有怪兽了,也不会再有外星人入侵。侵略者永远都不会来了。你所守护的人类成长了。” “成长……?”未来没能理解龙的意思,但一阵莫名的失落感却侵袭着他的心。 “这是好事啊,人类成长起来,不需要光之国的保护,总有一天我们会并肩作战,在广阔的宇宙中。”未来如此安慰自己。 龙苦笑着说出了残忍的事实,“我们不再需要你们了。”然后改为坚定的语气,“你还不明白吗?怪兽墓场已经成了真空状态,没有怪兽,连残骸都没有。人类不需要奥特曼,再也不需要。” “龙…” “所以请你回去吧,不要在这里停留。” “可是…可是,我不是还要协助哲平做体质研究吗?” “没有意义。” “不管有没有意义,我都会坚持。”未来倔强地说,“我会把大家都找回来,包括龙也是。我会把龙找回来。” “你愿意留就留吧。”龙摇摇头。 “至于把我找回来,那么麻烦的事就不用了。”龙轻声说道,“我现在只想快点把时间用完。要是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还有工作。” “我还有最后一件事需要向龙确认。” 龙听着未来说话。 “迫水队长还好吗?” “迫水队长啊……”龙望向不远处的天文塔,多年前的那一晚好像就在昨天。 而自己这些年不知是怎么过来的,就好像在翻滚的漩涡中挣扎着,拼命地伸出双手,徒劳抗争,企图抓住哪怕一棵救命稻草。 他抓住了,也成功了。如今他是地球防卫军的总监,和藤原那家伙一样是上将级军衔,权倾国家。 可是他也老了,时间让他变得麻木和谨慎。他渐渐学会了如何自保,也学会了对许多事视而不见,对真诚的声音充耳不闻。 “有时间我带你去给队长扫墓。” 龙看了小智一眼。他正在一边玩,好像并没有理会两人的对话。 “你保重。”龙说完之后便径直走远了。 龙走后,未来领着小智坐直升电梯回到住处。 龙有事瞒着自己,未来确信这一点,也许这些秘密就藏在这栋研究所里面。 电梯在上升的过程中,未来试着按下其他几个楼层的按钮。 “未来哥哥,你要去别的地方吗?”小智问道。 “没有,我只是好奇其他楼层都是什么样子。” 过了一会儿,电梯依旧按部就班地向上升去,已经走过了所选楼层,依旧没停下来。 未来心中狐疑,自言自语道,“难道是电梯坏了。” “电梯没有坏哦。” “为什么打不开其他楼层。”未来又将其他楼层按下,可依旧无济于事。 未来不自觉地把手按在胸前,他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 “未来哥哥你不舒服吗?” 未来摇头,“没有没有,怎么会呢。” 只是觉得心里有点堵。 顶楼到了,未来只好走出电梯,眼前的景象又被大片的绿色植物所覆盖。 下午哲平依照约好的时间来未来做体质检查,但只是简单地测量了血压和心率。 未来没有和哲平多聊,他知道即使问哲平也不会说。 不知不觉到了晚上。 未来早早地熄了灯,躺在床上回想着龙说过的话。 不会再有入侵者,你所守护的人类成长了。我们不再需要你们,人类不需要奥特曼。 再也不需要。 未来试图开导自己,但龙的话始终萦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如果这个时候真守也在该有多好,最起码他可以陪自己聊聊天,哪怕是说雷欧哥的坏话。 不知过了多久,未来有了些困意。上下眼皮开阖了几次之后,迷迷糊糊的就要睡着。 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未来突然睁开眼睛,翻身却看到小智站在自己的床边,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是小智啊,吓我一跳。”未来撑起上半身,打着哈欠说道,“怎么还不睡觉?” 小智的脸上有了表情,他揉了揉眼睛,未来看见他手中拿着一本很厚的画册。 “未来哥哥我自己睡觉很寂寞,不习惯一个人住。你可不可以陪我?” 未来好像记得今天龙说过,小智平常都是一个人住,怎么又怕寂寞呢。 “未来哥哥,你给我讲童话吧。”小智说着举起手中的画册。 “好吧,我们来讲童话。” 得到未来的许可之后,小智像一条小泥鳅一样钻进未来的被窝里。 未来打开床头灯,淡黄色的光照在画册上。 未来看到这是一本很旧的书,硬纸书皮已经磨得褪了色,边角部分也露出了白色的纸边。 “《银河铁道之夜》,”未来念着童话的标题。 翻开第一页,深蓝色的夜空映入眼帘,在纯净的天幕之上,一条银色的光带贯穿其中,而在银河的四周,还散落着一些白点,那是一些不会发光的行星,反射着恒星的光芒,点缀着本已绚丽的夜空。 “在欢乐的星星节之夜,主人公登上了附近的山坡……,躺在草地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小智依偎在未来怀中,即使已经无数次看过这本童话,仍旧认真地听未来讲述着。 “当他醒来,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哐当,哐当’向前行驶的小火车上。” “望向窗外,他看到火车正朝着银河驶去。” “在火车上,他遇到了他的同伴。” … … “‘窗外的龙胆花真美啊,不如我下车去摘几朵,再回来吧。’主人公说道。” “而他的同伴却说,‘等你摘到龙胆花的时候,车已经开走了。’” …… 未来不紧不慢地讲述着童话,自己仿佛也身临其境,随着精美的彩铅画,开始了一场银河之旅。 看着看着,他觉得自己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压在心头的石头也暂时不见了踪影。 等到小智睡熟之后,未来将剩下的几页看完,关上灯,进入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  《银河铁道之夜》是我本科毕业的论文题材。 ☆、水的启示 一个月后,空军室内练武馆。 勇保持着防御姿势,半刻也不敢松懈,死死地盯着对手。磨旧了的练功服被汗水浸湿,粘粘的贴在身上,让他觉得更加燥热。 而真守依旧气定神闲地站在对面,洁白的练功服没有受到任何损伤。对于真守来说,勇的每一个动作都逃不过自己的眼睛,再凭借从雷欧那里学来的实战格斗经验,让他连续十二个回合轻松获胜。 此时已近中午,今天一早,勇带着真守来到部队的练武场,美其名曰切磋武艺,实际上也为了试探这个宇宙人的真实实力。 这就真守的实力,勇在心中感叹。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真守对于自己来说具有压倒性的优势。 身为实验的半成品,勇能够精确地感知对方是否释放了光能。也就是说,勇可以通过自身的感知来判断真守有没有使用巨人的力量。 而勇自己在不释放光能的状态下,放倒百十来号职业打手是不成问题的,可对于眼前的这个人却实在是束手无策。 算上刚刚被过肩摔的一回,勇已经连输了十二次了,可他依旧没有感觉到真守解放了哪怕一丁点的光能。 真守完全是在用人间体的实力来和自己对决。 勇一直相信天才的存在,可没想到面前的人会如此强大。能够与真守相抗衡的,恐怕也只有实验中心的那个怪物了,那个现在和未来住在一起的小恶魔。 若不是人类已经掌握了消灭宇宙人的终极武器,真守绝对是一个危险的存在。 “还要再来吗?”真守问道,并摆好了随时迎战的姿势。 “当然,再来!”勇擦了一下被打的青紫的嘴角,拭掉上面的血渍。 “好!爽快。我也好久没有打得这么酣畅了。自从被雷欧削个半死之后,就一直休假,休息得我骨头架子都快散了。没想到你还挺能打的嘛。” “彼此彼此。”勇笑了一下,然后发动攻击,企图先发制人。 勇一拳照着真守的面门打去,真守一惊,因为这一次他用肉眼只看到了勇的剪影,却看不清楚他出招的走势。 “啪!!”拳头打在真守的掌心,真守勉强接住勇打来的一拳。而勇则丝毫不给真守思考的机会,空出的一只手又从侧面发动攻击。 看来这回得玩真的了,真守想。 用胳膊搪住勇的第二次攻击,随后加快速度将勇的招数一一化解。 真守一个不留神,被勇钳制住半边身体,强行向地上扯去,真守也顺势做出摔倒的样子。 赢了!勇这样想着,不料真守却改用手支撑着地面,将双腿反剪到勇的脖子上。 真守的双腿骤然夹紧,勇在一瞬间无法呼吸。真守反将自己吊在勇的身上,双手反握住勇的脚裸,向后一压,将勇整个人压倒身下。 练习毯在两人落下的一瞬间扬起淡淡的灰尘。 真守放开勇,站了起来。勇咳了几声,没有什么大事,也站了起来。 “我认输了。”勇说道。 “其实对于人类来说,你已经很厉害了。我们走吧。”真守说道。 “好。” “呼~”真守走在前面,舒展了一下身体,“好久没有打得这么过瘾了。待会儿把练功服换下来冲个澡,下午去找未来前辈。” 走了一会儿,真守发现勇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用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弯着腰,将手按在胸前,好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的样子。 真守发现了勇的异样,走到他身边,却看到勇虽极力控制,却扭曲的表情。 “你怎么了,没事吧?”真守有些担心。 勇摇摇头,“麻烦你帮我把口袋里的药拿出来。在更衣箱的衣服口袋里。” “药?哦好,我马上就去,要不要打电话叫医生来?” 勇听到医生,立刻使劲摇头,“不要医生,帮我拿药。”勇双膝支撑不住,跪到地上,用手扶着地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与此同时真守感到了一股不寻常的能量波动从勇的身上扩散出来。 容器要裂开了,承载着光能的身体承受不住刚刚超越极限的运动,现在,勇的身体内宛若有层层叠叠的巨浪翻涌,拍打撞击着身体,马上就要冲破围墙,获得完全的解放。 不行!不能解放光能,那样做的话就再也回不去了,再也不能做人类了。勇以仅存的模糊的意志压制光能的冲击。要做人类,一定要做人类,快回去! 真守来不及考虑从勇身上产生的巨大能量波动是怎么一回事,奔向更衣箱,拿出勇的外衣掏了几个口袋之后,终于找到一小瓶药。 “是不是这个?” 勇看到药之后,颤抖着双手,将药瓶打开,没有水,干吞了几片之后,跪坐在地上,过了一会儿之后,才慢慢平静下来。 与此同时,真守察觉到刚才的能量波动渐渐减弱并消失了。 真守看了一眼药瓶上的说明,发现勇吞下去的是镇定剂。 “你没事了吗?”真守还有些担心。 勇摇头,“抱歉在你面前这么出丑,让你担心了。” 勇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完全不见了刚才痛苦的样子,很自然地站起身,歉意地笑了笑,“可能是刚刚用力过猛,一下子刹不住闸了。哈哈。” “哦。”真守不太理解勇所说的话,“你刚刚吃的是镇定剂?” 勇看到真守拿着药瓶,便把药拿了回来,“是的,它有一定的镇静功能。” 真守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刚刚从勇的身体中的确迸发出了巨人的能量,虽然不可思议,但他却可以肯定,勇身上所封住的力量与光之一族十分相近。 勇问道,“要不要一起吃饭?”,然后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已经到了中午。 “去食堂吃怎么样?夏天快过去了,这几天食堂还供应冰镇酸梅汤。” 这一个月勇和真守几乎都在军队的食堂解决伙食。 “我会去食堂,不过今天不和你一起吃啦,我约了前辈。” “哦~”勇表示很理解。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真守每隔两三天就会去未来那里,本来他是想天天去的,可是未来每个星期会打一次点滴。哲平让真守最好避开前后几天,这样会对未来少一些干扰。 根据哲平的说法,打点滴是在向未来的身体中注射合理范围内的维生素,有利于健康,也更利于他们定期抽取血样。 未来没有反对,任由哲平摆弄,反正对他来说打点滴只不过像蚊子叮一下而已。 而真守平时则会和勇做一些散打或者空手道练习,勇偶尔会带着真守去射击场打靶,生活十分惬意。 真守来到食堂,领取了两杯免费酸梅汤,和勇打过声招呼之后,便向研究所的方向走去。 今天前辈没有身体检查,一般这个时候他都会在图书馆静静地看书。 图书馆位于研究所的后身,两座大楼之间夹着一个供人们休息的小公园。 真守掏出手机,拨通了未来的电话。 “喂,真守?”隔了一会儿,未来才接听。 “前辈你现在在哪里?哦…嗯…我知道了,你等我这就过去。”撂下电话,真守走向图书馆。 未来在五楼的生物制药类藏书区,真守上了楼之后在一排排书架之间寻找着未来。 隔着一排书,透过书籍和隔板之间的缝隙,真守看到了未来。 “前辈。”真守举起手中的酸梅汤。 未来对他做出一个轻声的手势,告诉他不要太大声,会打扰到别人。 “哦。”真守点点头。 “我们楼去下说。”未来轻声说道,然后轻合上书,放回书架,才和真守一起离开图书馆。 对于未来来说,每天最盼望的事就是真守能来找他。他知道最近一段时间真守和勇在一起每天都过得不错。他也并不是不信任哲平,但真守不用每个星期注射“有益健康”的维生素,让他多少有些放心。 中午,两人聚在一起的时候,未来都会提前准备好便当,坐在长椅上边吃边聊。未来总是嫌时间过得太快,有时候真守回去之后,未来甚至都回想不出他们都聊了些什么,可是只要这样简简单单的在一起,未来就会觉得十分放松。 两人来到公园,找了一个有树荫的长凳坐了下来,入秋以来,早晚凉了不少,但此时是中午时分,阳光还是有点刺眼。 不远处有一座精心设计的人工喷泉,哗哗的水声从不远处传来,却不会打扰到两人聊天,随着风传来一丝淡淡的清凉。 未来打开便当盒,今天的午餐是三明治。两排可爱精巧可爱的三明治整齐地排列在盒子里。 面包是从附近的便利商店买来的,在未来住的地方,厨具冰箱一应俱全。 “看上去很好吃。不过今天没有做咖喱还真是万幸。”真守拿了其中一个,一口咬去一半。 黄瓜的清香散在口中,伴着西红柿酸酸的汁液,还有柔软的煎蛋和火腿的香味,真守沉浸在三明治的美味中。 “你不喜欢咖喱吗?其实我也觉得做咖喱的次数比较多,换点别的也不错。” 真守口中嚼着东西,不住地点头。未来做的咖喱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但在怎么美味的东西,总吃也会腻。 况且,未最近的咖喱好像没有以前好吃了。在光之国的时候,真守觉得未来的咖喱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思念,可是最近几次吃,不是汁液太稠有糊的味道,就是盐放得太多,总是找不到以前的感觉。 可能未来也注意到了这点,才改做的三明治。 “看你陶醉的样子,有那么好吃吗?”未来也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嗯,不错。” “是吧是吧?以后要是能天天吃到前辈做的饭,那才是真正的幸福。” “好啊,你要是不嫌腻,我就天天做给你吃。” “说好了不许反悔。” “唉?我再想想,打点滴的时候不能出来,还有抽血样的时候也最好不要外出。还有什么来着……?” “前辈你反悔!” “哈哈。” …… 每次都是这样,一边吃一边聊,笑过几回之后,就到了分开的时间。 吃过午饭后,未来收起餐盒,两人喝着真守带来的酸梅汤,酸中带甜的味道,凉凉的流进胃里,浸润五脏六腑,真是说不出的舒服。 真守的目光被不远处的喷泉吸引,来到阳光下,站在喷泉池边,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一簇簇水花升腾起来。 未来也跟了过去,站到他身边。 真守把手伸向一个柱形喷泉,水花在手掌中翻涌着。 “这就是喷泉吧?”真守向未来确认。 “嗯。”未来看着形态各异的水柱,若有所思。 “真守,你还记得我们在光之国看到的水吗?” “嗯,前辈指的是竹筒敲石吧?我记得那个东西,怎么想起问这个?”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人类一直喜爱着水,却在不知不觉中对于水的欣赏产生了如此大的变化。你觉得现在的水被压力推动着涌出来,像不像在不断变换形态的雕塑” “前辈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像,”真守注视着最大的一座喷泉,“刚刚它的样子就像一个少女,现在又变成了快要融化的冰淇淋。” “嗯,是啊。可惜在这里看不到竹筒敲石了。” 光之国的确在模仿人类,小镇的建成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但光之一族却并没有追逐人类技术进步的脚步。相反的,好像是特意还原人类最质朴,最宁静的一面。 比起现代化的大都市,小镇则是一个悠闲的,适合居住的世外桃源。 真守说道,“我也更喜欢竹筒敲石那种自然的感觉,对水没有束缚,也没有强压,即使离近了听,也不会觉得刺耳。有的只是恰到好处的引导,还有咚咚的敲击岩石的声音。” “而现在的人类却在控制水,硬要把无形的东西变成有形,要对流动的液体进行雕琢。”未来叹气,“我真的担心,人类会不会有一天会尝试自己根本无法驾驭的事物。” “前辈你太悲观啦,想不到你还挺多愁善感的,看一个喷泉也会引发这么多感想。”真守换成轻松的语调,“你看前面有一个喷泉,是半球形的。” 未来向不远处看去,果然有一个半球形喷泉,看上去好像水母。 真守似乎对水母很感兴趣,便绕了过去,伸出一个手指,戳了一下流动的薄薄的水膜。 水膜立即被分开一条缝隙,像是一张完整的布被剪开一道口子。 “前辈,你看这个喷泉好有趣。” “怎么个有趣法?”未来笑着问。 “中间的这根金属管用水膜把自己包了起来,外面的水就像一张被子一样。不,确切的说就像一张三维的防护盾。在头顶和四周保护着金属管。” 未来凑过去,在真守旁边蹲下,“还真是的,我记得四十年前,流星技术所构成的防护罩是多面体的,这种多面体最大的缺点就是受保护的对象自身,无法为自己提供保护,必须由外界提供能量筑起防护罩。” “可是这个半球形喷泉却解决了所有的问题,以后雷欧老头再让十多个人一起打我的时候,我只要张开一个球形的防护罩,就能抵御各个角度的外来攻击了。” “可是要怎么才能张开球形的防护罩?” 真守想了一下,然后狡黠地笑了。 未来也想到了什么,“是旋转?” “嗯!具体细节还要再明确一下,不过有了旋转这个原理,张开球形防护应该不是难事。” “我的速度恐怕无法达到,不过你可以试一试。或许真的会成功。” “好,不过要等到回光之国之后在模拟练习了,在地球上如果做这种尝试,恐怕人类也不会同意吧。不管怎么样,我终于找到了应付雷欧老头的方法。” 未来笑了出来。 “说起来,前辈你这段时间几乎都泡在图书馆,有什么好看的书,那么吸引你?” “哦,我在查一些资料,是关于藤原所说的‘国民体质优化’。” “那你查到什么了吗?” 未来摇摇头,“没有任何线索,根本找不到任何关于‘体质优化’类的字眼,这类文章就好像特地从图书馆剪除了一样。最近五年份的杂志报刊,总有几期是缺失的,我想是不是有什么需要隐瞒的信息在里面。” 未来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不过我在几篇医学论文中,我发现了人类对光能的调控研究。” “控制光能?” “没错,不管这是否和‘国民体质优化’有关,不过至少这可以证明人类曾经有过控制光能的想法。可是当我第二天再去的时候,那几篇论文也被人拿走了。” 未来之后还去图书管理处查询,收到的回复竟然是从未有过这样的论文发表。 “那几篇论文讲的是什么?” 未来仔细回忆,“专业性术语太多,我也记不太清了。不过总体上讲就是要把人类的身体作为光的容器,而这个容器又是受人类自身意志控制的,可以随意开启或关闭。” “那不是和我们一样了吗?” 未来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真守说的没有错,或许只是自己在看过论文后,潜意识里回避这个问题。从凤毛麟角的线索中,的确可以推测出,人类有以自身为主导,驾驭光能的构想。 不,这只是人类的一个美好的设想而已,即使真想成为光的容器,也无可厚非。 真守站起身,“时候不早了,我也得回去了。未来,你自己在这里住,只要吃好睡好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别的不要多想,等过一阵子你呆够了,我们就一起回光之国。” 真守想到了今天上午从勇的身体内扩散出来的能量波动,证明了人类并不是只有设想,而是正在一点点把这个想法付之实践。不过为了不让未来担心,他还是把勇的事瞒了下去。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的。”未来第一次听到真守叫自己的名字,一时间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那前辈我先回去啦,开心点,不要总想那些有的没的。” “嗯,好。” 刚才听到他叫“未来”,果然是错觉。 “对了,勇的母亲是不是前辈的战友?” “嗯,一直没有机会去看望她,哲平说在协助研究期间不能离开研究所。勇也从来不提起真理奈的事。” “那下一次有机会的时候,我就代替前辈去拜访勇的母亲吧。” 其实未来也一直在纠结要不要见真理奈,贞治的离去让他充满了内疚,真理奈也一定步入衰老,见了面又能说些什么呢。龙之前说的话已经让他进退两难。 但未来还是说到,“我和你一起去吧。” 在乘坐电梯回顶楼的时候,未来又按了一遍中间楼层的按钮,依旧没能使电梯停下来。 ☆、妒火焚心(一) 和哲平打好招呼,让小智去他的办公室。小智经常在那里逗留,他对哲平似乎也很信任。 未来走出电梯,天还没有完全黑,而顶楼的室内公园中却早已亮起灯,明亮的灯光照在一簇簇枝繁叶茂的热带植物上,在深绿色宽阔的叶子上点缀出梦幻般的效果。 未来穿过夜晚的室内公园,走过长廊,回到自己的卧室。 为了不打扰到小智,未来轻轻地打开门 每天的这个时间,小智都会跪在床上,将一本老旧的圣经在面前铺开,然后闭上眼睛,将双手扣在一起,虔诚地祈祷。 今天也不例外,未来进屋的时候,小智正开始念祷告词。 “亲爱的上帝,我遵从你的圣名,在此祈祷。 求您保佑我的神,不遇到你的试炼; 求您保佑我的神,能安渡这场浩劫; 求您保佑我的神,让神的国度降临; 求您保佑我的神,神的光与我同在; 我为我的神而生,也愿我能为他们而终结。 亲爱的上帝,如果您能让我到达我的神的国度,或者至少见到我他们,我愿意去做任何事,哪怕献上我自己。 阿门。” 未来每天晚上都会听到小智的祷告,内容也都是大同小异。但让未来始终无法理解的是,在圣经中所指的神不是应该只有上帝一位吗?可小智口中的神和上帝却是两个概念。他祈求上帝保佑他的另一个神,而且这个神明对他来说还十分重要。 这让未来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小智对他口中的神已经达到了痴迷的程度。小孩子对一件事物的疯狂迷恋,绝不会比一个热恋中的青年差,更何况已经上升到信仰的高度。 可是当未来问小智,他的神究竟是谁的时候,小智也只是看着未来笑,从不回答。 “未来哥哥,你回来了!”小智合上经书,一骨碌爬下床,扑到未来的怀中。 “嗯,我回来了。” “晚饭已经送来了哦,未来哥哥快点吃,吃完之后我们讲童话吧。” “哦,好。”未来看到精心调制的营养配餐已经送到屋外的餐厅。 未来知道,即使问他,他也不会告诉自己所谓的神到底是谁。 未来走到小智的床边,小心翼翼地拿起他的经书。 “小智,我看到你的圣经已经很旧了,是谁给你这本书的?” “是以前照顾我的一位婆婆。我在五岁之前,一直由婆婆照顾我,她每天晚上会哄我睡觉,会给我讲经书上面的故事。婆婆自己也非常虔诚。” “那婆婆现在人在哪里?为什么不继续陪小智?” “婆婆一直在陪着我,虽然她已经不在了。” “对不起,原来婆婆已经去世了,所以她的经书就一直陪着小智是吗?” 小智摇摇头,“不是经书,是婆婆本人在陪着我。” “可是你刚刚不是说,婆婆已经不在了吗?” “婆婆的确不再活着,但是婆婆却永远和我在一起了。婆婆在我的这里。”小智指着自己的胸,或许是胸部再往下一点的位置。 “你的意思是婆婆永远活在你心里?” “不是!不是!”小智有些着急,他无法再向未来进一步解释,“婆婆已经死了,但她本人却永远和我在一起。” “不过,嗯……”小智想了想,“虽然婆婆好像不太愿意的样子,但我还是让婆婆和我永远在一起了。” 未来听着小智说的话,隐隐约约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让我们回到三年前,婆婆去世的那天下午。 婆婆看上去很憔悴,病痛的折磨让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苍老许多,照顾小智也几乎耗去了她所有的精力。 她是木之美从上百名经验丰富的保育员中精心挑选出来照顾那孩子的人。从小智出生到现在,她已经陪伴了他几千个日日夜夜。 小智在大多数情况下,和同龄的孩子没有什么不同,甚至比他们要懂事许多,这让她心中多少有些慰藉。但也有极少数例外情况,而这些例外则是她每天提心吊胆的原因。 她躺在医院的单人病房中,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可以的话,她多么想见那孩子一面啊。最起码要和他告别,作为长辈,嘱咐他一些事情。 她从小智咿咿呀呀会说话的时候,就向他传递上帝的爱,但那孩子好像对她的信仰并不感兴趣。他更专注于那个遥不可及的,叫光之国的虚幻之地。就连他的卧室,也摆满了稀奇古怪的巨人模型。那些玩具在她看起来很奇怪,甚至有点好笑,他们有的通体红色,有的则是红银相间。他们的头部像是套在铠甲里,眼睛则是清一色像灯泡一样。 她知道,这些东西是外星人,根据总指挥的说法,他们是可以威胁到地球的敌人。 但那又怎么样呢,婆婆想,我有我的上帝,我是个虔诚的教徒,上帝与我同在,这就足够了。 至于外星人什么的才不关她的事。 可是小智不同,他是为了对抗这些巨人才被生出来的,确切的说,是被造出来的。 而在木之美的一步步引导下,在熟悉巨人们的作战过程中,小智却渐渐爱上了这些奇形怪状的家伙。 小智对待巨人们的态度,也由一开始的“好厉害”,“他们好勇敢”,“我也想像他们一样”渐渐变成,“他们真伟大”,“为什么我和他们不一样?”“他们真美”。 “我的神明。” 那些外星人在小智的心中不知不觉变成了这样绝对的存在。 婆婆曾经问过小智:“在这个世界上你最爱谁?” “妈妈。”小智毫不犹豫地回答。那当然不是婆婆想要的答案。 明明上帝的爱就在眼前,那孩子却看不到,这是何等的悲哀。 “除了妈妈呢?”婆婆又问。 “光之国的巨人们。” 婆婆叹息地摇摇头,然后又开始不厌其烦地讲述上帝的爱…… 现在她已经行将就木,躺在加护病房中回忆着自己的一生。 啊,上帝啊,我就快要见到您了,此刻的我是何等的幸福。但是我最不放心的还是那个孩子,他离开了我以后,就要自己一个人孤独地生活下去了,除了我谁还能陪伴他,还能给他安慰呢? 上帝啊,至少在我离开时,让我再见一次那可怜的孩子吧。我会用我最后的生命之火,向他传递您的爱,让他可以认识您。 婆婆觉得自己的思维越来越模糊,眼皮也越来越重,她知道一切就要结束了。 “婆婆,你怎么了,张开眼睛看看我啊。” 是小智的声音,婆婆以为自己在做梦,但是那孩子的声音在耳边越来越清晰,直到她再一次睁开眼睛,看到趴在床边哭泣的小智才确信自己并非做梦。 “我的孩子……”婆婆伸出干枯的手,轻轻摸上小智的头。 大人们应该在外面等着他,小智是一个人来给自己送行的。 “孩子,婆婆要走了,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小智的眼泪扑簌簌地流淌下来,“婆婆不要我了吗?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惹您生气了?” “不,小智很乖。只是婆婆要去和上帝在一起了。” “婆婆你爱不爱我?” “爱,婆婆很爱很爱你。” “那为什么还要到上帝那里去?” “因为婆婆也爱着上帝啊,婆婆对小智的爱,只是一个模型,对于人世间的所有的爱,都只是一个模板而已,对上帝的爱才是真正的爱。” “不!我爱婆婆,我对婆婆的爱才不是什么模板,所以我要和婆婆永远在一起!” 婆婆把圣经递给小智,“以后婆婆不能陪伴你的时候,你要常常阅读上帝的话语,这样你就会记住我了。小智有什么愿望,也可以向上帝祈祷,上帝会聆听他的子民的每一句话。” “我不要什么经书,也不要祈祷,我只希望婆婆和我在一起。”小智抓着婆婆的被子,呜呜地哭起来,“婆婆愿不愿意和我永远在一起?” 这是个陷阱,然而这个可怜的老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当然愿意,如果可能的话,婆婆希望永远和你在一起。” 小智拿起婆婆的胳膊,“婆婆到我这里来吧,我会给你永远的安宁。” 小智把老人的手放在自己胸前,然后手掌就那么自然而然地被融合到他的身体中,如果以旁人的角度来看,用吞噬来形容更为恰当。 “一点都不疼,是吧?” 此时,老人的半截手臂已经完全进入到男孩的身体中,同化为男孩身体的一部分。 当老人看到自己的手臂已经进入到小智身体内的时候,一声哀嚎撕裂了病房内的空气。 “啊——!啊——!” “婆婆你怎么了?不是你说愿意和我永远在一起的吗?为什么又不愿意了。只是进入到另一个次元空间而已啊,一点也不会痛,我会把婆婆的身体转化为纯能量,转化为万物初始的样子。” 物质从纯能量中来,这是久世院长告诉他的。 “不!不要!你放开我,小恶魔!你是个怪物!一个不折不扣的怪物!你把你的兄弟姐妹都吃了,现在又来吃我!!!”老人怪叫着,发出绝望的嘶喊。 “来人救命啊!这个怪物要吃掉我!快来人啊!!!” 可是病房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而此时,老人的整条手臂都被吞到小智的身体之中。 “木之美,你这个贱人!让我伺候这样一头怪物,我每天都提心吊胆,不得安生。现在临死前还要作为他的食物!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我要到上帝那里,我不要被你这样的怪物分解!” 小智不解地看着婆婆歇斯底里,继续他的同化过程。 肩膀也被吸收了进去。 老人大口大口地喘气,已经衰竭的内脏,再加上被吞掉了半边身体,让她嚎到最后连发声的力气也没有了。 她的眼睛圆溜溜地瞪着,上面布满深红色的血丝。就像是涨潮时被搁浅在水坑里的鱼,落潮之后,被太阳晒得干巴巴的,只剩下向外突起的眼睛。 老人不再哀嚎,只是发出咕噜咕噜的怪叫声。 “不是婆婆说愿意和我在一起的吗?为什么反悔?” “放开我,你这个怪物……快放开我……”老人断断续续地说。 “如果我现在放开婆婆的话,你的半边身体就会裂开,会很疼的,这样也可以吗?” 然而老人只是无意识地,重复地说着放开我,放开我…… “那好吧。”小智将老人的肩膀从自己的身体中拽出来,但也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肩膀而已。有点发黄的骨头在模糊的血肉中隐约可见。 拔出来之后过了一秒钟,老人感到了从末梢神经传来的剧痛。 由于靠近心脏,暗红色的血液从身体的缺口处喷涌而出,将洁白的床单弄得殷红一片。 血液滴到地板上,很快汇成一条小河流,而河流在木之美进来之前已经开始凝固了。 老人的身体发出一阵咯咯的怪响,她连嚎叫的机会都没有,直直地瞪着天花板,结束了生命。 现在她终于可以安心了,虽然有一小部分被那个怪物拿走,但是大部分的身体还是保留了下来。这样她就可以见她心仪的上帝了。 小智看着床上残缺不全的身体,一脸茫然,“所以说进行到一半突然放弃会很疼的。”此时他的脸上露出了与他年纪完全不相称的冷漠。 虚伪的人类,他想,临终前还在泰然自若地说着谎话,说什么愿意永远和我在一起,全都是骗人的。 木之美打开门,走了进来。即使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在她看到床上的景象的时候,还是立即把脸转了过去。 “妈妈。”小智凑到木之美身边。 木之美紧紧地皱着眉头,将小智推离自己。 “妈妈你是不是生气了?因为我想和婆婆在一起。” “是,妈妈很生气。谁允许你随便同化人类了?你不是答应妈妈以后再也不做这种事了吗?” “可是婆婆已经答应和我在一起了,没想到她也骗我……” 木之美蹲下来,忍着血腥味儿,将手按在小智的肩上,“婆婆她不理解你的世界,所以即使她做出什么承诺,你也不可以强求她,明白吗?” 小智点点头,“妈妈,我是怪物吗?” 这是一个陷阱,然而木之美意识到了小智的意图。 如果她此时说“小智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不是什么怪物。”那就相当于欺骗他。 但是如果说他是怪物的话,就等于默许了他的这些常人无法理解的行为。 木之美机智地回答道,“小智在普通人的眼中,确实和其他的孩子不同,但并不能因此就把你定性为怪物,这对小智也不公平。你有你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妈妈,我存在的意义就是要毁掉巨人们吗?” “当然不是。小智的存在,是我们人类的希望,是链接我们与光之国的纽带。” “我是连接光之国的纽带?”小智的眼中重新放出光芒,“这么说我会见到光之巨人喽?” “嗯,小智一定会和偶像们见面的,即使他们在遥远的星空彼端,你们也总会有相见的一天。但你不可以再随便同化他人。这样下去,人类的社会迟早会把你排除在外,当小智被别人视作危险的时候,你就无法再获得自由,也无法与光之一族见面了。” “那小智以后再也不那么做了。妈妈原谅我。” “这才是妈妈的好孩子。”木之美亲了亲小智。 她没有向床上多看一眼,要赶快把尸体处理掉,千万不能被人发现,不过对于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来讲,应该不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木之美只是这样想了一下,然后领着小智离开病房。 而此时的木之美不会想到,在几年后未来重回地球的时候,小智真的成为了连接两颗星球之间的纽带。 在光之国与地球决裂之时,在未来和他的同伴被逼入绝境,束手无策的时候,这个孩子也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夙愿,守住了他的承诺。 作者有话要说:  小智(天谷智)的人设:人物名称:小智 性格:表面天真开朗,人畜无害,喜欢缠着未来大哥哥。实际性格与表面略有出入。 能力:“移民计划”实行以来,最完美的一个实验成品。具有变成光之巨人的能力。 性别:男 身世:不详 与文章人物的关系:朋友,对手,信仰冲突的敌人,殊途同归的知己。 年龄:10岁(正太) 着装:前期:休闲儿童装。后期:军装。 人物简介:从小身世不详,从无数试验品中挣扎着生存下来,成为完美的成品。效忠于在政界极具影响力的,移民计划的倡导者之一:天谷木之美。 ☆、妒火焚心(二) 结果未来还是没能听懂小智所说的,永远和婆婆在一起的含义。 “算了,我们不说婆婆的事了,小智你今天晚上吃饭了吗?” “嗯,我才吃过,在哲平叔叔那里吃的,未来哥哥你不用管我,自己吃就好了。待会儿我们讲《银河铁道之夜》好不好?” 未来一听到这个童话的名字,顿时觉得有点反胃,因为这篇童话他已经给小智讲了不下二十遍了。 “可不可以讲点别的?除了这篇童话,小智就没有别的故事书了吗?” 小智摇摇头。 “那我明天去图书馆,借几本画册回来吧。” “未来哥哥,其实我有想让你讲的故事,就是怕你会不愿意讲给我听。” “是什么故事?” “我想听光之国的故事,那些红色,银色的巨人们,在那个遥远的星球,每天一定有好多事发生,他们都是怎么样生活的,会遇到什么事情,关于他们的一切我都想了解。可是我担心你不会告诉我。” “怎么会对你隐瞒,如果小智对光之国感兴趣,有多少事情我都会告诉你的。” “其实未来哥哥你也不用全都告诉我,我不想了解那么多,你只要告诉我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就好了。” 知道的越多,对敌人的了解就会越详细,也就越有把握战胜敌人。 “对抗巨人”——这是自己被创造出来的意义,也是自己活到现在的全部理由。 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就会被组织立即抹杀,然而小智也深深地了解自己对巨人的痴迷,想知道他们的每一个细节,想把自己作为他们的一份子融入他们的生活中,这样自己就会少一些孤单。 他常常想问木之美,自己到底什么样的存在? 拥有强大的力量,而不能光明正大的成为光之一族,拥有人类的身姿,却被排挤在正常人的范围之外。 未来说道,“小智想听什么内容,就尽管告诉我,等待会儿我们都洗漱完事之后,哥哥讲给你听。” “嗯!”小智开心地笑了,“我想听……” 糟糕,想听的事太多了,全都挤在一起,结果却选不出来要先听哪一件。 “我想听…嗯…”小智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我什么都想听。” 未来扑哧乐了,“你呀,现在只想听两件事,‘想听这个’,‘想听那个’我洗澡的时候好好想一想,然后给小智讲好不好?” “谢谢哥哥!” 等到未来上了床准备睡觉的时候,小智也一如既往地窜到未来的被窝里。 “未来哥哥,你开始讲吧。” “好,今晚我们就说赛罗的事情吧。其实赛罗是光之国公认的最强的战士之一。” “哦!是那个真守哥哥吗?” “嗯,就是他。别看他平时一副不太着调的样子(真守对不起),其实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训练了,而他的战斗天赋,也是被雷欧哥哥在严酷的训练中,一点一点挖掘出来的。真守能成为最强的战士之一,也吃了不少苦头。” “那赛罗最厉害的武器是什么呢?” “赛罗的武器有很多啊,其中最让人羡慕的应该就是他的头镖了吧。两个头镖可以在战斗的时候掷出,分别攻击目标,还能对接成双刃镰刀,那么锋利,仿佛什么都能斩断。把它们固定在胸前还可以增强射线攻击的功率。要是我也能有那样厉害的武器就好了。” 未来说话的时候,满脸的憧憬。 小智听着未来的叙述,开始习惯性地分析作战计划,赛罗的头标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力量。攻击力越强的地方,就越应该谨慎处置。 从未来的话分析,一旦和赛罗开战,捣毁头镖是首要任务。只有剪除他的羽翼,才能真正至他于死地。 小智突然一惊,自己怎么会这么想,怎么会和赛罗开战。奥特曼是他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精神支柱了。 他尽量不显出慌乱,安静地蜷在未来的被子里。 未来继续说道,“即使赛罗拥有强大的力量,但他却有一颗温柔善良的心。我也是后来才听说的,在K76星云训练的时候,他在自己选入苦战的时候也不忘保护比自己弱小的生命。” “哦~原来真守哥哥人那么好啊。”小智打了一个哈欠,一直听未来絮絮叨叨的夸赞,还是用那种崇拜的语气,让他感到无聊。不知不觉间,一种嫉妒的情愫渐渐衍生出来。 “未来哥哥,我们不要再说赛罗了,说说别人吧。” 未来看了一下表,“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睡,明天你还要去哲平院长那里吧。等到后天我晚上回来之后就给你讲其他人的事情。你还想听谁的故事?” “除了赛罗,还有谁强大呢?” “如果说格斗的话,那就非雷欧莫属了。他可是一手把赛罗训练出来的铁血教官。赛罗可没少吃他的苦头,当面背后叫他‘雷欧老头’。可是雷欧哥哥却从来不生气。他肯定知道,赛罗只是在和他开玩笑。” “有时候我常常想,如果我也像赛罗那样每天都进行着难以承受的高压训练,是不是早就疯掉了,可是他竟然一直咬牙挺了过来,所以他的成就也是他应得的。我曾经目睹过他和贝利亚的那场叛乱之战,那种压倒性的强大,那种速度和境界,恐怕我永远都达不到。” 小智有些反感,怎么话题不知不觉中又转到赛罗身上来了。 “未来哥哥,我有点困了,我们睡觉吧。” “嗯,好。晚安。” “我可不可以睡在你的床上啊?” 未来摇摇头,“你都多大了,还要和我一起睡,快回到自己的床上去,听话。” 小智不情愿地钻出被窝,回到自己的床上。 未来把灯关掉。 “未来哥哥?” “嗯?” “后天你一定要早点回来哦,我们讲光之巨人的故事。不要讲雷欧了吧,我们换一个好不好?” “换一个啊…”未来想了一下,“那就讲赛罗的老爸赛文吧,赛罗是后来才和父亲相认的,所以这对父子一直像冤家一样,赛罗总是给赛文哥出各种各样的难题,而赛文哥也总是被他弄得焦头烂额。但我觉得在赛罗的心里,赛文哥一直是他最重要的人。” 小智翻了个身,背对着未来,“哥哥晚安。” “嗯,晚安。” 小智闭上眼睛,却睡不着,等过一会儿,身边的人呼吸变得均匀之后,他仍旧无法入睡。 未来哥哥只要说到奥特曼的事情,就会三句话不离赛罗,让人莫名其妙的火大。 赛罗,赛罗,赛罗!全都是赛罗。 未来明明和自己住在一起,明明蜷在他怀里的人是自己,可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赛罗,那个看上去整天嘻嘻哈哈,在未来口中不着调的赛罗,凭什么能占据他的心。 小智觉得自己不开心,很不开心。 第二天一大早,未来刚刚起床,小智就扑到未来的怀中撒娇。未来今天要打营养液,好不容易把小智送走之后,哲平按照约定的时间亲自给他输液。 哲平是和清子一起来的,还有两个见习医师。 哲平话不多,即使和未来在一起的时候也不会闲聊,而清子则是冰山美人,想让她说工作以外的话题更是难上加难。 “你最近觉得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哲平给未来打上点滴之后问道。 “没有啊,有研究院的院长大人为我亲自检查,我怎么会有事呢。” “哦,那就好。如果觉得什么地方不舒服要赶快和我说。” 哲平低头看着手中的记录表。 “哲平你太紧张了,我又不是你的病人,只是协助做体质调查而已。” “那倒是。我绝对会保障未来你的安全,这点不用担心。” “对了,我明天要和真守一起去看真理奈,小智就先交给你照顾了。” “哦,”哲平抬起头看了未来一眼,“好,那你快去快回,别耽误太久。” 六十几岁的哲平,脸上已经有了深深浅浅的皱纹。 “哲平经常和战友们走动吗?” “战友?你是指龙和木之美他们?” “真理奈也是啊,你们还聚会吗?” 哲平呼一口气,“聚会什么的,基本没有。和龙总监倒是天天都能见到,木之美的话,隔三差五也会遇到。贞治早就不在了,退役之后听说身体一直不太好,真理奈送走他之后,也不怎么露面了。” 哲平转过头来问清子,“真理奈最近身体还好吗?” “母亲很硬朗。” “你和勇的孩子,那个小姑娘叫什么来着……” “桃子。” “哦对对,是桃子。桃子现在是由真理奈照料着吧。” “嗯,是的。我们把女儿交给母亲照料,的确没有尽到做父母的责任。” 哲平说道,“其实这也不能怪你们,你们平时工作都这么忙,哪有时间照顾孩子。贞治走了以后,有桃子陪着她也是一个安慰。” “劳院长费心。” “哪里哪里。” 未来忽然很亲昵地拍上哲平的肩膀,“有时候觉得这是不可思议,四十年的时间就这么过来了,却只有我没老。哲平会不会觉得不公平?” 哲平笑笑,“说不羡慕你那是不可能的,可我们终究是人类,难逃生老病死啊。” “那哲平觉得衰老与死亡是很恐怖的事情吗?” “与其说是恐怖,不如说已经麻木了。因为除了接受,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真是这样的吗?未来想,那驾驭光能又是怎么一回事?人类正在试图不向时间屈服。 不过以人类的角度来讲,他们的抗争并不难以理解。 未来笑着对哲平身后的实习医生说道,“别看我这么年轻,我可是你们院长四十多年前的老战友。” 其中一位医师做出很感兴趣的样子,“哦!院长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 “他年轻的时候可是一个热血青年,为了保护病人而不惜以身犯险,那时哲平比你们现在还要年轻。” “院长您好伟大。”另一名实习医师附和道。 哲平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急忙打岔道,“没有那么严重,我也只是尽力而为。时候不早了,点滴打完之后和往常一样会有专门的护士给你拔掉,之后想去哪儿就随便你。” “嗯,好。我一直想向你确认一件事。” “有什么想知道的是尽管问我,老战友一定知无不言。” “你们到底在研究什么?” 哲平云淡风轻地说道:“当然是研究提高国民体质优化了。不然未来认为我天天在忙什么呢?” “哈哈,其实我也没多想,不过听到你这样讲我就放心了。那哲平你去忙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下午我还要去图书馆借几本小说看,打完点滴我会自己拔下来。” “嗯,那我先走了。”哲平说完,和其他人一起离开。 哲平的回答让未来又失去了一份希望,他竟然连一丝犹豫和停顿的时间都没有,就这样对自己睁着眼睛说瞎话。 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环境中,他还可以相信谁? 哲平来到外面之后,身后的实习医师悄悄提醒道,“院长,那个人间体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管好你自己。”哲平淡淡地说。 ☆、妒火焚心(三) 进入秋天以来,天气变得凉爽宜人。天空变得又高又蓝,即使置身于钢筋水泥建造而成的商业大厦之间,偶尔吹过的风也让人觉得清新而舒畅。 “未来前辈,我们是要给真理奈挑选礼物吗?” “这么久没有见面,我一时也拿不定主意送她什么好,倒不如我们给桃子挑一件礼物吧,只要小朋友喜欢,家长自然会开心。” “桃子?就是勇和清子的女儿吗?” “嗯,桃子今年四岁了,和奶奶住在一起。平时父母都忙工作,就只能把她交给真理奈。”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一家礼品店,真守看着琳琅满目的工艺品,感慨道:“比光之国的商店还要令人眼花缭乱啊。” “这个怎么样?”未来拿起货架上的一个毛绒熊问真守。 “挺可爱的。” “那就选它吧。” 走到柜台前,未来掏出钱包付了款。 出了商店,两人乘上电车,坐在并排的两个座位上。 流动的风从打开的车窗外吹进来,吹动了两人的发梢。还有并不刺眼的阳光,温柔地照在身上。 “前辈怎么会有人类的钱,难道说协助研究还有补助?” “我四十年前攒下来的。”未来理所当然的说。 “四十年前?”真守惊讶,“前辈你是有多执着?” “唉,想想那时候真好,虽然累点苦点,但还有一群伙伴可以共同进退。而且GUYS的工资也不低,衣食无忧又能满足各种娱乐花销,还能攒下不小的一笔,即使在四十年后的今天也可以随心所欲的花上几次。” 真守不得不佩服未来的心思细腻和远见卓识。他挎上未来的胳膊,笑着说,“如果谁能和前辈在一起,一定会生活的非常幸福。” “没有啦。” “前辈不好意思了。” “哪有。” “那为什么脸红。” “别这样,让人看见会笑话的。那个大男人这么亲密。” “那又怎么样,我就是喜欢前辈。” “喜欢也不可以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太不矜持了。” “喜欢为什么不能说,我就要说,我喜欢未来前辈。” “会被人当成变态的,注意形象啊。” “变态?那只是地球人狭隘的思想而已。我们光之国相比之下要单纯得多。” “你确定在光之国两个大男人这样可以吗?” 真守不好意思地笑了,“可是现在是在地球啊。” “在地球这样会被当成变态的。” “那又怎么样,我就是喜欢前辈。” 未来低头叹气,“又绕回来了。” “反正就是喜欢前辈。” “喜欢是不需要总挂在嘴边说的。” “可是说出来会比较开心啊。” “好吧随便你。” …… 下车之后,两人按照地址找到了真理奈的住处。 生物圈三号的住宅大致分为三个档次。政府官员们所住的是独门独院的别墅,不仅风景秀丽,各种现代化设施一应俱全,还有专门配备的服务人员。 而再往下一级就是花园小区,小中层建筑既不破坏风景原貌,又节约了土地资源。这种地方一般住着在这里工作的高级金领,白领们。不过像勇和清子成天泡在工作地点和宿舍的种情况除外。 而真理奈所住的,却是最低一级的高层建筑,俗称“筒子楼”。 为了节约土地而不断加高楼层的数量,从地面向上看去,仿佛在和一个巨人对视,灰黑色的墙面像要压倒过来,密密麻麻的窗户紧密地排列着,让人觉得生活在这样的楼里狭小而拥挤。一般这样的楼盘都会建在生物圈三号的边缘,节约费用,从而让出中央的黄金地段。 未来和真守左拐右拐终于找到了目的地,真理奈家住在30楼。 由于事先和她打过招呼,所以未来只按了一次门铃,就有人出来应答。 开门的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妇女,穿着围裙,体型匀称,看上去很干净,应该是负责照顾这一老一小的保姆。 “你们是和夫人约好今天要见面的人吧,快请进,夫人已经等候多时了。你们叫我敦子姐就好。” “那就打扰了。敦子姐。”未来走进玄关开始换鞋,真守照着未来的样子做。 “啊,这是送给桃子的礼物吧。”女人接过未来手中的抱熊,向屋内说道,“桃子,快出来看看哥哥们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话音刚落,一个顶着油亮亮的蘑菇头的小家伙颠颠地跑了出来。 “敦子阿姨,是奶奶的客人来了吗?” “对啊,奶奶呢,怎么不出来迎接客人?” “奶奶在和爷爷说话,马上就好。” 未来和真守看着眼前这个小家伙,该怎么形容呢,肥嘟嘟的小脸白白胖胖,头发像西瓜太郎一样扣在头顶,反着灯光,直要晃瞎人的双眼。无论是她的一双小三角眼,圆圆的小鼻头,还是嘟嘟的小嘴,都完全看不出清子的妩媚和勇的刚毅。 圆滚滚的小屁股在咖啡色的背带裤中一扭一扭的,像一个小笨鸭子一样。虽然完全和漂亮沾不上边,却让人觉得出奇的可爱。 “一点都不像妈妈。” 桃子听到了真守的发言,扭着小屁股凑过去,照着真守的脚面狠狠地跺下去。 “啊!好疼。” 桃子像小大人似的说道,“我是爸爸妈妈亲生的。” 未来说道,“嗯,性格挺像勇。桃子,哥哥给你买了毛绒熊,喜不喜欢?” 桃子瞥了一眼抱熊,“还行吧。” 未来被噎得哑口无言。 “那桃子喜欢什么啊?”真守一边摸着桃子的瓜皮头发一边问。 “微积分,线性函数。” 太不可爱了! 小家伙那淡定的口吻让未来与真守倒抽一口冷气,这孩子绝对是清子和勇的女儿不会错。 “女大十八变嘛。”未来补充道。 而在两分钟前,未来还没进门的时候,真理奈往贞治照片前的香炉里撒上一层香。 “未来终于回来了,来看你和我。” 真理奈对照片中的人说道,“我知道你不希望我去冒这个险,但我无法看着龙他们一错再错。自从队长被逼死之后,我隐忍了三十七年,一直在等这一天的到来。你就当这是我最后一次任性吧。” “有时候真羡慕你,早早地走了,眼不见心不烦。” 真理奈起身,走出屋外,正看见未来在逗着桃子。 “你是,真理奈?”未来看到她之后难以掩饰语气中的惊讶。 身穿和服的真理奈对来访者点头致礼,然后抬起头,微笑着对未来说道,“好久不见了,未来。” 真理奈已是满头银发,浓密而蓬松的银发仔细地梳向脑后,并绾成一个日本古典式的发结,相比之下脸部看上去要年轻许多,妆上的也十分得体。 鹤发童颜的真理奈完全不似同龄人一般弯腰驼背老态龙钟,而是把脊背挺得笔直,无论做什么事都是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态。 “真理奈的变化好大。” 真理奈笑了笑,“但毕竟还是老了。” 桃子看到奶奶出来之后,便扑到奶奶身边,撒娇道:“奶奶,来客人了,我可以喝果汁吗?” “不可以哦,桃子,果汁太甜了,你会坏牙齿的。” 桃子失望地垂下头,跑回屋子里,未来不确定她是否在看微积分。 “敦子,你去准备午饭吧吧,我来招待两位客人。” “是,会长。” 真理奈不经意看了她一眼,敦子也立即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便急忙改口道,“好的夫人。” 未来对真理奈介绍真守,两人相互认识寒暄过后,真理奈待着两人来到客厅。 未来与真理奈聊了一些怀旧感慨时间的话,不知不觉变回忆起当初的时光。 “大家变化都太大了,不过最让我吃惊的还是真理奈你。” “为什么这么说?” “感觉你身上已经完全找不到当初身为赛车手的气息了。” “赛车手的气息?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嗯…”未来想了一下,“有些狂野,还有些放荡不羁,对什么事情都充满热情。” “那现在的我呢,难道说对于事物已经心灰意冷吗?” “也不是,但总觉得真理奈变得完全沉静下来,己经没有了当初那种浮躁的气息。” “时间会把一切都磨平的,我也不例外。就像石头一样。你看工地上的石头,都是有棱有角,奇形怪状,所以这些石头被筛选出去,而海边的鹅卵石,经历了几百几千年的冲刷,已经把所有的棱角都磨平了,所以拿到手上才会圆润光滑。”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可能大家都被磨掉了棱角,也磨掉了某种东西。可是如果把齿轮的棱角磨平了,大家不就无法连接到一起了吗。” 真理奈温婉地笑了,“那种事情,谁又能在意。” 未来想,也正是因为时间的打磨,所以现在的自己才会感觉到如此孤单。 他看了看一旁的真守,想着幸亏身边还有他陪着自己,没想到真守却说道:“你们说的好深奥,我完全听不懂。” 未来道,“那是当然了,你在光之国还是未成年。” “我五千九百岁了。”,真守说的是实话。 真理奈被赛罗逗乐了,“成长不在乎有多少岁,有的人活到百岁,仍旧有一颗童心,却历尽世间坎坷。而有的人仍在盛年,却已城府颇深。有时候成长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真守说道,“好深奥。” “只有经历一些事情之后,你才能真正体会得到。” 真守对未来说道,“那雷欧老头的虐待算不算?” 未来耸耸肩,不置可否。 敦子从餐厅过来,说道:“夫人,午餐已经好了,要不要现在开饭。” 真理奈看了一眼立在客厅的摆钟,“现在还有点早,再等等吧。”然后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对未来说道,“对了未来,刚刚桃子说想喝果汁,能不能请你到楼下的便利店买回来。” “夫人还是我去把,”敦子说道,“让客人跑腿实在是我考虑不周。” “敦子,你就让未来去吧,我们是老战友了,没什么可客气的。” 未来道,“也是,还是我去吧。真守你在楼上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敦子把便利店的地址告诉了他,未来便下楼了。 真理奈与真守相对而坐,真守没有什么可聊的,便向窗外看了几眼,安静地等着未来。 过了一会儿,见真理奈不先开口,便问道,“你特意把前辈支开,有什么话就放心对我说吧,我暂时不会考虑告诉前辈。” 真理奈轻抚袖子上的衣料,说道,“有些事我的确不想让未来知道,因为怕伤害他。” “前辈他现在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真理奈叹气,“有时间你单独去找一趟清子,她会带你去一个地方,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别的我不便再说。” 真理奈看了一眼桃子的房间,“有些事知道的越少越好。” “好,您的话我记下了。” 过了一会儿,未来买了果汁回来,桃子也从房间里出来,敦子把果汁倒入朴素的茶杯之中,搭配着精致的料理,几人开始享用午餐。 “吃着这种精致的料理配果汁,总是不太搭调呢。”未来笑着说。 而桃子却说道,“果汁最好喝了!” 真理奈宠爱地看着孙女,没有再说会坏牙齿之类的话。 其实未来怎么会察觉不到真理奈把自己支开的意图,只是不愿点破。 现在的真理奈,并不是被海浪无数次洗礼,而磨圆了棱角的鹅卵石;而是在平静无痕的海面,在看不见的低的深蓝色水域中,积蓄着巨大能量的,涌动着的重重暗流。 可现在的未来,对于真理奈的实力还无从察觉。 午饭过后,敦子麻利地收拾碗筷,未来要帮忙,却被拒绝了。 “哪有让客人做家务的道理。”敦子这样说道。收拾完碗筷之后,未来又给每人泡了一杯清茶,然后带着桃子回屋去了。 于是未来只好和真理奈继续聊天,时间慢慢流逝,两个人也说了好多话题,等到再看时钟的时候,已经是快到下午三点钟。 “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 “嗯,那我就不留你们了。”真理奈对未来说道,眼神很自然地照顾到了真守。 未来起身, “本来应该在刚来的时候提出来的,但是一直犹豫该怎么说出口。毕竟这会给真理奈带来不好的回忆。” “没关系,贞治的龛柜在内厅。” 真理奈领着未来走到内厅,里面十分宽敞,由于这栋楼坐落在生物圈三号的边缘,所以从窗户望去,正好能看到外面碧蓝色无垠的海域。 未来走到贞治的龛柜前,跪坐到蒲团上,炉子中的香尚未燃尽。 照片中的贞治已不像当年那么年轻,没有色彩的照片上映出一个老运动员的形象。深色的皮肤看上去像是一张用旧了的帆布,但依旧结实有韧性。脸上的皱纹虽深,但并不会让人觉得沧桑,那是微笑,或者大笑留下的痕迹。 未来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在30楼的高度,无法听到外面海浪的声音,但未来脑海中的海浪,却如涨潮一般,一浪盖过一浪,翻涌着。 那阵阵波涛声由远及近,冲击着耳膜,唰唰作响。 未来听见了,球迷们为名震亚洲的王牌射门欢呼的声音。 他看见了,人们挥舞着手臂,在看台上倾泻自己感情的样子,就如同这一浪浪的海水,源源不断涌到岸边。看见他在宽阔而碧绿的草坪上自由奔跑的身影,在冷战之后,为人们重新燃起对足球的热爱。 然后贞治慢慢变老,跑不动了,便只好退役,却留恋着球场。 后来,你发现勇长的越来越像你,像年轻时候的你。 当你知道勇快要结婚,并且两人打算要一个小孩子的时候,你释然了,不再对足球痴迷不放。 你变成了一个慈祥的老爷爷。 干净的笑容又重新回到了你的脸上,就和现在一样。 真守站在未来背后,将手轻轻搭在未来的肩上。 “我们回去吧。”未来说道。 ☆、妒火焚心(四) 回去的路上,未来一直没有说话,真守也没有率先开口,就这么一直陪着未来默默地走着。 快到车站的时候,未来问道,“要坐车吗?” “我想散步。”真守回答。 “那我们直接走回去吧。” “嗯,听你的。” 两人大约又走了十来分钟,开始接近生物圈三号的绿化带。 “要不要从树林里穿过去?”真守问。 “好啊。” 在市中心与边界住宅之间,有一片梧桐林把两地分开。 两人拐了一个弯,沿着一条小路,走近树木之间。 未来道,“只是站在树荫下,就好像到了另一个世界。外面的钢筋水泥,高楼大厦都和自己无关了。” “嗯,”真守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树的味道闻上去很香。” 未来也深吸了一口气。 越往树林里面走,枝叶就更加茂密,本来临近海边空气就十分清新温润,再加上从绿色植物中散发的芬芳,不由得令人心旷神怡。 “已经有蝉在叫了。”未来说。 “蝉?是一种虫子吧。” “嗯,每当秋天的时候,蝉便会鸣叫,为了在冬天来临之前找到配偶。” “如果冬天来临之前蝉还是找不到配偶呢?”真守问。 “那他们就会冻死。” “那如果他们在冬天来临之前找到了配偶呢?” “当然是繁衍下一代了,在来年春天的时候,幼虫便会降生。” “永远看不到自己的孩子吗。” “嗯。” 真守若有所思,“所有的蝉都是这样吗?看不到自己的孩子,也看不到自己的父母。” 真守觉得自己和蝉很像。 “抱歉,不该提起这个话题。” “没关系前辈,其实我觉得蝉鸣声挺好听的,比外面汽车的声音要静许多。” 真守很自然地拉上未来的手,将未来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中,未来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由着真守拉着自己。 他的手心很细腻,未来想,很细腻也很温暖。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从树木之间倾泻下来的阳光也渐渐减少,等到太阳完全落下的时候,周围的景物染上了一层蓝色,那种蓝色有些暗,给人凉凉的感觉。 两人不紧不慢地向研究所走去,周围有时会有一些小虫子悬浮在空气中。 “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饭。”未来问道。 真守摇摇头,“不饿。你呢?” “我也不饿。” “那今晚我们都不吃了,我只要燃烧光能就好了。” “嗯。”未来点头。燃烧光能对于巨人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不过对于人类来讲却是那么遥不可及。 “对了真守,刚刚我下楼给桃子买果汁的时候,真理奈有和你说什么吗?” “没有,她什么也没说。”真守不假思索地回答。 “哦。” “前辈,”真守将未来的手心张开,然后将手指插到未来手指的缝隙间。 真守举起他和未来扣在一起的手,停下脚步,看着未来说道,“你看,我们的手还能扣在一起,我们的齿轮并没有被磨平对不对?” “嗯。”未来点头。心中有那么一丝丝感动的涟漪漾起的同时,也在想,刚刚他说完全听不懂之类的果然是在卖萌——可耻啊。 真守继续说道,“只要我和前辈的手像现在这样扣在一起,我们的齿轮就没有被磨平。能这样并肩走在一起,是我们共同生存了几千年的结果,虽然在贝利亚一战之前,我不了解前辈,前辈也没见过我,但是那些时间也肯定有它存在的意义。正是因为前辈在地球上结交了不同的战友,我才能在300万光年之外的地方吃到咖喱。前辈不觉得很奇妙吗?” “的确。”未来呼气,每次和真守在一起都会觉得身心放松,“我们已经一起存在几千年了啊,时间过得真快,可我却不觉得有什么变化。人类只不过才过了短短的四十年,我就要连自己的同伴都认不出来了。” “你还有我啊,我这样一直陪着你不好吗。” 未来侧过头,看着和自己并肩而行的人。 真守依旧看着前方,在夜色的笼罩下,他的侧脸有些模糊,好像精致的油画镶在密实的镜框中,然后慢慢沉入水底。未来轻轻揉了揉眼睛,真守侧颜勾勒出的线条让他有些心动。 等两人走出树林,再穿过几条街,到达研究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钟左右了。 “别再送了,你也赶快回宿舍吧。”未来说。 真守看到白天的喷泉此时已经安静下来,他还不想这么快和未来分开,便看着不远处的长凳说道,“我们去那边坐。” “好。” 未来在长凳的一端坐下,真守紧挨着未来。 “即使到了晚上,这里还是很亮,照明灯全都开着。”真守说道。 “这里是中心地带,相对郊区来讲,肯定会发达一些。” “前辈最近除了协助研究每天都做些什么呢?” 未来想了一下,“其实要真细说,还真是不知道都做了什么,一天一天就这样过来了。除了去图书馆,就是和你闲聊,要不就给小智讲童话。” “讲童话?是什么样的童话?” “是一本关于银河的故事,你想听吗?那个童话我已经讲了不下20遍,几乎倒背如流。” “我想听,”真守一副期待的表情看着未来,“前辈给讲给我听。” “好吧,就给你开个特例。不过这一次没有图画书,只能凭着记忆来讲了。”未来又想了一下,“书在楼上,要不然我上楼去取吧。” “不要,”真守抬头,看见天空中点点的繁星,说道,“既然是银河的故事,那看着星空讲不就可以了吗。我这样听你说。”真守仰面躺在未来的腿上。 未来也向天空中看了一眼,哪儿有什么银河,天空上连个星星都没有,灰土土的一片,压在这个钢铁都市之上。 未来轻轻揉了一下真守的耳朵,说道,“那你就想象着夜空中布满星辰的样子听我说吧。” 真守很享受地把眼睛闭上,听着未来认真地叙述。 这是一个既朴实,又绚丽,既幸福,又悲伤的故事。 未来的声音有点哑,也许是和真理奈说了好多话的缘故,但这并不影响他认真地语气,和童话本身的精彩。 真守听着听着,觉得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为了不让自己睡着,他又揉了揉眼睛。 可是枕在未来的腿上真的好舒服,不一会儿眼皮又开始打架。 他好像听未来说道:“而他的同伴却永远地留在了银河之中,再也没能回来。” “讲完了吗?”真守又打了一个哈欠。 “还差一点。” “哦。”真守渐渐睡去,未来听着他浅浅的呼吸声,用手拢着他的头发,安静地看着真守的睡颜。 真守睡得正酣,隐隐听到有火车的汽笛声,穿透空气,伴着轰隆隆的车轮响,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真守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列向前行驶的漂亮小火车上,老式的木制边框车窗半开着,清凉的风吹拂在脸颊上,让人觉得很舒服。 他伸了个懒腰,已经完全醒来 ,“我睡了多久?” “没有很长时间,火车才刚刚开动,我们是从北十字星站上的车,你不记得了吗?” 真守这才看清楚对面的人,那是一个很清秀的男孩,他的声音听上去也很清脆。 “你是……”真守明明对这张脸再熟悉不过,但此刻却不确定是否应该叫出他的名字。 “怎么啦,真守,你不会睡了一觉之后,连我都不认得了吧。” “你是,未来?” “呼~还好还好,这样我就放心了。”男孩松了一口气,却露出了疲惫的神情。 “未来真的是你?可是你怎么会变的这么小?”真守难以掩饰惊讶,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却发现自己矮了好多。急忙转向窗子,他看见半开的玻璃窗上映出自己儿时的模样。 名叫未来的男孩说道,“难道说你梦见自己变成了大人?” 真守努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上车前的事。算了,也许自己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我们要去哪儿?”真守问道。 “我也不清楚。”未来望向窗外。 向车窗外看去,一眼望不到边,外面的景物虽然被笼罩在夜色之中,却丝毫不会让人感到寂寞和空旷。 火车在一片广袤的原野之上行驶,原野上远远近近地伫立着一个个精巧的小钢塔,白色或淡蓝色的灯光在小塔的顶端忽亮忽暗的闪烁着,宛若繁星。 “你不记得了吗?我们登上了开往银河的火车,刚刚离开天鹅座,也就是北十字星车站。”未来说道。 真守向车尾望去,远远地,一个发着青白色光辉的十字架建筑向后退去,一点点变小。 十字架舒展着她修长的身躯,宛若一只要冲向天际的白鸟,洁白纤细的脖颈优雅地指向夜空。 真守犹豫地点了点头,没有再怀疑。既然未来说是这样,那就相信吧。 未来说道,“这个车厢人真少,有些空啊。” “只有我们两个人不就好了吗,这样我们走到哪儿都能在一起。” “可是还是会感到无聊啊。奇怪,大家都哪里去了?为什么都看不到大家呢。” 真守想不起来未来口中的“大家”是谁。 “你看,外面有好多紫色的小花。”变成小孩子真守像发现了什么宝贝一样,兴奋地对未来说。 紫色的花朵一簇簇盛开在铁道两旁,生长在芒草之中。花瓣上的露水反射着三角塔上的星光,即使最纯净的水晶也无法比拟。 “那是龙胆花,每到秋天都会盛开。” 真守的眼睛跟随者紫色的花移动,看的如痴如醉。 “我跳下去摘几朵好不好,很快就上来。” 未来摇摇头,“来不及的,等你摘到龙胆花之后,火车早就开走了。” 真守露出失望的表情。 “不过没关系,火车马上就要到下一站了,到那时就不会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嗯。” ☆、梦幻之夜 过了一会儿,火车在一个没有名字的小站停了下来,然后又开走了。 “请问这里有人吗?”新上来的乘客指着真守旁边的座位问道。 真守不想让别人坐过来,那样他就不能和未来单独聊天了。 “没有人,您请坐吧。”未来对新上车的男子说道。 “太好了,谢谢你。初次见面,我叫迫水真吾。” 未来看了一眼男子,兴奋滴说道,“难道您就是那位地球防卫军总监迫水叔叔?” “你知道我吗。”迫水开朗地笑了。 “当然知道,我一直很崇拜迫水叔叔,想和您见面。我叫未来,他叫真守。” 真守坐在名为迫水的男人身边,心情有些不爽,这明明是他和未来两个人的旅行,为什么这个大叔要突然插在他们中间,更让他气愤的是,未来竟然一直崇拜着这个大叔。 “迫水叔叔,你要去哪里?”未来问。 “叔叔要去灯塔站。有一个很重要的信息要通过灯塔发送到宇宙中。” “很重要的信息?那是什么呢?” 迫水不明意味地笑了一下,“这个信息非常重要,是不可以对小朋友讲的哦。” “哦,”未来继续追问道,“通过灯塔怎么可能发送信息呢?” “叔叔会登上塔顶,然后用电灯做出一闪一闪的信号,这样全宇宙就能看到叔叔的信息了。” 真守不屑地说道,“大叔,电灯发射的信号根本传不了几里地,更不要说全宇宙了,你还是放弃吧。” 迫水听后露出十分焦急的表情,掏出手帕擦了一下汗,“那该怎么办,这下可坏了。” 看到迫水着急的样子,真守又为自己的话感到愧疚。 “没关系的迫水叔叔,我们现在是在银河的四维空间中,童话的作者是这样写的,所以您的信息一定会传送成功的。” “真的是这样吗?”迫水又重新燃起希望,“那就太好了,这样一来就能回应他们的心意了。这样一来就不会再有战争和背叛。” 迫水长舒一口气,恢复了放松的神态,不过旋即又露出悲伤的表情,“只是传送完信息之后就再也见不到妻子了。”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看着他和妻子的合影,轻轻说道:“小雪对不起。” “借过借过借过!”一个有些微胖的老爷爷操着夸张的嗓门在过道间穿行,走到未来的座位旁边之后,一屁股坐下,把随身背着的大口袋卸在地上。 “呼~好累啊。”老爷爷挺着个肚子,用厚厚的手掌为自己扇风。 “鸟山辅佐官,你怎么会在这里?”迫水惊讶地问老爷爷。 “哦,是队长啊,真是好久不见,哈哈哈。我现在正在周游银河各地,负责把好吃的点心零食送到大家手中。”鸟山看了看旁边的未来和坐在斜对面的真守,然后弯下腰在袋子里面掏呀掏,终于找到两个小袋子。 “这是什么?”未来问道。 “这是巧克力,有未来最喜欢的咖喱味的巧克力哦。要不要尝尝?” “嗯!谢谢您。”未来高兴的接过巧克力,打开袋子。 “也给你一个。”老爷爷把另一袋巧克力递给真守。 “哦,”真守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巧克力,但他并没有吃,只说了声谢谢。 “啊~自从退休之后就闲的要命,现在好了,每天都能看到收到点心时人们的笑脸。”鸟山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退休之后的经历。 这时外面响起广播:灯塔站到了,请下车的旅客做好准备。 “我要走了,”迫水说道,“再见了,未来,真守。” 未来难过地拽着迫水的衣袖,不想让他离开。 真守的心也被离别的悲伤充满,刚刚自己明明那么讨厌这个夹在他们之间的大叔,现在自己却又舍不得他走。 “没关系的,未来。我们还会见面,将来的某一天,我们都会再见面的。在这条银河之上,所有的同伴再一次相聚。” 未来的眼中泛起泪光,但还是坚强地点了点头。 迫水和他们告别之后,走下了火车。 鸟山爷爷好像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门说道,“哎呦糟了,我还给队长带了一袋咖啡豆呢,怎么刚刚忘记交给他了呢。车还没有开走,现在下去追还来得及。”说着便急匆匆地跑下车,连告别都没来得及。 火车再次开动的时候,又只剩下真守和未来两个人。 还是刚刚热闹的时候好,真守把鸟山爷爷给的巧克力揣到口袋里。 “你看,那就是迫水叔叔所说的灯塔吧。”未来扒着窗户,指着不远处黑黢黢高耸的的建筑物说道。 “啊,果然上面有一闪一闪的亮光,看来大叔的信号顺利地发送了呢。” “嗯,迫水叔叔一定会成功的,他一定已经回应了那些人的心意。” “但愿如此。”真守说道。 有一群候鸟飞来,从灯塔的剪影穿过,灯塔上发出的微弱亮光顿时淹没在飞翔的鸟群之中。 “啊,坏了,候鸟把迫水叔叔的灯光信号扰乱了,这样信息就传达不到了吧。”未来担心地说。 “不要紧的,”真守安慰道,“童话的作者不也说了吗,这是在四维空间里,所以不能用我们的物理常识来解释,大叔一定会成功的。” “喂,你们两个小鬼头这样扒着窗户可是很危险的。”一个身穿运动服的青年走了过来。 “贞治哥哥,原来你也在车上啊。” “哦~小鬼头,好久不见。”贞治拍了拍未来的后背。 “刚才怎么没见到你呢?”未来问。 “那是因为我一直在后边的座位上看足球比赛啊。”贞治将手中的平板电脑收进运动挎包中,然后坐到了未来身边。 “那场比赛实在是太精彩了,我已经反复看了好多遍,还是看不够,就没有注意到你们的存在。” “贞治哥哥要去哪儿呢?” “你不知道吗?我要代表北十字星队和南十字星队进行一场决胜赛,我的队友们已经先到南十字站等着我了。和往常一样,我依旧是负责主射的前锋队员。这次又要大展身手啦。” 真守说道,“哥哥你的队员都先走了啊,不会是你耍大牌,故意迟到的吧。” “你这小鬼真不可爱。我可是拖着把老骨头辛辛苦苦等着孙女出生之后才来的。耍大牌这种毛病未来早就帮我改掉了。” 未来看着贞治笑着说,“贞治哥哥,你的孙女现在和奶奶住在一起,健康幸福地成长着。所以你不要挂念她了,安心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哦?未来知道的很清楚啊。” “当然,勇和清子也很好。真理奈也很好,所以你就放心吧。”未来说完很奇怪,自己怎么会知道这些。 “嗯,未来的话我一定会相信,既然这样,我就又能全力打比赛了。为我加油吧,看看亚洲王牌射门的实力在银河之中再次展现。”年轻的贞治握紧拳头,做了一个必胜的姿势。 车内的广播再度响起,“南十字星车站到了,下车的乘客请做好准备。” 未来不舍地看着贞治,“贞治哥哥,我不能陪你下车,我和真守还有一段路要走,但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看到你的比赛的。” “嗯,短暂的离别是为了将来长久的重逢,所以我们一定会再相见的。为我加油吧。” 真守也为贞治打气道,“加油!Fighting!” 此时车窗外,在一条河水的对岸,映出一个巨大的银白色十字架,十字架发出圣洁的光芒,上面缀满点点星光,那种清莹柔和的光辉比任何珠宝的光芒都要夺目。 “这就是南十字星车站吧,”未来向往地望着河对岸,“真好,大家都找到了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都找到了自己的天堂。” “可是又只剩下咱么两个了。未来,你会和我在一起的吧,不会像他们那样中途下车是不是?”真守担心地问。 未来却沉默了。 “这辆火车还会开向什么地方呢,我们会被带向哪里?” 未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随着火车的前行,窗外的星光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被一片漆黑所笼罩。 真守看到车窗的原野上有一个大洞,从洞口向下望去,深不见底,真守再怎么使劲看,也只能刺得眼睛生疼。 “这是人们挖煤之后留下的大坑吧。”未来说道。 “好恐怖,就像黑洞一样,要把所有的东西都吸走。”真守说道,“还好我们都在车厢里,要不然肯定会掉到那个洞里去的。”他转过身来看未来,却发现原本未来坐的位置不知何时已经空空如也了。 “未来。”真守慌了,未来去哪里了,为什么他找不到他,再回头转向那个黑色的洞口,他知道未来他一定是被吸到洞里面去了。 “未来!”真守捶打着窗户,奋力地向黑洞嘶喊着,“未来!!!” “啊——!” 猛然坐起身,真守出了一身冷汗。 “未来。”他急忙转过身,发现未来正坐在长凳上,原来是自己刚刚枕在他的腿上睡着了。 “抱歉,”真守说道,“我睡了多久?” 未来看了看表,“十多分钟吧,怎么了,你做噩梦了?”未来轻轻擦去真守额头上的汗滴。 真守晃了晃头,仔细回忆,却发现梦的内容已经不记得了。 “我记不清了,但我梦见你和我一起登上了一辆开往银河的小火车。” 未来笑了,“一定是刚刚听我讲童话的缘故。” “哦……不过那么梦实在是太过真实,说不定是真事。”真守定了定神,然后突然像想到什么的样子,抓住未来的胳膊,“我们见你被吸到一个大洞中去,我再也看不见你了。其他的……我实在想不起来。” “我掉进了一个黑洞中?”未来笑了出来,“就像‘柯贝内拉’和‘乔班尼’一样吗。你啊,一定是刚刚听故事听的太入神了,把你和我都想象成了童话里的主人公。” “是这样吗,但愿是这样。”真守还有些心有余悸。他坐在未来的身边,让自己平静下来。 真守紧靠在未来身边,刚刚失去未来时,心被撕裂般的痛楚还如此清晰。他抬头看着天空,“在梦中好像过了很长时间,明明所有的事情都那么真实,现在却一件也不记得。” “你就当我们真的乘坐小火车到银河旅行一次吧。” 真守低头看着手指。 未来问道,“真守,你还记得童话中的两个男孩儿为什么要登上火车吗?” 真守想了一下,“好像是为了寻找幸福之类的吧。” “嗯,的确是这样。对真守来说,什么是真正的幸福呢?” “真正的幸福?我得想一想,前辈先说你的吧。” “对于我来说,光之国和地球都能和平地共存下去,就是我的幸福。” “好伟大。”真守说,“我没有前辈那么远大的志向,从很小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一件事情,那就是能和爸爸妈妈两个人生活在一起,每天都能见到他们,妈妈每天都会对我笑,给我做好吃的,就是我最大的幸福。其实想想,现在也一样。只要能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其他的都不重要。” 未来想,对于真守来讲,最重要的人之中并没有自己。可他明明说过喜欢自己的。不过这也正常,自己怎么能够和他的父母相比呢。 真守将鼻尖贴着未来的肩膀,吸了一下,“我喜欢前辈身上的味道。这种味道好像很熟悉。” 真守再次抬起头,“你看到天上的星光了吗?就像真的银河一样。” 未来好奇地看了一眼天空,“可是天上什么都没有啊。” 真守一愣,然后又尴尬地笑了笑,“虽然天空中的并不是真正的星星,而是地面上的灯光在人类所设的屏障之上的倒影,但是也不至于完全看不见吧。” 未来完全听不懂真守在说什么,“可是我真的什么也没有看到。” “不会吧前辈。”他指着天空中央,“虽然以人类的肉眼是绝对看不到这些灯光的倒影,不过对于我们光之一族来讲应该是毫不费力就可以看到的啊。” 未来有些慌乱,他明白了真守的意思。光之一族轻易能看到的东西,自己却一点也看不见。 但未来马上恢复镇静,“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是这样。”未来想象着真守眼中的星空。 “天空的中央被一片白茫茫的倒影包围,那是市中心的灯火在半球形屏障中留下的影子,而向四周延伸之后,倒影也渐渐变得稀疏。”因为越靠近郊区灯光就越少。 真守放心了,“前辈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真的看不见它们呢。” 然而未来的心中却升起更大的疑团,为什么自己身为光之一族的能力会退化。 “时候不早了,真守,你也早点回去吧。” “那好吧,前辈我先走了。晚安喽。” “晚安。” 未来和真守都不知道,从刚刚两人坐在长凳上的时候开始,顶楼就一直有一双眼睛盯着两人。随着未来与真守渐渐亲密,那双本应纯洁清澈的眼中却燃烧起熊熊妒火。 小智看到未来走进楼内,拨通了一个他平时绝对不想拨打的号码。 “藤原,你在加班吗?” “哦,是小智啊,这么晚了还不睡觉么。小孩子要听话。” “不用你管,倒是身为工作狂的你才要注意的吧,你的身体情况可不太乐观。” “哦,难得养子这么关心我。可是你大半夜给我打电话不会就是为了提醒我注意身体吧。” “怎么可能。藤原你告诉我,未来和真守今天都干了些什么?” “这个啊,人间体的活动我怎么会知道呢。” “别装了爸爸,谁的行动不在你的掌握之中?” “唉,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告诉你。他们今天一直在一起,看望了老战友,吃饭聊天,讲故事,就是那个本银河铁道之夜。还谈论着彼此的幸福。” 小智突然撂下电话。 讲故事?未来竟然把自己最喜欢的故事说给别人听,不可原谅。 未来回来的时候,小智正流着眼泪,跪在床上默默地祈祷。 “上帝啊,今天晚上我的神明背叛了我,我无法原谅他,我该怎么办?” 小智想到了他从出生时就被安排好的使命,歼灭巨人,这一定是他的使命在指引着他前进的方向。 爱到极致便成恨。 “啊,小智,对不起,我忘了今晚要给你说光之国的故事。”未来突然想起和小智的约定。 小智擦了擦眼睛,不让未来看到哭泣的自己,露出笑容,“没关系未来哥哥,我突然不是那么想听了,我们早点睡吧。” “嗯,那你睡吧。”未来走到盥洗室,脱掉衣服之后打开淋浴。温热的水冲洗着自己。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自己现在不具备光之一族的能力了吗? 未来没有尝试着调出梦比优斯气息。在这个研究所中尽量不要流露出任何能量波动,任何一点微小的能量都会被人类的机械探测到。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小智已经睡着了。未来觉得有些饿,但怕打扰到小智,便没有热饭。 脑子里好乱,好像一团乱麻,谁知道明天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名词解释: 《银河铁道之夜》:是日本家喻户晓的一本童话故事,连连的毕业论文就研究的这本童话。毕业之后回又读了好几遍,06年改编的动画版也一遍一遍地重温。每次都会被触动。这一章就当是致敬吧。肯定无法和原作相比,希望银河铁道之夜的粉丝们不要有揍我的冲动。 ☆、倪端初显(一) 勇今天没加班,下班之后便早早地来到清子的单人公寓。 “老婆~让我亲亲。”勇从后面抱住清子的腰,嘴巴凑近妻子的脖子,用自己的老二蹭着着清子丰腴挺翘的臀部,“今天好不容易我们单独相聚,你一定要好好补偿老公一下。” 勇的这种讨好方式对清子已经不知道用了多少回,屡试不爽。但这一次清子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在丈夫面前回归成一个小女人,和勇肌肤相亲。 清子冷漠地用手拨开勇的脸,挣开勇的怀抱然后转身抬起头看着他,目光之中透着审问的意味。 “怎么了老婆,有谁惹你不高兴了?老公替你出气。” “你还和我装傻是不是,”清子的语气有些焦躁。 “我什么都没做啊。”勇无辜。 “三天前,从练武场里传出的能量波动是怎么回事?” “能量波动?哈哈,有这回事吗,我怎么不知道?可能是真守在练习空手道的时候不小心启动了光能吧。” “原来真守还练空手道呢,你知道的真详细。” “对啊,他的师父是雷欧,在体术方面真守绝对是这个。”勇竟然有些自豪地伸出大拇指。 “你对那个人间体很了解啊,诸星真守的体术好,你们是不是还经常在一起切磋呢?” “这都猜到了,不愧是老婆。”勇憨笑。 “你竟然敢和人间体比试?!”清子的愤怒让她不自觉提高了音量,“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相当于是在玩火,我告诉你多少回了,你和他们不一样,你不能够自由控制光能,光的容器一旦在你的体内破裂,你就再也回不来了。不要和人间体们接触太多,你为什么不听!你总是这样,按照自己的喜好做事,完全不考虑家人的感受!!” “老婆……清子。” “你能不能听我一句劝,离人间体远一点。” “可是老婆,你没有和他们过多接触,是不会了解他们的。我觉得真守并不是坏人,未来也不是我们需要防范的那种宇宙人。” “能从地球防卫军中校的口中听到为宇宙人辩护的言辞,真让我吃惊。” 勇坐到沙发上,“我心里有数,放心吧老婆。最近我常常回想小时候父亲对我说的一些话,全都是关于奥特曼的事情。现在我开始慢慢理解当初父亲的心情了。他每次提到光之一族的时候,眼神中都充满了向往甚至崇拜。他们和地球人相比,的确要干净得多,也单纯得多。” “不要被表面现象所迷惑,未来现在对研究所已经起疑心了,从他在图书馆翻阅过的资料就可以看出来。相信真守也会多少了解一些。” “真守大部分时间都和我在一起,组织交给我的任务就是要看紧他,放心吧,他不会对生物圈三号有所威胁。说道未来,他察觉到给他注射抑制光能药物的事了吗?” “目前还没有什么动静,那种药很缓和,短时间内如果他不主动释放光能是不会察觉到的。真守和你在一起危险吗,要不要通过其他途径给他施加药物?” “这个就不用了吧,我已经把微型定位系统按到他的衣服里,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上级所掌握,总指挥那个老狐狸对谁都会防范的。” “只要他不威胁到你就好。” “我觉得我们关系还挺融洽的。” 看到清子瞪了自己一眼,勇又闭口不语。 “母亲最近又找你了吗?”勇见清子不说话,便主动开口。 “我和母亲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我还真没想到,你们婆媳之间还相处的挺融洽。母亲都这么大年纪了,在家好好带桃子不就好了,还整天忙这忙那。你也愿意陪着她一起疯。” 清子笑笑,“母亲的很多理论都让我折服,这是我和母亲之间的事,你不要多管,安心做好你的中校,争取早日升职。” “好好好,全听老婆大人的。不过相原总监和藤原指挥两人心若不齐,我夹在其中也很难被重用。”勇看向别处,用不经意的语气说道,“我看还不如直接变成光之巨人比较好,离地球上这些整天只知道勾心斗角的人类远一点。” “我和桃子也不要了吗?” “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嘛。” 清子的语气严肃起来,“勇我告诉你,你要是有一天敢释放光能变成巨人,我……” “你就怎么样?” 清子的脸气的绯红,“我就去反人类。” “好,我怕了你了老婆大人,女人真是不能惹。”勇急忙搂着妻子,宽大的手掌不老实的在清子的腰间抚摸示好。 虽然清子话中有开玩笑的成分,但勇知道,以清子的性格绝对做得出来。 当初清子为了能成为研究所的在职医师,不惜将自己的姓氏从“迫水”换成“美崎”,来撇掉祖父给她事业上带来的负面影响。 勇哄着清子,“好啦老婆我们不生气了,以后我再也不随便解放光能了。难得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就不要再谈工作了好不好,陪陪你老公嘛。” 清子妥协,“要怎么陪啊?” “我们来做孩子吧。” 清子扑哧一笑,伸手捏了捏勇的鼻子,“生一个你都不去看,再生谁帮你养?” “再生一个陪着桃子不也挺好,省的她寂寞。” 清子翻了丈夫一眼,从抽屉里拿出安全|套递给勇,“别弄脏我的床。” “遵命。”勇将清子拦腰抱起,清子也顺势搂住用的脖子,仰起头用牙齿轻轻咬着丈夫的下巴,牙齿上的唾液多少粘到了勇的下巴上。 受到清子的挑逗,勇觉得自己体内一下子燃烧起来,他把清子摔倒柔软的席梦思床垫上,清子的身体陷了进去。 “你不会轻点么,军人出身都像你这么粗鲁?” 勇好像没有听见清子的埋怨,骑在清子身上三下五除二把外衣脱掉,然后开始解清子的扣子,“别看你在研究所那么冷淡,可你是我老婆,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这个小恶魔,技术好到家了。”说着用手掌抓住清子的一个山峰,用力揉了一下。 清子似乎很享受勇的“粗暴”,她轻嗔了一下,“你弄疼我了死鬼。” 勇被清子的举动完全点燃了,解衣服的动作也变得毛手毛脚起来。 “啪”,勇将床头灯关掉,房里一片黑暗。勇喜欢在黑暗中感受清子那柔软的躯体和动人的曲线。 两人的喘息声有节奏地交织在一起,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弥漫着桃色。 …… “带套子!”清子说道。 “太麻烦了宝贝儿,你总是能把我迷得晕头转向。” “不讲卫生。” “让卫生见鬼去吧,我们来一次零距离接触。” “啊!你顶的我很疼哎。”清子吃痛,用手猛然攥住勇的前面。勇顿时觉得有电流激过全身,然后更加凶猛地“进攻”。 “嘿嘿,那是因为你太紧了。” …… 晨光照进来的时候,清子眯着眼睛看见了前面丈夫袒露的后背,小麦色的皮肤上面有自己昨晚挠红的痕迹。 清子将脸贴在丈夫的后背上,享受着安静的早晨。 自己就是喜欢这只大狗,笨笨的,憨厚无比,还总缠着自己要食吃。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可以考虑放弃现在的工作,放弃她的已经达成的,成为科学家的梦想,和这只大狗一直在一起。 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看电影,一起做|爱,一起生孩子,一起看着孩子长大,一起变老……一起做好多事情。 清子搂上勇的腰。 这个愿望可能实现吗,她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卷到了人类与光之一族的纷争之中,而他们的力量是那样微不足道,清子自己都不敢保证能够全身而退。 把脸埋在用的后背上,她不想再纠结于那些伤脑筋的事了。 忽然勇的手搭在清子的手背上。 “老婆,我早上好像又有反应了。”勇抓着清子的手,放到他的中心部位。 “你是高中生吗?昨晚折腾半宿还不累。自己去卫生间解决。” “啊~~~怎么这样啊。我还想让你喂我。” “早上不行,至少今天早上不行。” “为什么?” “今天是未来打药的日子,我也要到现场。” “那好吧……”勇有些失落,转过身把清子搂在怀里,闻着她头发上的香味。“再过几分钟我也要起床上班,我们就这样待一会儿。” 清子闭上眼睛,依偎在勇的怀中,安静地享受着清晨的阳光。 时间回到稍早。 今天是未来输营养液的日子。 昨晚一直在想光之一族的能力退化的事情,辗转半宿难以入眠。后半夜也只是小憩了一会儿,完全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 从早上五点钟醒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办法入睡,即使闭着眼睛强迫自己睡也无济于事。 等到天大亮的时候,未来看了一下表,还不到七点钟,这个时候真守应该还没起床。 拿出了手机,翻出那个熟悉的号码,未来想,真守平时训练那么刻苦,或许他已经起床了。 即使把电话打过去,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毕竟昨天两人才刚刚见过面,只隔了一个晚上就再次联系会不会太打扰对方呢,未来犹豫着要不要按下拨通键。 就算没有什么说的也好,自己只是想听一听真守的声音而已,未来说服自己。 视力变差的事还是不要和他说了,不能给真守过多的负担。 纠结了好一会儿之后,未来还是忍不住拨打了真守的电话。虽然哲平说过,注射营养液的当天不要和真守见面,但是聊天还是可以的。 然而电话却传来暂线的声音。 未来想不出真守除了和自己联系之外,还会在早上七点钟和其他人通话。又打了几次之后,真守的电话依旧拨不通。未来把手机合上,看了一眼正在睡梦中的小智,然后走到窗边,将纱质的白窗帘轻轻拉开一点缝隙,看着对面被晨曦浸漫着的两座行政大楼和天文塔,还有远处笼罩在蒙蒙雾气中,林林耸耸的建筑群,一股难以言喻的孤独感油然而生。 或许今天他应该独自去一趟哲平的办公室,如果进不了哲平的办公室,至少要了解一下其他楼层都有什么。 而正当未来打不通电话的时候,真守正在拨通另一个人的号码。 清子正享受着早晨和丈夫愉悦的时光,一阵刺耳的铃声钻进两个人的耳朵。 坐起身,拢了一下长发,漫不经意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把真守的电话按掉。 “谁啊,大早上这么烦人。”勇躺在床上问清子。 “研究所的同事。”清子撒谎。 “私人时间也要占用。” 清子重新躺回床上,不到一分钟,真守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算了,我出去接一下。”清子再度坐起来,穿上拖鞋之后,走到卫生间,接通真守的电话。 “喂,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是美崎医生吧,我是诸星真守。” “我知道。” “昨天我拜访过真理奈夫人,她让我有时间去找你。” “我知道了。你听好,这件事不可以告诉勇,一个字也不许对他提。晚上你在生物圈三号东边的护城河渡口等我。下班之后会带你去一个地方。” “哦,好。那你什么时候下班?” “这个我不确定,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太惊讶。” “要给我看什么东西?” “人类的终端武器。” “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要给我看。” “别问了,母亲自有她的用意。” 真守自认为在宇宙中摸爬滚打好多年,也算见多识广了,他才不会因为见到人类的什么发明创造而惊讶。 “好吧,我不惊讶。” “我还有事,先挂了。”清子说完把手机合上。 另一边,未来打了几次都没有打通,便只好放弃。如果真守看见自己的来电,应该会打回来的。 可是未来左等右等,直到哲平带着清子给自己来输液的时候,真守也没有回电话。 ☆、倪端出显(二) 等到小智和哲平走了以后,未来一个人坐在床上,看着已经打进半瓶的药液。这个时候医生和护士们都不在,自己的行动也可以相对自由一些。 他把胶布撕开一半,露出扎在皮肤里的针头,然后轻轻将针头拔出一些,再换一个方向扎进手背里。 这样做药液就不会进入到血管,而流到肌肉中去了。 果然不到五分钟,手背开始疼痛,并有肿胀的现象。未来将针头完全拔出,走出房间。 既然电梯不能通向其他楼层,那就只能走消防通道。未来沿着楼梯向下走去,想到现在的哲平可以镇定自若地对自己撒谎,那么即使到了院长办公室恐怕也问不出来什么。 院长办公室位于研究所的四楼,未来沿着消防通道向下走,到五楼的时候拐了进去。 一进走廊就闻到了一股谈谈的消毒水味,未来看了一眼墙上的指示标牌,牌子上写着本楼层是1号实验田,从五楼开始往上数,每增加一个楼层,试验田的编号就增加一位。 “1号试验田?”未来想难道说他们还研究农作物吗?可农培育作物怎么会需要光之一族的血样? 走廊里采光很好,南北格局通风也很流畅,未来向走廊深处走去,没有注意到从拐角处突然冲出来的女人。 “啊!”女人尖叫一声,被撞倒在地。未来也摔了一个趔趄。 未来一边揉着头一边站起来,看到倒在地上的女人费力地想站起,便急忙走上前去蹲下身问道,“对不起,你没事吧?” 女人警觉地看了一眼未来,确认他不是研究所的工作人员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在未来的帮助下,女人站起来,四下里张望了一番,确定没有别人之后,突然拉起未来向外走。 女人有些胖,身穿白色长袍睡衣,上面没有多余的花纹,看样是应该是由研究所统一定制的。 圆挺的大肚子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是个孕妇。和干净的衣服形成反差的是她散乱的头发,和在乱发下一张布满细纹的脸。充血的眼睛显示着她此刻有多么疲惫和焦虑。而无时无刻都已警觉的目光看向四周,让她看上去神经兮兮的。 “您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哪里不舒服吗?” “我还好。”女人扶着自己的肚子,“你不是这儿的工作人员?” “嗯。”未来点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你可不可以带我出去?离开这座研究所,离开生物圈三号。求求你,我求求你!”女人说着便给未来跪下,“求你带我出去,只要我和孩子逃出这里,让我做什么都行。” “您别急,我带你出去就是了。”未来搀起女人,向走廊尽头走去。 “您为什么要离开这里呢?” “不能说,绝对不能说。”女人看上去有些不正常,“你这么好心帮我,将来我一定会回报你的,小哥你叫什么名字啊?”女人笑眯眯讨好地看着未来。 “我叫日比野未来,回报什么的就不用了。” “日比野未来?”女人停下脚步,好像还没明白自己听到了什么,又重复了两遍,“日比野未来……日比野未来……” “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女人打量着未来,“你是宇宙人?” 虽然这种说法让未来有些不舒服,但他还是点点头。 “那个住在顶层的梦比优斯人间体?光之一族?” “是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女人的眼中充满绝望,她恶狠狠地盯着未来,咧着嘴。突然哀嚎一声,发了疯一般地将未来扑倒在地,双手掐住未来的脖子用劲全力收紧。 “人间体!!!你还我孩子!我要把宇宙人都杀光,为我的孩子报仇!你这个外星人快死!快死啊!!!” 未来一瞬间无法呼吸,试图扒开女人的手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气。不一会儿未来的脸便由红转白,再变成青色。 “放开我……快放开。”未来挣扎着,但女人抱着必死的决心就是不松手。硕大的腹部紧压着未来的胸腔,沉沉的,让未来憋闷不已。 “有话好好说……我……” 就在未来快要听不见声音的时候,空气又重新流入肺中,未来长吸一口气,眼前渐渐有了光亮,紧接着又是一阵咳嗽。 原来是几个工作人员及时赶到,将孕妇从未来身上拽了下来。 “对不起,让您受惊了。”工作人员急忙向未来道歉。 未来摇摇头,还没缓过神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趁着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时候,孕妇又挣脱了工作人员的控制,冲上去一把揪住未来的头发,狠命往下拽。 “你这个怪物!啊!!!”女人伸出另一只手,抡圆了胳膊,照着未来的脸狠抽两下。未来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未来试图让这个发疯的孕妇远离自己,但动作过大又怕伤害到她。 “快给清子博士打电话,让她来处理。”有人喊道。 工作人员试图强行将孕妇和未来分开,但孕妇就好像一块膏药一样,死死地拽着未来不放。 “杀人凶手!你这个杀人凶手!!!还我孩子!”女人锋利的指甲嵌进未来脸上的肉中,向下划去。肉丝填进指甲缝里的时候,细密的血珠也从未来的脸上流了下来。 “请您冷静一点!”未来冲女人说道。 这时清子赶过来,孕妇看到清子之后,眼中的愤怒转化成哀求。她顶着蓬乱的头发不住向清子告饶,“美崎博士,求您放过我们吧,我的孩子不去移民,绝对不要去移民!你给他一条生路吧,求求您了……”浑浊的泪水从女人的眼中流出。 清子依旧用平静的语气说道,“这是组织决定的事情,我无法更改。”说完把一小管麻醉剂快速注入到女人的体内。 女人趁着药效没有发作的空当儿扑腾着身体,再次向未来冲过去连撕带咬,未来只觉得头皮发麻。 女人的手中拿着扯下来的一缕头发,伸长了脖子,将牙齿嵌进未来的脖子里。未来觉得脖子上热热的,有血流了出来。 女人的身体渐渐失去力气,她松开未来,突然身体向后打了一个挺,然后不自觉地抽搐起来。 未来只是怔怔地盯着女人下半身被血染红的睡袍,还有黄色的液体从她腿|间流出。 因痛苦而将五官扭曲成难看的形状,汗水将她的衣服浸湿,口水也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我的孩子不移民…绝不移民……”女人着了魔一般喃喃呓语。 未来清楚地看到女人的瞳孔放大,身体直挺挺地被台上担架运走。他只能干看着。 “给您造成困扰十分抱歉,我们会对这名孕妇进行急救。您也受伤了,赶快去包扎一下吧。” “哦……好的。怎么会有孕妇在研究所里?” “她是我们的病人。”清子扶了一下未来,“请问您怎么会到这层楼呢?” 我为什么不能来这层楼?仅仅因为你们把电梯设定为不在其他楼层停止,我就得老老实实呆在顶楼受你们摆布么? 未来想冲着清子和所有工作人员大喊,但还是强压着怒火,用手擦了擦脖子上的血迹压着语气说道,“是这样的,这次的点滴好像把我的手弄肿了,我想找人帮我处理一下。” 这是未来事先准备好的,一旦被发现便拿出来掩饰的借口。 如果直接质问清子“为什么我不能到其他地方?你们为什么要把我困在顶楼?”之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那样只能更加引起他们的注意和防范。 清子看了看未来肿胀的手背,如果是院长亲自输的液,是不可能发生这种事的。但她还是点点头,“真对不起,给您造成这么大的麻烦。您跟我来吧。” 处理完伤口之后,未来回到顶楼,已经到了下午,他看了一下手机,仍旧没有真守的回信。 未来只想赶快听见真守的说话声,没有犹豫地拨通电话。 “喂?前辈。”真守接通了电话。 “你在哪儿?” “我在靶场,和勇一起练习射击。” 未来能听到隐约传来砰砰的枪声。 “看到今天早上我给你打的电话吗?”每说一句话,脸上的伤口都会被牵引着火辣辣地疼,脖子上的咬痕也让他烦躁不已。 “看到了,怎么了前辈,你找我有事啊?” “为什么不回电话!”未来不自觉地放大了音量。 真守在电话的另一头愣了一下。 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和失态,未来急忙把电话关闭,却没想到这样会给真守造成更大的误会。 “什么嘛,前辈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哪来那么大的火气。”真守听着嘟嘟声,自言自语,再给未来打电话,对方已经关机了。 勇打完了这一盒子弹,问真守,“怎么了,是谁的电话?” “是前辈打来的,没什么事。我们不理他,继续射击。” ☆、万物归初(一) “把外衣脱掉。” “我不脱。” 清子和真守这样直白的对话,让一旁的工作人员满脸黑线,不由得替他们尴尬。 是不是每一次见到这个女人都要脱衣服?真守错愕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这种近似无理取闹的指令已经快让他形成条件反射了。 看见真守没有行动,清子又命令了一遍,“把外衣脱了。” “只有外衣吗?”真守确认道。 “对,难道你想在河边全|裸吗?” 好,看来是我想多了。真守在心中埋怨。 晚上6点钟,真守依照约好的时间在离渡口不远的地方等到了清子,这里虽然看不到河面,但仍可以感受到从护城河吹来的凉爽湿润的风。 脱下外衣,将其交给清子身边那名不认识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接过外套,从里到外翻了个遍,最后从领子后面拿出一个酷似纽扣的金属小圆片交给清子。 “您看看是这个吧?” 清子拿着“纽扣”看了一眼,然后把他交回到工作人员的手中,“应该只有这一个,今晚你代替他留在这里,辛苦了。” “是。”和真守身材相仿的工作人员回答。 金属钮扣是勇放到真守身上的定位信号发射器,藤原在他的身上只安装了这一个监控设备,并没有窃听装置,这无疑为今晚的出行创造了机会。 “我们走吧。”清子带着真守转过一个弯,走到渡口处,已经有客艇等在那里。 为了蒙混过生物圈三号的出入检查,清子将事先准备好的化学物品采购清单交到安检人员手中。 “总部的研究有新突破,今晚我要和供药商洽谈。” 安检人员看了一眼毫无破绽的采购单,又怀疑地看了看清子身边的人,说道:“可是供药商的总部一般不都是在生物圈三号内吗?” “那是生物制药的供货商,武器商这种危险人物总指挥是不会允许他们进驻生物圈三号的,影响不好。我今晚又不是为哲平院长跑业务去了。” “好的,”安检人员毕恭毕敬地说道,“那请问您有总指挥的签字吗?毕竟像您这个级别的研究人员要想出去要走正规程序的。” “如果有正式批文的话,相原总监恐怕也会知道吧,”清子从容地拿出手机,调出了藤原的号码,“你给总指挥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吧。” “哪里哪里,博士您多虑了,我们也只是做好本职工作,耽误您出行实在抱歉。” “谢谢,那我们走了。”清子带着她的“助理”登上了客艇。 “不要想到船头去看风景,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不要贴着窗户没完没了的看,别人会看到你的脸,这样会给我带来麻烦。” 真守在小巧而豪华的船舱内坐下,看了清子一眼说道,“知道。” 这就是两个人离开生物圈三号之前的全部对话。 快艇开的很平稳,舱内的窗户无法打开,虽然无法感受到外面凉爽的风,但隔着玻璃,真守依旧可以看到水花沿着窗沿翻涌上来。 清子坐在离自己稍远一点的位置,但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她。 真守觉得无聊,看了一眼手机,没有未来的信息,思绪又回到了今天下午和未来的通话。 难道说前辈遇到了什么事情,不然以他的性格是绝对不会乱发脾气的。想着要不要向清子确认一下,但清子碰巧在这个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真守,那冰冷的目光让真守打消了这个想法。 天渐渐黑下来,被快艇溅起的水花也在夜的浸染下变得模糊不清,等到船靠岸的时候,渡口的指路灯更亮了。 两人从快艇上下来之后直接坐到预停的轿车中,真守和清子都坐到了后排。 “把手机给我。”清子说道。 “为什么?” “你在生物圈三号之外的这段时间通讯工具由我来管理,任何向外地传送接受信息都是禁止的。” “你……”真守拿出手机,又不愿意交出,万一未来在这个时候联系不到自己怎么办。 清子从他的手中直接拿过手机,按下关机键。 “我不会偷看里面的内容,现在已经关机了。”仿佛知道真守要说什么似的,清子补充道,“即使关机后也不能还给你。” 真守长呼一口气,他对清子毫无办法,真好奇勇是怎么和这样的女人生活在一起的。 可是更让他感到无理取闹的还在后面。 “请你转过去。” “干什么?” “转过去。” “……好”真守照做。 清子用一块黑色的布条蒙住真守的眼睛,然后在他的后脑勺出将布条打了一个结。 真守被蒙着眼睛转过来,用手将布条拽到上面,“你这样做没有用的,光之一族自身有导航能力。” “车上安了强力磁场扰乱装置。”清子面无表情的说完之后,又将布条拉回原位。 虽然真守此时十分想发作,但最终只说了一句,“您想得真周到。” 真守能感觉得到车在故意绕弯子,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之后,终于渐渐慢了下来,上了两个缓坡,再进入了一个关卡,然后以极慢的速度行驶。 淡淡的香味钻入真守的鼻孔。 “啊~阿嚏!阿嚏!” “宇宙人也会花粉过敏吗?”清子问。 真守揉了揉鼻子,“还好。这是什么花?” 清子看着道两旁在夜色中只剩下剪影树木,回答道:“桂花,每年秋天都会开放。” “哦。挺好闻的。” 即使隔着车窗也能闻到花香,清子拄着下巴,看着一棵棵向后退去的桂花树剪影,不知不觉看愣了神儿。 这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香味,车窗外的这番景象,即使在夜色之中,也能轻易地将她带入回忆。 国立工业大学——这里祖父曾经任教的地方,而她在这里有过一段最无忧无虑的童年。 祖父是地球防卫军总监,同时也在这所大学里担任教授。虽然身兼二职,但和身为科学家的工作狂父母不同,祖父总能把一切事情都处理的井井有条,而绝不会让工作打乱自己的节奏。无论何时都是那么温文尔雅,无论对待何人都那么谦逊温和,这就是清子眼中的祖父。 在清子的印象中,祖父永远都是那么年轻,甚至比父亲还要年轻。 “爷爷为什么比爸爸还要年轻呢?”小清子问道。 “因为爷爷经常去旅行,在广阔的宇宙之中,爷爷的时间就会慢下来。”迫水对孙女解释,“天上一天,人间一年。” “那爷爷也带我去旅行,那样清子就不会长大了。” “好好,等清子成为独当一面的科学家,爷爷就和清子一起乘坐宇宙飞船,探索未知的世界。” “嗯。”小清子开心地笑出来,和爷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那时,年幼的清子经常在这条开满桂花的路上等着祖父下课。 祖父上完课之后,就会赶过来陪她,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和她读一些科普读物。 从幼儿十万个为什么,到初中物理教材,后来这些书都太简单了,祖父就教她高中物理,大学物理……这一老一小在桂花树下的长凳上一坐就是一下午。清子的物理基础就是在那时打下的,不然身为医疗生物专业主治医师的她,也不会在纯物理的终端武器上有所建树。 小时候的清子从未想过,祖父有一天会成为她在事业上无法洗掉的污点。 她总是非常享受地坐在祖父身边,让他高大的身影保护着自己。她为他而骄傲,因为这所大学里的所有学生都非常尊敬祖父,这种尊敬是由内而外的,发自内心的,没有一丝恭维和虚假。 而她的祖父无论是渊博的学识,还是德高望重的品行都足以担得起这些尊重。 尤其是那个叫藤原的学生,虽然看上去比一般人要瘦弱一些,斯斯文文的,但却比任何人都用功好学。他也是祖父最得意的门生之一,哦对了,还有一个人经常被祖父提起,那个人叫相原龙,当时清子只知道龙不是祖父的学生,而是他在地球防卫军的一名部下。 最得意的门生和最信任的部下…… 回到现实中,清子看着窗外戏谑地笑了一下,如果当时的祖父知道,他有一天会被这两人逼上绝路,会不会在四十多年前就把藤原开除校籍,然后再伪造个空难什么的,让相原龙死在半空中,再也祸害不到地球呢? 桂花香味从车窗的缝隙间传来,那种淡淡的,甜甜的芳香,让清子觉得自己好像是在进行一次远游,下车之后祖父就会张开双臂,在开满淡黄色的桂花树下等着自己。然后温柔的抱起她,给她讲宇宙中好多好多有趣的事情。自己则会扬起小脸,把一片片花瓣想象成芒果味儿的奶油刨冰。 而绝不是像现在这样,和这个浑身上下都写满和自己“气场不和”的宇宙人坐在一起,进入到毫无生机的实验室,浪费一件珍贵的样品,再对他解释什么叫反物质。 但愿今晚自己这次冒险出行没有白费功夫,藤原秀夫和相原龙,这两个人必须为祖父的死付出代价,尤其是藤原。如果不是他提出了移民计划,祖父就不会被烙上叛国的罪名,自己也不会为他的理想而双手染血。 清子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真守,最初她听到母亲的策略时,虽然对她的大胆和冷酷而惊愕,但不得不佩服这是一个绝妙的计划。一旦成功足可以将藤原致死,让他充分地体会到当年祖父迫水真吾所受的苦难。就算再怎么折磨藤原也不为过。为了报仇,为了祖父能够讨回公道,牺牲一两个人间体又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祖父就是为你们而死的,就当你们是报恩了。 轿车进入地下车库后,清子将真守的眼罩拿了下来,两人乘坐电梯来到了地下十二层。 在这里是一个广阔的实验基地,走在一眼望不到头的回廊上,可以清晰地听见两人脚步的回声。 清子在一扇厚重的金属大门前停下,将瞳孔对准扫描仪,按下了开启键。 大门缓缓开启,里面没有人,却灯火通明,这里二十四小时都不会断电,即使断电,备用电源也会及时启动,确保供电充足。 “进来吧。”清子说道。 真守跟着清子来到屋内。 指着钢化玻璃内一排排好像扭蛋一样的椭圆形透明玻璃罩,清子对真守说道,“这就是人类的终端武器,反物质。” “你是指这些蛋吗?”真守问到。 “当然不是,而是被磁场禁锢在这些‘蛋’中的,百万分之一克的反物质样品。” ☆、万物归初(二) 清子打开密码锁,从柜子中拿出一份样品,“你看清楚,我只能做一次实验。毕竟一次演示实验的花销将近50万。” “什么?要五十万日元。”真守有些惊讶。 “美元。” 清子把椭圆形的玻璃蛋小心地放到一条传送带上,随着链条的移动牵引,样品被送到了一百米开外的另一个房间,两间屋子依旧被厚厚的钢化玻璃板隔开,但从清子和真守的角度可以看清对面房间的样子。 样品被传送到了房间的正中央,那间屋子的墙壁,天花板,地板,全部都由吨级钢板制。 “现在我会启动那间屋子地面的磁场,样品中的反物质会受重力影响掉落下来,与整间屋子发生湮灭反应。这个过程会产生大量强光,最好保护好自己的眼睛。” 真守看了清子一眼,觉得她有些故弄玄虚。百万分之一克的样品,即使在电子显微镜放大几十万倍的情况下,也只能勉强看到。这样微不足道的数量,能产生多少光? 清子带上滤光眼罩,在计算机键盘上敲了几下。真守只听到对面房间传出咔嚓一声,好像是某个开关被启动了,接着眼前被一片亮白色所覆盖。 眼球被刺得生疼,等真守意识到的时候急忙用手遮住眼睛。可是已经晚了,周围的世界被白色的强光吞掉,强光像一层层铜墙铁壁一般把自己紧紧裹住,他分不清方向,也找不到出口。 有那么一瞬间真守甚至觉得自己被强光带进了另一个世界,他对这个世界并不陌生,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自己在什么时候去过那儿。 是热浪翻滚的K76星云吗,不是的…… 是被冰雪和极光笼罩的超级地带吗,也不对…… 这样强大的能量,对了,应该是这里没有错,提供光之国全部能量的等离子火花塔,那种强大的能源被赋予了神圣的意义,当时自己与它近在咫尺,只要再稍稍跨越一步,就可以获得无尽的力量,可惜终究是失之交臂…… 不对。 这不是等离子火花的能量。 在哪儿,到底在哪儿见过它…… 如此熟悉的光之海洋,自己淹没其中,就像在妈妈的肚子里时那样。 难怪自己没有回想起来,原来自己就是从那光中来,在此之前,一片虚无。 “你还好吗?”清子摘下眼罩,举起手在真守眼前晃了晃。 真守使劲眨了眨眼,刚刚的冲击力还停留在记忆中,适应了周围的光线之后眼睛仍有点儿花。 “我没事。”真守回答道。 无意间向前看去,真守倒吸一口气,因为对面的房间消失不见了。 之前所看到的钢制地面,天花板,还有墙壁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空旷的场地,一条条钢筋从水泥和砖块之间直挺挺地伸出来,告诉人们这里曾经有过几扇立面墙体。 整个房间就这样被凭空拿走了。 “好了,演示完成,我们回去。之后的修补工作交给建筑方。” “等一下!”真守叫住了清子,“我有一些事情想问。” 清子此时已经站到门外,“有什么问题到外面说。” 两人离开实验室,又回到了长廊上,向电梯口走去。 “刚刚你给我看的,是什么?”真守随即又觉得自己的问法不太合理,“你说过,那是反物质。能再说的详细一点吗?究竟发生了什么?” 清子想了一下,“好吧,我可以用最简单的语言给你解释清楚。在那个玻璃容器内有不到百万分之一克的反物质,反物质不能接触到任何实物,否则会发生湮灭反应,所释放的能量会转化成大量光子,向四周散去。” “湮灭反应…?你说反物质不能接触任何实体的物质,是不是也包括空气?” “没错,即使是空气也不可以,所以容器内是真空状态。我们利用磁极令反物质悬浮在其中,当容器被运送到房间的中央时,地板底部的控制器就会通过更强的磁场把容器内原有的磁场破坏,由于重力,反物质会掉落到地面上,与物质发生湮灭反应。” “发生湮灭反应的结果,就是整个屋子消失不见?” “你不是看到了吗?” 真守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紧张,吞咽了一下,“反物质是怎么来的?这种东西在地球上是绝不会存在。” “没错,从理论上来讲,以地球为生态系统的自然界,绝对不会有反物质存在,否则湮灭反应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连锁发生。” “宇宙中,会有反物质?” “比如黑洞。人类一直在猜测,黑洞是不是由大量发物质堆积而成,用什么方式可以提取出黑洞的碎片,来证实反物质是否存在。但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我们可以从实验室里生产反物质。” “你刚才提到黑洞。也许黑洞只是链接另一个次元空间的入口,即使物质被吸入到黑洞中,也不会完全消失,它只是陷入到另一个空间里。刚刚的屋子也一样,只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真守在试图争辩什么。 “那不可能,那些强光就是最好的证据。物质与反物质结合,正与反,阴与阳,当两个极端的事物相互碰撞并交回到一起时,就会产生巨大的能量,整间屋子也在瞬间转化成他最原始的状态,能量。” 物质从纯能量中来。 清子继续问道,“你有没有听过宇宙大爆炸理论?” 真守点点头,但又不太确定。 清子叹了一口气,“这要从基础物理说起,太麻烦了。” 此时两人已经来到了电梯口,由于电梯一直没有被其他人用过,所以仍旧在地下十二层的位置。 进入电梯之后,清子说道,“在反物质这里,宏观物理的能量守恒定律行不通,熵增定律更是不堪一击。所谓物理,其永恒的主题就是寻找事物的各种序,也可以叫秩序。对称性,守恒性或不变性是现代物理的基础。无论是光之国还是地球,其组成物质从微观来讲都是原子。而原子又可以分成带正电的原子核,与带负电的电子。这样的组合构成了原子的稳定性,无论这个原子是以什么形态存在,固态,液态,或是气态,它的本质都不会变。但既然世间万物都是对称的,那么就一定存在某种物质,是由带负电的原子核,与带正电的电子所组成。”清子想到了什么,问真守,“你听说过圣经吗?” “听未来说起过,小智每天都会读的一本书。” “创世纪中有一段是这样描述的:‘上帝说要有光,就有了光。上帝看光是好的,就把光和暗分开了’。在生活中处处有这样的事情不是吗,我们照镜子的时候,左右是完全对称的,我举起左手,而镜子里的我却举起右手。上与下,天与地,左与右,阴与阳,冷与热…,还有光与暗,物质与反物质。创世大爆炸理论是由一个名叫勒梅特的天主教牧师提出来的,根据他的说法,科学的大爆炸理论与宗教并不矛盾,并恰好为圣经的真实性提供了有力证据。” “这么说你是教徒吗?” “我完全不信那一套。”清子回答,“创世纪是否正确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但从中只能得出一条真理,那就是物质绝不是凭空而来,在万物的初始点,肯定有某种力量来推动物质产生。秩序的原点,绝不是零,而是纯能量的积累。”清子终于说出了那句话,“物质从纯能量中来。” 真守嘀咕了几句,“光与暗,正与反,物质与反物质……”此时两人已经走出电梯,来到停车场。 “我想我可以理解,但又不敢肯定。是不是就像赛罗和黑暗赛罗,希卡利和巴巴尔星人假扮的黑暗希卡利?” 清子笑的很浅,“你可以说黑暗赛罗是破坏宇宙和平的大坏蛋,但你不能说反物质邪恶。” 虽然清子的语气没有露骨的嘲讽,但是真守已经感到十分羞耻,并为此脸上发烧。 轿车缓缓驶出地下车库,清子将车窗开启一条缝,有微风伴着桂花的香味吹进来。 真守再度被蒙上眼睛,虽然看不到表情,但他的嘴唇紧紧地抿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真守突然问道,“怪兽牧场,是你们做的吗?” 怪兽牧场是从超级地带通往地球的必经之路。然而一个多月前,梦比优斯和赛罗到达怪兽牧场的时候,却发现那里已经空空如也。不要说怪兽的尸骸,就连陨石的碎片也没有,几乎变成真空状态,就像反物质的容器。 清子对两个巨人的行驶路线早已掌握,她没有必要撒谎,“清理怪兽牧场我们只用了2.3克反物质。反物质有一个最大的好处,你可能不知道,那就是干净。” “核武器虽然被各个国家疯狂装备,但没有那个国家可以轻易使用它,因为在核战争过后会残留大量的辐射,水源和土壤都不能幸免,几十年甚至几百年都不会消除。使用国也会根据战场距本国的远近,或多或少受到影响。换句话说,使用核武器即是犯了反人类罪。而反物质则完全没有担心的必要,它会把目标彻底清除,无污染,无残留。” 清子想,如果把核武器比作撒旦的地狱之火,那么反物质就是屠城索多玛的纯白天使,用藤原的话来讲,那是人类拓展向宇宙的未来福音。 真守觉得一股无名怒火从胸中升起,愤怒的同时,又夹杂着那么一丁点不易察觉的恐惧。 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明白,同样是杀人武器,竟然会有干净和肮脏之分。 人类在以自己的力量干预宇宙的秩序,并且他们做到了。 真不敢想象完成这些的人类只用了不到四十年。不仅如此,人类在生物进化上还企图让自己成为光的容器,驾驭光能,进化成光之巨人。 “人类以为自己是上帝吗?可以随意操纵宇宙的正反两极,可以修改自身的生理结构。”蒙着眼睛的真守问道。 “看来你对研究所有一些了解。”清子对于真守的挑衅并不恼火,“不过很遗憾,即使真有上帝,人类距离他也相当遥远。凭借我们现在的实力,还无法大批量生产反物质,也不能实现无差别光能进化。” (除了极个别的情况例外,比如勇,比如小智。) 这已经很了不起了,真守想。 清子提醒真守道,“有关光能进化,最初的设想是由藤原提出来的,你和未来务必要小心他。”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要给我看人类的终端武器?” “你就当是为了报恩吧。”清子说的轻描淡写。 之后直到重回生物圈三号,两人再也没有过对话。 被蒙着眼睛的时候,真守什么也看不见,汽车的声音也仿佛离他远去,整个车厢内,甚至是整个宇宙中安静得只剩下他自己。 孤独和寂静从四面八方聚拢,吞噬撕咬着他的内心,湮灭反应实验还在真守的脑海中回荡着不肯散去。 并非潜意识,真守可以实实在在的感觉到,反物质的开发完全是针对光之一族进行的。 这和光之巨人的消亡何其相似——死后变成光。 如果是地球上的物种在战斗中死亡,至少还有躯体存在,即使在烈焰中焚烧,还会有灰烬留下来。 但如果和反物质结合,就什么也不剩。固态的有机物不会转化成气态的二氧化碳,而是从原子上根本抹杀,彻彻底底的清零。万物归初。 有那么一瞬间,真守忽然想起了某个梦境中的景象,在广袤的原野上,有一个巨大儿黑暗的大坑,深不见底,无论怎么看都只能把眼睛刺得生疼,就像反物质一样。 他会掉进洞里…… 真守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的一个时刻,他如此期望见到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   名词解释: 反物质:正电子、负质子都是反粒子,它们跟通常所说的电子、质子相比较,电量相等但电性相反。科学家设想在宇宙中可能存在完全由反粒子构成的物质,也就是反物质。 百科地址:h p://baike.baidu.com/view/1765.htm反物质武器:h p://baike.baidu.com/view/410033.htm ☆、阴谋败露 回到生物圈三号的时候已经接近零晨。 下船之后,清子和真守一同回到了两人今晚见面的位置,打算在此分别。 而刚刚见面时那名工作人员也在此等候。 “手机还你。”清子将它递给真守。 接过手机,真守急着想要打开它,看看是否有未来的信息。 可是清子却打断了真守的动作。 平时说话都是言简意赅,尤其是对于宇宙人绝不多说一个字,无论何时都是面若冰霜的清子,突然用这种柔和的语气说话,一时间让真守难以适应。 “请你等一下,”清子用指尖轻轻拍了拍真守的后背,这个动作非常温柔。如果不是她已为人妇,会让真守有一种被调戏了的错觉。 这女人怎么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真守心想。 而实际上,清子在抚上真守后背的一瞬间,轻巧地将信号发射监视器原封不动地送回到他外衣领子里。 “诸星先生,能借一步说话吗?” “哦,可以。”真守不知道清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而一旁的工作人员很识相的离开了两人,清子和真守一前一后向研究所的方向走去,到了一处较为偏僻的地方之后,清子转过身,看着真守,目光之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还有什么事吗?”真守问道,此刻他很想快一点联系到未来。 “这段时间我丈夫勇和你在一起,给您添麻烦了。”清子颔首,虽然动作很轻,但却十分真诚地对真守表达谢意。 “你这是做什么,”这一下反倒是真守被弄得不知所措,如果真说添麻烦的话,也是自己一直接受勇的照顾才对。 “我丈夫有时候容易冲动,做事不考虑后果,我说过他很多次,但他还是老样子。” 真守做梦也不会想到清子还会有这样温柔娴淑的一面,不过仔细回想一下并不难猜出,清子指的是上一次自己和勇在武馆切磋时,从勇的身体中扩散出能量波动一事。 “他其实人很老实,也没有什么坏心眼。”清子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轻皱眉头,这种担忧让她看上去更加美丽,“我丈夫和人自来熟,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也过得十分充实。他经常对我说起诸星先生的好。你和他相处了这么久,肯定也能了解他一些。不管怎么样,以后还请您多包涵他,照顾他。无论将来他变成什么样子……”清子好像在想象着什么痛苦的事一般,努力说下去,“无论我丈夫将来变成什么样子,我希望你,还有光之一族都可以包容他,谢谢了。” 真守开始明白为什么勇会对清子如此死心塌地,如此强势的一个女科学家,竟会为了丈夫对“宇宙人”低头。 “勇是光能进化的选中者吗?”真守问。 清子点头,又轻轻叹气,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他和你们不一样,他是个失败的实验品,但活了下来。即使是活下来,也已是成千上万个实验品中的奇迹了。” “其实那天我察觉到了,勇有进化成光之巨人的能力,没错吧?” “也可以这么说,但是他永远达不到你和未来的境界,他只有一张单程票,用过了就再也回不来了。所以我想请您答应我一件事。”清子等待着真守的承诺。 “你说吧,我会尽力去做。” “请您答应我,只要是和勇在一起的时候,一定要避免他再次激发能量波动,我和桃子不能失去他,拜托了。” 真守想到了那个胖乎乎的梳着又黑又亮蘑菇头的小笨鸭子。 “好,我答应你。” “谢谢。”清子对真守浅浅鞠了一躬,走进夜色。 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之后,真守立刻打开手机。虽然之前就已料到未来会打来电话,但没想到一开机就有近乎刷屏似的二十多条未接来电。真守来没有来得及往回拨号,未来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这么晚还不睡,真守这样想着接通了电话。 “真守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一直关机?”未来刚一听到电话接通,便立即率先发问。 真守轻蹭了一下鼻子,掩饰道,“没去哪儿啊前辈,一直在生物圈三号里,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觉?找我有什么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听听你说话。你今天晚上是不是出去了,现在在哪儿?” 真守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自由来去,不喜欢别人查看自己的行踪,便搪塞未来说道,“没有啦前辈,你别多想,我今晚一直在宿舍没有出去,只是手机没电了而已,半夜想上厕所看个时间就把充好电的手机打开了。前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要不然我现在过去找你吧。” “不,还是不用了。” “没关系的前辈,我现在过去用不了五分钟就会到。” “算了,还是不用了,你早点休息吧。”未来摸了一下肿胀的脸颊,脸上的淤青和挠痕丝毫没有减退,脖子上的齿印实在太过明显,疼痛倒还可以忍耐,如果这副样子被真守看见,他要怎么解释呢? “这么晚了,你早点睡吧,我这几天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你都不要来了,等过一个星期之后我们再见面好不好?” 就算是普通人,一周的时间也可以使脸部的肿胀消退,到时候在和真守见面也不迟。 “前辈,你有事瞒着我。”真守斩钉截铁地说道。 “没有,”未来在电话的另一头笑了笑,“我怎么会有事瞒着你呢。” “你撒谎。” “……”这一次未来沉默了。 “你告诉我到底的发生了什么事,不要隐瞒。” “我…没法说。”未来的声音里有一丝委屈,“你不是也一样,没和我说实话。” “前辈你是在责怪我吗?” “我没有,我没有责怪你。只是你今天晚上一直不接我电话,我担心你会不会出什么事,所以想尽快和你联系。” “我出事?”真守的脑海中又突然浮现了反物质的湮灭反应,未来会消失吗?或者自己有一天也会消失? 愤怒,不安,还有恐惧。这几种情绪充斥着真守的内心,“我是赛罗,是光之国最强的战士,我会出事?!与其担心别人,你为什么不多加强训练,提高自己的能力呢?你还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水平吗,要速度没速度,要强度没强度,就算出任务也只是考察行星级别的天体,回来只要打个报告就完事大吉,你凭什么担心我?有那种时间还不如强化自己,省的被人欺负。” 未来接到的任务多半是去荒芜的行星考察,这一点真守没有说错,可适合这个任务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未来的战斗力低下,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正相反,因为未来虽然战斗能力平庸,但可以在严酷而陌生的环境下尽快适应,即使遇到突发危险也能随机应变,再加上他的细心和思维缜密,对事物观察细致,长老院才会把这个苦差事派给他。而未来也忍受着孤独,一个人出色地完成了一颗又一颗行星考察,不仅发现了丰富的矿藏资源,就连后期的开发设计工作也会由未来指导参与。 如果真守是万众注目的新星,拯救光之国的超人,那么未来就是幕后默默无闻的工作者,把一切工作都处理得妥妥当当,然后把布置好的舞台留给赛罗这个爆发力强的主角。 未来听着真守一连串说下来,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再加上今天一整天的经历,竟让他一时间丧失了理智,开始语言失控地回击:“我知道我很弱,不用你提醒我。我也知道你强大,从我们认识开始你就以此为由一遍又一遍地羞辱我,这样做有意义吗?我只是担心你为什么不接电话,多打了几次而已,如果你觉得我这么做很多余,我……我” 未来想说以后就再也不打扰你了,可是他明白自己做不到,就算真守嫌他没用,嫌他多事,嫌他烦,他还是想听他的声音。今天一整个下午都联系不到他,又不敢和别人说,这种心情要对谁倾诉。 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他需要他。 “我从来没有觉得你很弱,前辈你今晚好奇怪哦,动不动就乱发脾气。我只是说如果前辈你的能力有待提高,就要加强训练,至少要保护好自己,如果你保护不好自己,我愿意陪着你做你的保镖。难道我这样也伤害了你的自尊心吗?” “我可以保护好自己,不用你操心。”未来说罢挂掉电话。 此时未来依旧在研究所的顶楼,室内公园内夜晚的照明灯很暗,发出光怪陆离的色调,置身其中让未来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未来哥哥,这么晚你还不睡吗?”小智揉了揉眼睛,站在长廊的入口。 “对不起,吵到你了吧。”未来直到听见小智的声音之后才意识到他站在那里。 “你和真守哥哥吵架了吗?” “没有,我们只是,只是有一点小摩擦而已。你快去睡吧。” “哦,好。那未来哥哥你呢?” “我睡不着,还想在这里呆一会儿。” “好吧,那晚安。”小智拐进长廊,未来没有确认他是否回到房间里。 其实此时的小智有一点幸灾乐祸,他想独占未来,虽然也崇拜真守的力量,但并不希望这两个人走得太近,那样自己就会被忽视。 未来站在原地,今天所发生的事情片段像电影按下重拨键一般,不断地在脑海中回放。 血水从孕妇的胯|间流下来,浸湿了地毯,变得又黏又腻。而女人的眼神就像一把锋利的小刀,一下下剜着未来的心脏,好似要一刀一刀的将他剐了才解恨。 “还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不去移民!!” “杀了宇宙人!!!” …… 女人的咒骂声如同诅咒一般挥之不去。 未来从进住到生物圈三号之后,就被一团无形但却真实存在的迷雾所笼罩,现在他感觉到这团迷雾正在渐渐散去,而隐藏在迷雾后面的真相也如剥茧抽丝一般一层层显露出来。他已经无限接近真相,也马上就要知晓人类的阴谋,而内心却仍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抵触着噩梦的到来。 动态的东西总是能让人轻易捕捉到,在角落里,一只蜘蛛沿着高大的木本植物向上爬去,那里有着早已经结好的一张网。 未来目不转睛地看着这株植物上所发生的一切。 网的震颤在向蜘蛛传递一个重要的信息,有猎物上钩——一只蚊子被黏住翅膀,细长的腿在空中挥动徒劳挣扎。 蜘蛛用充满黑色绒毛的腿不紧不慢地爬向猎物,它根本不会注意到未来的存在,晚餐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未来一直盯着它们看,直到蜘蛛将蚊子无声无息地吃掉。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出了一身冷汗,无形的巨网早已张开,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与真守设好的陷阱。 未来的手有些颤抖,让他绝望的不是他对孕妇口中“移民计划”的推论,而是从心底冒出的寒意。 他再一次拨通了真守的电话,什么都好,只要让自己快点见到他。 “还有事吗?”真守明显有些不耐烦。 “真守,”未来语气有些心虚,甚至愧疚,“对不起。” “?” “对不起真守,我不该对你发脾气。都是我的错。你能过来一趟吗?对对,现在马上。好,我等你。”未来又想到了什么,谨慎地凑近话筒,小声说道,“走过来,千万不要使用光能,会被发现的。我看见这里有好多双眼睛。” 沿着高大的木本植物向上看去,微型摄像头在天花板内被掩饰得很好,但还是没能骗过未来这些天细致的观察。 ☆、两情相悦(一) 在看到未来的脸被挠成小花猫之后,真守把刚刚和未来吵架的事完全抛到了脑后,用手捧着他的下巴,开始仔细查看未来的脸颊。 “这是谁干的?!我现在就去教训他。” 真守直视着未来的眼睛,而未来却看向一边,尽量不和真守有目光接触。 “前辈你说啊,我去帮你出气。” 真守心疼地用手指肚蹭了一下齿痕边缘的皮肤,气愤不已。他的东西被人碰了,而且还被弄伤了,这绝对不可原谅。 “出气什么的,算了吧。把我挠成这样的,是一个孕妇,不过她现在恐怕也自身难保。” “什么?孕妇?”真守目光中的愤怒被疑虑冲淡了一些,“研究所里怎么会有孕妇?” “我也不太清楚。今天我没经过哲平同意,来到其他楼层,之后就遇到了一个孕妇,她说让我带她逃出去,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未来把今天发生的事简单交代了几句,他不想因为这件事再给真守平添烦恼。 “我们还是小心一点吧,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 “在哪儿?” 未来指了指天花板,真手顺着未来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保温天花板的缝隙之间有黑色的亮晶晶的摄像头露了出来。 “你在这儿等着。”真守绕着室内公园走了一圈,查明了所有的监视设备。走到起点的时候,在第一个被发现的摄像头下面,他轻松向上一跃,一只手抓住横梁,身体悬在半空中,另一只手冲破保温层,硬生生地把藏在里面的摄像头拽了下来,连带着几根花花绿绿的电线也被真守用力扯断。 真守把摄相机扔在地上,其他几处的监视器也无一例外地被他破坏掉。 “其实你不用这么做,或许他们没有恶意,而且像旅店那种地方安装摄像头也很平常。” “你还在帮他们说话吗?我问你,前辈你喜欢被人监视着吗?” 未来摇头。 “那我就要把他们都拿掉。从一开始我们来到这里,我就觉得这座研究所很可疑,现在看来真是越来越不让人放心,那个疯女人根本不可能认识你,竟然把你伤成这样,我不能让你住在这里了,我们现在就走。” 真守说完牵起未来的手。 “不行。”未来向回拽真守。 “为什么?不要再执着与过去了,你真的认为那几个沉稳老练的人是还是你当年的战友吗?他们早就变了。” “我知道。”未来松开手,“我知道已经过了四十年,我跟不上他们的速度,龙他们确实有一些变化,但是他们并没有对我做什么啊。” 真守叹气,他深知未来的对于那段记忆的执着,甚至已经到了执迷不悟的地步。 “那你现在也已经回过地球,曾经的战友都探访到了,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回光之国了?” 未来沉默。很显然,他不想这么快就回去。 “真守,今晚我们不说我的战友们了,你陪我一会儿行吗?” 真守觉得自己拿未来没办法。 两人走到室内公园的中央,在宽叶植物的掩映下,那里有一套墨绿色的真皮沙发和一张茶几,以备会客只用。 真守对未来脸上的伤痕看了又看,突然察觉到什么,“这是今天上午被挠的吗?” “嗯。”未来点点头,看到真守狐疑的样子,未来也察觉到了他的想法。 “已经过了一个下午,现在都到了后半夜,为什么伤口还没有消失?” 以光之一族的能力,人间体的这点伤不到两个小时就会痊愈。 未来的目光躲躲闪闪。 “到底是怎么回事?”真守搬过未来的肩膀,“别瞒着我,未来你说实话啊。” “我……”未来把搭在肩上的手拿了下来,看着真守的眼睛,“我现在已经失去变成光之巨人的能力了。” “你说什么!!!”真守一个机灵站起来,“是那个叫哲平的人干的吗?!” 未来赶紧把拽着他坐回去,“嘘,你小声一点,小智已经睡了。” “他们怎么能这么过分?这到底是为什么?和你有仇吗?” 未来轻轻摸着脖子上的齿痕,“这么做的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想这既然是由药物造成的,就肯定不会持续很长时间,只要停了药,过一段时间总会慢慢恢复的。” “什么药物?”真守忽然想起来了,“是那个每周一次的营养液?” “也只能是那个了。” “你确定只要停了药,就可以慢慢恢复驾驭光的能力吗?” “嗯,自从发现光能被抑制之后,我开始修补体内承载光的容器,好在它并没有坏掉,只是暂时不工作了而已,我能感觉得到只要不再注射那种营养液,光能就会慢慢苏醒。” “可是他是你的战友啊,怎么下的去手做这么过分的事?!”真守仍然难以理解。 “或许是因为我是宇宙人,住在人类居住的地方太过危险之类的。”未来笑了笑。 这么一说,真守好像也明白了一些,同为光之一族的自己虽然没有被药物暂时封住能力,却要和勇这个光能进化者形影不离,这绝对是人类对自己的一种变相监视。 “你还想继续留在这里吗?” “我,”未来拿不定主意,“我没有地方可去,变不成梦比优斯形态,现在也回不了光之国。你想家了吧。” 真守点点头,不过随即露出狡黠的笑容,“你是不是想先让我回去?那好,我先暂时回去,你留在这里,即使是生物圈三号之外的地方也可以,然后慢慢把光的容器修复,等你能再次变成梦比优斯形态的时候再回光之国找我怎么样?我先回家等你。” 未来看着真守坏坏的笑容实在有些生气,他明明知道自己说不出口先让对方回去的话,却偏要为难自己。但未来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你要是想家了,就先回去吧,不用在意我。” “逗你玩呢!哈哈。”真守看到未来的窘相开心地笑了。 未来脸上的表情更窘了,“就知道拿前辈开玩笑。” 真守小心翼翼地搂过为未来的肩膀,看未来没有抵抗,便把未来楼了过来。 “你现在在我面前还以前辈自居吗,未来前辈~” “难道你认为我会依赖你吗?只要不打点滴,我马上就会恢复的。” “好好好,我知道,那既然这样,我还是先回光之国吧,等着前辈与我相会呦。”真守拍了拍未来的的肩膀,嘻嘻坏笑着,那样子要多贱有多贱。 未来深吸一口气,然后被他逗乐。 真守看到未来终于笑了,也放下心来,“其实我觉得这挺好的,我们就像现在这样,既不回光之国,也不在生物圈三号逗留。到地球外面的世界中去,随便找一个地方,然后过几天平平淡淡的日子。你想和我在一起吗?” “和你在一起……?” 真守用更认真的语气说了一遍,“对,和我在一起。不仅仅是在你失去变成巨人能力的这段时间里,等到将来你恢复之后,回到光之国我们也在一起。” 未来脸上发烧,他认真时的样子实在太过撩人,“你是指出任务的时候在一起吧,可以啊…” “我想只有出任务的时候我们是分开的,我继续回到K76星云进行无休止的训练,而你还去未开发的行星出差,考察矿藏资源。好啦,别闹别扭了,我知道你很厉害,独自一人开发行星级别的天体。如果我先回来,我就在小镇等你,要是你先回来,你就等着我。当然要煲好汤,做好咖喱。” “凭什么?” “因为我训练回来很累啊,所以你当然要好好犒劳我一下。” “为什么是我,你自己做。” “前辈一点都不体贴。”真守说着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这里好痛啊~一定是上次被雷欧老头儿打断的骨头还没有痊愈,未来前辈一点都不关心我。” “我知道了,给你做。” “喜欢前辈。”真守用另一只手握住未来,未来试图把手抽出,却仍被牢牢地攥在手心里。 真守再次说道,“我喜欢前辈,前辈喜欢我吗?” 真守的目光灼热,即使未来没有和他对视,也能感受到那眼神之中的温度。未来的耳根腾地红了起来,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咚咚跳动。 “上一次在光之国,我也问过同样的问题,但是并没有让前辈立刻回答我,这一次请你一定要回答我,我是很认真的在喜欢前辈。你喜欢我吗?” “可是……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我这么没用,连自己的战友在想什么都不知道。” 真守摇头,“前辈你很优秀,就算战斗不是你的强项,你依旧很出色。况且“喜欢”这宗东西是不需要理由的。你战友什么的我们今晚不管他,你只要回答我,你是不是喜欢我就好,如果你哪怕有一丁点儿喜欢,也请一定要让我知道。你喜欢我吗?” 未来的声音很小很轻,“……喜欢。” 真守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太好了,”他用一只手捧起未来的脸颊,“有多喜欢?” 未来有点舌头打结,“我也说不清楚。” “不行,我一定要知道你喜欢我的程度。” “可是你刚刚说告诉你就好…那你有多喜欢我?”未来壮着胆子反问。 “你想知道吗?” 不等未来回答,真守便把嘴唇覆上,轻柔的吻上去。 “唔……”未来大脑一片空白,但这种奇妙的感觉却让他能够忘记自我。 真守呼出的热气吹到未来脸上,他长长的睫毛也几乎要碰触自己脸颊。 唇瓣与唇瓣相接,手指与手指相扣,开始只是真守一个人在轻吻未来,小心翼翼而又深情绵长。 不知从何时起,未来开始回应真守的动作,他轻轻吮吸着真守的双唇,那两片拥有完美线条的嘴唇,吻上去竟是如此柔软美妙,仿佛置身与天堂之中。 即使变不成梦比优斯,也可以体会到飞翔的感觉。 唇瓣离开彼此之后,两人轻喘粗气。 真守的嘴唇湿湿的,他看到未来的唇瓣变成了鲜红的颜色,充满了禁断的诱惑,即使刚刚离开那两边花瓣,真守也会感到寂寞难耐,他想再一次吻上去,但在此之前,他一定要和未来确定一件事。 ☆、两情相悦(二) “做我的恋人,好吗?” 未来垂下眼睑,犹豫不答。 “我知道,”真守有些迫不及待,“我们都是男人,能够彼此喜欢已经难能可贵,更不要说在一起成为恋人,但就算这样,我还是想和前辈成为恋人,与其他人的关系不同,只有我们两个相对彼此是特殊的。可以吗?” “光之国,还有地球……”未来游移不定。 “我明白,我都明白。我们这种关系无论是在地球还是在光之国,都是不被允许的。在地球上已经足可以被视为异类,更不要说民风淳朴的光之国。可是我们又没有犯什么错,况且我知道前辈也是喜欢我的。”真守有些焦急,或许刚才就不应该问他,这么一直吻下去,然后发展到彼此能够肌肤相亲的地步就好。 “做我的恋人。”真守要求到。 “没有结果的,我们这样没有人会承认,永远变不成夫妻,永远见不得光……” “我知道!可就算是这样,前辈你还是喜欢我的不是吗?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想法?我们谁也不需要告诉,更不需要谁来承认我们,就算一辈子都在地下交往,我还是想和前辈在一起,对于前辈来讲,我是特殊的,而前辈对于我来说也是独一无二的人。做我的恋人。” “……嗯。”未来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 “说你愿意。” “我愿意。” “太好了,”真守搂过未来,把真个人都纳入到自己的怀中,此刻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前辈是我的恋人,这样就好了。” 未来僵直着身体,凝视着真守锁骨的曲线。 “你知道吗,我以前一直有一个很奇怪的想法。” “是什么?” “我希望未来是我的妈妈。未来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气息,和未来在一起,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觉得很安心。” 未来一愣,然后笑笑。 真守继续说道,“团是爸爸,未来是妈妈,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我知道这很奇怪,甚至有些恋母情结,但我还是会忍不住那么想,或许我曾经有一个像未来一样的妈妈,她也曾全心全意地爱着我。” 未来的心好像被什么揪了一下,真守喜欢自己,难道只是把自己看成了不曾见过面的母亲的影子而已吗?他想到第一次探病的时候,真守握着自己的手,却叫着妈妈时的情景。 “但是我知道未来不是妈妈,未来就是未来,他现在是我的恋人。” 未来的脸颊贴着真守的胸膛,感受着他的呼吸。 我已经长大了,真守想,能成为独当一面的战士,不再需要母亲的呵护,虽然来自母亲的呵护他从未得到过,但我仍然可以把对这份感情的希冀回馈到与未来的交往之中。 没有过多的言语,真守却在心中默默发誓,他会好好珍惜这份感情,他会对未来好,不让他受到伤害。虽然他们会受制于光之国的伦理与道德,但他会努力使未来幸福,让他绝不会后悔和自己在一起。 未来被自己搂在怀中,安静的就像一只小猫,真守轻轻摸着他的头发,动作之中充满了怜惜。 真守低下头,放开未来,他端详着未来的五官,怎么也看不够。从他们确立恋人关系的那一刻起,他便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恨不得马上昭告天下,他在和未来交往。这个光之国温润如玉的战士,现在成为了他的恋人。 他从以前就觉得未来长的很美,这种美与女孩子的娇艳和柔弱不同,而是一种风骨,一种气质。从未来的身上流露出一种与世无争的从容,温柔而不柔弱,随和大气而不夸张做作。 未来的眼睛很美,两条弯弯的曲线构成了他上眼皮的边缘轮廓,总是淡淡地微笑着,就像一潭甘冽的泉水,却让人望不见底。他总是能把内心世界藏起来,却又藏不好,一不小心就会被真守洞悉。 未来的嘴唇也美,刚刚接过吻的嘴唇好似熟透了的红苹果,芳香欲滴。他的下嘴唇要稍微厚一点,显得更加感性,真守想这也更加适合接吻。 真守再一次吻上未来,这一次要比上次热烈的多,而未来也没有躲闪,而是闭着眼睛忘我地回应着真守的爱意。 唇瓣之间的相互抵触和允索发出了兹兹的响声,让人听了脸红心跳。 直到两个人的嘴唇都变得湿湿的,真守还是觉得不够。 未来感到有什么软软的东西顶开自己的嘴唇,伸到口腔之中,那是真守的舌头。 真守就像一个饿极了的婴儿,尽可能贪婪地向未来索取着。 顶开牙齿,真守用舌尖来回拨弄着未来的齿尖,好像做游戏一般,并乐此不疲。 未来的口中温暖而又湿润,真守很快找到了他的舌头,舔了几下之后便开始更深层次的搜刮和吮吸。 未来也完全沉浸在这美妙的天堂之中,他蠕动着舌尖回应着真守的动作,喘息渐渐变得浓烈,不知何时未来的手早已搂住真守的腰部,抓着真守腰部结实的肌肉,配合着嘴部的动作,有节奏地握紧。 有更多的唾液分泌出来,口腔之中立刻充满淫|靡的味道,真守抵住未来的上牙堂,陶醉地感受着未来口中一个一个突起的小横梁和一洼一洼的浅坑。未来也将舌头钻入真守的口腔,带出几滴透明的液滴。 真守看到未来主动索吻变得更加兴奋,刚才一直楼在腰部的手开始变得不安分起来。撩开未来的上衣,真守用他那修长的手指钩抹着未来的上半身,衣服渐渐被全部拨开,真守用指甲轻划着未来若隐若现的肋骨,又立即将整个手掌覆在未来身上,反反复复地摩挲着,和衣料摩擦发出沙沙的响声。 真守的身体越来越沉,压向未来,几乎要将他压倒在沙发上。未来觉得自己就要陷入沙发之中,无法抽身。 未来感到真守的身体在变热,就像壁炉内燃烧着的木炭,没有明烈的火焰却能让人取暖。 真守将未来嵌到沙发之中,把鼻子凑近未来的腹部,然后贪婪地向上一路闻去。他感到在双腿之间的那个东西开始一跳一跳的发热,并用他能够感觉得到的速度膨胀起来。 “未来,未来。”真守呓语一般喊着对方,下意识地就要去解未来的裤子。 “不行,唔…快停下来。”未来推了真守一下,可真守却不为所动,“快停下。”真守依旧充耳不闻。 未来使劲一推,终于把真守推开。 “不行,不能这样。”未来胸中尚未平息。 “为什么不行?监视器已经被我拆掉了。” “我们才刚刚交往,太早了。” 真守焦急,“可是,我想……” “不能这样做,我还是接受不了,现在就在一起,不行。” 真守突然意识到了这样唐突地进展也许会给未来造成困扰,可是自己已经开始站起来了,总不能夹着中央的分|身,一瘸一拐地走回去吧。 “我知道这么做有点心急,我不应该一上来就要和你在一起的,可是现在该怎么办呢。卫生间在哪儿?我去那里解决吧。” “嗯”未来红着脸说,“我带你去。” 等到未来和真守走近卫生间之后,小智才探出头来,他并不觉得气愤,也体会不到嫉妒,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看着两人曾经欢|愉过的沙发。 “那你在这里慢慢解决,我先出去了。”未来看着真守裤子下面已经开始膨胀的分|身,此刻只想尽快离开。 “哦……好。”真守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拽着未来的手不放开。 “你放手…我要出去了。” 真守意识到他一直牵着未来,急忙松手,却又喊他,“前辈!” “还……还有事吗?” “你能不能陪陪我?毕竟…毕竟今晚我是为了陪你才来的,你不能把我丢在这里不管是不是。” 未来想了一会儿,“那好吧,你快一点啊。” “嗯。你转过身去陪我就行。” 未来转过身,真守把裤带完全解开。未来偷偷侧过脸来,向真守的私|处瞟了一眼,并不是他要主动偷看,而在大脑还没有发出指令前,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这样决定了。 未来从没有想象过真守的老二会是什么样子,但他也没有料到只有半|勃|起状态的分身已经足够让人瞠目结舌了。到底年少,精力旺盛。 “前辈你偷看了。” “哦,抱歉。”未来急忙转过去。 “是像这样吗?”真守难为情地把手握着老二,询问未来。 “嗯,对。”未来保持着背对真守的姿势,“你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吗?” “没有。”真守觉得自己的回答很丢人,不过他又想了想,“难道前辈以前自己做过吗?” 未来急忙摇头,片刻,又点点头。这对于男性来讲是很正常的事情吧,所以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未来问道,“你真的没做过?” “我都说没有啦!”真守变得更难为情了。 “你以前也没和其他人交往过吗?” “当然没有,未来前辈是我第一个交往的人。前辈你不会以前就和别人交往过吧?” “应该不算是交往吧,当时我也只是懵懵懂懂,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觉得那应该是第一次和女孩子那么亲近,但也没有更深层次的交流,不过那是四十年前的事了,我对那女孩也早就忘得差不多,她现在已经变成老奶奶了吧。” “真的什么都不懂吗?你没对她动真心吧?” “怎么可能,那时只想着怎么保卫地球了,还有心思交女朋友。怎么你吃醋了?” “我没有。” “我觉得这种事没有必要骗你,毕竟我早就不在乎了。话说回来,你要不要我帮忙?” “前辈你是说要帮我做这个吗?”真守的额头上渗出汗水。 “因为我觉得你第一次用手,或许我可以帮你。” “好…好。那你把手递给我。”真守结结巴巴地说道。 未来没有向回看,小心地伸出右手,真守握着未来的手,又小心谨慎地放到自己的分|身处。未来机械般地抚摸几下,然后开始上下移动,“这样可以吧?” “嗯……”真守全身的神经仍旧十分紧张,但张弛有度的动作让他十分受用。未来的手并不十分细腻,擅长料理又在人间体的状态下经常研究矿石样本,让他的手心起了一层不薄不厚的茧子,抚|慰上真守的分|身,让他更加舒服了。 “前辈自己在家的时候经常这么做吗?” “当然不!”未来气结,“不过就算偶尔几次也是正常生理反应。” “哦…哦。”真守接下来说出了从出生到现在最令他难以启齿又快感备至的一句话,“你可不可以再快一点。” “要求真多。”未来慢慢加大了力度,同时也加快了节奏。 真守觉得自己像一个正在充水的气球,马上就要水满爆发,但他还是竭尽全力把声音含在嗓子眼儿里,抑制着自己不发出声音。 气球越撑越紧,几乎到了难以忍受的状态,身体变得滚烫,嗓子也干的难受,他现在只想要一把将未来搂进自己的怀中发泄似的亲昵一番,以解燃眉之渴。 最终他没有忍住,强压着粗暴,把未来尽可能温柔的拉进怀里,陶醉地吻着未来。 真守将手伸到未来的分|身处,轻轻感受着未来已经开始凸|起的部分,“前辈这里有反应了。” “唔……”未来似乎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真守身上,无暇顾及自身的欲火。 “我来帮前辈。”真守撕掉了矜持的外衣,解开未来的腰带,学着未来的动作快速地上下移动。 而未来并没有阻止真守的动作,而是放任他触碰到自己的私密处。 真守的力道要比未来重很多,未来打了个激灵,他在真守的服侍下立刻达到了顶端,两人相互拥抱着,激吻着,几乎同时达到高|潮。 像被被静电包围着一般,相互蹭着的肌肤在吸引与排斥中不断轮回交融,碰射出令人麻醉的电火花,噼噼啪啪渗透到每一寸皮肤。 “我不行了,前辈。要出来了。” “没事的,别怕。” “手……会弄脏。” “没关系,交给我吧。” 潮水落下之后,紧绷的神经终于获得了放松,未来处理好两人溢出的白浆,又走到水池边仔细将真守的汁液洗净,这一次仪式般的交流才算告一段落。 坐在卫生间的地上,真守不时地轻吻未来的耳朵,而未来受不了痒眯起眼睛的样子让真守十分欣赏。 “和我一起走吧,我现在就要带你走。” “再给我一天好吗?现在天已经快亮了,”未来看了一下表,“今天我还要调查一些事情,无论今天会不会有收获,晚上我都会和你一起走。” 真守虽然想反对,但未来坚定的语气不容他左右。 “好,那我就再等你一天。今天晚上,我会过来接你,我们到时候要避开生物圈三号的耳目,连你的同伴们也不要告诉,一声不响地离开。”真守总担心会出什么乱子。 “嗯,一言为定。” “其实我想,光之国既然在37年前封锁了通往地球的道路,就说明长老院已经掌握了地球的动向,你又何必亲自去调查呢?等你恢复了之后,我们就回光之国,把一切麻烦的事情都推给长老院。” “不一样的,如果不是自己亲自验证,我还是不放心。况且知道的越多对我们也越有帮助。”未来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在潜意识中,他还抱着一丝幻想——他是那样期望自己的推测只是凭空想象,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祈祷不要失去他的同伴们。 无论他们是年轻还是年老,无论他们是朝气蓬发还是暮霭沉沉,无论他们是单纯无暇还是暗怀异心,他都不想失去他们。 龙,哲平,真理奈,木之美,还有贞治和队长,你们不要背弃我,千万不要。 真守看出了未来的心事,又吻了吻未来,“无论今天查出什么,都忘了它吧,别总想。”。“嗯,”未来问道, “到了外面之后,你想去哪儿?” “你带我去海边,我一直想去那儿。第一次看到海的时候,简直被她惊呆了,阳光,水面,微风,沙滩,原来地球要比光之国美丽得多。” “你上一次看到的是白天的海面,我带你去看日出和日落时的海面好不好?” “嗯。” “那就这么说定了,今晚十二点钟之后,等小智睡着了,我就出来找你。我们在哪儿见面?” “就在你住的地方,我们还在这里见面。” 两人又吻了一会儿,真守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临走前又好像担忧似的再三嘱咐未来要万事小心,直到未来做出不耐烦的样子之后,才不情愿地离开。 未来看着真守离去,纵然不舍也别无他法,不过好在他们今晚就又可以见面了,等他查清楚一切之后,两人还是会在一起的。 ☆、权杖与蛇(一) 到底是应该去哲平的院长办公室直接向他说明自己的推测和质疑,还是到位于六层楼的2号试验田一探究竟,未来反复权衡,还是选择了后者。 早上8点钟,未来在盥洗室冲了个澡冷水澡,吃过早饭之后,便再一次从消防通道进入了研究所的中心楼层中。 未来尽可能地将脚步放轻,由于昨天发生了孕妇事件,今天整座大楼的监管都严格了许多,每一个楼层的入口都会有一到两名警卫把守。他们看到未来也像没有看见一样,而未来也知道,如果要进入到这些楼层之间的话,一定会被阻止。 走到六楼,果然不出所料,2号试验田也同样被严格把守着。 “你不能进入。”警卫拦下了未来。 而未来则心平气和地说,“是这样的,昨天我被那名孕妇抓伤的事情恐怕你们也知道了吧,今天我和哲平院长约在这里见面,一是为了帮我重新处理一下伤口,令外他好像也决定要告诉我一些事情。他还没有来是吧,没有关系,他对我说要我先在六楼等着,等他忙完之后会尽快过来找我的。” “这……”警卫狐疑地说道,“可是久世院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一直在2号试验田做研究,没听他说要约您见面。” 原来哲平也在,为了谎言不被识破,未来急忙补充道,“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本来想着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先来,在这里等他,会不会无聊,看来他是为了对我讲解生物圈三号的宏伟计划而提前来到这里做准备了吧。能告诉我他的具体位置吗?” 警卫虽然还是不敢肯定未来的话,但是慑于哲平的地位和未来与院长的关系,还是告诉了他:“院长他在孵化间。” “孵化间?” “院长没有和你说吗?” “哦,对对,是孵化间,我想起来了。那我这就去找他,谢谢你。” 六楼的构造与五楼大相径庭,五楼整层都被隔成一个一个的小单间,走在长廊里,两侧紧挨着一扇扇小门。而六楼则被划分成几间宽敞的实验室。 未来搜索者门牌上的标识,“育婴室”,不是这一间;“胚胎储备室”,也不是这一间;标牌上写着奇奇怪怪的名字,但未来已经感到他越来越接近真相了。 “基因整合室”,“蛋白质引导室”,“电子模拟室”,竟然还有“冷库”,但这些试实验场所无一例外都是大门紧闭。在看到孵化间的标识之后,未来径直走向那里。 还算走运,由于哲平在这里工作,孵化间的大门并没有被锁上,否则未来在失去光之巨人的能力之后是没办法将自己数据化潜入的。 未来轻轻地推开门,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在一个类似于玄关的地方摆放了几个物品收纳柜,恰好把未来的身影遮挡住,未来听到了哲平的说话声,却没有见到他本人在哪里。 向屋内望去,只有一排排高一米,直径半米左右的圆柱形透明玻璃罐,座在接通电源的黑色底座上。 每个罐子里都无一例外地装有一团粉色的肉球,有好几个肉球已经显露出婴儿的形状,从他们的形状上来看的确和人类很相似,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看出,他们只是具备人类的基本特征——头,躯干,四肢。每个婴儿的样子都十分奇特,好像受到了核污染后产生变异一般。 “不行,还是不行。”哲平失望的说道,“这一次的五十个样品全部失败。” “您别灰心,这只是第一次以人间体为蓝本培育婴孩,即使全部失败了,我们还是可以从中借鉴很多知识,这也可以成为我们今后研究的参考经验。”清子安慰道,“您看这个样品,虽然下肢萎缩的很厉害,但是头部却发育的很好,已经开始长出想梦比优斯一样的类似于角的突起。还有这个样品,皮肤并没有呈现出人类应有的肉色,但是却将红白相间的条纹纹在自己身上。您再看这个孩子胸前的蓝色结晶块,明显就是光之一族胸前的指示器。” 从未来的角度可以看到最后一个婴儿的样子,婴儿干瘪的身躯会让人对他是否活着产生怀疑,只有偶尔从插在身上的管子中冒出几个气泡,才能显示出他仍具有生命。他的胸前被一块硕大的蓝色结晶所覆盖,这块类似于琉璃的东西几乎吸取了他全部的能量。 清子继续说道,“我想只要我们加以定向引导,就一定会生产出令人满意的进化成品。” “没用的,”哲平叹了口气,“未来是在失去控制光能的能力之后才被我们抽取的血样,再将血样中的蛋白质提取,并导入到胚胎之中。这是我们目前能做到的最温和的方式,但是还是会产生如此强烈的排斥反应和不定向突变。看来以这种方式是无法批量进化成光之巨人了。” 一旁的年轻医生说道,“可是院长,我们不能失去信心,毕竟勇和小智都成功了。” 清子听到丈夫的名字,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不悦。 “勇不一样,他是贞治和真理奈的孩子,他的父母在四十年前曾经融入到光中,成为光之巨人,所以勇与光能的融合可以说已经到了完美的程度,但仍然具有不可逆性的缺憾。现在我们只能通过计算机模拟才能推测出勇进化成光之巨人的形态。” “但小智是一个完美的成品不是吗?他可以随意进化成巨人再回归成人类的形态。” “我来给新人讲解吧,院长。”清子对这种勤学好问的实习医师真是感到头痛,“小智的进化方式是基因改写,而且是在反复模拟了人间体变身的一瞬间时所释放出的频调之后进行的定向改写。但当初我们一共做了一千多次实验,最后也只出产了三个合格者,而小智是最早被孵化出来的,另外两名合格者在培养罐中还没有出生就已经被他吃掉了。他性格古怪,脾气喜怒无常,暴走时破坏力极强,而且杀伤力大,很容易失控。如果不是天谷女士的出现,小智已经被当做怪物被终端武器消灭掉了。也就是说目前为止我们能杀死那孩子的方式也只有反物质而已。” 实习医生可以理解,这也是取决于小智自身的能力——虽然以目前的科技水平来看,使用反物质武器杀人还有点杀鸡用牛刀的意味,但对于具有无限同化物质能力的小智来讲,反物质无疑是最有效的。 哲平向屋外走去,未来看到他离自己越来越近,赶快将身体退到柜子后面,没想到他们却在门口处的一个培养罐前停了下来。 玻璃罐中的胎儿已经长得接近分娩状态,他蜷缩着四肢,将几乎透明的小手放到嘴巴的位置,沉睡中的孩子脸上并没有喜怒哀乐表情的变化,他对自己身体上发生的变化也全然没有察觉到,外面的世界也与他毫无关联。 只不过孩子的眼睛被深黄色的结痂快覆盖住,在黄色的突起上还生长着一块块小黑斑。而他的脊椎骨也冲破皮肤,长到了皮肤外面,形成一块块像是鱼鳍一样的东西。 清子对照着手中的数据说明对哲平说到,“这个样品有生长外骨骼的迹象,他的神经传导组织也随着骨骼的支出而暴露在皮肤之外,眼部几乎感觉不到任何光线。” 哲平看着畸形的胚胎说道,“唉,可怜的孩子,他的痛觉敏感度会是常人的几百倍,即使轻轻抚摸他的后背,也会产生无法忍受的疼痛。” 清子说道,“我们可以给他做植皮手术,将他裸露在外的神经覆盖掉。” “还有必要吗?” 清子明白哲平的意思,是啊,已经没有这样做的必要了,这只是无数个失败的实验品中的一个,他们要做的不是挽救已经进化失败的婴孩的生命,而是保存成功的,优秀的样品。 “把羊水放掉吧,”哲平宣布道,“这一期的实验品全部失败。” 工作人员接到指令之后,在中枢计算机上输入了指令,所有玻璃罐中的液体便顺着玻璃底座的导管流了出去。 所有的胚胎一同沉到容器底部,大多数婴孩体质很弱,一直在沉睡之中再也没有醒来,平静地迎来了死亡,也有少数的几个样品感受到了周围环境的变化,当人造脐带不再输送养料之后,他们立刻起了反应,挥舞着小手胡乱地在空气中挥动,仿佛是在对这个他们不曾经历过的世界宣泄着抗议与不甘。但始终没有一个婴孩睁开眼睛,或是发出哪怕一声啼哭。 ☆、权杖与蛇(二) 未来最初看到这些畸形婴孩的时候,第一反应并不是怜悯或者悲哀那么高尚的感情,而是单纯的觉得恶心。他觉得好像有人拿着棍子在自己的五脏六腑间翻搅锤捣,又有许多双手把他的肠子揉成一团,又长长地拉伸,紧绷着,即将断裂。 眼前的景象已经远远超过了他能理解的范围,他不懂,也不愿意接受,在那些骇人听闻的历史读物中也不曾发生过的事,竟然被哲平做到了。 有那么一会儿,未来甚至产生了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的想法,在他出生很久很久之前,在祖先们进化成光的时候,是否也经历了这样惨烈的洗礼? 未来从柜子后面走出来,而此时哲平听到响动向未来的方向看去,当他透过老花镜看到未来的时候,身体晃了一下没有站稳,连续向后退了两步。 未来从一个个培养罐之间走过,他自虐般地仔细看着每一个沉到罐子底部的婴孩,那些奇形怪状的孩子们每一个人身上都刻着梦比优斯的印记。 这一定是自己的固执所铸成的,未来想,要是他没有来,便什么都不会发生了。所有的一切都会和四十年前一样——同伴们不会变老,人类也没有取代光之一族的宏伟计划,地球还会像她看上去的那么干净。 短短的几步路程,未来仿佛走了很久,当他终于站到哲平面前的时候,也有足够的时间去控制自己的感情,将惊涛骇浪的怒火压抑到冰点,然后用平静的语气叫着战友的名字,“哲平。” 哲平快速眨了几下眼睛,低下头好像在四下寻找什么东西一般隐藏着自己的表情。 “未来……”哲平慌慌张张地向后退去,猛然看到了身后的培养罐,急忙走过去,把那东西挡在身后,好像这么做未来就不会看到其它几十个罐子一般。 “我没想到你会突然来,哈哈。” 他竟然在笑,未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你应该提前和我说一声,至少也应该在办公室等我。” 或许我真的应该等着你把一切都编好,再给我一个美丽的假象。 “你这样突然造访,会弄得我手忙脚乱的。你看我这里做实验这么忙,都没有时间顾及你了。你看到这些实验品的时候肯定很激动吧,哦不,应该是很气愤,或者同情他们,我知道你一定在怪我,我也知道现在对你说什么可能都不会得到你的原谅,但我作为院长必须要让你知道一点,他们的母亲是自愿和我们签订捐赠计划的。每一个孩子的出生都会给她们带来一大笔收入,我们从来没有逼迫她们。还有些是正在服|刑的罪|犯,你知道,为了减刑,她们心甘情愿。” 哲平管那些奇怪的肉球叫孩子。 “所以你知道啦,我们不会强人所难,”哲平扯一些有的没的,“虽然大多数是体|外受|精,但也有负债累累的夫妻自愿到我们研究所协助。当然了,但签订合同之后他们的自由多少会受到一些限制。但我敢保证昨天伤到你的那名孕妇绝对是个例外,那件事整个都是意外。” 看着哲平的信誓旦旦,听着他的滔滔不绝,未来想,眼前的这个人是谁?是四十年前那个充满了热血和干劲的医学院学生吗?那个哲平早就死了吧,在自己回到光之国之后就已经死了,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一定是冒牌货,不光是他,那个叫相原龙的防卫军总监也是假的,还有木之美也是假的……大家都不见了。 未来用没有起伏的语气对哲平要求道,“我要和你单独谈谈。” “单独谈……?可以,当然可以。”哲平环顾四周,对清子说道,“你先带未来到我办公室,我把这里的事处理完之后立刻去找他。” 清子不容未来拒绝,对他说道,“请随我来。” 未来没有再和哲平说话,而是默默地跟着清子走出孵化间,刚一出门便有两个警卫紧紧跟在未来后面,一直把两人‘护送’到院长办公室。 “这里就是院长的办公室,在他到来之前我陪你一起等他。”清子对未来说道。 哲平的办公室采光很好也十分宽敞,但没有任何象征着他院长地位的奢饰品,这里除了必备的办公用品之外,甚至连一盆花也看不到,未免有些了无生气。 未来坐到会客沙发上,他看到对面的墙上挂一个镜框,开始他还在幻想相框里面会不会是他的家人,或许是他们40年前的那张集体照。可是当他走进了之后才发现,那只是一张普通的A4纸,上面印着一个造型简单的标志——一条蛇缠在一根手杖上。 未来没有在相框前停留,而是绕到了办公桌后面,“我想借用一下电脑。” “我没有权利干涉你的选择。”清子回答。 未来坐到了电脑前,办公桌上有一些资料,应该是关于自己体质研究以及针对那些孩子们进化的研究,除此之外未来还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梦比优斯模型,不及手掌大的模型安静地站在显示器旁边,他就那么注视着未来。 哲平为什么要把自己巨人化的模型摆在桌子上呢,难道他会不时的缅怀一下年轻时的光阴吗?怎么可能,未来随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不过是以此来激励自己加快人类的光能进化的进程而已。 哲平的电脑处于待机状态,未来晃了一下鼠标,电脑被设了密码。 “你知道密码吗?”未来问道。 “我知道,但我不会告诉你。”清子回答。 “他的电脑里,有关于进化的资料吧。”明知故问,未来想。 “其实院长他很珍视作为GUYS队员的时光,梦比优斯也是他一生的追求,对梦比优斯的执着渗透在他生活的每一个细节之中。” 清子不嫌麻烦地说了两遍梦比优斯。 “谢谢。”未来说道,“那些资料我不会去看,况且我也看不懂,我只想上网查一些词语。” “我什么也没说,你随意。” 未来在密码框中输入“mebius”,然后顺利进入。 哲平的电脑能连外网,未来庆幸,终于可以查阅到外界的信息了。 他在搜索框中输入“移民计划”,马上就有成百上千条的标题显示出来。未来仔细浏览了几个网页,终于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他默默地关上网页,又打开了一个在线翻译网站,查出了移民计划的英文全拼——immigrant plan。 果然,藤原口中的IMP根本就不是什么提高(improvement)或是重要的(importantance)的缩写,整座IMP大楼,就是研究人类向光之巨人进化的一个摇篮。 骗局在一开始就已经存在。 未来关上电脑坐回到沙发上不一会儿,哲平就进来了,和平常一样,他有点驼背,双手插在白大褂中,总像在试图隐瞒什么。 “你先出去,我和未来单独说话。”哲平对清子说道。 现在办公室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哲平从刚刚开始脸上就挂着亲切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随着笑容加深,这种笑似乎成了领导们的专用微笑,充满着关怀却又毫无意义。 “你喝不喝水,我给你倒。”哲平从柜子里拿出纸杯,接了一杯矿泉水放到未来前面。 “你在研究所这些天,肯定很无聊吧,不过还好有真守陪着你,两个人相互作伴,也有个照应。毕竟你们的生活环境相同,共同话题也会多一些。” “我变不成梦比优斯了。”未来说道。 “啊?哦!你是说那件事啊,过了这么长时间,你这么聪明肯定也发现了吧。但是你不要担心,我既然说过一定会保障未来你的安全,就一定不会食言。变不成梦比优斯也只是暂时的,虽然你现在是普通人,但是如果马上就停药,不到半年,你贮存光的容器就会慢慢恢复,我敢保证,这种药绝对没有副作用。其实一开始我是不同意压制你的光之容器,但藤原指挥说为了研究所工作人员的安全着想说必须要这么做,其实我根本就不担心未来你会对研究院的工作人员造成什么威胁,不过这是上级的意思嘛,我也不好违抗。” “这样就可以抽取最温和的血液蛋白了。” 哲平干笑两声,“原来你都听见了啊,当然这也算是原因之一。你知道,为了研究有时候总会有一些迫不得已。” “IMP是移民计划的缩写。”,未来自顾自地说着。 哲平看着未来,推了一下眼镜,仍旧摆出温和的样子,“看来你了解的不少嘛。” “我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你看看还差什么,帮我补充。” “未来。” “在我离开之后,藤原所说的冷|战与局|部冲突都是真实存在的,而地球化石能源逐渐减少和生态环境日益恶化也是事实,为了从根本上消除这种弊端,你们有了向宇宙扩张的想法,而以人类的实力想要做星际远航还很不切实际。在整个太阳系中,你们还没有发现任何一颗适应人类生存的星球,即使有这种行星,以人类现在的科技实力也很难做到大规模的星际远航,不仅耗资巨大,人类的体质也很难承受。既然改变不了环境,就只有改变自己。于是你们想到了我们,如果能进化成光之巨人,一切就会容易得多。拥有强大的力量,可以在宇宙间真空状态下飞行,只靠光能的补给就可以生存下去,不用麻烦的吃食物摄取营养,多诱人的想法。但进化成光之巨人后就不能在地球上生存了,地球的污染和大气压强是光之巨人所不能承受的,我们以巨人的形态最多也只能在地球上停留三分钟,于是你们又想到了光之国。那里是光之巨人的故乡,如果能得到光之国,那么全人类的生存问题就会迎刃而解,而侵略,也是人类在完成进化之后,得到光之国的唯一途径。” “侵|略什么的,怎么可以这么说呢,太突兀了。” “所以就美其名曰移民是么?就像大不列颠对于印度,西班牙对于美洲,葡萄牙对于非洲那样。” 光之国早在37年前就已经知道了人类的设想。或许是伤透了心,即使知道被自己守护多年的人类背叛,长老院也并没有以牙还牙,而是选择了消极的应对方式,强行扭曲了链接两个星球的空间,使两地空间犹如迷宫一般错综复杂。他们还借用光之国钥匙的力量,更改了光之国在宇宙间运行的轨道。 然后放纵人类的科技不断发展。简直就像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 哲平的笑容变得不自然,嘴角抽动了一下。他站起身,不断地在屋内来回走着,脸上招牌式的笑容也已经消失不见。 他转了几个来回,然后站在未来面前,双手按在茶几上,终于失去了耐心,用绝望的表情盯着未来,“你说的全都对。” ☆、权杖与蛇(三) 哲平直勾勾地盯着未来看,未来也毫不妥协地用质问的眼光回应哲平。 “嘿嘿,嘿嘿嘿。”哲平突然间笑了出来,“嘿嘿嘿嘿,嘿嘿。” “嘿嘿嘿嘿……” 那种平板的笑声让人丝毫感觉不出愉悦,甚至有些呆滞。哲平笑了好一会儿,终于停下来,他站直了身体,望向天花板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可悲?可悲,可笑,又可怜?” “可怜的不是你。”未来的语气平静。 哲平又看着自己的手掌,“你说得对,可怜的不是我,而是被我杀死的千千万万个孩子。四十年了,未来,已经过了四十年。我耗尽了大半生的时间,双手染染满鲜血,却得到这样的结果。为什么?我想不通,为什么我们变不成光之巨人?理论正在不断地趋于完善,设备也越来越精准,我们夜以继日的工作,为什么还是变不成巨人?!未来你有答案吗?为什么不行?!为什么!” 未来却反问道,“为什么要变成光之巨人?” “这不是理所让然的吗?物竞天择,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弱小就没有生存的价值,只有强者才能延续万代。”哲平转向未来,瞪着他,提高了音量,“人类太脆弱了,我不甘心呐。” “即使有我们来守护地球,还是不行吗?” “未来你是不会懂得的。人类是缺乏安全感的生物,我们不可能甘愿每一次都要等到城市被破坏殆尽的时候,奥特曼才会‘闪亮登场’,然后就好像救世主一般英勇地拼尽全力守护市民。” “奥特曼不是什么救世主。” “对,你说的没错,你们的确不是什么救世主,只是一群被善良与美好的假象冲昏头脑的热血青年,坚定不移地贯彻着要守卫地球的信仰,为了心中的理想即使牺牲也心甘情愿。啊,多么伟大的情操,多么高尚的品性!正义的化身!和平的使者!!!” 听着哲平想当然的说辞,未来觉得那些年的努力,自己用生命构筑起来的羁绊全部化为泡影。被愤怒占据了上风的未来,拍桌而起,对哲平哲平吼道,“就算我们做得不够好!我们可以努力!可以改!而人类想要变强甚至进化成光之巨人,这一切也都无可厚非,但是你们有必要杀死那么多无辜的婴儿吗?他们有什么错?!” 可能受了药物的影响,未来在盛怒之下,只觉得眼前一花,头也有点晕,他仍旧努力地向前看,过了一会儿才慢慢恢复视力。 当然仍然站直了身体,与哲平对峙。 “有什么错?”哲平仿佛是听到了明知故问的发言,“让我来告诉你他们有什么错,不能适应环境和弱小就是他们最大的错误,为此即使付出生命的代价也理所应当。作为光之巨人的你,可以无限次的体会到化成光得到力量的过程。你们可以在宇宙中存在成千上万年甚至更久,可以飞向你们想要到达的任何地方哪怕是异次元空间,可以强大到不需要任何外界力量来保护,可是我们人类呢?我们只有靠自己的智慧才能在宇宙中挣得一息生存空间。” 哲平的语气逐渐平缓下来,“你永远不会懂得,在你看来可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在你眼中甚至是理所应当的现象,对于我们来讲,想要达到和你一样的境界甚至比登天还难。你又能理解多少?” 哲平慢慢走到墙上的相框前,他凝望着那张镶嵌在树脂玻璃后面的医学界标识,仿佛不是在对未来说话,而是在自言自语回味自己的过去一般,“我第一次见到这个标志是在小学的时候,当时的我还并不能理解它的含义,直到你回到M78之后,那时我即将从大学毕业,才慢慢懂得他真正的含义,并未之着迷。” 标识的构成很简单,主体为深绿色,最外面是一圈整齐的麦穗,麦穗的里面是一个空心圆,而圆环中央则是一条蛇缠绕在一把手杖的图形。 哲平盯着中心部分的蛇与权杖,说道,“直到目前为止,人们对这个标识的说法仍有多个版本。但在我的心中,他只有唯一的含义,那就是智慧与权柄。” “在创世纪中,蛇引诱夏娃吃了善恶树的果子,虽然违背了上帝的意愿,但人类从此便有了羞耻观,有了判断是非善恶的准则,因此,代表撒旦的蛇给人类带来的,既是叛逆,也是智慧。而权杖的意义再明显不过,他代表的是权利,是能掌控全人类生死的大权。医学就应当如此,我们一手持权杖,一手执蛇,靠着上天赋予我们的特殊权利与我们自身不断发展完善的智慧来拓宽人类的道路。这很美妙也很诱人不是吗?” “是吗……”未来疲于争辩,“我一直以为医学的宗旨就是救死扶伤呢。” “你说的没有错,我们的最终目标当然是救死扶伤,但那是‘大我’,为了大我的实现,总是有一些‘小我’要被牺牲掉,这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我听不懂…所以杀人就是牺牲小我吗?” “看你怎么理解。”哲平讲到点子上,有些兴奋,“我给你个最简单的例子,人类在真空状态下12至15秒失去知觉,1分钟后死亡,你知道这个数据是怎么来的吗?” “…… ……” “再举一个,人体的正常温度是37摄氏度,当降到35度时就会行走困难,30度失去知觉,24度时心跳停止。如果超过37度呢,人类目前的身体极限是在140度的环境中生存26分钟。这些数据是都是几百年前的成果,你觉得它们是怎样被得出来的?” 未来不可思议地摇头,又想了想,“拿活人做实验……” “不错,就是这样,而且不只是一个活人,为了确保这些数据的可靠性,需要完成大量的活体实验。而这些实验当然是不人|道的,大多数数据都是在二|战时由德|国记录下来。现在的和平主义者一边批评着纳||粹的残忍,一边享用着那时留下的医学成果,虚伪,可憎!” 未来的眼神之中有了动摇。 哲平继续说道,“我有时候也在想,是我亲手葬|送了这些无辜的生命,我是最直接的罪人,这一点千真万确,谁都无法否认。可是谁又能保证几十年后甚至几百年后全人类不会因我的努力而受益呢?从人类会使用火,有了自己的文明开始,就从未停止过向外界的探索——从发现圆木能在水中漂浮,到深海潜水艇的应用;从莱特兄弟发明飞机,到第一颗卫星发射,我们是探索和进取的一族啊。” “哲平……”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你知道第二次世界大战吗?” “嗯,知道一些。” “在德|国乡村一条铁轨的某一点上分出了两个岔口,一条是通往繁荣的集镇,而另一条则是通向空旷废弃的工厂。一名铁路工人几十年如一日地早上十点钟把铁路的岔口搬向集镇,下午三点再将岔口搬回废弃的工厂,从未出过错。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工作有多么重要,也不会思考这样做究竟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火车只是按照规定好的时间表通向集镇,再通向工厂,通向集镇,再通向工厂…后来废弃的工厂变成了集|中|营,每天都有成百上千名犹太人被火车运载着,送往那里处|死,而那名铁路工人依旧要履行自己的工作,上午把岔口搬向集镇,下午再搬回集|中|营。有一天,当他得知那些乘客是被载着通往地狱的大门时,他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促成他们死亡的最直接因素?他没有用毒气熏死他们,也没有在焚烧间内浇上汽油,但仅仅是这样,他自己就可以被判定是无罪的吗?搬运铁道只是一个开端,而这个开端看似不起眼,却决定了将一个种族灭亡的方向。你可以说铁路工人不是决策者,他并没有要杀害任何人的意图,但他和那些拿起屠刀的侩子手真的有本质上的区别吗?同样是受命于人,同样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有何不同?现在的我也是一样,我没有必要把自诩为铁路工人,把自己当做遵从上级命令的无辜好员工,我也是刽子手,整个生物圈三号的人都知道真相,他们也和我一样,没有什么无辜可言。对于我自己已经犯下了无法饶恕的罪行这一点,我也十分清楚,但是我不后悔,因为我知道我在做一件伟大的事,即使它现在遇到了一些麻烦。如果把整个光能进化看做一栋摩天大楼,那么我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打一个牢固的地基。” “把大厦盖好之后,就要侵略光之国了吧。” “未来,你不能那么悲观,宇宙那样广阔,只要有巨人的力量,哪里都可以成为家园。我不否认光之国是目前为止人宇宙间最适合光之一族生存的地方,但决定移民与否的是决策者,我所要做的就是完成进化。” “也许是我刚刚有些激动,但是你知道吗未来,我很清楚,在我有生之年人类很难完成大规模的进化,按照现在的发展速度保守估计,想要彻底实现人类的光能化,至少也要等两百年之后。不只是我,所有的研究人员还有决策者都知道这个残酷的事实,但我们依旧为一个遥远的目标努力着,即使我们活着的各位都看不到那一天的到来。” 未来想,难道光之国是因为预测到了人类的发展进程,才袖手旁观的吗?以人类现在的实力的确无法与之抗衡。 哲平问,“现在你都知道了,还打算离开吗?” “我不想留在生物圈三号了,即使变不成光之巨人,我也想离开这里,到外面生活一段时间。等恢复了之后,在回去。” “不许走!”哲平一把抓住未来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未来感到有些疼。 “留下来,不许离开。”哲平的眼神非常镇定,但在平静的表象之下,隐约透着一股燃烧一般的狂热,“我需要你的帮助,有你参与的第一批实验刚刚失败,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你怎么可以走?” “不,我得走。”未来有些着急,他想挣脱哲平握着自己的手,可是这平的手指就像蛇一般紧紧地缠着未来不放。 “我要离开这里,你不能强迫我。” “未来!你怎么这么冲动?现在你就和普通人一样,根本离不开地球,你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危险吗?冷|战过后到处都是激|进|分|子,你又处世不深,一旦身份暴露,随时都会受到攻击的。” “真守会和我在一起。” “你是说要靠他保护你?那么如果他为了保护你而杀人也在所不惜吗?” 未来沉默了,这次要挟他的砝码竟是对人类犯下罪孽这一条。 “留下来,未来,我需要你。” “我……” “留下来。” 未来飞快地运转着已经麻木的大脑神经,如果在这样和哲平纠缠下去就再也没有脱身的机会了,一旦自己失去理智硬闯出去,以现在的实力,难保不会被这里的工作人员囚禁,而如果真相被真守知道,以他的性格肯定要报复人类。要怎么样做才能够平安无事的逃出去呢…… “我明白了,哲平。”未来强压着自己颤抖的声音,“就按照你说的办,我继续留在生物圈三号协助你的工作,就当是为你梦想中的光能进化再尽一份力。” “真的吗?太好了未来!” “不过我有两个条件,如果你不答应,无论是什么代价我都不会顾及,马上离开。” “好好,你说你说。” “第一,不许再给我注射任何抑制光能的药物,并且要让我三个月之后恢复驾驭光光的能力,无论你们用什么办法。” 如果对要哲平说在研究所期间需要他们帮助恢复,就会减少他的猜疑。这样在哲平看来,至少这三个月自己是不会离开的。 “好,这个没有问题。还有什么条件?” “第二,我所住的楼层,不允许有任何警卫和监控。我不喜欢被人监视,一旦让我发现对我的监视仍未间断,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配合你们的。” “一切就照你说的办。”哲平向未来告白,“你知道吗,我这一生经历过最庆幸和最后悔的事都是遇见了你。如果不是你,我不知道友情为何物,我不会有人生最珍贵的回忆。但正是因为你让我亲眼见证了光之巨人的强大,才让我对光之一族疯狂地憧憬,不能自拔。你留在这里真的不要紧吗?我现在还难以相信,你会心甘情愿地协助我们发展光能进化。” “别忘了,光之国在37年前就已经知道了你们的计划,我想在长老院的眼中,人类还是小孩子吧,尽管小孩子有时会闹别扭。”未来说得轻描淡写。 看来长老院还不知道反物质武器的存在,哲平想。 “那就好,呵呵,那就好。接下来要抽取你骨髓和精||子样品,我们打算将基因直接导入受体当中,不需要在抑制你的光能了,你放心,你一定会尽快恢复的。” “骨髓,和精||子?” “对啊,骨髓中含有尚未分化的原始细胞,可以直接诱导成胚胎,而精||子中精确地记录了你所有的遗传信息。接下来,我们想通过克隆的手段来完成进展。如果人类成不了载体,就要直接引进目标物种……” 未来记不清哲平后来都说了些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出了很多冷汗,手心湿湿的又冰冷无比。彻骨的寒意侵袭着自己,只想让他躲进温暖的角落里。 离开哲平后,未来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顶楼,确定没有人跟着自己之后,才拿出手机,拨通了真守的号码。 “真守…一切按照原计划,今晚12点我在这里等你。” ☆、致命逃亡(一) 未来跪在又硬又冰冷的瓷砖地上,腹部抵着坐便的边缘,双手扒着瓷沿,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掏空一般,开始只是呕吐早晨吃下去的食物,可能是他吐得太凶,食物的渣滓偶尔会从鼻子里窜出来,堵塞着鼻腔让他间断性的喘不过气。 后来,食物的残渣已经被吐的干干净净,未来还是觉得恶心,胃中的酸水开始反上来,烧得喉咙像冒火,像针扎一样难受。未来不在乎胃液的灼烧,好像永远不能把身体里的东西清理干净一般继续吐个不停。实在被呛得难受,他紧咳了一阵,咳过之后按下冲水按钮,然后走到水池边,狠狠地洗了几下脸,又反复漱口,再把嘴对准水龙头咕嘟咕嘟灌下十多口凉水这才觉得好受一些。 从昨天开始未来就一直觉得身上发冷,他量了一下自己的体温,有些低烧,不过还好,应该只是药物的副作用,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想出去透透气,但他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何外出都只会增加研究所对自己的监视,于是便只好在顶楼的热带植物间转来转去。此时此刻,未来甚至能从那些被烙上人工修理印记的植物上嗅出消毒药水的味道。 从没有这样一个时候,他会像现在这样期待着时间快点过完。最好真守现在立刻出现在自己面前,然后两人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转了几圈之后,未来实在没有地方可去,只好又回到屋子里。借来的书也没有心情读下去,电视永远是那么几个洗|脑频道,未来索性盖上被子,闭上眼睛。如果能睡一觉的话,时间多少回过得快一些。 可是他刚一闭上,一个个婴孩丑陋的模样就像鬼魂儿一般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他翻了个身,想强迫自己入睡,还是没能成功。如此反复几次,也变得睡意全无了。 “未来哥哥。”是小智回来了,他看到躺在床上背对着自己的未来便走了过去。 未来听到小智的声音坐起身,“小智你回来了。”,可是看到他之后,脑海中又立刻回忆起今天偷听哲平说的那些话,“小智是唯一一个实验成品。” 未来垂下眼睛,他突然觉得不敢看小智,那孩子本应该有正常而幸福的童年,却因为人类对光之一族的憧憬而被迫接受改造,至今为止他为了完成强加在身上的目标,究竟吃了多少苦,自己根本无法想象。这样想着,同情和怜悯的心情渐渐占据了未来的心,甚至他看小智的眼神都有了从未有过的温柔。 “你的脸色很不好,不要紧吗?”小智看出了未来的不适。 未来急忙摇摇头,“没事,只是感冒了而已,过几天就会好。毕竟我是奥特曼嘛。”说到这里,未来突然停下来,他现在只是一名普通人,而小智又是光能进化的受害者,这样在他面前炫耀自己是光之一族的身份,未免太自以为是了。 然而小智并没有注意到未来语气的变化,他走过去摸了摸未来的额头,“你发烧了,我帮你叫医生吧。” 未来握着小智的手,把它从自己的额头上拿下来,“别麻烦医生了,我真没事。” 未来的手很冰,但目光却很温暖,虽然他以前也知道未来的与世无争,但被他用这样慈爱的目光注视着还是第一次。他忽地觉得未来的眼神和妈妈很像,那温和的目光之中虽然透着些怜悯,但绝对不会让人心生排斥,只想要完全信任他,依靠他。 小智有些担忧地看着未来,他真的不要紧吗? 未来轻轻摸着小智的头发,“真难以想象你是怎样承受这一切的。” 小智读出了未来的意思,也确定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自己的身份在未来面前暴露了。 不过他还是很感激未来,摇了摇头,小智懂事地说道,“这些都不算什么,因为妈妈一直陪着我,所以我什么都不怕。” “木之美她真的很了不起。” “嗯!妈妈是小智的守护天使。” 在未来眼中,那些受迫害致死的婴孩早已和小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而小智则是为了代替那些苦命的孩童而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就算再怎么推脱,对于那么多白白牺牲掉的孩子,自己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此刻他只想尽自己一切所能来弥补自己对他们犯下的罪孽。 “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哥哥去做的,无论是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小智想了想,“我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如果非要说的话,我还想听未来哥哥讲童话。讲《银河铁道之夜》。” “只想听《银河铁道之夜》吗?别的童话呢?” 小智摇头,“我只想听那个。未来哥哥已经好久没给我讲了,你没有偷偷的把我们的童话讲给别人听吧。” 小孩子的独占欲都很强,未来想,“当然没有,这是我们之间的故事。” (未来哥哥骗人。) “那就好,”小智把画册从床头柜的抽屉中拿出,和以前一样,他钻到未来的床上,把被子扯过来,在被子上摊开童话书,一个浩渺的宇宙便展现在两人眼前。 “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童话呢?”未来问。 “我说不清楚,总之就是很羡慕主人公们。” 未来有些好奇,“主人公们有什么地方值得羡慕的吗?” “当然有,”小智小心地翻到画册最后的几页,“主人公的同伴最后死了吧,他是因为救同学而被淹死的。” “嗯,是这样。” “但是他却永远的留在了银河之中,他其实并没有死啊,”小智的语气认真而又稚气,“所有乘上这辆火车的人大家都已经死了,但是在死后能登上这样一座漂亮的小火车,游览如此美丽的银河,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我真的好羡慕他们,要是我有一天也能登上这样一艘小火车该有多好,可那是不可能的。” 未来轻轻顶了一下小智纤细的肩膀,“你才多大,小小年纪净胡思乱想,什么死不死的。”可旋即又为小智能说出这样既成熟又幼稚的话感到悲哀,他一定经历了自己无法想象的痛苦。 小智满不在乎的样子,“没关系,我只是看看图画就已经很知足了。我也知道在银河之中是不可能有这样一辆小火车存在的。” “有的,只要你相信它有,就一定存在。”未来安慰小智。 (未来哥哥骗人。) “真的有吗?”小智的眼神变得不确定起来,“可就算是有,我会登上它吗?我会看到真正的银河吗?” “当然会了,小智做个好孩子,这些都可以实现。” “嗯……”小智也希望这是真的,但他知道自己的使命与出生的意义,他的存在就是为了杀死他的神明。 而以自己的诞生为契机衍生出来的“物质同化与湮灭理论基础”,正好为反物质武器的研发与应用带来了依据。 “生于剑者消于剑”,熟读圣经的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我们还是快讲故事吧。”小智催促道。 “嗯,好。” 未来把书翻到第一页,第一次接触这个童话的时候,他虽然讲得认真,但却有些生疏,这一次他用平静而深沉的语气,将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赋予了感情。 他看到银河之上,宇宙之中繁星点点,每一个孩子都拥有独一无二的灵魂,每一颗星星都承载着一个灵魂的思念,他们从未经历人间冷暖,却在那浩渺的星空之中找到了自己的归宿,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他们不用再为大人疯狂的梦付出生命,不用再承受肉体上的痛苦。在那片美丽的星海之中,每一个孩子都得到了永恒的安宁。 讲完故事之后,空气中的安眠药发挥了作用,未来觉得疲惫又困倦,只想好好睡一觉。如果困了就睡吧,未来想着,等到晚上出逃的时候才有足够的精力。 做人类真麻烦。 听着未来渐渐均匀的呼吸声,小智蹑手蹑脚地走下床,又帮他盖好被子,生怕吵到他。可就在这时,小智的手机发出了嗡嗡声,虽然他已经将电话调成了震动,但依旧会有响动。 来不及穿好鞋子,小智光着脚丫跑到屋外,确定门被关上了之后才去看手机。 是藤原打来的。 “总指挥?” “小智,有一件事情你听好,”藤原有些平板的声音如此说道,“今晚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任务。” “是,您说吧。” “如果未来有逃跑的意图,立即处死。” 仿佛头顶被闪电击中一般,小智无法接受自己所听到话的含义,小小的胸脯微微地起伏,等他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之后,才乞求着说道,“请您不要这样,未来就算要逃也不用非得杀了他呀。” “这是命令。”电话中传来藤原冷冰冰的声音。 “求您了。”小智拿着电话鞠躬,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实施这项命令。 “您知道我无法违背您,总有一天我会承担起使命,但至少现在,请不要让我去杀光之一族,我不要杀死未来哥哥。求求您了爸爸。” 然而,施令者的语气却不容异议,藤原没有用反物质来威胁小智的生命,也没有拿木之美作为人质。对于小智来讲,服从他的命令是理所应当的,是不容抗拒的。 小智平时就算没大没小地讽刺藤原,他也不会生气,但他们之间有一种无形的张力,压的小智难以翻身。 小智的乞求终究没有奏效,命令就是命令,他无法抗拒。 电话里的藤原又说了些什么,小智终于明白从现在开始已经站在了使命的起点,他是光之一族的刽子手,他是亲手撕裂自己梦想的怪物。 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旋转,他将沿着大人们铺好的轨迹走向终点。 “我知道了。我会按照你的指示去做。” ☆、致命逃亡(二) 未来猛然睁开眼,侧过头,看到小智蜷在自己身边,自己的整个胳膊都被他当做宝贝一样搂在怀中。小智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未来又不敢肯定。 轻轻坐起身向窗外看去,外面的天空翻滚着铅云,黑压压的浮在城市上空,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风在高楼间穿梭,发出嗖嗖的声音,偶尔有几道闪电划过天空,犹如低音炮般的雷鸣时断时续地传入耳膜,要下雨了。 未来的动作还是牵动了小智。他也跟着未来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未来看到他的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 “你哭了?”未来问。 小智摇头,微笑地看着未来,“没有啊,可能是睡觉的时候没有枕枕头,有点落枕。” 未来没有细究,他此刻更担心会不会因为自己睡过头而耽误了和真守约定的时间。 “现在几点了?”未来自言自语问了一句,要去看床头上的闹钟。 而小智要比未来的动作快一点,他一骨碌爬起来,看了一眼闹钟,“现在已经晚上8:30了。” “8:30……还好,没有错过约定的时间,我怎么会迷迷糊糊睡着了呢。” “未来哥哥今晚和谁有约吗?” 未来又看了看窗外,马上就要下雨了,今晚的天气实在不适合出逃,但既然定下来,也不好再更改。 他对小智说道,“小智乖,今晚哥哥要离开,你留在这里好好睡觉,明天大人们就会把你接走的。” “我不要!!!不要!不要!!”小智扑到未来的身上,抱住未来的脖子,趴在他肩上。 “我不许未来哥哥走,不许你留下我一个人!” 未来没有想到小智会有这么大反应,他也只是当做小智和自己住了这么多天,冷不防将他留在这里可能会不适应,但又不好现在就把他交给哲平,未来一下子犯了难。 “小智乖,我只是出去办点事,过不了两天就会回来的。” “那也不行。”小智说什么也不肯同意,“你不许离开这里,也不可以把我扔在这里!” “怎么是把小智扔在这里呢,妈妈明天就回来接你,小智不会孤单的。” “不行就是不行!我不让你走。” 小智有些无理取闹,未来却着实不理解他的行为。 之后无论未来怎么劝怎么哄都无济于事,小智认准了一个死理儿,说什么也不让未来走。 “如果你要走,我就去告诉所有人。” 未来哭笑不得,看来他应该把出逃的事对小孩子保密的。 “那好,我不走了,今晚就留下来陪你。” 小智不太相信未来的话,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没有骗人。” “嗯,是真的,今晚哥哥会陪小智,就像往常一样哄你睡觉。” 小智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 “拉钩!” 未来无奈地叹了口气,伸出小指,“好吧,我们来拉钩。” 小智也伸出手指,两人齐声说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食言吞千针。” “食言要吞一千根针啊,真可怕。”未来摸了摸小智的头发,“这回你放心了吧。” “嗯……”小智虽然答应了,可依旧满腹心事。 小智安静地闭上眼睛,未来不知道他是否睡实了,请轻拍着被子哄他睡觉。 电话响了,未来看到是真守的电话,便离开房间接听。 小智在未来出去之后,又再度睁开眼睛,目光之中隐隐地透着悲伤。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真守的声音,“抱歉这么晚还打扰前辈,明明和你约好十二点钟见面,可就是忍不住想要找你。你今天调查的怎么样?又没有什么收获?” 其实未来完全可以理解真守的心情,因为真守也同样是未来的初恋,虽然今天一整天经历的事情让他又气又恨异常的“充实”,可是一旦闲下来的时候就会想要立刻和他见面,真守身体的温度,嘴唇的味道,用身体记住的信息要真实得多。 未来不想让真守知道真相,只是说道,“没什么收获,你那边呢?” “是这样啊…”真守欲言又止,“今晚勇告诉我了一些事情,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说一下,但是电话里有不方便说,总之你要一切小心,注意安全,十二点钟我会准时去接你的。到了外面之后一切就都安全了。” “嗯,好。反正我们马上就要见面了,到时候再细说吧。” 挂掉电话之后,未来又回到了房间,他把日光灯关掉,只留一个床头灯,这样小智睡觉就不会受打扰了。 窗外的雨声从刚才开始就渐渐变大,现在已经连成了一片,哗哗哗——雨水被风卷着拍打到窗户上,又发出沙沙啪啪的声音,雷声也不似刚开始下雨时的低沉,而是变成了尖厉的狂啸,跟随着宛若要将天空撕裂般的闪电,喧嚣着来自天空的愤怒。未来重回地球之后,还是第一次经历这么大的雨。 每当雷鸣电闪的时候,小智的身体就会不自觉地抽动一下,未来抚摸着他的肩膀,“别害怕,不会有事的。” 未来看了一下时间,现在已经十一点过半,还有不到半个小时自己就要离开。他轻轻站起身,检查了一遍窗户,然后走到屋外带上门。 走到室内公园,未来想现在小智应该已经睡熟了,自己要赶快出去,雨天路不好走,也许会在半路上遇到他。 正在这时,一声前所未有的雷鸣响起,声音之大,仿佛那雷声不是从云层之中穿过,而是在身边炸开一般。 一瞬间,周围全都暗了下来,未来站定,向远处看了看,旁边的几栋楼也跟着停电了。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以人类的体质,虽然抹黑出去会麻烦一些,不过对避开耳目还是有好处的。未来没有停下来,继续向楼梯口走去。 “你果然还是要走。” 混合着雨声,身后传来了小智平淡的失去童真的声音。 未来怔了一下,他转过身,看到小智的身影在闪电之中偶尔乍现。未来一时语塞,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对他解释。 “小智,我今晚有些急事,必须要离开一趟。” 男孩儿颠颠地跑了过去,张开双臂,冲向未来。 未来看到小智想自己跑来,便弯下腰,伸出手迎接。 小智冲到未来的怀中,紧紧地搂着他,被他抱起,他用自己的小脸儿不停地蹭着未来的脖子,“带我一起走吧,我要跟你一起走。” 未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我不要下来,我怕黑也怕打雷,你就这么抱着我,带我去哪儿都行。” “嗯。”未来点点头,向前走去。 真守冒着大雨,打着从勇那里借来的雨伞,还是把自己淋成半个落汤鸡,在上楼的时候,突然一声巨响整栋楼都变得漆黑一片,但这点黑暗对他来讲并不算什么,但想到未来,他还是加快了脚步。 真守到市内公园的时候,未来还没有走出。 未来先看见了真守,当时他正摆弄自己被淋湿的头发,损坏发型可是大事。 “你来了。”未来对不远处的恋人说道。 “呼~半路就停电了,果然不坐电梯是明智的。这里真黑啊,你的视力肯定会受影响吧,不过还好,我一直担心会迟到,现在还没到十二点呢。” 真守甩掉一些水之后,抬头却看见未来和他怀中的小智。 “你抱着那孩子做什么……”真守在看到小智的瞬间,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那绝不是因为吃醋而引起的不快,而是感受到了某种潜在的威胁而提高警惕,“把那孩子放下来。” “我们带着他一起走吧,我会慢慢和你解释,他其实很可怜。” 真守小心翼翼地说,“别胡闹,快把他放下,听话。” 未来明白了什么,“一定是勇和你说了什么吧,今晚在电话里要告诉我的就是关于小智的事是吗?没关系我早就知道了,这孩子是无辜的。” “我叫你放下他啊,听话!” “未来哥哥。”小智叫了一声,向未来的身体靠近了一下,然后轻轻一挣,跃下了未来的怀抱。 未来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真守瞪大了眼睛,无法理解他所看到的一切,即使他能够理解,也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 一把水果刀精准地插在了未来的心脏上。 ☆、致命逃亡(三) 刀刃破开皮肤,穿透胸骨,将血肉与筋脉豁开,径直插|进了未来的心脏之中,那种疼痛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完完全全地施加在他身上。 在此之前,未来从没有经历过这种肉体上的痛苦,他无法描述那种超出想象范围的剧痛,那种让他疼的想直想要逃走,或者干脆死掉算了。 此时他并不想说:“身体上的痛再难过也比不上心中所受的伤害”诸如此类的话语,因为他的大脑已经完全被痛觉侵袭,无法再有剩余空间去思考遭受背叛是一件多么令人悲哀的事。 在黑暗中,未来看着暗色的液体一点点从外套中透出来,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腥味儿。他想把刀拔出来,可没能成功,双膝徒然失去力气,让他整个身体倾斜着仰面躺倒在地上。 未来侧过头也只能看到小智的背影。 “未来。”真守试探着叫了一声,未来没有回答,只是干睁着眼睛,努力看向这边。真守慌了,他该怎么办,应该救未来,但是要怎么救?眼前的这个小孩是恶魔,是他把未来害成这样的,杀了他为未来报仇……不对,未来还没死呢,他不是还好好的活在自己面前吗?对于光之一族来讲,刺入心脏的刀伤虽然很危险,但不至于很快就会死吧,如果救治及时还是有可能活下来的啊,可是未来现在是人类,怎么办怎么办?人类很聪明的,真守想,他们能研究出那么厉害的武器,这点伤对于人类来说当然也不算什么,只不过是心脏挨了一刀而已,不会这么轻易死掉的对不对,人类才没有那么脆弱……未来呼吸急促,眼神渐渐暗了下来,变得没有焦点。 会死吗?未来会死吗?真守大脑中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想法,简直乱成一锅粥,却又空空荡荡,什么都想不出来。 “未来!!”他下了好大决心才向前迈出第一步,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未来!!!!”,变了调的声音听上去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谁来帮帮他?谁来救救未来? “未来——!” 电光火石的一瞬,小智以人类肉眼难以分辨速度移动到了真守面前,他立起手掌,将手化为利刃,插入真守的腹部。 “唔——”真守低沉地哼了一声,铺天盖地的疼痛如巨浪般席卷过来,虽然在小智攻击前就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动作,但这样的速度还是令他始料未及,即使伸出手去阻挡,也没能搪住切入腹中的手刀。 “真守哥哥去陪未来哥哥。” 小智面无表情地说道,然后在真守的腹中张开五指,搅拌着他温暖的内脏。 “厄…啊!!”真守低下头,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淌下来,混着雨水沿着下巴滴落。 “小鬼别太得意。”真守咬紧牙关说道,他猛地抬起头,本应清澈的眼神之中血红一片——赛罗发怒了。 与此同时,小智一惊,穿入真守身体中的掌峰被某种强大的力量钳制,让他无法动弹,更别说抽|出手掌。 虽然有点晚,但赛罗还是在没有造成更大的身体负担的情况下启动了光能。 释放一部分光能,让自己的躯干处于光的解放状态,最大限度地燃烧着体内沉睡的能量,一边对损坏的内脏进行修复,一边钳住敌人的力量。 光好像被实体化一般,层层叠叠喷涌出来,震裂黑暗中的空气。 从真守身上迸发出骇人的能量波动,这种力量传到四肢百骸,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恐怕只是站在他身边就会颤抖不已。 破开身体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要更猛烈一些。真守做出了同样的反击,他穿透小智的身体,将整条手臂都伸进了那孩子的身体中。 小智低下头看了一眼扎进自己躯干中的手臂,“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修补和反击,的确是光之国了不起的战士。” 真守突然察觉到什么,他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穿进小智身体的手臂,以自己胳膊的长度应该早就将这个孩子的身体贯穿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此时他的手还留在小智的体内?? 这孩子的身体中,有另一个次元! 整条胳膊像是被打了麻药,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上面却好像爬了无数只饥饿蚂蚁,一口口撕咬咀嚼着自己的血肉,他在分解真守的胳膊。 为了保住手臂,真守将全身的光能集中到手臂上,光能却被小智迅速分解并吸收,这孩子就像一只饿狼一样饥不择食。 “大意,轻敌,会导致失败。”小智的声音仍旧没有起伏。 真守使出全力控制光能,终于找到了一个平衡点,让自己不再被小智继续吞噬。 “我不是说过别太得意吗?你这小鬼头。” 真守突然向前使劲,手臂从小智的身体贯穿出来。 站起身,用蛮力将小智的手刀从自己的身体中拽出,真守粗鲁地拎着小智纤细的身体,把他举到半空中,用熟练的战斗技巧和强大到可怕的光能穿透了小智身体中的异次元。 此时的真守已经失去理智,他飞速地将小智的身体甩出,那孩子边在半空中笔直地飞过,将玻璃窗撞得粉碎,从五十多层的顶楼飞出。 然而真守并不打算这样就放过小智,他脚下用力一蹬,飞身从刚刚破碎的玻璃间冲到研究所外面,在半空中抓住了小智。他双手叩握在一起,照着小智的胸膛狠捶下去。 “咚!” 几乎是拐了一个直角,小智又从半空中垂直砸到地面上。 瘦小的身体砸在被浇湿的地砖上没有引起灰尘,却把原本坚实的地砖砸裂开来。真守紧跟着小智落到地面,他仍没有停止攻击,在滂沱大雨中,真守骑|在小智身上,就像在打一个破布袋一样,毫不留情地要将小智的骨头都敲碎,小智几乎没有反抗,直勾勾地看着真守对自己拳脚相加。 一拳一拳打在小智的身上,真守能感受到小智骨骼碎裂时发出的不算清脆的声音,真守被这种刺耳的声音震慑到,慢慢冷静下来,眼睛也恢复了本来的颜色,面部表情不再那么狰狞无比——这个孩子会被自己打死吗?我会杀了这个孩子?真守收回了拳头,不要……他不要这样。 小智躺在地上,嘴角被打出血,抬起胳膊轻轻蹭了一下,“你不去看看未来吗?他快死了。” 真守猛然醒悟,他从小智身上站起来,向楼顶看去。 变成赛罗,快变成赛罗!这样就能飞到他身边了。可是他终究没能成功,腹部的伤和刚刚光能的巨大消耗让他无法自由变身。 真守冲向楼内,混账!偏偏这个时候停电,电梯用不了,就只能一层一层往上爬。当他跑到临近虚脱的时候,终于登上的顶楼。然而却在离未来不远处看到了本应在楼下被自己打成重伤的小智。他的骨头应该被自己打断了不少,怎么可能站在这里?会不会是别的小孩?但是小智浑身上下全部都湿透了,嘴角的血迹也还在,真守并没有看错。 突然来电了,所有的灯都亮了起来,照在硕大的绿色盆栽上发出惨淡的色彩,刺耳的警|报声此起彼伏地响彻楼内,隐隐地听到有脚步声,至少有一队人正在向这边赶来。 未来看着小智,他好像恢复了一点神智,伸出手够向小智的方向,吃力地小智说道,“你过来…你过来。” 小智歪着头看未来,不明白为什么让自己过去,或许是愤恨?是不甘心?明明是未来哥哥先欺骗自己的,虽然他罪不至死,可藤原的命令也得执行不是么?他和未来不是约好了么,食言吞千针。 “好啊,那我就过去喽。”走到未来的身边,小智弯下腰,握住扎在未来心脏上的刀柄,“这样?” “不!!!”真守歇斯底里地叫着,但小智还是毫不犹豫地把水果刀从未来身上拔下来。未来的身体随着刀刃的拔|出向上挺了一下,但马上又落回到冰凉的地面上。 血液流的更快了,几乎喷涌而出,未来的上衣很快被染红,鲜艳的液体流到地上,形成一个小水洼。 真守看到未来的脸迅速苍白下去,微张的嘴唇早已没有血色,未来的手失去力气垂了下来,浸到血液中。 “或许比起向我复仇你应该先看看他。”小智把刀扔在地上,对真守说道。 “未来…”真守叫着他的名字,跪到未来身边,颤抖着双手想要去堵住未来的伤口,可是伤口太深了,他不懂得急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未来的身体冷下去。 他不敢抱他,甚至连碰都不敢,真守生怕自己的粗鲁会把未来弄坏。 而此时的未来已经说不出话来,他的身体由于失血过多偶尔痉挛一下。但还是强撑着睁开眼睛,拼命要向真守传达信息。 “未来你别吓我,我来接你了。我带你到外面,你别吓唬我啊,我求求你。我们一起回家,你和我说点什么,不,你要是觉得累就别说。求求你了…求求你……” 我们才刚刚开始,还有好多好多事要做,不可以丢下我。 “未来求求你…求求你……”真守被吓到了,他只是喃喃地从复这几句话。 小智茫然地站在一旁,看着这幅生离死别的光景,自言自语地说着不挨边的话,“我出生的时候,确切地说是从培养罐出来的时候,吃掉了旁边的两个孩子,因为我听见了他们的悲鸣,他们在呼唤我去这样做,但没人相信我,大人们都以为我疯了,可我知道,我听见了那两个孩子的呼喊。” 把我吃了吧,把我杀了吧,他们曾经这样对小智说。 哲平和一群全副武装拿着防护盾的警卫赶来,当哲平看到眼前的景象时,震惊到无以复加。 “这是谁干的?!!!”他失控地对小智吼道。 “是藤原让我这么做的。” “不可能!绝不可能!!!” “信不信由你,我收到了指令。” 哲平抿了一下嘴唇,“你说…你收到了指令?” 小智默认。 哲平定在原地,难以进退。 警|卫们很快将真守与未来两人团团围住,每人手中都拿着半人高的防弹盾牌,防护盾形成了一堵墙,将所有的出口封死。 未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人类防范到这般田地,他躺在坚硬的盾墙中央,躺在寒冷彻骨的地上,自己就好像是被强|制隔|离的病原携带者一样。 未来的嘴角动了一下,他笑了,还有什么是重要的呢,四十年的期盼,什么生死阔契,什么委命相依,不过是梦幻一场,镜花水月早已淡忘在时间的洪荒中。 他想起了队长的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信任要建立起来需要付出极大的努力,但要摧毁,却异常简单——好像是这个意思,但是未来记不清了,也难怪,多这么久了,谁还会记得那些事。 真守管不了未来的想法,但他只是不想让他死,他要他活着! 扯住哲平白大褂的一角,真守真守泪水溢出眼眶,他从未如此卑微地恳求道,“久世院长,以前是我们不对,做了很多冒犯您的事……未来他是您多年的战友,我知道您一定能救他的对不对?”白色的制服上蹭上了鲜艳的红色,在白兮兮的灯光下格外刺眼,那是未来尚未干涸的血痕,“您一定有办法的,救救他。”真守又小声地说了一遍,“求求你救救他…” 哲平几乎是没有犹豫地蹲下来,压住未来的伤口,就像变魔术一般血不再流出。 他吩咐旁边的人去抬担架,并对小智说道,“我现在要给未来做手术,一切责任由我承担。” “随你。”小智没有反驳。 未来用残存的力气握上真守的手指,要对他说什么,张了张嘴,真守赶忙把耳朵凑过去,未来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快逃。”之后便失去了知觉。 此时担架车已经被推了过来,医生们手忙脚乱地将未来抬上担架,哲平吩咐着手术前的准备工作,本来今晚不当班的清子医师也赶过来帮忙。 真守看着未来被推走,周围的警卫渐渐把自己围拢,却没人敢靠近。 “不能让他逃了。”警卫中有人小声说。 “他是人间体。” “别怕,没事。” “他可以和那个怪物对打。” 所有人都只是小声地议论着,没人愿意付诸行动。 小智知识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好像事不关己。 真守用呆滞的眼神·目送未来被推向电梯,消失在长廊深处,持有盾牌的人类还在不断围拢过来。真守向破碎的窗户那里走去,却没有一个人敢阻拦他。纵身一跃,单薄而疲惫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雨夜之中。 ——上部·完—— ☆、埋葬地球(一) 敬启 至光之一族的长老们—— 我是地球防卫军总监迫水真吾。 与未来共同作战的日子里,见证了他的努力和成长,并深深感谢光之一族对我们人类的守护。 现将地球防卫军|最|高|会|议决定内容告知光之一族。 弃我一人之名节,报答光之一族全权守护之心,纵使迫水背叛全人类,亦不悔矣。 人类仰慕光之一族已非朝夕,然人类虽尚武,却渺小脆弱,虽有进取之心,却善妒成性。人类欲改造自身,取光之一族而代之。此为其一。 人类深知自身不足,唯有借助外力,拓展武器领域,以实现侵|略目的。反物质武器开发尚未运行,但策略详尽,已无法更改。此为其二。 以迫水之力,实难改变人类进程,但我亦不会放弃,唯有在大学讲课期间,向学生们传递信念,回应奥特之心。 现告知全部内容,后附“移民计划”与“反物质武器开发”全部蓝本,望看在迫水一片赤诚之心,切勿伤及人类,也请光之一族提高警惕。 另,此事关系重大,未来尚不够成熟,难免对他造成伤害,还请对他保密。 迫水真吾 敬上 未来返归光之国已经有三个年头了。 三年前,他含着泪告别他并肩作战的同伴,并把这份回忆作为人生之中最宝贵的历练深藏在心底。 未来始终相信,离别虽然充满悲伤,但也只是暂时的,短暂的离别是为了将来某一天再度团聚。 龙,队长,贞治,真理奈,哲平,木之美,还有美崎女士,鸟山大叔和他身边不太着调的助理,他们这些人总有一天会再度重逢,在地球蔚蓝的天空之下,欢声笑语地聊着曾经的“生死一线”。 在这三年中,地球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光之国亦是如此,这两个惺惺相惜的文明就这么平静地度过着每一天。 这样的日子很好,未来想。没有怪兽,没有侵略者,没有打不完的仗,更没有火药味……未来不喜欢战争,也不想做什么英雄,在地球上,那些属于梦比优斯光环的背后,哪一次不是伴随着人类的流血和牺牲。 这样很好,未来再一次感慨,他已经向长老院申请回地球探望故友,相信马上就会得到批复的。 然而,变化总是在不知不觉间产生。和平宁静的时光总是容易被忽略,像这样舒舒服服的日子终于在某一天之后,一去不复返了。 今天,距光之国收到地球的来信已经整整过了一个月。当最初加密信件由强电磁波通过超级地带的捷径传到光之国的时候,长老院便将这封信作为机|密保存了起来,对外只字未提。而一个月后的今天,他们再度聚集在等离子火花塔的面前,面对着供给他们能源的神圣之物,召开会议。 奥特之父,佐菲,初代,赛文,杰克,艾斯,泰罗,雷欧和阿斯特拉,爱迪,每一个与会者都神情严肃,他们知道,这次会议不仅仅关乎着人类的生死存亡,也关系着光之国的未来。 静,静极了。在碧绿色晶体所筑成的会议室中,奥特兄弟们在长桌两边相对而坐,或低头深思,或紧盯着奥特之父。 雷欧兄弟的辈分较小,他们坐在长桌的末端。阿斯特拉担忧地看着哥哥,这一个月来,他从未见雷欧哥哥笑过。他到访地球的次数屈指可数,也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为地球而战,但他知道人类在哥哥心中的分量,将地球视为第二故乡的雷欧哥哥,此时心中一定非常难过。 奥特之父看着这些他一手带起来的孩子们,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们,这些孩子已经成为了光之国的中流砥柱,他知道这多亏了在地球上的磨练。但成长总是伴随着责任,他们的责任是和平,更是守护。比起300万光年外的地球,他们首先背负起来的责任应该是对故乡的守护。 奥特之父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一个月前,我们收到了地球防卫军总监迫水真吾的来信,信件的内容你们已经都知道,无需我再多说。一个月后的今天,我再一次把你们召集在这里,商讨接下来的对策。孩子们,你们有谁想说什么,不要有顾虑,尽管表达出来。” 预料之中的沉默蔓延着会议大厅,所有奥特兄弟都不愿率先开口。危机来临之际,守护故乡本应是义不容辞的责任,但这次的敌人确是牵动着所有人心的地球。 赛文在奥特兄弟间扫视了一圈,欲言又止;泰罗的神色之中透露着难以掩饰的悲伤,他本就是性情中人,有什么话全都写到了脸上;而艾斯虽比弟弟好一些,却也神色黯然,他只是觉得这样的背叛来得太突然,又太令人难以置信;雷欧深深低下头,让人看不出他的表情,只有阿斯特拉能感受到他咬牙切齿的样子;同样身为老师的爱迪若有所思,难得地保持着冷静。 佐菲在奥特兄弟当中威信毕竟要高一些,他率先开口打破沉寂:“大队长,我认为我们应当采取积极应对措施,对于地球,对于人类,还是以攻击和防范为上策,我们不能给人类自身发展的时间,把一切危险和不确定因素消灭在初始状态下。这就意味着我们不排除先发制人的可能性。” 雷欧听到佐菲的发言,抬起头反驳道,“你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为地球而战过,怎么能理解我们的感受。这样强硬果断的想法实在很欠考虑。” “那雷欧你的意思是放任人类发展下去,终有一天打到这里取代光之国吗?” “我并不是要任由人类这样胡闹下去,只是地球毕竟是百子生活过的地方,也承载者许多奥特兄弟的回忆。我们不能对人类施以强硬。” “雷欧!”赛文喊了他的名字,雷欧不情愿地闭上嘴。 赛文说道,“你太感情用事了,地球承载你太多的回忆,也承载者我们大家的回忆。可当光之国与地球变成砝码被放在天平的两端时,你应该在心中权衡一下再说出你的想法。避免轻率的发言。” 雷欧还要说什么,阿斯特拉在一旁捅了捅他,这才不甘心地坐回去。 艾斯想了一下,说出自己的推测,“大队长,我们是一个月之前收到地球的来信,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相信您也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应对计划,我们愿意先听听您的意见。” 一语说出,奥特兄弟们齐齐望向奥特之父,试图从他睿智而深沉的眼神中看出些什么。 奥特之父说道,“艾斯所想的没有错,对于这次地球侵略计划,我已经制定出了一套应对方案。接下来就让来自阿柏星的科学工作者希卡利,为我们详细地说明一下应对措施。与移民计划相对应,这次行动被称为‘埋葬地球’计划。” ☆、埋葬地球(二) “埋葬地球?”雷欧惊讶。 泰罗也难以置信,轻声质疑,“怎么会……?” 一语既出,在奥特兄弟们之间引起了不小的波澜。议论声音瞬间充满会议室。 爱迪道,“大队长,我有话要说。” 奥特之父示意他可以讲出来。 “我记得希卡利并不是完全形态的光之一族,在他的意识当中有人类精神存在,而且在三年前,希卡利也曾与梦比优斯一同在地球作战对抗外来入侵者。现在我们正面临着人类的威胁,在这个时刻,由希卡利来提出对抗地球的计划,我认为还有待商榷。” “我认为没有必要顾虑。”希卡利走进会议室,奥特兄弟们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他身上。 希卡利为自己辩解道,“我来自遥远的阿柏星,亲身体会过母星惨遭灭亡的痛苦。我虽然守护过人类,但当人类以侵略者的姿态出现时,我一样会感到心痛,甚至对人类的失望,要远远大于原本就是敌人的侵略者。现在我已经成为光之一族,虽然还没有资格跻身于奥特兄弟之列,但光之国就是我的第二故乡,难道守护自己的家园也会被质疑吗?” 爱迪不做声,希卡利继续说道,“我希望能尽快融入到光之一族当中,与奥特兄弟们共同守护光之国。我会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我的诚意。接下来我就向各位展示这一个多月以来我构想出的对抗计划。” 希卡利打开身后事先准备好的全息投影仪,“首先请大家先看一下这个景象——” 会议室中央出现了一个球体,确切地说是一颗恒星。只不过这颗恒星并不是完好无损,在它的表面插入一个像发条一样的螺旋。 “这是我在几光年之外观察到的现象,如各位所知,无论是行星还是恒星,都有它的自转与公转周期。这颗恒星曾经也是完好无损的一颗星球,并在它所在的星系充当太阳的角色发光发热。但是在极其偶然的情况下它被天外飞来的巨大陨石撞击表面,我们看到的螺旋,其实是恒星本身的对流层被破坏后,里面的高热核反应物质喷涌出来的效果。这些漏出来的的物质受恒星公转的影响,形成了这个类似于螺旋一样的缠绕带。” “那么如果我把这颗恒星的命运按到太阳的身上将会怎样呢。” 希卡利切换画面,会场中央出现了一条银色的光带。 “不用我多说,在座的各位前辈都知道这是银河。” 希卡利将全息影像放大,立体投影由模糊到清晰,无数繁星四散开来,最后只剩下一个硕大的圆盘,八大行星围绕着太阳,分布在各自所在的黄道之上。 “这是太阳系,也是人类目前所居住的星系。在太阳周围运行着八大行星,水星距离太阳最近,其次是金星,而地球位于第三条轨道之上,目前地球也是人类在太阳系中唯一的生存家园。” “现在我将一颗卫星级氢弹安放到太阳与水星之间,利用太阳与水星间的相互作用力使氢弹在其中保持相对静止。一旦我改变氢弹的速度,它便会失去平衡,被太阳吸引进去。太阳表面高热的温度会引发氢弹的核聚变反应,最终引爆氢弹。爆炸的氢弹撞击太阳表面的对流层,太阳作为一个整体的平衡就会被破坏,那么其内部辐射层中的物质就会喷发到太空之中,形成螺旋形大气层,也就是我们刚刚看到的插在恒星上的发条。然而这条螺旋带不会就此停滞,他会随着太阳的运动不断向外扩张,最终越过火星的轨道,到达地球。” “受到螺旋形大气层的影响,太阳周围的行星会因摩擦而减慢运行速度,一旦公转速度下降,就无法摆脱太阳对其的万有引力,坠落其中。地球也同样难逃坠向太阳的命运。” “所以这个计划就被称为‘埋葬地球’吗?”爱迪问。 “是这样没错。” 泰罗看着全息影像说道,“那么这个计划要花多久才能够完成呢?” 希卡利道,“至少要20到30年。” “要那么久吗?”奥特之父问道,“如果在此期间人类的科技发展成熟,威胁到光之国怎么办?” 希卡利道,“我认为没有必要担心。人类科技发展的速度虽然以指数倍增长,但还没有能力在20年后威胁到光之国。况且,我们即使不设立卫星级氢弹,凭借光之一族的实力,在百年之内也无须担忧。爱迪前辈曾经担任地球人的中学物理教师,这一点前辈应该也会认同。” 爱迪表示默认。 希卡利继续说道,“我们虽然以守护光之国为最终目的,但是我了解在场各位前辈的心情,大家都对人类又无法割舍的思念。我也一样,我的人间体芹泽和也,曾是地球防卫军GUYS队长,我也深深地爱着地球和人类,所以,卫星级氢弹计划的主要目的是教化人类,让他们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实力,并改过自新。我知道,一旦发生战|争,我们在座的各位都不会想去屠杀人类,因此卫星级氢弹就会对人类起到很好的震慑作用。但如果局势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我们也无须弄脏自己的双手,就可以让地球直接消失。” 奥特之父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的确以光之一族的实力,即使没有氢弹作为威胁人类的筹码,在近百年之内,我们也有全胜的把握。但我们还是要极力避免不可控因素,因此我主张实施埋葬地球计划。你们有什么异议吗?” “大队长,我有异议。”艾斯道,“以卫星级氢弹作为安放在人类头顶的一把利刃,的确是个能够让人类警醒的好主意。这样既可以避免大规模冲突发生,又可以震慑人类。但是凭借光之国的能源实力,要制造一颗这样的氢弹,需要消耗多少能源?这些能源来自哪里?我们不得不考虑这些。” “艾斯前辈,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明的内容。卫星级氢弹的制造的确会大量消耗能源,而为了短时间内完成氢弹的制造,这笔能源只能从光之国消耗,我们也只有求助于等离子火花塔。” 爱迪问,“会消耗多少?” 希卡利答道,“百分之五。” “你在开玩笑吗?!”艾斯拍桌而起,“等离子火花塔是光之国的命脉,百分之五的能源足可以供给光之一族生存数百年,就这样轻易将几百年的能源耗费在人类身上,真的值得吗?” 希卡利早有准备,“关于这个问题,我也预想到了。一下子让光之国抽出5%的能源的确有些强人所难,但我设计了两条缓解能源压力措施,只要我们在制造氢弹的过程中同时运行这两项计划,就可以对光之一族进行有效的补给。” “首先,我建议将光之国没有射线侵害的空地扩建成一个适合人间体居住的小镇,以人类姿态生活的光之一族会大大降低能源的消耗,这样就会降低因制造氢弹消耗能源过大的恐慌。” 奥特兄弟们大多数都在地球上居住过,所以当希卡利提出建造小镇时并没有因此他们的反对。 “其次,我建议将战斗经验不足的人员派遣到外星系开采矿藏,光之国周围已经绘制出地图的星系已有数百个,那些未开发的行星上很可能有珍贵的矿藏和能源,让这些实战能力有所欠缺的战士去开拓未知行星的能源,既能够锻炼他们,又可以未光之国源源不断输送新的能源。一举两得。” 在奥特之父的追问下,希卡利列出了适合开发行星的人员名单,其中便包括梦比优斯。 此时的梦比优斯并不知道,他所提交的重回地球申请已经变成了一纸空谈。他也不知道,在以后三十多年的岁月中,他要面对的并非昔日同伴们的笑颜,而是一颗颗荒芜的未开发的行星,它们或高温炎热,或冰封严寒,那些死寂的行星之中几乎没有生命能够存活,他必须要学会独自承受这些。 当然他不知道的还有很多,包括希卡利的良苦用心。 会议结束之后,希卡利以人间体芹泽和也的身份来到了那片尚未开发的地带,这里在二十几年后会建成一个繁荣而闲适的小镇。芹泽走在空地上,审视着这片与地球环境极其相似的土地,在他心中的图纸上默默规划着这里的每一处建筑。 “芹泽君?” 面前出现了一名青年,喊住了希卡利的人间体。 青年和凤源有些神似,但相比之下要文静许多。 “阿斯特拉前辈。”芹泽礼节性地寒暄,“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知道芹泽君在考察小镇日后的规划,所以特地来找你。” “请问有什么事吗?” “不会耽误你太久,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 “您请讲吧。” “我并不反对芹泽君与希卡利的计划,我指的是您所想的更深一层的计划。” 芹泽内心一惊,但表面依旧强装镇定。 “雷欧哥哥在地球上生活了很多年,我想,视地球为第二故乡的哥哥一定不忍心看着人类受苦。我和哥哥不一样,我几乎没有为地球人而战过,所以他们的喜怒哀乐似乎离我很遥远,我想也正因为如此,我才能以旁观者的角度看清您的真实想法。” 芹泽高度警觉。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拆穿你的。因为我不想看到哥哥痛苦。” “既然这样,阿斯特拉前辈为什么要来找我呢?” “看来你并不否认自己站在人类这一边,我的猜测并没有错。对于人类也好,对于光之一族也好,我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倾向。因此我是中立的,我只在乎哥哥的喜怒哀乐。我来只是想提醒芹泽君,即使你站在人类这一边,也不要背叛光之国。因为无论谁输谁赢,哥哥都会受到伤害,我不希望看到这种结果。” ☆、埋葬地球(三) 距离“埋葬地球计划”的实施已经过了十年。 在这十年中,卫星级氢弹正在有条不稳地制造中,小镇的规划也已经初具规模。 此时,赛罗坐在地上,凝视着着头顶上燃烧的天空发呆。虐待狂雷欧暂时回到光之国处理公务,皮克蒙嫌外面太热直接躲到山洞里去乘凉。而自己经过雷欧老头的调教之后,累到想骂人,便一屁股坐到地上,再也不愿意移动半寸。 如果不是地面上热到可以烤肉的话,他会直接躺在上面的,赛罗想。 可坐了不到五分钟,热浪便透过沉重的铠甲灼烧着他屁股上的皮肤。赛罗不情愿地往旁边挪了挪,依旧无济于事。 他四处巡视了一番,找到一块巨型岩石。在背阴的地方,赛罗将双手扣到脑后躺了下来,开始想一些有的没的。 这样单调而严苛的日子还会持续多久,自己这样年复一年的训练到底有没有意义……赛罗不知道答案,到目前为止也没有人能够告诉他。 赛罗向地面瞟了一眼,从阴影的倾斜度判断了一下时间。快到了,再过一会儿那个人就会从自己的头顶掠过。 赛罗无聊地数着倒计时,十、九、八……四、三…果然快数到一的时候,他看见梦比优斯的身影如约而至。燃烧的天空,绯色的身影,明明是在耀眼不过的赤色,可在赛罗眼中却那么单调,那么孤单。 近一年来,梦比优斯开采能源的任务进行的还算顺利,随着勘探行星数量的增加,他也在完成上一个任务之后立即变换路线,到达下一颗星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赛罗望着梦比优斯飞近,又目送他离开,直到梦比优斯小的变成一个点,消失在天际中,他才收回目光,然后继续发呆。 那个人每个月都会从这里飞过,却从不向地面上多看一眼,他一定没有注意到自己。 而对于赛罗来讲,梦比优斯也只不过是路人甲一般的存在,他从天空中掠过,飞近,又飞远,来了,又去了。不知不觉中已经变成他生活中再平常不过的一道景色,却与他毫无交集。 他过着怎样的生活?也会和自己一样有一个虐待狂教官,每天经历着魔鬼训练吗?赛罗想东想西的打发着时间。如果在光之国自己再见到他,会和他打招呼吗…… “我刚离开一会儿,你就在里偷懒!还不快起来训练。”雷欧冲赛罗吼道,他的底气永远那么足。 赛罗拍拍后面站起来,忘记刚刚发呆的事,又投入到无休止的训练中。 距离“埋葬地球计划”的实施已经过了二十年。 现在,卫星级氢弹已经制造完毕,他将搭载着为他量身定制的宇宙空间站飞往遥远的太阳系,然后被镶嵌在太阳与水星之间。 爱迪走到办公室门外,敲门进入。 奥特之父正在通过全息投影审阅着今天提交上来的各种报告。难得的是,今天希卡利也在,他坐在一旁,此时正看着走进来的爱迪。 “爱迪前辈。”希卡利打招呼。 爱迪对他点了点头。“大队长,我有事找您。” 奥特之父关掉全息投影,屋子里变得空旷不少。 “有什么事吗?”奥特之父问道。 “这个。”爱迪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希卡利,一副不方便直说的样子。 “有什么事你直说就好。希卡利就让他留在这里吧。” “是,大队长。我今天来是想请您允许我一件事,再过几个月卫星级氢弹就会被运送到太阳系,现在内部选定的空间站驾驶员是希卡利。我请求由我来代替希卡利完成氢弹的运输工作。” 希卡利猛地坐直了身体,“这不可以!” 这样的举动反倒引起了奥特之父的注意,他问希卡利,“为什么这样急于否定?” “这个……”希卡利含糊其辞,想了一会儿才说道,“爱迪前辈对空间站的驾驶并不是很熟悉,况且作为此项工程的总负责人,我也有义务坚持到最后。” 爱迪笑了笑,“其实希卡利你没有必要紧张,谁去运送氢弹不一样呢?从计划开始到氢弹和宇宙空间站完成,我一直担任副总指挥,所以我的经验并不比你少啊,而且我在地球上的时候也曾驾驶着宇宙飞船去外太空执行任务,所以我的驾驶技术也不会受到怀疑不是么。况且现在小镇建设已经基本完工,但他毕竟是居住区,很多细枝末节的地方还需要你亲自把关,你一个人怎么能顾及的过来?由我来代劳不是更省心一些吗?” “可是这件任务存在着一定的危险性,虽然两星之间是真空状态,没有温度可言,但是太阳的热量还是会辐射到水星表面。太阳表面6000摄氏度,而水星表面也有将近450度的高温,稍微偏离预定轨道就会使空间站遭受毁灭性的打击。”希卡利仍不想把运输任务让给爱迪。 “希卡利,你就这么信不过前辈吗?” “不,我并不是不信任您,只是——” “好了你们不要再争论了。”奥特之父说道,“爱迪说得对,你同时兼顾两个工程难免会出错,让爱迪代替你担任运输任务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爱迪思维缜密,心思细腻。我想,由他来完成运输工作再合适不过了。” “大队长——” “就这么定吧。” 爱迪取得了运输资格,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半开玩笑地对希卡利说,“对了,宇宙空间站都有自己的代号或者名字。而运载氢弹的空间站还没有名字呢。你觉得他应该叫什么好呢?” “叫什么名字?”希卡利思考了一下,“既然它是为毁灭地球而设计的,就叫他‘埋葬号’吧。” 爱迪微笑着摇摇头,“这个名字听上去很骇人,你不觉得它潜伏在地球的不远处,就像一个躲在暗处的护卫一样吗,不如叫他‘守护号’如何?” 希卡利心下一凛,但愿这只是爱迪的无心之言。 距离“埋葬地球计划”的实施已经过了三十年。 十年前,爱迪乘坐着“守护号”,将氢弹固定在太阳系,然后向地球投去留恋一撇,独自飞回M78星云。 氢弹的成功固定又为光之国增加了一份保障,长老院这几年的氛围已经缓和了许多,不似刚收到迫水来信时那般紧张,仿佛随时都会开|战一样。 小镇的建设已经全部完成,在低耗能的情况下,各种服务类机构一应俱全,形成了一个几乎全封闭的自给自足体系。大批的居民一人间体的形态入住小镇,在这个距离地球几百万光年之外的星球中,小镇就仿佛世外桃源一般,思念着遥远的母星。 “芹泽队长!”未来只是看到了芹泽的背影,便加快脚步走过去。 “未来?”芹泽转身,目光却躲避着他。 “我总是找不到你,等了你好久,终于让我遇见你了。” “你找我有事吗?” “芹泽队长为什么总是躲着我?” “我并没有躲着你,只是最近一段时间真的很忙,而且你常年在外出差,也很少能回来。新家住的还习惯吗?作为你工作成绩的奖励,长老院特地为你准备了一幢独门独户的住所。” 未来摇头,“你知道我并不关注这些的。我只想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回地球?为什么长老院不允许我回去?是不是地球发生了什么事?龙他们怎么样,队长您一定知道的。” “地球没有事,龙也很好。你放心吧。” “可是为什么我不能回去?” “未来,”芹泽把手搭在未来肩上,“你在外工作了很久一定累了吧,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吧。虽然回不了地球,不过一人间体形态生活在小镇不也很好吗。你就把这里当成是地球,好好放松一段时间。” 芹泽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掉,留下失望的未来,在原地心事重重。 当所有准备工作都完成之后,长老院终于松了一口气,接下来要做的就只剩下最后一项——远离地球。 关闭所有通向地球的入口,强行扭曲两个星球的空间,只在光之国的极北之地设立唯一的大门,光之一族只有等待十年一个轮回,跨越过那个闪耀着暗紫色光芒的妖精之瞳,飞过漫长而漆黑的隧道,才能到达那颗蓝色星球。 夜晚来临,等离子火花塔在这个时刻也难得休息片刻,整个光之国被笼罩在柔和的气息之中。 泰罗站在悬崖高处,遥望极北方向,手中拿着关住妖精之瞳铁笼的立方体钥匙。 “看什么呢?”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的艾斯问道。 “没看什么,艾斯哥哥。” “还想回地球吗?”艾斯轻声问。 “嗯。”泰罗承认。 “忘了那个地方吧,至少在人类还没有回心转意之前,忘了她吧。” 泰罗不作声。 “人类的反物质研究进行的怎么样了呢?”艾斯好像是在问自己。 “听爱迪说,根据他的推断应该已经完成了。” 艾斯轻笑,“怎么话题又回到人类身上了呢。” “是啊,想躲也躲不开。”泰罗看着手中的立方体,那是由他设计的钥匙,为了阻止想要到达地球的族人。 十二星座的浮雕已经嵌在立方体六个不同的面上,现在他还差一个谜面,钥匙便完成了。 该写些什么呢,泰罗想。 “这是你设计的钥匙吗?”艾斯问。 “嗯,为了远离地球。” “上面的十二星座很漂亮。不知不觉又让我会想起在地球的那段时光,晚上的时候,南和北斗并肩而立,仰望着天空,笑着谈论牛郎和织女的传说。那段时光真是想忘也忘不掉啊。” “怎么可能忘记呢?”泰罗的语气中充满失落,“我从来就不曾忘记过。”说完之后,泰罗眼前一亮,对艾斯说道,“艾斯哥哥,或许我想到了好的谜语。” 那一晚,泰罗飞向光之国的极北之地,在冰封与严寒中刻下了心中的回忆。 如果有一天,光之一族的某个战士仍思恋着地球,那他一定会找出谜底,再次到达那颗蓝色的行星。成为连系两个星球的纽带。 “我们不曾忘记,那片遥远而广袤的大地,和孕育着万物生灵的母亲,却不得不将她的名字藏在心底。” “我们不曾忘记,那属于深邃海洋的回忆,鱼儿将它的倒影弃置水底,昔日光阴能否重拾渐远的距离。” ——埋葬地球·完—— ☆、谁人青冢(一) 黑黢黢的天空中,好像有人往下倒水一般,浇在真守身上,弥漫出彻骨的寒意。 为了向光之国求助,真守在冲出研究所之后便立即发出奥特签名,却被笼罩在生物圈三号的半圆形苍穹反弹回来。 奥特签名的发射点被人类捕捉到之后,真守便一刻也不停歇,向生物圈三号的边界逃去。 忍着腹部传来的剧痛,真守逃到了生物三号的护城河边,体力已经到达极限,颓然躺倒在地。 即使到了深秋,河岸边的的草坪芒草也有一米多高,足够将真守的身体遮住。 此刻,泥土的气息从地面传来,真守仰面对着墨染的天空,被雨水淋得睁不开眼睛。 再往前走一点就是护城河,是要渡过护城河逃离追兵,还是返回去把未来带出来…… 未来伤得那么重,就算哲平全力抢救都未必会脱离危险,更不要说带他到外界的环境中。可是如果让未来继续留在那里,即使捡回一条命,周围也是险象环生。 人类已经撕开友好的假面,对光之国露出獠牙,未来在那里无异于是羊入虎口。 不行,一定要把未来带出来。真守这样想着,腹部的疼痛却将他拉回到现实中。 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向前移动一步,之前在和小智战斗的时候腹部被豁开,更要命的是那孩子还在自己内脏中张开五指搅来搅去,让真守疼到发疯。虽然在之前的战斗中他勉强燃烧光能保持体力,可现在为了躲避人类的探测器他什么也做不了。 小智这个破孩子,有机会真想问一问是谁教给他这么变态的战斗方式。下次见到他,非狠狠揍他一顿不可! 真守强忍着伤口所带来的疼痛,却不能发出一声呻吟,只能咬着牙硬挺。他低头看了一下伤口的位置,这一路流了不少血,还好人类没有用军犬来追踪。 失血过多再加上雨水的冲洗,真守疲惫到了极点,身体也开始慢慢变的僵硬,失去知觉。 其实这样被雨浇着也挺好的,真守没心没肺地安慰自己——体温下降,这样一来人类即使用红外线感应装置也无法立即探明自己的存在。 真守胡思乱想着,那本《求生战斗指南800例》……还挺有用。光之国的这帮老顽固,还是挺有远见的,怎么当初自己就没多听听老爸和雷欧老头的话呢?真守追悔莫及。 意识渐渐远去,心脏跳动的节奏也慢了下来,为了不让自己睡过去,真守使劲睁了睁眼睛。 “未来……未来……”真守小声点叫着恋人的名字,此刻的他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但突然间隐约听到不远处传来人类的声音。 听到声音的一刹那,真守立刻警觉起来,不再发出一丁点儿声音,就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又重新对周围的环境保持最高的警惕状态。 当人类的声音渐渐逼近之时,真守的听力又重新变得清晰,他感受着周围的一草一木,尽量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 “所有人分成两队,一队向东,一队向西,我沿着河岸搜索,看看会不会有发现。解散!” 那是勇的声音,他是来抓自己的吗?军靴踏在草地上的声音沙沙作响,真守听到勇的脚步声渐渐逼近。他不自觉地握紧了地上的枯草,勇应该已经发现了自己。 可为什么其他人没有注意到自己呢?真守想到,大概是勇自身有探测光能的能力,这种对光能的天然感知要比仪器灵敏得多。 然而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和勇交战,真守并没有全胜的把握,如果变身为赛罗放手一搏还有可能摆脱他,可一旦光的能量被解放,就会有更多的人类发现自己。 勇的声音更近了。真守甚至能感觉得到他那毫无掩饰的气息。 勇走到真守身边,刚想要弯下身,却不料被真守一把抓住脚踝,使劲拽向地面。 “啊!”勇扑倒在草地上,还好他及时用手撑住地面。雨衣的料子发出摩擦的声音。 “疼疼疼……”勇一边看着真守,一边叫疼。 真守翻身坐起,一把掐住勇的喉咙,警觉地盯着他说道,“别出声,不然我杀了你。” 勇长呼一口气,“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 “别出声。”真守又说了一遍,却止不住咳嗽起来,腹部的伤口随着咳嗽的震动传来剧痛,喉咙里冒出一股血液的腥味。 “咳咳咳……”真守强压着声音,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嘘——”这回轮到勇直接把真守的嘴捂上,“你先忍耐一下,在这里不要动,我把他们支走过一会儿就来接你,带你到安全的地方。”勇向四周看了看,这里有芒草掩护,往护城河边走去又是一个下坡,是个绝佳的遮蔽体。 勇看到真守连坐起身都十分吃力,想了一下,将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小瓶子掏了出来,里面的液体在黑暗中发着淡蓝色的光芒。 勇对真守说道,“你先把这个喝了,然后试着控制光能。虽然它的副作用很大,但可以在短时间之内帮助你恢复体力。” 真守犹豫着要不要接过瓶子。 勇却将瓶子直接塞到真守的手中,“要害你直接喊人就好了。快喝。” “你,为什么帮我?”真守仍旧对勇充满了怀疑。 勇想了一下,说道:“奥特曼可是我从小到大的偶像,粉丝帮助偶像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真守用奇怪的神情看了勇一眼,然后打开瓶子上的木塞,仰脖讲液体倒入口中。 好苦! 勇看着真守喝下液体,说道“好喝吗?我还从来没喝过呢。” 真守道,“有机会一定让你尝一尝。” 勇又道,“听我说,待会儿警卫肯定会搜查这里,你先到水里躲一躲。等我把所有人都支开以后就把你捞上来,然后我们再想对策。” “你说什么?” 还没等真守反应过来,勇已经拽着真守的衣领,把他拖到河边,直接按进水里。 真守从河水中探出头,冻得上下牙齿直打颤,可确实没有刚刚那么冷了。 勇一脚把真守的头踩下去,“呆着别动,等我来接你。” 话音刚落,对讲机就传来警卫的声音:“中校,你那边有什么情况吗?收到请回复。” “我是斑鸠勇,目前为止没有发现异常。现在就与你们回合。完毕。”说完勇便离开了河岸。 真守紧压着伤口,在这个时候,除了选择相信勇也别无他法。在等待勇的期间,又有几队人从真守的头顶走过,他暗自庆幸勇的考虑得如此周全。 直到天开始蒙蒙亮的时候,勇换上便装,开着自己的实用型跑车,再次来到河边。 “真守?真守?”勇叫了几声,没有回应。 该不会是淹死在河里了吧?勇这样想着,又换了一个称谓接着叫,“诸星先生?你还在吗?” “噗~~~”真守将头猛地探出河面,吐了一口水,用手将脸上的水抹去之后,仰着头对勇说道,“别那么叫我。听上去很不习惯。” 有一种被老爸附体的感觉。 真守拽着勇伸过来的手,被他从河里捞了出来。 “昨晚忙了一宿,今天好不容易可以休假,下午还要去上班。总之我先送你回我和清子的住处,那里监控比较容易避开,你在那里躲一躲。” 勇在前面开车,真守坐在后面低着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水将座位阴湿。 勇说道,“未来的事我也听说了,你放心,今天下午我上班的时候会尽可能打听到他的情况,一旦有消息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可是为什么呢?”真守困惑,“为什么要帮助我们到这种地步?你应该是人类那一边的啊。” 勇摸了摸胸前重新挂上的催化剂瓶子,对这东西付之一笑,又重新将手放回到方向盘上。 “小时候父亲对我说过未来的很多故事,那些事情我并没有经历过,却像烙在心中一般。我总觉得自己已经可以体会到父亲当年的心情,但每一次在经历更多之后,就会觉得原来这样还不够,还不能重新回到那份羁绊之中。” 他回过头对坐在后面的真守说道,“我想,如果未来站在和我同样的立场,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即使背叛自己的族人,也不愿斩断曾经的纽带。 然而这一夜,不仅对于从梦中惊醒的藤原漫长而难熬,对于处在生物圈三号的边缘的真理奈也同样异常艰辛。 真理奈和衣坐在贞治的相片前,一夜无眠。敦子也只是在天快亮的时候打了一个盹儿。 睡醒后的敦子走到真理奈身边,跪坐下来,对她说道,“会长,您累了。回屋歇一会儿吧。” “我做了无法挽回的事,贞治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真理奈轻轻叹息。 “未来还活着吗?”真理奈的声音十分轻,好像在问自己。 敦子安慰她道,“为了能彻底击碎移民计划,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真理奈摇头,“有很多条路可以走,而我却选择了最糟糕的一条。是因为队长吗?直到四十年后的今天,我仍无法原谅所有人。” ☆、谁人青冢(二) 移民计划总指挥藤原秀夫正走向记者招待会的现场。 此刻,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焦虑,仿佛走廊另一头的大厅就是他的刑场一般。他不敢想象那些疯狂的记者们会怎么折磨自己。 今天凌晨两点,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将自己和妻子吵醒。藤原被吵得心脏一阵难受,没好脾气地接了电话,心里想着如果值班人员对他再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他明天上班一定好好修理他。 小美平时忙工作,两人几乎半分居状态,昨天难得下班早约了妻子共进晚餐,小美也难得的贤惠,照顾自己吃药过后两人便睡下了。 即使是核泄漏也不会比他和妻子今晚的美梦更重要,再退一万步,如果是反物质泄露,他还有可能跑回去加班…… 可当工作人员慌慌张张地说出未来被小智刺杀的那一瞬间,藤原只觉得一股冷风从后背蹿出。 这一定是个噩梦,藤原想,要么就是恶作剧。 然而,当值班人员说出小智的口供时,藤原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是自己对小智下达的命令,让他去杀死人间体。 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连夜赶到IMP研究所,由于睡眠不足和连日的劳累,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消瘦,出门的时候太过着急连胡子都没来得及刮,让他显得狼狈不堪。 再走几步就是招待会大厅了,他在外面甚至能听得见屋内记者们和民众|代|表|们|的咒骂声。 藤原向前走着,强装镇定。一定要捋清思路,一定要想好怎么应付那些疯狗,要把谎话编圆才行。 不对!他根本没有谎话可说,怎么编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一夜之间人间体就会被自己下令杀死,而消息像张了翅膀一般不胫而走,紧接着自己就变成整个社会仇视的对象了呢?迫于舆论与上级的压力他不得不召开记者招待会,可他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 心脏又开始隐隐作痛,这副身体还能支撑多久…… 突然一个人影从后面过来,一把拽住藤原的领子,向后撤去。藤原一个激灵,下意识用手搪了一下,刚一回头脸上就挨了重重的一记拳头。 龙使全了力气,一拳打在藤原的侧脸上,发出一声闷响,将他打趴在地。 “总指挥!”一旁的持枪警卫惊叫,却在看到龙总监愤怒的眼神之后识相地退到一旁。 藤原被打趴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腮帮子,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乱成一锅粥。另一只手撑着地面,艰难地支起身。不等他站起来,龙就将他整个人拎到自己面前,那眼神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你听我解释。”藤原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有什么话,留着到阴间说吧。”龙说罢拔出腰间的手枪,抵上藤原的额头。 他绝对会开枪,藤原此刻心中只有这一个想法,这一次龙是认真的。 “人不是我杀的!!!”藤原使出全力嘶声竭力地吼道,“我根本没有对小智下达那样的命令!!!!” “你认为他一个孩子会说谎吗?” “人真的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就算你开枪,我也不会承认!” 龙的眼神之中有了动摇,一向处事冷静思维缜密的他竟然会如此情绪失控,难道说这件事另有隐情?龙想收回手枪,可转念一想,他一直是个好演员,谁知道这次他是不是在欺骗自己。就算他是无辜的,也是整个移民计划的始作俑者,不能这么轻易地相信他。 “你要我怎么解释你才肯相信?!未来真的不是我杀的,我也从没有下达过那样的命令。” “你有证据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吗?” “证据……”藤原摇摇头,“我没有证据……我现在找不到证据,可并不表示我在今天之内找不到证据。你们仅凭一个孩子的一面之词,就判定我要置人间体于死地,你们有什么证据?” 藤原紧接着说道,“你们也没有证据是不是?这就对了,龙你仔细想一想,我为什么要杀未来呢?杀死他对现阶段的人类是没有任何好处的。他是我们不可复制的实验体,又是光之一族的战士。一旦他死了,人类向光之一族进化的数据就会大量丢失,光之一族也绝不会放过我们。我根本没有任何杀死他的理由啊!!!” 龙不自觉的将手枪放低,那个能言善辩的藤原又回来了,但他说的却不无道理。 龙质问道,“可是在此之前,你一直让哲平给未来注射光能抑制剂。这样一来,要杀死他就更容易了不是么?” “没错,我承认是我让哲平这么做的。可那是为了整个研究所工作人员的安全着想,一个随时都可以变身的人间体留在人群中本身就是一件危险的事。” “你还狡辩?!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盘?这样一来,就能获得未来更温和的血液样本,然后再和哲平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实验。” 藤原不否认。“就算你说得对,那又能说明什么呢?我就算削弱人间体的实力,也一直是在秘密进行,隐瞒都来不及,更不会想要伤害他们的性命。如果我想处死未来,何必这么麻烦,还要先抑制他的光能,再找一个十岁的孩子去杀人。我大可以直接调动反物质武器,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他消失就好。” 龙放下手枪,他也开始觉得此事有蹊跷。藤原将未来处死,非但不会给他带来任何好处,反而会将他推向人类仇恨的顶点。 现阶段虽然反物质武器已经趋于成熟,但光能进化却还在初始阶段,生物圈三号只是如象牙塔一般屹立在一个更大的贫民窟之间,贪婪的吸取着四周的养分。外界的普通群为了供养生物圈三号的运作已经苦不堪言,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暴|乱。 虽然移民计划一直作为机密被高度保护起来,但是在这样一个信息化的时代里,人们却总是能够捕风捉影地查到一些蛛丝马迹,然后再将他无|限|制地扩大化,变得危言耸听。 在这个时候,保持和光之国的友好关系无疑是最明智的选择,而藤原是绝不可能意识不到这一点。 “既然你这么肯定不是你做的,我就先留你一条命。这件事情我会自己查清楚。至于记者招待会,它毕竟关系到整个生物圈三号的信誉问题,如果你应付不过来,我会和你一同出席。” “真的?太……”藤原看到龙凶恶的眼神后立即闭嘴,不过脸上露出了感激的表情。 一切如二人所料,那些疯子记者和民|众|代|表|们连珠炮似的向他们狂轰滥炸各种尖锐问题。而藤原则以不变应万变,避重就轻,坚决不回答和未来有关的任何事。想尽一切办法引开话题,实在被逼到绝路的时候,龙也会以人间体旧战友的身份来解围。 会议结束之后,藤原觉得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记者招待会结束之后,龙便直接去了研究所,他要第一时间从哲平那里得到消息,无论未来变成什么样子,至少他要陪在他身旁。 而藤原也选择去研究所,不过在此之前他先回了一趟休自己的息室。 并不是因为他已经疲惫不堪想要充分休息一下,他要从储藏柜里拿一样东西,那是他从学生时代就一直使用的棒球棍,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没怎么用,所以看上去还挺新的。 未来在手术室里还没有出来,小智在昨晚的战斗中也伤的不轻,此刻仍在研究所接受治疗。 来到小智的病房门外,藤原抬脚将门踹开。尽管这样粗鲁的动作他并不经常做。 小智半坐在床上,眼神空洞无光。纤细的身体上缠着绷带,他好像还不断回想着昨晚的噩梦。看到藤原进来,小智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小手拽了拽被子。 “我……没能处死未来。对不起。”小智咬了咬嘴唇,露出恐惧的神色,“您说只要他想逃跑就杀了他,可是他后来又不想跑了,所以我想就这么放过他也不是坏事,毕竟他是不可多得的实验…”看到藤原向自己逼近,小智连忙改口,“…不,我的意思是,没能完成任务很抱歉——” “咣——!”藤原举起手中的棒球棍,照着小智的头部抡了下去。 ☆、谁人青冢(三) 小智没有完全躲闪开,藤原一棒砸到他右半边头部,他的身体失去平衡,从病床上跌了下来。 头上被开了一个洞,血液肆无忌惮地顺着他的额头淌下,鲜艳的液体流过脸颊,流进眼睛里,让他的视线变成一片暗红。 小智试着站起来,可是头部的重击让他眩晕的直想呕吐,他用手抹了抹淌过眼睛的血液,还是看不清楚。 藤原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小怪物,没有一丝怜悯地挥下第二棒,第三棒…… 昨天与真守一战已耗尽全力,幼小的身躯和纤细的骨头无法再承受过多的冲击,皮开肉绽沉闷的声音与骨骼断裂清脆的咔咔声一齐从这个孩子的身上发出。只是当事人既没有叫疼,也没有求饶,在小智的眼中甚至找不出一丝对施|暴者的憎恨,只剩下自暴自弃的麻木和空虚。 藤原不知打了多久,累的气喘吁吁,他看着地上被打得不成人形的小智,用手拄着球棍站在原地。 歇了一会儿之后,藤原再次举起棍子,这一次他比以往举得都要高,就这样落下去吧,让他永远结束生命,藤原想,或许即使这样做他仍然不能完全死掉,或许他应该把他的头拧下来。 从没有过这样一种情绪,他想要这个孩子去死,极其冷静的想要处死他,无论是眼前的这个怪物还是自己,他们都已经在这场尚未打响的战争中承受的太多太多,他总是能从这孩子身上看到自己的倒影,他们两人对于那个遥远的国度都承载着太多的思念和过于复杂的情感。 如果小智是怪物,那这个怪物无论是强大还是畸形,都只是在肉体上;而自己呢?自己才是不折不扣的怪物吧,至少犯下这么多罪孽的自己没有一颗人心。 结束吧——至少这一次,让其中一个怪物解脱。 “你做什么!!!” 身后响起木之美歇斯底里的尖啸。高跟鞋打在地板上铛铛作响,宣泄着此刻主人的愤怒。木之美飞冲上前,一把夺过棍子扔在地上。然后转身跪到地上小心翼翼抱起趴在地上残破不堪的男孩。 “小智,我是妈妈,你能听见吗?”木之美用手拭去小智脸上脖子上的血,把外套脱下来轻轻裹住他。 “小智不怕,妈妈会陪着你的,这点小伤很快就会好的,什么都不用担心。” 男孩被木之美搂在怀中,只有出气儿没进气儿。他眨了一下眼睛,盯着木之美看了好一会儿。 “妈妈…” “是我,是妈妈。” “妈妈……我没想杀未来哥哥,我真的收到了……命令。小智没撒谎。” “嗯,妈妈知道。”木之美拼命点头,把孩子搂在怀中,冲着藤原吼道:“你疯了吗?!!这样对他!!!” 藤原拽着木之美的手臂,想把她从地上拽起来,木之美抱着小智使出全力反抗。 “你们把他带走!”藤原对警卫下命令道。 两个警卫也冲上来,一人拉着小智向后拽,另一个人规矩地钳着木之美的双肩,一边向藤原的方向拉,一边恭敬地说道:“夫人,请您冷静一点。” “别碰我!”木之美愤怒地指责警卫,又对藤原叫到,“小智是我儿子,你们谁都别想碰他一下,他姓天谷不姓藤原!你活该心脏不好,你活该断子绝孙!把我儿子还我!!!” 藤原气得上下牙齿打颤,反手甩了木之美一巴掌,他对后面的警卫喊道,“快把夫人带走。” 警卫的力道要比木之美大许多,木之美撕扯不过他,干脆上牙咬,警卫吃痛,便将木之美推开,直推了个趔趄。 “妈妈。”小智看到木之美摔倒在地,又看了刚刚的警卫一眼,他张开手掌对准警卫,将光能通过肉眼看不到的辐射传到警卫的身体中,在极度压缩之后骤然膨胀,只听“碰!”的一声,警卫的胸前炸开一朵血花,好似将一颗地雷埋入胸腔一般,警卫的身体随着爆炸声四分五裂,崩落到病房各处。 木之美直直地盯着小智,已经木然的脸上流露难以置信的恐惧,这突如其来的杀戮,让她精神恍惚。 “妈妈……”小智轻声喊道。 木之美那惊恐的眼神宛若一把尖刀直插入小智的心中。 “妈妈。”小智又叫了一遍。 木之美被吓到了,她瘫坐在地上开始小声啜泣起来,纤细的肩膀不住抖动,她下意识地把手放在胸前试图平息冲击所带来的恐惧,但似乎无济于事,她的手抖得厉害。 藤原弯下腰,搂住木之美的肩膀安慰她,“小美别怕,你先离开这里,我会把一切都处理好的。放心交给我就。” 木之美哭着摇头,却害怕再看男孩儿。 “小智是我们唯一的儿子,你忘了吗?所以我不会伤害他的,你放心好了。你累了,需要休息。”藤原扶着木之美站起来,对剩下的一个警卫说道,“送她回去。” 小智看着木之美走出病房,他在心中祈祷了千遍万遍,希望妈妈能回过头来,原谅他所做的一切,然后再温柔地抱紧他,告诉他妈妈永远会保护自己,就像以前一样,无论发生什么事妈妈都会庇护自己。 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木之美就这样被扶着走出去,再也没有回头。 在这个血染的房间中,藤原俯视着男孩儿,眼神之中充满怜悯。 就在刚才,有那么一瞬间,藤原相信自己有勇气让这个怪物解脱。小智一死,自己便可以以他作为掩护,对天下昭告犯人已被处决,人类与光之国并没有决裂,自己下令杀死人间体实属子虚乌有。而作为异类的天谷智也会得到解脱,不用再背负歼灭光之一族的重任。 然而,但当他看到那孩子只是做出那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可以让警卫死得如此惨烈时,他动摇了。小智不能被处决,他还有用,作为凌驾于反物质之上的终极武器,他才是日后能否战胜光之一族的关键。 现在的藤原彻底地冷静下来。 小孩子毕竟还不成熟,需要大人的正确引导才可以完成任务。 藤原用眼神抚摸着小智,就像慈祥的神父对待正在忏悔的信徒一般。藤原暗想,他绝不可以在这种时候失去理智,怜悯只能遗患无穷,物尽其用才能最大地发挥功效。 小智慢慢会懂事的,他一定会站在同是怪物的自己这一边。 之后,那名被杀的警卫被追封一等功,而小智在吓到了木之美之后无论怎么被摆弄都不会反抗,仿佛已经自暴自弃。 IMP研究所·手术室 “高压80,低压50,血压急速下降中,高压60,50……” “血型已经查明了吗?”哲平问道。 “已经查明了,我们有充足的血液储备。” “立即输血,输液。” “是。”清子说道,“院长,病人已经开始进入深度休克,情况危险。” 哲平戴上手套,用手术刀破开未来的胸腔,准确地找到心脏的位置,一边做规律性按摩一遍说道,“立即锯开胸骨,准备缝合手术。” “是。” 锯开骨头的声音在手术室中响起。 哲平总是觉得自己这几年老得特别快,上了年纪之后眼睛花了,手脚也赶不上年轻时灵活,龙曾经拿他开玩笑说戴上老花镜更有院长范儿。哲平只是苦笑,谁又能抵得过时间呢,虽然他现在拿筷子的时候还不至于颤颤巍巍的把菜掉到桌子上,但估计再过几年也快了。可无论自己再怎么被时间消耗掉,有一样东西却是越发精湛,那便是他的医术。 别看他平时看报纸的时候都要戴上老花镜,把报纸举得老远,可一到了手术台上,眼前的一切却是那么清楚,人体的内脏经络排列位置,对他来说早已倒背如流。在他眼中,那只是一张立体的精密有机图纸,那是他的战场,任凭他驰骋纵横。 手指变得越来越迟钝,在写论文的时候都会觉得敲键盘找不准字母,而以院长的身份欺负新人代劳,可一旦戴上消毒手套,双手便仿佛获得新生一般:吸附积血,轻压伤口,修补缝合,之后的胸腔引流,分层缝合胸壁一气呵成,无可挑剔。 看到电子屏上显示未来身体的数据恢慢慢复到正常值边缘之后,哲平长舒一口气,摘下了口罩。 “院长,手术非常成功,后续工作交给我们来处理吧,您先去休息。” 哲平活动了一下双腿,才感到一阵酸痛,看看时间,已近中午。从昨晚手术开始到现在已经过了将近十二小时。未来总算是脱离了危险。可情况仍不是很乐观,如果是常人的话,心脏受了如此大的创伤可能早就一命呜呼了,即使活下来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引发脑缺氧而成为植物人。而未来虽然凭借光之巨人的体质活了过来,可由于之前拿药物抑制光能的缘故,已经让他元气大伤,照现在这种情况来看,要想醒过来至少也要一周左右。如果想变成梦比优斯回到光治国,恐怕要挨到来年春天。 “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哲平对清子说完,穿着血染的手术服走了出去。 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质问藤原,但至少可以拼了这条老命打他一顿。未来承载着他年轻时太多的回忆,即使光之一族会变成敌人,但未来,只有未来,是藤原绝不可以染指的。 清子的善后工作很顺利,然士们的协助下将未来送进了重症病房监护室。等一些都完成之后,她不慌不忙地拿出手机,调出了GPS全球定位系统画面,并且看到了另一个人间体的确切位置——在她和勇的私密住处。 勇开车拉着真守七拐八拐终于避开了所有的摄像监控。来到他与清子的秘密小窝时,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 由于是两人的秘密住所,所以房间的装修透着一些粉红色调,让真守难免尴尬。 “快把湿衣服换下来吧,小心感冒。”勇说道,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人间体好像不会感冒吧。” “当然会的,我们又不是机器人。”真守开始脱下外套,换上勇的干净衣服,虽然有点宽松,但还满合身的。 听到硬币掉落的声音,勇走过去,看到从真守的外衣里有有什么掉了出来,便弯腰捡起。 “这是什么,扣子吗?”勇把金属圆片拿到手中看——然后立即转化成无比震惊的表情。 !!! “怎么了,那是什么?”真守走过去问。 “没什么,哈哈。不过这下可糟了。”勇回答。 ☆、谁人青冢(四) 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勇在心中反复思考这个问题,真守身上的监视器已然暴露了他们的行踪,相信此时藤原已经对真守所在的位置了如指掌,恐怕马上就会派人来抓捕真守回研究所,而作为窝藏犯的自己恐怕也会受到严厉处分。革职停薪都算是对自己的赦免,以藤原要么不做,要么做绝的性格,自己恐怕没那么容易逃脱。 等等,如果自己并没有窝藏逃犯呢?勇脑筋飞快地转动设想对策。 生物圈三号是无法通过卫星实施全方位监控的,因为在它的上空有流星技术所支持的半封闭屏障,其他国家也无法通过卫星技术对生物圈三号进行监视,因此只能靠摄像头来实施监控,但只要使用摄像机,就难免会产生死角。 勇确信自己避开了所有能捕捉到视频的设备,这样一来,藤原就无法看到自己和真守在一起,而一旦被问话,自己大可以拿着真守的衣服和监视纽扣去“自首”,就说这些东西是今早在河边捡到的,还没来得及交给组织。就算这个拙劣的谎言被识破,也至少能给真守拖延出逃走的时间。 勇暗自伤心——看来自己的职业生涯是彻彻底底毁在这两个外星人手上了,她那可爱的小女儿和优秀的妻子啊…… “你怎么了?从刚才就一直在愣神。”真守此时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走到勇跟前问道。 “没什么。”勇用笑容掩饰道,心想该怎么开口让他先去别的地方避一下呢?勇说不出口,因为真守的脸色实在是白的让心疼,昨晚一战已经耗费他太多体力,伤口虽然在光能的自我调解下开始愈合,但在河水中泡了一宿让他更加虚弱,再加上昨晚自己给他强制提高光能的药物,更是无异于是饮鸩止渴。勇此刻离真守这么近,几乎无法感受到真守身上光能的波动,更不要说进行自我修复。 他看出了真守的欲言又止。有好几次,真守都想询问未来的情况,可是硬生生憋了回去,恐怕他是不想给自己再增加负担。 “真守,那个……其实这是我和清子住的地方,” 勇话说了一半,传来用钥匙开门的声音。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勇咋舌,“你先去里屋躲一下,我老婆来审讯了,她脾气有点倔,你也见识过的,哈哈没办法,我就是一个妻管严。不过她人很好,一定会理解的。” “可是……”真守想说什么,又被勇打断,“没什么可是啦,总之你先去里面躲一下。我会处理好的,帮人帮到底嘛。” 说着勇将真守推进里屋,然后自己去外厅迎接清子。 “老婆你怎么来了?”勇伸出双手,哄着她做出一个拥抱的姿势。 清子是一个人来的,看来藤原还没有采取行动。 清子脱掉鞋子就要往屋里走,“他人呢?” 勇用手臂拦着清子,“你说谁啊?只有我一个人。” 清子看着勇,气不打一处来,“你还骗我是不是?!诸星真守,你把他藏在哪儿了?你是不是要存心气死我?!” “老婆,宝贝儿,要冷静啊,冲动是魔鬼。”勇要过去搂住清子,却被她推开。 “都已经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站在宇宙人这一边。你让开!”清子越过勇,踱步进到里面,把每一个房间都检查了一遍,甚至连柜子都不放过,不过屋子里什么也没有,他们的卧室里窗户开着,看来真守应该是从阳台上跳了出去。 “看来他已经逃走了。”清子判断道。 而事实上,真守并没有离开公寓,他打开窗户之后,便下到阳台外面,用手搬着平整的水泥墙体,听着两人的对话,或许会听到未来的事。 “不是的老婆,真守根本就没有来过,只是我今天早上恰巧在河边捡到了他的衣服,才发现衣服里面有监视器。这是藤原的意思吧。” 清子连续做了12小时的手术,有些疲惫,不屑于和他争辩,只是问道,“你的催化剂呢?” 勇一惊,伸手摸了下胸前,装有光能催化剂的小瓶子昨晚已经让给了真守,没想到这个破绽被妻子发现了。 勇假装淡定地走到书桌旁,从抽屉里又拿出一个一样的瓶子,为了随时为组织效力,这样的催化剂在他的住所可以很轻易找到。 “我刚刚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掉了。”说着勇又把新的瓶子挂在脖子上。 清子抢过瓶子,扔出老远,钢化玻璃的小瓶子并没有摔碎,只是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好多圈。 “以后不许你带这种东西!也不许你帮助宇宙人!是光之一族的自私和疏忽才害死祖父的,难道你忘了吗?你是不是想只要你帮助宇宙人,将来一旦万不得已变成巨人,就能顺顺利利地加入光之一族的行列,好现在就开始巴结他们,打好提前量?!”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太过分了!”勇听到这样的误解,终于忍不住发怒。 清子一惊,知道自己说了过分的话,她低下头,不知所措的样子让人怜惜。 勇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急忙道歉,“对不起老婆,我不该对你吼。” 清子的眼泪扑簌簌落下来,她扑到勇的怀里,抓着他的衣襟呜咽起来。勇紧紧地搂着清子,好像他们就要离别。 “我和桃子……你不要了吗?”清子一边哭泣一边说道,“不要变成巨人,不要丢下我们,求求你,求求你了。” “老婆别怕,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 勇并没有承诺自己不会走。 “我们只是被夹在战争中的棋子而已,不要干涉上面的意思好吗?我只求你平平安安,我们一家人都能过上平静的生活就可以。甚至……我甚至可以放弃为祖父复仇。” “清子,”勇安慰着怀中的妻子,他知道清子有多么敬重她的祖父,但他还是说道,“我想祖父并不希望看到你为他所做的什么‘复仇’。因为他就是那样一个人,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无愧于心。他是不会责怪光之一族任何事的。” “不,祖父的确是很了不起的人,但他所做的一切绝对不是无偿的!是光之一族的冷漠和只求自保才造成了悲剧发生,我恨宇宙人。” 清子抬头看这勇,挂着泪痕的脸上表情异常坚韧。 “我不许你再和宇宙人有接触,尤其是诸星真守。”那个强势的女科学家又回来了,她看了看时间,然后拿起真守留下来的衣服和监视纽扣,“时候不早了,我也要赶回去工作。这个我先带回去,藤原如果追问起来我会想办法搪塞过去,就说你是无意间在河边捡到的。你也好自为之,如果再帮助宇宙人的话,我和女儿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之后清子留勇一个人在屋里,自己到外面开车回研究所。 勇在清子走后,把地上的催化剂瓶子捡起来,重新挂在脖子上。 清子怕耽误时间太就会引起怀疑,便抄小路走出园区,当她的车开进一条胡同里的时候,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啊!”清子尖叫着急刹车,车子在距离真守不到一拳的地方停了下来。 “诸星真守?” 缓过神来的清子看清了对方。 真守急忙跑过去,打开车门说道,“对不起,吓到你了吧,我不是有意的,只是想向你打听一些事情,希望你可以告诉我。” 清子警惕地看着对面这个青年,真守穿着勇的衣服,不过这也在她意料之中,不过她注意到真守的腹部有隐隐约约的血迹渗出来,看来他也在强撑着,昨晚被小智伤的不轻。 清子将手伸向了风衣中的小型的德林杰手枪,如果他和自己纠缠不休,就直接击毙他。 “我没有什么可告诉你的。刚刚我和勇所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请你以后也不要在和他有来往了。” “好的,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麻烦勇任何事,请您放心。”真守有些焦急,他扳着车门不想让清子离开,“请您告诉我,未来他现在怎么样了?哲平院长有没有救活他?” “这是研究所的机密,我无可奉告。” “拜托您。”真守忍着腹部的剧痛,汗水从额头渗出。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也只是一名工作人员,泄露组|织的事这种行为我做不出来,请你也体谅我。” “求求您了,您一定知道未来他现在的状况,你只要告诉我他的身体状况就好,哲平院长答应救他的。” “赶快松手让我离开,不然我对你不可客气了。”清子显然已经失去耐心。 “我不松手,”真守把这车门不放,“除非知道未来的情况,不然我绝对不会放你走的。” 清子在心中骂了一句,恩将仇报的家伙。她毫不犹豫的掏出手枪快速抵住真守的心脏,“把手松开。” “拜托您!”真守似乎不达目的死不罢休。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清子的手机突然响了。清子看了一眼放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手机屏幕,这个电话不得不接,于是她保持着拿枪指着真守的姿势,接通电话。 清子暗想,果然他们所做的所有行动在上层眼中都是透明的。 “您好,相厡总监。” …… “对,是的。您说诸星真守吗?” …… “是,他的确和我在一起,您要和他说话吗?……好的,我现在就把电话给他,您稍等。” 真守看到清子将电话递过来,有些惊讶,难道那个叫龙的老人知道他和清子在一起? 真守接过电话,里面传来龙苍老的声音。 “诸星先生,我是相原龙。” “龙总监?” “对,我是未来的战友。” “未来他现在怎么样?求求你告诉我,我能不能见他?” “未来他现在还在昏睡当中,但是你放心,他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要想醒来也要等至少一周时间。” “他已经脱离危险了?”真守听完长舒一口气,“太好了。” “关于未来的事我很抱歉,没能照顾好他。” “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他那么信任你们,你们却做出这样的事。”真守气愤。 “的确非常抱歉。但是有些事我不指望你能够理解,我也有很多身不由己。” “怎样都无所谓了,我现在能见到他吗?” “现在不可以,至少要等一个星期之后才可以。” “我要带他回光之国。” “诸星先生,未来现在的体质要想回光之国无异于送死,变不成梦比优斯,他连大气层都出不了,希望你能理解。你放心,我在此期间会照顾好他的,对于发生在您们两人身上的事我再一次道歉,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会负责你这段时间的衣食住行,请您接纳。” “不用了,谢谢。”真守干脆地拒绝,“我只想见未来,但又不希望他被当成人质,所以我不会硬闯研究所,但你们如果愧对他,我决不饶了你们,尤其是那个小鬼和叫藤原的人。” 龙没有强求,“既然你不愿意,老夫也不勉强。你可以暂时回光之国,没有关系,这边我会把一切都处理好。光之国对我们并不是一无所知,我会努力调和两个文明的冲突,或者你可以暂时去生物圈三号外面躲一阵子,尽量去藤原看不到的地方。等未来身体好转了,我会让你们见面,并让你把他带走的,请相信我。” “我……”真守犹豫了一下,“我哪儿也不会去,也不会接受你的帮助,我已经欠了很多人情,不能再平白无故接受人类的帮助,光之一族也是有尊严的。我会在这里等你的消息,未来一旦醒过来,我就去带他离开。” “好的。我不会食言的,你万事小心。” 真守得知未来暂时没有危险,终于肯放清子离开,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他要独自在这偌大的生物圈三号中求生。幸好他是宇宙人,只要有恒星级的光芒照射,就算不吃饭也没有关系,作为人间体,渴了的话可以去商场喝自来水,晚上随便找一个角落睡一会儿,这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苦,在K76星云的训练要比现在艰苦一百倍。只要能等到未来,一切都不是问题。手机是太阳能电池,如果龙相联系自己的话随时可以做到。 龙放下电话,目光重新回到躺在病床上的战友身上,说道,“未来,刚才我打电话你都听见了吧,真守他现在没有事,很安全,你放心睡吧。” 昏迷中的未来口鼻被扣在氧气罩中,他似乎没有听到龙的话,或者已经不再信任他。只是一遍遍对看不到的同伴说着“危险…快逃”。 ☆、谁人青冢(五) 勇本以为清子走后,藤原会立即采取行动将自己捉拿归案,或者派人把真守带回研究所。 为此他设想了一百个口供来应付藤原,可在他下午硬着头皮去上班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发生。藤原总指挥好像对这件事一无所知,或者他根本就没有兴趣关注勇是否窝藏了另一个人间体。 勇隐的直觉告诉他此事不会那么简单,藤原心胸宽广,能容得下整个生物圈三号,却不是眼中能揉沙子的人。可勇又想不出藤原妥协的理由是什么,但终归什么也没有发生,自己也算是侥幸逃过一劫。 之后他费尽周章找到了真守,劝他和自己回去暂避风头,但真守委婉地拒绝了他的帮助。 勇想到清子的嘱咐,又说服不动真守,只好作罢。 就这样,真守独自一人在人类的世界中等待着相原龙的讯息,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将近一周。 IMP研究所·加重病房 从昨天开始,未来身体的各项数据基本趋于平稳,预计在这几天就会醒过来。 龙这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未来身边,等着他睁开眼睛。 龙觉得自己老了,精神头儿明显不够用,四十年前的那个热血白痴只是存在于记忆中的某个陌生人而已。 上午的时候还好,下午一到他就开始打盹儿,可晚上又总是睡不了几个小时,仿佛舍不得时间似的,早上醒的特别早,尤其是在未来身边的这段日子。 龙今天像往常一样,早早地起床,守在未来身边。只要没有工作,龙便成天呆在未来的病房里,连家也顾不上了。 昏睡中的未来这些天总是睡不安稳,眼睑经常会颤颤地抖动,龙坐在他身边,看着未来困苦的样子,便悄悄地把手伸进被子里,小心翼翼地握着他的手。 未来没有察觉到龙握着自己,龙又把手攥紧了一些。 回不去了,龙不知多少次在心中感慨着,有时候他只是想和未来叙叙旧,可是就连着个愿望已然不可能实现。 时间过得真快啊,龙在心中对未来说,一晃儿已经过了四十年。我们都变了,所有人都变了,是不是把你吓着了?大家再也回不到当初。 龙有时候觉得老态龙钟的自己在未来面前是那么丑陋,而作为地球防卫军总监的自己又是那么自私。他有时会觉得整个人类就像寄生虫一样,蚕食着地球,而现在又打着侵略光之国的主意。 可当他看到藤原那家伙拼死拼活地将生物圈三号构建起来的时候,他也有过动摇。并且不只一次地想要相信,人类可以在那个近乎于集权信念的引导下走向更光明的未来。 就像哲平所说的一样——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或许藤原说得对,自己活得虚伪又矛盾。既不能遵循本心,去开拓人类的未来,又无法放弃对光之一族的执念。 未来的手动了一下,察觉到的龙担心被发现,便急忙把手松开,又帮未来掖了掖被子。 他醒了。 龙在看到未来的眼神之后,心下一紧。那眼神已经毫无生气可言,就像已经舍弃了所有的希望,把最后一个火星也熄灭掉,完全陷入空洞的黑暗之中。 龙叫了护士来帮未来检查,确定未来已经完全脱离危险之后,才将护士支开。 “未来,认识我吧?我是龙,相原龙。”龙试探地问道。 未来躺在床上,看了龙一眼,没有反应。 “我们是同伴,四十年前,GUYS,你记不记得?” “同伴……龙。”未来用平板的音调重复着龙的话。 “你想起来了?” “真守,真守呢?”未来的声音很哑,仿佛屏蔽掉所有感情一般,没有一丝起伏。 “他就在生物圈三号里,我随时可以让你们见面,你现在想见他吗?我这就联系他。” (Guys不见了。) “真守……”未来叫着恋人的名字,又想了想,说道,“不见真守,不见他。” (龙也不见了。) “为什么不想见他?他这几天一直不停地打探你的情况,说只要你醒过来他就立即来见你。” (真守还在。) “虽然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回不了光之国,不过至少我可以让你和同伴团聚。” (好不容易才获得的这份感情……) 未来摇头,“不要见真守。” (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的恋人……) 龙见未来不回答,便又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想见他,但是如果可以,至少和真守通个电话。” 未来眼中有什么东西颤动了一下。 (我该怎么办……) “未来?” (走了多少弯路,才确定下来自己的心意,却不得不迎来背叛他的结局吗?) “不见真守。让他走吧,回光之国。” “好吧,你不想见就不见。”龙顺着未来的意思说。 未来身体动了一下,他用手支起上半身吃力地想要坐起,龙急忙伸手去扶他。未来没有躲避,借着龙的力气坐了起来。他低下头看着心脏的位置,那里好像被开了一个洞,空空的。 “你刚做了心脏缝合手术,骨骼还没有长好,为了避免感染不可以随意走动。你只要安心在床上养病就好,等到你身体好了之后,再回光之国。” 未来盯着心脏的位置,那里有什么东西不见了。他走下床,站在地上茫然地看着四周。 “你睡了这么久,渴不渴,想不想喝水?”龙见未来不说话,便也站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给你喝。” 未来接过温水,盯着杯子看。 “你渴的话,就喝水。”龙觉得未来醒了之后精神状态很反常,着实令人担忧。 “不喝吗?”话音未落,未使劲把手一扬,将一整杯水都泼在龙的脸上。然后死死地盯着龙,眼神之中迸发出的愤怒简直要将龙生吞活剥了一般。 龙顿时羞愧的无地自容,他伸手把水拭去。 “相原总监,小智呢?” 龙张了张嘴,“那孩子已经被隔离起来了,他正在好好反省。” 正说着,木之美开门进入。她依旧穿戴得体,略显憔悴却依旧化着淡妆。 一进门,木之美看到已经醒过来的未来便大喜过望,“未来,你终于醒了。这些日子实在是对不起,那孩子不知被谁陷害了,接到了错误的命令,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唉,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明白,总之,这些天他都有好好反省,不过总这么被关着也不是办法,那孩子已经知道错了,你去见他一面好不好?” “小智…?” “对对,就是我儿子天谷智啊,误伤你的那个孩子。你见了他让他当面给你道个歉,然后我和你一起去找秀夫说说情,放了他吧。好不好?”木之美自顾自的说着。 龙阻拦道,“未来才刚醒,只能呆在无菌病房里,哪儿都不可以去。” “可是小智一直被关着也不是办法啊,只有未来才可以救他!” “你能不能也为他考虑一下?” “去见小智又不耽误什么!”木之美坚持。 “我去见那孩子。”未来说道。 关押天谷智的地方在设立在研究所深层地下室,已经进入冬天,那里却没有送暖风,阴冷异常。一间间方格子似的监狱被钛合金栅栏隔开,每一间屋子都无一例外地被刷成白色,就像一座座白森森的墓室。 未来在木之美的带领下走过一间间白格子,龙劝说不动未来,便也跟了过来。 距小智的房间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迎面走来两名工作人员。 “什么都不肯吃。”一名狱警说道。 “就算不吃东西也死不了吧,那种东西。” “真是可怕,几天前我就在现场,他只是一抬手,就把一名警卫炸的四分五裂。后来眼球是在柜子下面找到的。” “别说了,嘘。” 木之美低头走过,恨得咬牙切齿。研究所的每一名员工都经历过严格的训练,并能够守口如瓶。能在这么巧合的时机让未来当面听到小智杀人的事,毫无疑问是精心策划的结果。 就算小智杀了人是事实,可藤原那个混蛋就那么想把他在未来面前逼入绝境吗! 可她又如何能够告诉未来,小智是为了保护自己才犯下的过错?怪物应该另当别论,还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小智戴着脚镣,铁链足有几十公斤重,已经把他的脚踝压的变形,之前的伤口尚未完全愈合,又被磨破流出来的血液弄脏了地面,为这间纯白的墓室勾勒出几道黑红。 看到木之美过来,小智的眼中重新闪烁出光芒,找回焦点充满期待。可当下一秒当他注意到妈妈身边的未来时,期待的光芒又再度熄灭,他试图躲避未来。 拖着沉重的脚镣跑向房间的一角,墓室里顿时响起叮当叮当,哗啦哗啦的响声。 “小智,乖孩子,妈妈带未来哥哥看你,你不是一直想当面和未来哥哥说话吗?” 小智欲言又止,他向前迈了一小步,又躲回角落中。未来哥哥会原谅他吗? 木之美试图打开小智的心扉,“未来哥哥是人间体,是奥特曼,你最喜欢的奥特战士。” 小智扬起小脸,怯生生地看着未来,他又向前走了几步。 木之美见到儿子有了反应,继续鼓励道,“那天你确实收到了命令,但那只是被人利用了而已,并不是你的错。快过来。” 小智扯着铁链慢慢走向未来。他近乎于讨好一般地看着未来,如果可以得到原谅,他愿意把房间里所有的玩具都给未来。 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未来,小智轻喊了一声,“未来哥哥。” 木之美催促,“乖宝贝儿,快给哥哥道个歉,哥哥会原谅你的。” 小智用眼神询问木之美,真的吗? “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 “未来哥哥,我……”小智道歉的话永远没能说出口。 “小智,”未来问道,“你杀了人?” ☆、谁人青冢(六) 小智微张着嘴,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话,未来的语气那么平静,甚至连一丝质问的情绪都没有,就好像,应该怎么说呢,小智使劲动脑想了想,就好像已经放弃他似的——那种坦然的,毫不关心的,甚至是冷漠的语气——你杀了人?你今天看了什么动画片?你最喜欢的超人是哪一个?妈妈带你去了公园?你杀了人? “我……”小智挤出一个字。 “不是的,未来,你听我解释,小智他虽然误杀了警卫,但是——” 本想为小智开脱的木之美,在看到未来的眼睛后顿时语塞——小智确实杀了人没错。 “妈妈。”小智轻唤,“未来,哥哥。”小智将手伸出栅栏外,想要去够未来,却被龙抢先一步把未来挡开。 小智呓语般的重复了一遍,“我杀了人,杀了那个警卫。”下一瞬间,仿佛电流冲击过全身,小智整个人像发狂了一般大喊道,“没错!我杀了他,他无辜,他没有罪,但是他该死!因为他做了不可饶恕的事!” 那个人伤害了妈妈,他就该死。可是他怎么可以不懂事的说出为妈妈杀人这种事情。 “我杀的人岂止他一个,成百上千,我都不记得有多少个了!谁让他们是弱者的?!弱者就该死,活该被我炸的稀巴烂!” 未来哥哥,求求你,求求你再也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小智终于体会到心脏被扎了一刀是什么样的感觉,未来看自己的眼神,甚至连一丝鄙夷都找不到,只剩下冷漠和无视。 关注我!教育我,骂我,打我,恨我!!!什么都可以,只是别舍弃我,求求你未来哥哥。 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光之战士,是我的神明。 “哈哈!”小智玩世不恭地大笑,他一边指着未来一边说道,“你是奥特曼?是光之巨人?就你?就凭你???被人类愚弄到这种地步,还有脸来质问我是否杀了玩弄过你的人类?真是不自量力。” 未来哥哥,求求你,生我的气,然后对我说话,什么都好。 “我那么轻易,”小智的手使劲向外够,脚踝的铁链不够长,被崩的老直,直到伤口渗出新的血液。 “我那么轻易就可以杀掉你,你凭什么质问我?凭什么不让我杀?” 对哦,未来并没有不许自己杀人。 木之美被小智的样子惊吓到,这几天她精神状态一直不好,眼泪把妆冲花了,露出浓浓的黑眼圈。 龙知道小智是无法冲破牢笼的,但是在这里停留时间过长未来的身体也会吃不消,便劝道,“未来,我们回去吧。” “不许走!谁都不许走!!!”小智歇斯底里的喊叫。 未来点了点头。 “你回来,我哪儿都不让你去。”小智一手把着栏杆,一手向外伸去。此时他身上已经隐约起了变化—— 空气仿佛裂开一般不住的震动,暗流聚涌到他的四周,随着暗流的汇集,一股股能量横冲直撞地从他的身体中迸发出来。他的皮肤慢慢变成骇人的青白色,随之而来的是从面部长出来的黑色的条纹,好像两行血泪,从眼中滑下。 “不好了,我们快离开这里。”龙感受到了空气中流动的压力,这种莫名的压迫感,让即使是地球防卫总监的他也难以承受。 一旁的木之美早就两腿发颤,看到儿子的样子心生畏惧。 “回来,不许走。”小智的声音变得沙哑而浑厚,仿佛有无数个人一起发出,却又浑然成为一体,支持着一个统一的思想的指令。 一时间警报四起,重叠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未来,你是光之巨人?杀——”可以防穿甲弹的大门轰然落下,将小智与三人隔开,而小智“杀了我”的呼救声也淹没在门落下的那一瞬间。 手持盾牌的警卫们围聚在金属门前,做好一级防护。 而大门内的声音并未停止,震耳的轰鸣声伴随着大门被砸出的凸起,让所有人触目惊心。 “用催泪瓦斯牵制他的行动,不要让他伤害自己。让后用麻醉弹射击。”龙命令道。 “是。”有警卫立即跑到墙体旁边按动开关。 催泪瓦斯在监牢里启动,从隔音效果极佳的大门内传来小智沉闷的咳嗽声,即使被呛得无处躲藏,他依然没有放弃冲出牢笼。身体已经达到巨人化的边界,纤瘦的躯体承载着光能的巨大流动不断地冲击着大门,沉闷的声音里夹杂着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在外面的人难以想象他疯狂砸门,将手震裂的样子。 龙对未来和木之美说道,“这里不宜久留,我们走吧。” 未来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木之美慌张说道,“可是小智。” 龙说道,“只能等他慢慢恢复了。” “不,我不走。我要留下来陪他。你们也不要走,未来你行行好,救救那孩子,现在只有身为光之巨人的你才能做到。” 未来不解地看着木之美。 木之美紧接着说,“因为小智他最爱的就是奥特曼,只要是你们的话,他什么都会听的。他就是为此而出生的。” “你说小智是为光之巨人而出生的?”未来问。 木之美突然心虚,向后躲了一下,含糊其辞道,“对,对啊。小智就是为奥特曼而生的。” 未来心里明了,小智是为了实行人类光能进化的野心而培育出来的实验体,这个实验体可以毫不犹豫地杀死同类,承载着人类的野心,将来终有一天会成为对抗光之国的武器。 龙说对未来说道,“我们先走吧。” “不要!!”木之美抓住未来的衣领,“未来你别走,不要丢下他,你只要在门外说说话就好,他可以听见你的声音,救救他。” 未来心脏部位一阵难受。 而木之美似乎没有察觉,“未来你相信我,他是一个善良的孩子,他杀人完全是因为保护我。” 未来困惑,“为了保护你,就可以杀死无辜的人吗?” 未来有一千个理由相信木之美“被保护”的时候绝不是命悬一线。 木之美迟疑了一刻,却让她失去了最后劝说未来留下的机会。 未来转身就要离开。 “对,你说得对,未来。”木之美擦了擦挂在脸上的泪水,“小智当时也只是为了让我不被钳制而已,那个被杀的警卫是完全无辜的,但那还有怎么样?一个工作人员死了也就死了,难道要孩子抵命不成?你就是因为太善良,甚至太懦弱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你活该被人类背叛!活该!!” 别说了。未来在心中呐喊。 “为什么我们所有人都老了而只有你年轻?为什么你就能拥有近似永恒的生命?光之一族凭什么就能以救世主的身份自居,谁用你们多事来守卫什么混蛋宇宙和平?每一次被怪兽袭击,每一次被外星人占领,你们不都是事后诸葛亮吗?人类变强大,就那么让你吃不消吗?!!” 未来无所谓地笑了笑,“我一直以为爱着孩子的木之美永远不会长大。” “不会长大?呵呵,那不正中了光之一族的下怀?”木之美尖牙利齿地反驳,“我是爱着小孩子没错,但并不代表小孩子就一定是纯洁无暇的。‘长大’什么的,只是身体衰老的同时,内心变得麻木的一种现象而已。未来你不会有我的这种体会的,真正邪恶的,正是小孩子啊。”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大人都会披着外衣伪装自己,而只有小孩子才会肆无忌惮仰着天真的小脸说出让人不寒而栗的话。只有小孩子可以毫无顾虑的伤害他人,可以做错了事只要道歉就会被原谅。每一个孩子都承载着人性的恶,并不是我们长大之后接触社会才会被感染,而是把积攒在心中多年的本性再次被引导出来而已。” “而作为外星人的你是永远无法体会到真正的人心的,你的善良也只不过是站在俯视我们的角度上!” 龙愤怒:“你够了没有!” “让他救小智!!!” “你这个疯子。”龙说服不动木之美,只好强行先带未来离开。 两人已经走出好远,仍然能够听到木之美砸门的声音。直到电梯门关上,木之美的声音才算消失。 电梯向上升的时候,未来突然开口说道,“龙,带我去扫墓吧。” “不行,你身体不允许。” “我想去看看队长。” 龙本想再次回绝,他看着未来,不知怎么就点头答应下来。 秋风萧瑟舞,遥望指间所指处,谁人青冢伫? ——谁人青冢·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这句话是《身毒丸》中的一首俳句,原文是:秋风や ひとさし指は 谁の墓  / 寺山修司 ,连连把它翻译成中文,第一次用在文里。希望没有太大偏差。 ☆、介错之约(一) 进入冬季已经快一个月。今天清晨一扫往日的寒冷,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暖暖的气流从地下涌出来一般,仿佛春天即将来临。可天空却仍是灰蒙蒙的一片,看不见阳光。 龙虽然答应了未来去扫墓的要求,但担心他身体会吃不消,硬是往后拖延了三天。 为了照顾未来的身体,本想低调出行的龙又将军用吉普开出来,他让未来穿上最厚实的衣服,让他坐在后座上。这几天未来几乎不怎么说话。 龙将吉普开上船,渡过宽广的护城河,队长的墓碑在距离贫民窟更远的地方静静伫立着,那里偏僻得几乎没有人会来。 下了船,又开车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向公路的两边望去,隐约能看到一排排墓碑淹没在杂草之中。为了不打扰队长安眠,他在距碑群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将车子停了下来。 龙领着未来在一排排老旧风化的石碑间穿行,走到一座较新的墓碑前,龙对未来说道:“我们到了。” 未来看着碑上刻的字,并不是传统的“迫水家”,而只直接刻上了迫水真吾的名字。 “迫水真吾之墓” 看到石碑上满是灰尘,龙说道,“你在这儿稍等一会儿,我去打一桶水。” 龙像守墓的老人借了工具,又提了一桶水,回来的时候看见未来已跪在石碑前,微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石碑的下方,那里是安放队长骨灰的地方。 “别在这儿跪着,地上凉。” 未来无动于衷。 “我把车垫拿过来,给你垫着点。”说着龙就要往回走。 “我不要。” 龙没有强求,开始用笤帚沾水扫墓碑上的灰尘,好像在做一个仪式一般,小心谨慎,又肃穆庄重。 整体扫完之后,龙又抹布仔细将石碑擦干净。等所有清扫都完成之后,龙跪在未来旁边,从大衣兜里拿出一听罐装咖啡,“今天早上出来的时候才发现什么都没有带,就在自动贩卖机买了这个,知道您爱喝现磨的咖啡,等下次来再给你带吧。” 龙拉开易拉罐的铁环,将咖啡放在石碑前。 未来一言不发地看着迫水队长的名字,龙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想的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见未来仍旧没有要走的意思,龙便劝道,“未来,我们回去吧,要变天了。” 未来不说话。 “在这么呆下去我怕你身体会吃不消。走吧。” “龙。队长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十年前。” “十年前……”未来想了想说道,“十年前,快到六十岁了。” “嗯,他走的时候还不到六十。” “人是怎么没的?”五十多岁的年龄,对于男人来讲正是政治生命最旺盛的时候。 “应该是一场意外吧。” “在什么地方?” “未来我们不说这些了好吗?我求求你你让我带你回去。”龙感到自己的灵魂被一句句拷问,犹如烈火煎熬。 “在什么地方?”未来又问了一遍。 “在生物圈三号的…天文塔。队长从那里跳下去。” 一片雪花从暗黄色的天空中飘落下来,落在两人身边,轻的让人无法察觉。 未来的身体不自觉的抖了一下。早晨暖和的天气只是下雪前的预兆,又有几片雪花落下来,乍暖还寒。 “队长是自杀的,为什么会从那个地方跳下来……”未来仿佛自言自语。 “究竟发生了什么?”未来问。 龙沉默。 “是和移民计划有关吗?” “未来,” “果然是这样。可为什么队长会选择这个结局?龙,把真相告诉我。” 龙欲言又止。 “你要是不说,就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儿呆会儿。” “未来你何必难为我。” 未来回过头来看着龙,“你们是我在地球上最重要的人,直到今天为止也是一样,没有谁能够取代你们。我曾一度以为我们之间的羁绊已经超越时间,超越生死。就算你们早已离我而去,不复当初,我还是想把你们一个一个地找回来。我在地球上度过了生命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对不起未来。” 未来摇摇头,“哲平都告诉我了,是我逼他说出来的。虽然知道真相,但我并不恨他,也不恨你,不恨木之美。现在想想我们当中唯一没有变的只有真理奈了吧。” “真理奈,你见过她了吗?” “嗯。她的变化最大,也最小。唯一一个没有丢掉心的大概只有她了。” 龙深深叹了一口气,“未来,已经过了四十年,不比当初,无论对谁都尽量重新审视。” “谢谢总监的提醒。” 龙心中暗想,同伴之中变化最大的就要数木之美与真理奈二人了。 可是据他的情报所知,真理奈绝不是那么简单。 如果说木之美在移民的狂热信仰与权利的诱惑中迷失了自己,那么真理奈则是一个不为外物所扰的苦行曾。她以难以想象的毅力建立起一个属于自己的集权制政|府,虽富可敌国,却将自己蜗居在生物圈三号中,监视着藤原的一举一动。 她将自己变成对抗移民计划和藤原的利刃。龙相信,为了捣毁移民计划,为了她口中的人类的尊严,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她是个清醒的疯子。 看到未来一直不肯离去,龙思量再三,终于说道,“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不过你要先上车,我们回去边走边说。” “嗯。”未来对‘迫水真吾’说道,“队长,我们先回去了。有机会再来看您。” 开车回去的路上,龙将这三十多年来的事向未来娓娓道来。 “哲平已经将大部分都告诉你了吧。光之国对于移民计划也并不是一无所知,但他们是如何知道的,你想过没有?” 未来坐在后面一愣,“是…” “没错,是队长。四十年前,你回到M78,那时藤原刚刚毕业,我也成为了GUYS队长,人类终于可以暂时免去怪兽和外星人的侵扰,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可是环境恶化和冷战却改变了一切。当时藤原在防卫军还是个新人,不过凭借他的才干很快就受到上级的赏识并得以重用,移民计划就是由他提出来的。在国与国,人与人关系不断恶化,政|府内忧外患的情况下,实施星际移民无疑是一个美好的梦想,既转移了仇恨,又给人类带来了希望。藤原的理论很完善,因此很快便会通过了最|高|会|议的决|策。” “但这对于队长来说,无疑是难以原谅的背叛,因为藤原是他在大学授课期间最看重的学生。” “得知自己无法更改移民计划的队长,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只得将情报泄露给光之国,希望能得到光之国的谅解,并重新连接两个文明的纽带。可是光之国并没有任何行动,不过这样也好,至少队长背叛人类的行为不会被察觉。” “在移民计划正式被确立之后,队长便从一线职位上退下来,一心一意在大学授课,但时间长了,他传播给学生的‘负|面’思想难免会被上|级察觉。一边是人类虎视眈眈,想要掠夺,而另一边则是他不停地向学生传播天下大同的独断。” 车子被路边的石头硌了一下,未来的身体也跟着晃动。 “其实这也没有关系,他依然可以安安稳稳地在大学教书,依然可以不断地告诉人们光之一族与人类的往事。直到十年前,生物圈三号运行成熟之后,人类要设计通往光之国的地图,我们用尽了所有方式希望能绘制出一条最简短,最安全的路线,却发现所有通往光之国的大门都被牢牢地锁死。上面开始怀疑我们的行动是否已经被光之一族察觉,便排查了所有相关人员的通信记录和发往外界的电波。” “结果令所有人震惊,未来你知道吗,队长自从在三十年前向M78发送第一封信之后,便一直单方面的写信,三十年来写了将近一百封,几乎将他毕生所学和所知道的情报全部交给光之一族。” 未来突然想起一本书,书名很好笑,好像叫《逆境战斗求生指南八百例》。 但是没有用的,龙在心中想着,队长完全没有参与反物质武器的开发,只懂得理论的他,无法将实战经验传递给光之一族。 龙突然问道,“长老院什么都没对你说吗?” 未来摇头,“没有,什么都没说。” “三十年来,光之一族没有任何回信,虽然担心电波有被截获的可能性,可对于队长来讲,也确实令他心寒。” “十年前,他的行为被上层知道之后,那时的他已经无路可走了。当天晚上他一个人在天文塔的发射室,在给光之国发送完最后一封信之后,便登上塔顶,跳了下去。” 未来轻声说道,“队长…” “我也有罪,没能阻止他。” “这不能怪龙。” “不,未来,你不知道。”龙干笑两声,“当时我也在场,藤原那家伙也在场,好多人都在场。我们谁都没能阻止得了他。该说队长是太倔强,还是太顽强了呢。” “天文塔的顶端……”未来呓语着。 “队长还留下了一段视频,是那天在发射室录制的,他可能也知道自己的结局,如果你想看的话,” “请让我看。” ☆、介错之约(二) 龙带未来回到研究所的时候,天空飘着小雪。细小晶莹的雪花从灰黄色的天空中扑簌簌飘落下来,静静地笼罩着生物圈三号这头由冰冷的钢铁构建而成的都市巨兽。 两人走进龙的办公室,龙打开电脑,调出十年前迫水队长在自杀前为自己录制的作为遗书的视频。 龙看了一眼窗外说道,“队长走的那天也下着雪。这世界上的有些事儿,就是这么巧。” ********** 那天晚上,雪下的要比现在还大一些,迫水真吾一个人来到天文塔基部的控制室,他到这里不到半个小时,已经将最后一封信安全发送给300万光年之外的光之一族,至此他心愿已了。 纵使对这个冷漠的人世仍有留恋,也不得不结束自己短暂而充实的一生。 望着倒在地上的几名工作人员,他们刚刚被自己用麻醉枪射中,暂时不会醒来,根据他的推测,从自己今晚的行为被发现,到警卫赶过来逮捕他,应该还有一些时间,对迫水来说,这点时间足够让他交代后事了。 迫水真吾把麻醉弹从手|枪中拆卸下来,换成铅弹,可能是心中坦然,他换子弹的整个过程有条不紊,没有一丝慌乱。 能安静结束生命最好,迫水想着,但是万一被抓,他应该还可以用这把枪让自己走得体面一些。 现在他把枪重新揣好,在地上支起一个小型三脚架,将摄影机放在上面。 三脚架不高,迫水需要跪在地面上才能让自己被录进去。迫水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衣服,隆冬时节,他仅穿了一件旧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没有系好,他重新扣好它们。 自己现在的形象一定糟透了。迫水对自己还算了解,不过这也无可奈何,自从一周之前他向光之国泄密的事被发现之后,他几乎没怎么睡觉。虽然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临,但是当他的审判日到来的时候,还是令他措手不及。 头发会不会很乱。迫水这样想着,又仔细捋了捋头发,胡子也好几天没有刮了,不过来不及了。 虽然已年过半百,但这个大叔还不想邋邋遢遢地去死。 简单整理好仪容,迫水打开摄像机开关,开始录像。 恍惚间,他竟然有一种错觉——时光倒流。他又回到了四十年前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未来是梦比优斯的秘密被公布于众,而自己作为地球防卫军总监,面对着镜头进行全球同步直播,请求人们不要将未来交给安培拉星人。 但他马上便从错觉中回到现实,并自嘲地笑了笑,为自己的异想天开解围。 太天真了,这么多年,他还活在回忆中。 英普莱扎机器人?安培拉星人?哈哈,皇帝???对于现在的人类来讲,他们算是什么东西?简直就是一群可怜虫。 如果秀夫君想的话,甚至可以从安培拉星球掠夺能源。可秀夫看不上那些杂兵,他想要的是更加广阔的世界,他想要征服的是能为人类带来重生的伟大种族。 不愧是我的学生。 迫水按下开关,摄像机开始录制。 “看到这段视频的人,我是迫水真吾。” “我是前地球防卫军总监,日本国立工业大学物理系教授,现在政府通缉的一名反|人类|罪|犯。我在此录下人生当中的最后一段影像,希望看到他的人能转交给相关人员,迫水万分感谢。” 镜头前的迫水跪坐着向前深鞠一躬。 迫水整理了一下情绪,使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开始说道:“前GUYS的各位队员们,龙,真治,哲平,木之美,真理奈。” “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合格的队长。我深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在给GUYS抹黑,即使GUYS已经解散很多年,但与你们共同战斗的点点滴滴我都铭刻于心,从来没有忘记。作为一个队长,我没能带领你们走进更宽广的世界,迎接新的挑战,是我的失职,请你们原谅。这么长之间以来,你们每个人的成长,我都看在眼里,谢谢你们所有人对我的支持和理解。” “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的路即将走完,但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按照自己的意志继续生存下去,无论之前我们有过怎样的分歧和冲突,都不能成为阻止你们继续追逐梦想的理由。” “龙,请你守护好我们的星球,队长给你添麻烦了;真治,退役之后的每一天,都要开心,好好保重身体,有些事情眼不见心不烦;木之美,你虽然爱哭,但内心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坚强,婴儿活体实验到现在成功率仍旧为零,但是如果将来某一天,有完全成功的实验体婴儿降生在人间,请你拯救他,给他一颗人心;真理奈,好好照顾真治,别忘了人类的尊严;哲平,我知道就算我不说,你也会继续探索下去,那就去吧,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过队长可以给你一个提示,如果按照一个方向走不通,为什么不换一个方向试试呢。”说到这儿,迫水苦笑,他这是在试图告诉哲平正确完成进化的方式啊。 “就到这吧,哲平,队长不能再提醒了,那样会让你犯更大的错误。” “人生苦短,你们是我无可取代的队员。从今以后,你们每个人都要坚韧地活下去,开开心心地走过完整的一生,不要像我一样没出息。这是队长对你们最后的命令。GUYS,SALLY GO.” 迫水对队员们鞠躬,然后继续说道: “秀夫君,”迫水开始对看不见的藤原说话,“在大学时我就觉得你将来一定会在地球防卫军有所作为,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你是我的骄傲,是国立工业大的骄傲——但是请你停止吧,不要再继续下去了。你的理想或许可以征服光之一族,甚至开发星际能源,但对于人类来讲,是个不折不扣的死局!至少现在,人类仍有作为人的尊严,至少现在道德底线还在。光能进化一旦失败,政|府信|用|度就会极度缺失,民|众会发生大规模的暴|动,其规模绝对不会亚于冷战之后的普遍局|部冲|突。退一万步讲,光能进化成功——那样人类将不再是人类,将蜕变成另一个物种,这样真的好吗?从海洋中走上岸的鱼,便不再是鱼,同样以光之一族的身姿进入太空的人类,便不再是人类。就算你可以接受进化,那剩余的人呢?在试验成功的情况下,保守估计会有近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类无法完成光能进化,他们将被迈向宇宙的同类丢弃,在这个能源已经临近枯竭的地球上度过余生。生存的|权|利会掌握在极少数人手中,集|权|制再度兴起,人类用近千年所构建的道|德准|则将全面崩塌。这样的结果真的是你想看到的吗?” 迫水叹息,“算了,这些话我早在给上级的报告中写过无数次,我知道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他重新抬起头,目光变得平静祥和,“老师走了,你心脏不好,要多保重。别着凉,别做过于激烈的运动,按时吃药。” “最后还要和一个人道别,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这段影像,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最后一次向你道谢。” “未来,谢谢你。” “不知不觉间,你已经走了三十年。如果你有一天有机会看到这段视频,多半已经知道移民计划了吧,队长对不起你。我没办法改变全人类的决定,但至少把自己变成人类的叛徒,会多少让我心里好受一点。作为你的战友,我背叛了光之国,没能将光的纽带传递下去,两个文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有责任。作为人类,我又同样背叛了自己的种族,将移民计划泄露给光之一族。你不要难过,这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也是我应得的下场。未来,这场战争不应该是你经历的,将自己置身事外吧,什么都不要要管,好吗?答应队长,一旦开战,你就离开光之国,也离开地球,飞向宇宙的深处,越远越好。” 不然无论谁输谁赢,你都会万劫不复。 最后,他向未来郑重叩首,道,“谢谢你,未来。还有,忘了我们吧。” 话音刚落,天文塔周围警报四起,迫水慌乱地向四周看了一眼,他没想到来的会这么快,但是好在该说的,想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他再无遗憾。 最后的最后,迫水队长急匆匆的说道,“今天为止,迫水真吾的一切行为都是受本人一人意念所趋,与上述人员和本人曾经的家人无任何关联。本人已经与美崎雪女士办理完离婚手续,并与所有家人断绝一切关系。请相|关|部|门核|实千万不要伤及无辜。 以上。” 通向塔顶的电梯一共两座,迫水队长刚刚乘上电梯向塔顶上升的时候,龙和藤原便带着一队警卫乘上另一座电梯紧随其后。 迫水走下电梯,站在塔顶的露台上,前面是半人高的围栏,他所站的位置距离塔边还有十几步的路程。 塔顶的风很大,雪一直下。 迫水走向围栏的时候,龙和藤原刚刚赶到。 警卫人员将他围成一个半圆,而迫水却不为所动,依旧向前走去。 藤原大声喊道,“立即停止向前!这是命令。”后半句话说得明显没有底气。 龙喊道,“队长!别做傻事!!!” 迫水从容回头,看着龙和藤原二人,又看了看四周的警卫人员。 藤原战战兢兢地说,“迫水真吾,你背叛|组|织,犯有反|人|类|罪,现在我奉上级命令,将你逮捕。希望你配合,不要有过激行为。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但请你相信,我们不会为难你,你会得到公正宽大的审查。我也会尽最大努力为您开脱。” 迫水看着他,笑出了声,“我的学生,哈哈……我最得意的学生。” “队长,你别听藤原胡说八道。你跟我回去,我会保护你,谁都不会伤害你的。”龙嘶喊道。 “龙。”迫水做梦都不会想到,送他最后上路的人竟然是他最信任的部下和最自豪的学生。 迫水又向后退了几步,离围栏更近了一些。 “不要再靠近护栏!!!”藤原喊道,自从他毕业以来,还从没有什么事让他像现在这般方寸大乱,他单薄的身躯被风吹的有些打晃,头发也被吹散开凌乱不已。 “老师!!!老师你别走,我需要你。和我一起前进吧,我会让你的才干得到最大的发挥,我们不计前嫌行吗?你原谅我我也原谅你行吗?” 迫水摇摇头,“你早就不需要我了。青出于蓝胜于蓝,记住,你永远是我最优秀的学生。” “队长,别走。”龙无助地说。 “不要走。”藤原摇头,现在如果能有什么能够阻止迫水再向后走一步,什么都好。 藤原眼前一亮,突然拔出腰间手|枪,对准迫水的下|半|身就是一枪。 “啪——!” 迫水大腿中弹,无法支撑上半身,颓然跪在地上。忍受着翻涌而来的巨浪般的疼痛,试图再次站起。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还真像你的性格。”大量失血让队长神智模糊起来。 “把队长架走。”藤原对警卫们下命令的同时,自己也要前去扶起迫水队长。 下一秒,迫水拔|出|手|枪,向天空鸣枪警告。然后将枪口指向藤原。 所有持枪警卫立即瞄准迫水,稍有不慎就会把他打成筛子。 “不要开枪!不要开枪!!!”龙喊出的同时,藤原转身面对人群,用身体挡住迫水。 迫水缓缓把枪口移向自己的太阳穴,虚弱地说道,“所以说学生就是学生,老师就是老师啊。” “让我保留身为人类的尊严,体面地走。” 藤原妥协了。他扔了手|枪,面对着迫水,伸手想要扶他站起来,意料之中的被拒绝了。 迫水吃力地站起身,在所有人的注视中艰难地跨过护栏,站到露台的最边缘。 藤原道,“您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你会听吗?” “我不会。”藤原答得太过坚定,“相反我会用实际行动向您证明,移民计划的正确。” 迫水微笑点头,“嗯。” 藤原站直身体,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所有警卫在藤原的带动下纷纷举手行礼。 “不……”龙依旧不甘心,从刚刚他就指挥地上的警卫队铺设空降气垫,但他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高度根本不起作用。风向也会随时改变身体落下的角度,“队长不要。” “相原龙!藤原秀夫听令!!!” “是。”藤原应道。 “GIG……”龙已经泪眼模糊。 “从今开始,你二人要同心协力,共同守护地球。” 两人齐声喊道,“是!!!” 迫水真吾在军礼的注目下,迈出最后一步,走完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上岸的鱼便不再是鱼,进入太空的人类也不再是人类。”原文出自《三体》,作者刘慈欣。 《真守未来》写到现在,第一次把自己写哭。上网找了很多田中实先生的照片,发现他的所有照片都是干净的黑发。很喜欢这种感觉。 田中实先生在现实世界中经历的恶心,我们永远不会知道,无论是什么原因让先生走上绝路,都让它随风散去吧。这世界有太多的恶心,有太多的无奈,再成长,愿你和我都能看见世界的好。无论何时都像小强一样顽强地生存下去。 ☆、介错之约(三) 探照灯将塔基照的如同白昼,现场已经被严密地封锁起来。工作人员来回不停地忙碌着,清理现场,排查队长发送出的数据。 队长的身体被白布盖上,还没有被运走。龙一直跪在他身边,已经有半个小时了。而在不远出的藤原则拿着摄像机,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迫水留下的最后视频。一名工作人员走到藤原身边,对他说了什么。藤原问他:“已经通知她了吗?” “按照您的意思,还没有告诉任何人。” “嗯,辛苦你了。” 藤原拿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你好。”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一个女声,虽然上了年纪,但声音十分温婉。 “是美崎伯母吗?我是藤原秀夫。” “啊,秀夫君你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藤原语塞,一时间不知应该说什么好。想了一下他说道,“伯母,老师他在家吗?” “没有啊。他说最近要到学校住几天。你要是找他就直接给他打电话吧。” 美崎的语气异常平和。 “嗯,好的。谢谢你伯母,这么晚给您添麻烦了,我会给老师打电话。” “现在下雪了吧,明天我还打算给他送去几件衣服呢。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一工作起来就什么都不顾。现在天气变冷了,秀夫君你也要多注意身体知道吗?” “嗯,好的。知道了伯母。” 美崎雪叹了口气,“你也是知道我们家那位的脾气,他认准的事儿啊,谁都别想改。你们师徒二人这一点脾气还挺像的呢。真吾他年纪大了,难免犯驴脾气,你是他的学生,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嗯,好的伯母。我还有事。” “去忙吧,哪天有时间带着龙一起来我家做客。” “嗯。伯母你也多保重。” 藤原觉得眼睛有点干,便使劲揉了几下。 这次折磨他良心的通话终于结束。藤原想,看来她并不知道老师现在发生的事。而且听伯母的语气,根本就不知道离婚的事情,一定是老师偷拿了她的印章,伪造了证件。 而自己能做的,也只有把他的家人保护好,把所有的罪名从他们身上撇干净,让老师走的没有牵挂。 这时又有电话打来。龙和藤原的手机同时响起,龙把电话按掉,而藤原看了一眼号码将电话接通。 “嗯,好的我知道了。” 放下电话之后,藤原走到跪在地上的龙身边,对他说道,“你还要跪多久?” “你先回去吧,不用你管。” “就算你跪倒明天早上,老师他也不会回来的。” “我知道。” “地图绘制出来了。”藤原冷不防地说道,“刚才接到报告,通往光之国的最短路线已经绘制出来了。我们会用流星技术,强制打开光之国的大门。” “那真是恭喜你了。”龙似乎对这条“好消息”无动于衷。 “这条路线会经过怪兽墓场。接下来我们要把那里清扫干净。” “你去忙吧,我想再陪队长一会儿。” “龙,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也和你一样。但是我们不能停下来,我们必须一直向前,不择手段地向前,难道你忘了老师临走前说过的话了吗?” “我很后悔,可是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龙说道。 “如果你今天你想多陪老师一会儿,就陪吧。但是今天过后,我希望作为地球防卫军总监的你要重拾振作。”和龙说完之后,藤原又对着地面上的迫水说道,“老师,我要回去加班,不能在这里陪你。我知道我辜负了您对我的期望,是我对不起您。但是我没有错,您在视频中留下的话,每一句我都牢牢记下了。您对移民计划的反驳文件,我也从上级那里看到过,重复的话我不再多说,至于您的家人,我一定会尽最大能力保护好他们。您安息吧。”说完向迫水深深鞠上一躬,然后头也不回地向现场外围走去,今夜他要一直留在IMP大楼,连夜商讨清理怪兽墓场的方案,但是调动反物质武器还需要龙的批准,希望他明天可以打起精神。 藤原刚走到黄|色|警|戒线外,便停下脚步,他看见迫水清子站在不远处,脸被冻得发白,应该是来了有一段时间,但却不敢再向里面走去。 藤原对清子微微颔首,然后径直走远。而清子木然地望着不远处的祖父,根本没有注意到藤原的存在。 藤原走远后,清子踉踉跄跄走到迫水和龙的身边,跪下来用手摸着祖父身上的白布,对龙说道,“相原总监,祖父的验尸工作,请交给我。” ************ “我想看队长发送出去的那些信。”未来看完影像之后对龙说。 当然,未来只看了录进去的部分,队长临死前被藤原打了一枪的事他还没有机会知道。 “这个不行。”龙答道。 “为什么?” “信件大多数都涉及人类科技成果研究分析。现在那些信件已经成为机密被封存起来,你是光之一族,更不能看。但这些信早已经被长老院解读完成,我想如果你回到光之国,应该会看到它们吧。但最后一封信能否看到我不确定。” “为什么不能看最后一封信?”未来问道。 “这个……”龙犹豫了一下,“队长的最后一封信十分简短,据推测应该不会涉及到人类科技成果,但还是没办法给你看。” “?”未来困惑。 “因为最后一封信到现在也没有破译出来。队长他不知道用的什么方式加密,无论怎么解读,得到的始终是几行乱码。” “那就算了。”未来没有强求,“真守他回光之国了吧。” “我想应该还没有。” “我不是已经让他回去了吗?”未来对现在发生的事有些迷糊。 “我和他联系过,他说无论如何都要等你醒来,然后把你带走。” “怎么会这样……”未来的语气有些焦躁,“我不和他见面,也不会和他回光之国。我现在就联系,告诉他别等我。” 未来拨通了真守的号码。 过了一会儿又将电话放下。 “怎么了?打不通吗?”龙察觉到了什么。 未来茫然地摇摇头,“打通了,可是没人接。怎么会这样呢?”他喃喃道,“会不会出什么事了。我去找他。” “未来你别冲动,你现在哪儿也不能去。” 龙将自己和真守的约定原原本本地告诉未来,并安慰他以真守的实力,是绝不会在人类的管辖范围内出什么事的。 龙也只有先把未来安定下来,不让他有过激行为,再找机会联系他的同伴。 而未来看上去也很配合龙,不哭不闹,安静地等待。龙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该吃吃该睡睡,甚至不挑食。 安静的太过不自然。 ——接上文—— 第二天醒来,真守睁开眼睛最先看到的就是一个肉嘟嘟的小脸蛋,小脸蛋上方齐刷刷的头发帘,黝黑锃亮。 “大哥哥睡醒了?” 真守看了一会儿趴在自己胸前的小萝莉,轻轻伸了个懒腰,又摸了摸桃子的瓜皮头,“桃子,好久不见。” 桃子裂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她高兴地蹦来蹦去,冲着厨房嚷道,“敦子阿姨,大哥哥醒了,我可以和大哥哥玩了。我要哥哥今天一天都陪我。” 敦子在厨房一边做家务一边愉快地应道,“好好,今天是周六,你今天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又对真守说道,“可以麻烦你帮我照顾桃子吗?我做早饭。” “敦子姐,我来做早饭您陪她玩吧。已经给您添了这么多麻烦。” “诸星君真客气。你是夫人的客人,怎么能让你下厨呢。况且现在夫人不在家,勇和清子又很少有时间过来陪她,难得你在这儿,由你来陪她最合适不过了。你就不要客气了。” 真守应下来,他又看了看手机,也不知道未来现在怎么样了。就算现在住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应该尽快联系到未来好赶紧带他离开才是上策。 “你看!”桃子不知什么时候又跑进屋,头上顶着一个红色的发卡,发卡上嵌着一个大夸张的蝴蝶结。 “妈妈给我买的米奇发卡。好不好看!” “嗯,好看。” 在真守面前臭美了一会儿,桃子又说道,“妈妈还给我买了连衣裙,你等着。”蹬蹬蹬又跑到自己的房间,桃子把公主连衣裙拿出来,把裙子比在自己的身上对着真守转了一圈,“好不好看!” “很好看。”真守不太会应对小孩子,只好一板一眼地回答。 “可是裙子有点小了,明明是新衣服,桃子却穿不进去。”桃子说的时候,语气之中透着小小的失落,不过她马上又想到什么,对真守说道,“你等着!” “哦。” 桃子又跑了第三趟,这一会她把手藏在背后,神秘地对真守说,“你闭上眼睛,然后张嘴,啊~~~” 真守只得照做。 桃子将一颗哈密瓜味的水果糖放到真守嘴里,然后咯咯地笑了起来。 “好不好吃!” 真守把糖含在口中,“嗯,好吃。” “只能给你一颗,这也是妈妈给我买的。” 敦子听到屋内的声音,探过身子说道,“桃子不可以吃太多水果糖哦,一下子都吃没了以后就再也吃不到了。” “知道了阿姨!” 桃子此刻有些后悔刚刚把糖给了真守一颗,但是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就没办法向他炫耀妈妈给自己买的糖果有多好吃了。 等吃过早饭后,敦子屋里屋外的忙活家务,真守就陪着桃子做游戏。 对于人类的游戏真守从没有接触过,更不要说熟练。两人先是玩跳棋,真守好容易把规则摸透,却已经被小笨鸭子连赢了四五局。 真守的心思始终停留在电话上,更是没办法专心。玩了几回跳棋,两人又开始玩九宫格游戏,填数字,填历史人物,真守发现这些大人都要思考一阵儿的谜题,这个小丫头竟然毫不费力就答了上来。 玩到后来桃子觉得这些游戏太简单,就要和真守下国际象棋,真守也只好硬着头皮和她玩。 三盘过后,小桃子说道,“想不到你进步还挺快的嘛。”然后小大人似的点点头,对真守露出肯定的神色。 “啊,这样啊,”真守不知应不应该为小天才的夸奖而高兴,但还是绅士地说了一句,“在下很荣幸。” “恩~恩~”桃子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看来对他的表现还算满意。 吃过午饭之后,敦子好容易把小姑娘哄睡,然后将她卧室的门轻轻关上,带着真守来到内厅。这里是供奉真治龛位的地方。 敦子泡了两杯茶,将一杯放到真守面前,“诸星君,你这次住下来想留多久都没关系。” “真的可以吗?那真是太谢谢您的好意了。不过我想不会打扰您太长时间的,我和未来会尽快离开这里。” “你们要回光之国吗?” “是的,未来现在还不能会光之国,不过等他一好我就马上带他走。” “未来君想要完全恢复光之一族的能力还需要一段时间吧,如果他脱离研究所的治疗,身体恢复得会更加缓慢,这段时间你们在人类的世界要如何生存呢?” “这个……”这个问题真守之前似乎没有考虑周全,或者说他仍旧停留在宇宙人的角度思考。 自己可以不吃不喝,可是未来怎么办…… “所以说,你就不要和我客气了,这也是夫人的意思。”敦子优雅地举起茶杯,轻呷了一口。在她喝茶的那一刻,完全看不出她是个能烧饭做菜会哄孩子的保姆,而像一个事业有成的女强人一般,此刻正酝酿着重要的谈话内容。 “桃子总算是睡着了。”放下茶杯,敦子松了一口气。 真守瞬间错愕,他以为刚刚看到的敦子是错觉。 “你知道藤原秀夫吧。”敦子问道。 “嗯,知道。他是生物圈三号的总指挥。” 敦子点点头,“他也是移民计划的创始人。想必你和未来已经知道移民计划的阴谋了吧?” “是的。” “清子上一次也带你去参观了反物质武器。” 提到这个话题,真守的表情又变得凝重起来。 “反物质武器和移民计划是相辅相成的,都是藤原用来侵略光之一族的手段。”敦子说的毫不避讳,当然她无需避讳,即使她的话有损人类的利益,但事实如此。 “我和未来前辈已经都知道了,他们的计划,全都知道了。”真守不自觉地握紧拳头,一副不甘心的样子,“如果不是前辈还念战友旧情,对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宽恕,我一定会好好整治这群人。可是现在我连变成巨人的机会都没有,未来还在他们那里。” 敦子的手轻抚茶杯。 真守继续指控道,“不仅如此,他们往未来的身体里注射药物,让他失去变成光之巨人的能力。”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未来说过,好像是因为担心光之一族和人类居住在一起会对他们的生命安全造成威胁。” 敦子微笑着摇头,“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他们想获取未来温和的血液样本,来做光能进化实验的材料。” 真守惊愕,竟然把主意打到未来身上!这就是未来旧友的所作所为,就算藤原与他没有关系下得去狠手,可同为上将级别的相原总监不是未来的生死之交吗,为什么他也对此置若罔闻? 敦子借此势头,痛斥藤原如何虐|婴,如何践|踏|人|权,如何剥削压迫生物圈三号之外的贫民。说的柔中带刚,既不卑亢,又有几分悲天悯人的大义夹杂其中。逻辑性之强,可信度之高,让人不得不信。 不过这也是事实。 真守越听越气,恨不能替人类伸张正义,除掉一个藤原总指挥,挽救全人类于水火之中。 然而这还不够。 敦子又续了一杯茶,再将真守的杯子斟满。 “原来迫水队长在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可惜啊,他也被藤原逼得自杀,就在队长跳楼前,他也不忘给队长再补上一枪。真是不敢想象事实上竟会有如此狠心之人。” 轻描淡写,藤原立刻成为了一个欺师灭祖,泯灭人性的暴君。 真守又开始担心起未来,他现在距离那个魔鬼那么近,会不会连相原总监都没办法好好保护他。如果他再想置未来于死地该怎么办…… 敦子随后又给真守看了迫水的临终录像,让他认识到被藤原“枪杀”加“逼迫”的人是一个多么温文尔雅的和平主义者。 “藤原这个混蛋,我决不饶恕他。”真守咬紧牙关,此刻他只想为民除害,将这个没人性的家伙碎尸万段。 骆驼的脊背上压满了重物,现在只差最后一棵稻草。 “只是他所做的还远不止这些,”敦子轻声道,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那天是他令小智除掉未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介错:是出自日本历史上为切腹者来担当补刀行为之人的称谓,是指在日本切腹仪式中为切腹自杀者斩首,以让切腹者更快死亡,免除痛苦折磨。 百科:h p://baike.baidu.com/subview/560892/12146778.htm?fr=aladdin ☆、介错之约(四) “藤原秀夫……”真守低声念着这个名字,他与未来与此人从未有过交集,可那人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处处与未来作对,甚至不惜痛下杀手。 真守紧握双拳,如果现在他能再见到藤原,他一定会让他再也无法作恶。 等一下,真守迟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 仔细回想未来被刺杀的那一天晚上,小智好像确实说过他得到了藤原的命令,才要将准备“出逃”的未来处死。而自己当时只顾着和那个小鬼战斗,根本没心情考虑谁才是幕后指使者,虽然真守也不相信小智可以凭借自己的意志做出这种事。 未来生死未卜时,他只是担心他能否活下来,无暇考虑其他,未来获救之后,他也只是一心想和未来见面,完全没有心思追究幕后黑手。 可是现在想想藤原的反应—— 在哲平院长迅速赶到救了未来之后,龙总监也许下承诺会好好保护他。而这个时候的藤原就好像销声匿迹一般,不再过问有关于未来的任何事情。从龙总监那里得到的消息来看,藤原甚至对未来唯恐避之不及,生怕沾到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如果处死未来是藤原一个人的意愿,他会不顾所有人(包括龙,包括哲平这些位高权重的人)的反对吗?但如果这是研究所高层所下达的不可违抗的命令,怎么在这么多人反对之后,高层仍旧会坐视不管,任他们把未来救回来? 而且这些天自己在人类的领域独自求生,竟然会没有任何阻碍,这和之前对小智下达的“杀无赦指令”简直是天渊之别。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一个礼拜发生的事都太蹊跷了。未来和自己就像两个人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玩弄于鼓掌之间。 真守决定说出心中的疑问,“敦子姐,您和真理奈夫人帮了我们这么多,我和未来不知道要怎么答谢二位。不过我还是有些疑问,请恕我冒昧,藤原指挥的这些事,您是怎么知道的呢?” 他发现敦子的眼神并没有因被质问而退缩,真守便继续问道,“我并不是怀疑您所说内容的真实性,只是您和真理奈夫人都居住生物全三号边缘,以你们二位的身份是不可能知道这些连普通民众都无法知晓的事实的。” 敦子眼中非但没有仓皇失措,反而用一种欣赏的眼光看着真守,她决定再试探他一次,说道,“其实这并不算什么机密,清子有时候会过来看女儿,她们婆媳的关系非常好,只是在拉家常的时候随口说出来的。” 这是不可能的,真守想,前几日自己对清子“拦车劫道”,只不过想问出未来是否生还,就已经被她那枪口指着。她是绝不可能在“无意间”将研究所的机密轻易告知他人。他还记得自己和未来前一阵来访的时候,真理奈让自己去找清子,她便将反物质武器泄露给自己,可见她们的关系绝不是那么简单。 真守看了看桃子睡觉的房间说道,“平时清子女士因为工作的关系很少有机会来看望女儿吧。难得挤出时间来一回,难免会一次性买好多东西,可像桃子这么大的孩子,身体成长的速度真是快,就算是清子是她的母亲,也掌握不好尺码,难免会买到小一号的衣服。可是清子她为了工作竟然连为女儿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又怎么能有机会在拉家常的时候把总指挥的机密透露给你们呢?” 敦子会心一笑,看来这个青年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单纯。 “这里是生物圈三号,很少有人会提起这个词——你应该没有听过‘反移民联合会’吧。”敦子说道,“是在生物圈三号的外面,渡过这条护城河,还要越过贫|民窟,就会到达另一个商业繁华地带,但那里不是地球|防|卫|军与IMP的领域。而是由‘联|合|会’来支持着那里的运作。” ****************** 夜幕再次降临的时候,真守加快步伐向研究所走去,他决定不再消极的等待,而是自己主动去见未来。 刚刚敦子向他解释了她们的情报来源,那个存在于生物圈三号之外的组织——反移民联合会。然而敦子告诉他联合会的事情只是停留在表面上,真理奈是组织的一员,“联合会”是民间自发组织形成对抗“移民计划”的团体。真守知道的仅此而已。 虽然真守总觉得事情并非像敦子说得那么简单,他也不能再坐以待毙,今天之内他无论如何都要见到未来,只有把他留在自己身边才会安心。无论藤原对于人间体的态度如何,真守已经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 来到IMP大楼,和真守预想的一样,自己在说明身份之后便顺利地进入研究所。 在警卫的带领下,他来到了龙的办公室,可是龙却不在。 “相原总监他去哪儿了?”真守问。 “应该是在病房。总监他最近都会在那里陪着您的那位同行者。” “劳烦您向他说一声,我想见未来。” “好,好。请您稍等。”工作人员对真守说话的语气有些胆怯,应该是那晚的战斗还让他记忆犹新。 过了一会儿,已经和龙报告过的警卫再次回到办公室。 “怎么样?我现在能见未来吗?” 警卫面露难色,“这个,总监说他马上过来见您。但是您可能见不到日比野先生。” “为什么?他不是已经脱离危险了吗?”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您在这里稍等。”警卫说完急忙走了出去,他不想再和这个宇宙人有丝毫的交流。 不大一会儿工夫,龙迈步进入办公室,神色焦躁。 “相原总监,未来他怎么样?” 龙面露难色,避闪不答。 “请您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我可不可以见他?” “现在…还不行。” 真守有不好的预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请告诉我!” 在真守的再三追问下,龙终于说道,“未来他……失踪了。” 真守好像没听明白一样,反应了足有两秒钟的时间,才问道,“人什么时候不见的?”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刚刚才不见踪影的,也可能是从下午开始就…我不确定,昨天给他看过那段视频时候,就觉得他不对劲,衣服精神恍惚的样子。” “你给他看视频?什么视频?难道是……是迫水队长临终的那段视频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龙诧异。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赶快想想他可能去的地方吧。” 真守回忆着敦子给他看的录像内容,猛然间想到什么,说道,“天文塔!!!快把天文塔的监控调出来,他有可能在那里!” 龙恍然大悟,不过随即说道,“可天文塔没有监控设备。自从十年前发生那件事之后,藤原就将塔顶的监控设备全部拆了下来。” 藤原在迫水自杀之后,总是一个人登上塔顶,一站就是几个小时,因为没监控,没人知道他在塔顶用什么样的表情,看着什么方向。 真守说道,“我现在去天文塔,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你调出研究所周围所有的监控,看他往什么方向去,如果不是天文塔,我们也好尽快找到他。”说完之后,真守便冲出龙的办公室,向塔的方向跑去。 真守冲上塔顶,冬季的风异常凛冽,现在又是晚上,他在夜幕中还是找到了那个他日思夜想的身影。 未来此刻正在在护栏外,只差一步就可以从高空跃下。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单薄了。真守看着站在面前背对着自己的未来,他好像还没有注意到自己站在他后面,也可能是未来根本就什么都不想关注。 真守不敢大声喊他,如果吓到他,他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 满怀希望地来地球看望战友,甚至不惜违抗光之国的律法,违抗兄长们……到现在除了背叛和伤害什么也没有得到。 他突然很心疼他,心疼到想要紧紧地抱着他,想要说好多好多话安慰他。可是他如何才能走进他的世界?未来的那些过往中,并没有他。 真守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未来。” 声音湮没在凛凛的风中,未来站在原地动了一下,但是没有回头。 “未来是我,我是真守啊,我来接你,跟我回去吧。之前一直没有联系你,是因为和龙总监有约在先,但是我现在不等了,我来带你走……所以,你从护栏那里跨过来好不好?” 未来低下头,他的背影好像在哭泣。 “未来。”真守胸中千言万语,却只喊出了他的名字。 未来侧过脸,真守看到他并没有流泪,但往日清澈温润的未来却已无影无踪。现在未来的神色之中除了绝望,还染上了一层不易察觉的愧疚。 未来看到真守,却在下一瞬间移开眼神,他的声音有些怯弱:“真守对不起,你先回去吧。我想在这里待一会儿,你不用管我。” “你说什么傻话啊,大晚上你一个人站在这么高的地方还是护栏外面,你要做什么啊?!” “我不会怎么样的,我只是想……对,我只是想吹吹风。” “未来!”真守心急如焚,“值得吗?你这样值得吗??该发生的总会发生,四十年前的事,四十年前的人,你为什么就是放不下?你转过头来看看我行不行?为什么你就是看不到我?他们给你的,我也同样会给你,绝不会比他们差。你忘了那些人吧!” 两行泪水流过脸颊,未来像一个脆弱的娃娃,身体和心灵都伤痕累累。 可他还是嘴硬道,“我真的什么事都没有,早就不在意了,其实我回来就是想看看……再看一眼。”未来说不下去了。 “好好,那你看够了,总该回家的是不?我带你回家,你过来。” 未来摇头,“哪儿都回不去了。光之国和地球,都回不去了。” 未来看着远方,在这个地方,大半个生物圈三号的风景尽收眼底,夜色通明。其实这么看上去,现在的景致和四十年前也差不了多少。 “真守,”未来低声问道,“你说‘未来’是不是从未来过的意思?” “要是我从没来过就好了,要是我没来过,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未来喃喃地说道。 此时真守已经恨透了地球人,他恨死把未来变成这个样子的人们。 可真守也只能徒然地劝导,“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你听话,回来我们慢慢说。” “真守!”未来转过身,面对着真守,喊出他的名字。 “你小心。” 未来说道,“做我介错人吧。” 真守疑惑,“介错……什么介错人?” “就是把我的头砍下来。” 介错是日本古代的一种仪式,将剖腹自杀者的头砍掉,减少剖腹的痛苦。砍头的过程叫做介错,而砍头的人则被称为介错人。 “等我掉下去之后,你就把我的头砍下来,带回光之国。” 真守难以相信他所听到的话。 “把我的身体留在地球,头带回光之国。” “你……说什么蠢话!”真守对现在的未来简直束手无策。 “这样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结局了,我既可以属于光之国,又可以留在地球。所以,做我的介错人吧。” “……这不公平。”真守凝视着未来,好一会儿才说道,“未来,这对我来说不公平。” 为什么我如此全心全意地对你,你感受不到,为什么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你伤害你,你还是对他们执迷不悟?你怎么能忍心说出这种话,让我砍掉你的头? 未来抱歉地说道,“对不起真守。可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你就当做从来没有认识过我。” “不!我不能!!!我叫你过来,现在,立刻,马上!”真守被未来逼得无可奈何,三步并作两步向他走去。 未来笑的有些寂寞,再不跳就来不及了。 “永别了。”未来说完义无返顾地向后仰去,身体一瞬间陷入黑暗之中。 掉落的一瞬间,未来才明白,他一直以为队长走的轰轰烈烈,宛若一颗流星一般,在夜空中点亮最后一点生命之火,以死明志。可同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才明白,掉落下去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璀璨的流星,而是一颗尘埃,悄无声息的消逝在漫无边际的夜色。哪里有什么大义凛然,宁死不屈,不过是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罢了。 他竟走得这样孤独无依。 未来想要闭上眼睛,将自己完全陷入更深的黑暗之中,忽然看见头顶上有一道光芒出现,是那道他再熟悉不过的,碧蓝面色光辉。 “赛罗!!!”真守下一瞬间将自己淹没在爆发出来的光海之中,光之巨人赛罗俯冲下来,将那颗想要结束自己生命的尘埃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 赛罗平稳地站在地面上,看着手中的未来。他与他以这样的方式共同存在,还是第一次。 未来低着头不敢朝上看去,他害怕赛罗接触到的目光。 赛罗将他举到自己的面前,让未来贴近他的脸颊,未来被沐浴在赛罗那充满力量的光芒之中,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碰触赛罗的脸颊。看到未来的举动,赛罗有些高兴,让未来离自己更近些,未来突然张开双臂,使劲抱上去,他伏在赛罗的下巴上,将脸紧紧地贴着他。 他们感受着彼此,彼此的呼吸,彼此的光芒,无声胜有声。 赛罗的手突然移动了一下,未来察觉到什么,向下看去,原来是一辆吉普车行驶过来,龙和藤原匆匆下车,木之美也跟了过来。 “未来,你等着,我这就帮你报仇。”赛罗将未来平稳地送回地面,他相信有龙总监和未来在一起是安全的。 赛罗拿起刚刚下车的藤原,将他攥在手中,向着比他高出六倍的塔顶飞去。 还没搞清楚怎么一回事的,藤原已经被握在巨大的手掌之中,冲向天空,等他看清楚了握着他的光之巨人的全貌,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就是光之一族,这样绝对的存在,与小智和勇完全不同的存在。 藤原在下一秒已经被带到塔顶,飞行的速度之快让他眩晕的厉害,他只觉得肠子都绞在一起,不一会儿脸就吓得惨白。 “你要干什么?”藤原努力使自己的舌头不打卷,尽量攒足底气,清晰地说道。 “我要让你下地狱。”赛罗发出的声音仿佛直接进入到藤原的大脑中,又仿佛响彻整个生物圈三号的每一个角落,无处不在。 “只要我一松手,你就再也不能伤害未来。”赛罗说道。 ☆、初离魔掌 未来被平稳地放到地面上,还没有搞清楚周围的状况,只见赛罗已经抓起另一个人向塔顶飞去。 待未来看清楚赛罗手中的人是谁之后,木之美和龙急急忙忙跑到未来身边。木之美看见藤原被带走,惊叫一声,对未来喊道:“快让那个宇宙人把秀夫放了!” 未来本来十分担心赛罗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这样他有可能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就算木之美没有“下达命令”,未来也会尽快和半空中的赛罗联系,让他放了藤原。即使知道藤原的所作所为,但他仍旧不想让赛罗因为杀人而弄脏双手。 可是经木之美一说,未来气不过,反倒没有了要救藤原的打算,至少他不打算现在就去。 未来看见藤原被握在半空中,赛罗就好像是抓到了老鼠的猫一般,并不急着把老鼠杀了吃肉,而是先玩儿上几个回合消遣一下,这样未来都少放下心,至少短时间内藤原来不至于丧命。 这时,赛罗突然一松手,藤原立刻向下掉了半米,两条腿已经垂在外面,稍有不慎就会落下来粉身碎骨。 “未来!你听到没有!!!”木之美冲他吼道,“让你的宇宙人朋友赶快把他放下来!” “为什么要放开他?藤原他自己作恶太多,给他点教训也不是不可以。” 木之美气的咬牙切齿,转过来对龙说,“你快叫未来让那个巨人放开秀夫,他的身体状况你也知道,那么高本来就受不了,要是赛罗一松手,秀夫就没命了。”木之美见龙左右为难,又说道,“龙!你这个时候应该顾全大局。” “未来,木之美她说得对,”龙开口说道,“现在赛罗杀了藤原,你们也很难再离开这个地方了。” 未来说道:“你是在威胁我吗?” “不,我没有要威胁你。” 木之美趁势说道,“就算是吧,赶快放人!”,说着从龙的腰间抽出手枪,狠劲顶住未来后心的位置,这力道让原本就有伤在身的未来疼的直出虚汗。 木之美将抢抵在未来身后,以这个角度赛罗不会看见她的动作,如果激怒那个巨人,后果将更加不堪设想。 未来看了一眼龙,凭借他的身手要想阻止木之美拔枪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可他为什么还要任由她这样对待自己。 “放了秀夫,不然我说真的会开枪。”木之美的声音在颤抖。 未来抬头看着半空中的赛罗,藤原看样子已经到了极限,双腿开始不自觉的痉挛。 未来问木之美,“我们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木之美紧紧抿着嘴不回答。 未来又问龙,“龙,你说,我们为什么变成这样?” 木之美失去耐性,将枪口向前顶了一下,“不要再说了!我也不知道,求你不要再说了,不要逼我。我只想要回我丈夫,你快一点!” 未来无所谓地笑笑,“本来我就没打算苟活,所以就算你开枪也无济于事。” “未来,我求你了。只有你能做到。”木之美开始抽泣。 “小美别哭,”未来伸出手将皱纹间的泪水拭去,“想当初我们几个人中就你最爱哭,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改不了。我不会让他死的,你放心吧。” 未来仰视着天空,好像在说咒语一般,“只要是你们提出的要求,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去做。” “无论你们让我做什么……”未来念着对自己的诅咒,左手的梦比优斯气息时隐时现,淡黄色的光芒渐渐在周身聚拢,那光辉如蝉翼般透明轻盈,仿佛一碰就会碎裂的肥皂泡,“无论什么,我都会去做。” 龙发现了未来要做的事情,急忙阻止道,“未来,不行!你现在还不可以变身。”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未来很快就消失在忽明忽暗的光芒中,梦比优斯慢慢在光中显现,冲上夜空。 在变身的最后一瞬间,未来听见木之美对龙说了一句,“不要管他,让他去。” 梦比优斯飞到赛罗身边,看见他手中的藤原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而藤原意识到又有一个巨人飞上来,再一次将脆弱的神经绷紧。 赛罗说道,“未来……梦比优斯。你不能变身,快回去!” 此时梦比优斯犹如高空中的一盏灯塔,从他的身体四周向外一点点地扩散淡黄色的光。 “赛罗,把藤原给我把,不要杀他。” “你飞上来就是为了对我说这个吗?”赛罗万万没有想到就在前一刻连自己生命都放弃了的人,会在转瞬之间为了背叛自己的人,为光之一族的仇敌求情。 “未来你疯了吗?”赛罗懊恼,他不理解,也不明白,是什么让未来如此执迷,“就为了这么一个人,你知道你现在的状态吗?” “我很清醒,请求你把他放了吧,这样的人不值得你弄脏双手。” “我不!”赛罗嘴硬,可心中已有动摇,他不忍心看着未来这么折磨自己。光芒正在离未来而去。 藤原听到两人的对话,忍着恐惧,睁开双眼,分析了未来可能是被地面上的两人说动来救自己,便迎着风说道,“未来,你让他把我放下去,我保证不会再找你们麻烦,和光之国的事也可以都不算数。即使你已经知道移民计划也没关系,我可以将计划作废。相信我!” “你会信他吗?”赛罗用力晃动了一下手臂,藤原几乎要吐出来了。 未来轻轻摇头,不置可否。 “他满口谎言,根本就是在骗人。” “我知道,但是赛罗,别杀人,为了他去杀人,不值得。” “我又不是人类!凭什么受他们的管制?!就算光之一族与人类有渊源,也早已成为历史。他不仁,我不义,有何不可?未来,你听我的,赶快离开这里,去怪兽墓场也好,暂避一下,我将这里夷为平地,让移民计划就此破灭,然后我们立刻回光之国。” 赛罗这样说着,却加重忧虑——梦比优斯的光芒不像刚刚扩散的速度慢了下来,但是他的整个身躯都变得忽明忽暗,胸前的计时器从变成巨人形态之后就一直闪烁,现在闪动的频率越发的快了起来。 这样子的未来,即使到了怪兽墓场,也坚持不了多久,再不恢复成人间体的样子,在地球上恐怕就只有变成光芒消失的结局。 你这又是何苦。赛罗在心中说道。 和梦比优斯的对峙,终于以赛罗妥协而告终,“你变回人间体吧,我不会伤害这个人类。” 梦比优斯得到答复,终于放下心来,再也坚持不住,跌落到地面上回到人类的身姿,与此同时,真守也恢复人类的面貌,和藤原一起平稳落地。 木之美看到丈夫终于平安无事,急忙上前搀住他,为他擦汗。 “不要紧吧?”木之美眼中只有藤原,完全没有注意到未来的状况。 藤原摇摇头,握着木之美的手说道,“不要紧的。” 未来凭借自己的力量站在地面上,真守担心他的身体状况,站在他身边,紧紧地挨着他。 木之美终于注意到未来,对他说道:“谢谢你未来。”然后又充满敌意地看了一眼真守。 未来没有理会木之美,对惊魂未定的藤原说道,“我和真守会离开这里,我也不会再成为你们的实验材料。” “当然可以。”藤原惊魂未定,距离赛罗的人间体如此之近,他不知道下一秒这个暴躁的光之一族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未来接着向藤原提出条件,“但是离开之间,我有两个要求,你必须答应我。” “那要看你提出的是什么要求。”不知藤原哪来的底气,说话也开始有些强硬。 未来说道,“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会立刻冲破上空的屏障,向光之国发送信息。” 藤原吞咽了一下,“好吧,你说。” “第一,放了所有移民计划的试验品,尤其是那些被强制受孕的妇女。让她们过正常人的生活,给她们自由。” 藤原听罢,想了一会儿,竟笑了出来,“这样真的好么?你认为只是这样就会停止光能进化的研究吗?” 真守怒道,“你这家伙言而无信。” 藤原望向天空,不知何时,天空中已经盘旋了好几架直升飞机。 真守抬头向上看去,知道他们已经错过了最佳进攻的时机,这些飞机上面难保不会有反物质武|器,但如果拼死冲出重围并不是办不到。但看藤原的样子,好像也只打算防|守为主,并没有再度让未来成为实验品的打算。 未来并没有被头顶上的直升机吓到,藤原刚刚落地,木之美又惊慌失措,这些直升机只可能是龙调来的。 他对藤原继续说道,“研究光能进化是你的事,如何应对是光之国的事,但不应牵扯到无辜的民众,你把那些妇女放了吧。” 藤原的眉毛不自觉挑了一下,“你以为这样做是在帮她们吗?把她们全部放走,没有问题,就当做是你救我一命的偿还,我甚至可以给她们每人一笔数目可观的赔偿金,告诉所有人是这位善良的宇宙人解救了她们,但是她们会感激你吗?” 未来道,“我不需要感谢。” 藤原道,“也许她们会埋怨你也说不定。” 未来坚定地说道,“没有哪个母亲会甘愿将自己的孩子当做实验材料。” 藤原道,“好,既然你这么坚持,我就答应你。我虽然不能保证移民计划会就此停止,”他用手一指研究所的大楼,“但是那些妇女我会给她们自由,一个都不少。” 真守道,“我就知道刚刚这家伙是信口开河,他根本就不打算停手。” 虽然真守在空中的时候就明白。 未来相信藤原说得出做得到,“第二个要求,我现在已经无法变成巨人形态,但也绝不会再研究所停留,我和我的同伴要离开生物圈三号。你们不可以做任何形式的干涉,不然我们会立刻通知光之国。” “那不行。”藤原说道,“生物圈三号外面没有流星技术所设立的屏障,你们想对外发送信息简直易如反掌。我可以保证二位在研究所的安全,也不会拿你们做实验。” 龙说道,“未来,如果可以的话,你们就暂时不要走了,你们这个样子在外面怎么生存。” 未来对龙吼道,“你闭嘴!” 如果你不能站在我这一边,就干脆闭嘴,未来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相原龙。 未来不止一次想到,这么多年你有多少机会可以阻止事情发生,你可以做到的事太多太多,队长甚至可以不用去死,可你不仅什么都没做,还屈从了移民计划。如果开战,恐怕第一个要杀死我的人就会是你相原龙。 真守说道,“我们在外面如何生存,那时我们自己的事,但是我绝不会让未来在继续留在这里。” 藤原考虑了一下,“我可以答应你们。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如果你们不同意,我是绝对不会放人的。” 未来道,“你说。” “你们在贫民窟恢复期间,绝对不可以向光之国发送任何信息。”藤原想了一下,又补充道,“现在地球所有的区域都被探测器信号所覆盖,外面虽然没有屏障,但是在你们发出信号之后,探测器也会立即检索出来,无论你们发送什么内容的信息,你们做居住地点方圆五公里范围之内,都会遭到毁灭性打击,如果不想连累无辜的人,你们就只能安安静静的养伤,不要有任何举动。” 真守骂道,“你真卑劣。” “好,我答应你。”未来说道,“拿同种族的人类来威胁宇宙人,您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藤原的表情有些狰狞,“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好。” 摒弃规则,不择手段,是藤原的人生信条。 现在的藤原,对待面前的这两个宇宙人还不敢百分之百的强硬,他还要顾虑光之国的存在,在反物质技术未成熟之前,万万不可贸然行动。 该说的都说完了,未来看着刚刚被自己吼完之后就一直低头不语的龙,对他说道,“龙,你是怎么考虑的呢?” “我送你们走。”龙避开未来的质问。 “不可以。”藤原插话道,“龙是未来的战友,单独接触难保不会泄密。让其他人送二位出去。” 龙怒道,“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说的是事实,”藤原反唇相讥,“如果被上级知道你亲自送两个人间体出离生物圈三号,你的家人也难免不会被牵扯。” 龙一下子犹豫了,虽然藤原主要还是担心自己对未来说什么涉密的话,但也不无道理。 龙说道,“那就让勇送走他们。” 这是龙让步后的结果,藤原也只能妥协。 龙对对讲机下达了命令,天空中一架直升机缓缓降落,勇从驾驶舱下来,说道,“由我来护送二位离开,请上飞机吧。” 几个星期前,两人由勇引导着踏进生物圈三号,现在又要由他再度将两人送出,这一进一出,早已是物是人非,九死一生。 ☆、难以释怀 螺旋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自头顶传来,机舱关闭之后,那声音一下子远去,直升机再度起飞,两人在不算狭小的机舱里,并排坐在一起,在这个空间中,仿佛只有他们彼此存在。 未来不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那儿,真守想说些安慰的话,但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说起,他知道,未来没有那么容易释怀,自己再怎么苦口婆心地劝,忘不了的还是忘不了。 出了流星技术所构建的屏障之后,地面上的灯光一下子暗了下来,从高处俯视贫民窟,就好像通过人造卫星看北|朝|鲜|一般,漆黑一片,只有星星点点的几处灯光,昭示着这里仍是人类生存的地方,想不到曾经灯火通明,繁华璀璨的日本也有今天这幅光景。迫水队长是对的,真守想。 未来侧过身,透过窗子向下看了一眼,又坐回原处,打破沉寂说道:“对不起。” 真守轻轻向未来的身边近了近,“有什么对不起的,你就放心把身体养好,我陪着你。只是以后可千万不许在做傻事了,答应我,以后再也不寻死。就算是为了我,也不可以突然失踪,知道没?” 未来好半天才点点头,“是我连累了你。本来你可以不用受这种委屈。” 真守无奈一笑,换上轻松的语气,“可不是~光之国最强的战士没有之一,竟然会被一群渺小的人类耍的团团转。唉…想我一世英名啊,回去之后可千万不能被训练组的那些人知道,不然会被笑话死的。” 真守试着缓解未来的情绪,又调侃道,“不过好汉不提当年勇,本少爷自然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在外维护宇宙和平,在家劳动模范丈夫。” 未来笑出声,“什么模范丈夫,瞎说。” “哪有瞎说,”真守将胳膊绕过未来,想要去搂着他的肩膀,却又犹豫,“未来,我都一个星期没洗澡了,你能闻到我身上的异味吗?” 未来凑过去嗅了嗅,又摇摇头,“还好,闻不到。” “哦,那就好。”真守放下心,将手臂环抱着未来,让他倚在自己肩膀上。他闻着未来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本来他是不喜欢人类的消毒水味儿的,久世院长身上也有这种味道,但是这气味儿一到了未来身上就变得出奇的好闻,弄得真守心里痒痒的。 未来疲惫地倚在真守的怀中,闭上眼睛。 “累了就睡一会儿,有我呢。”真守说道。 “嗯。” 真守用另一只手握着未来,“怎么这么冷,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未来摇头,“没事儿,没有不舒服。” 此时机舱里传来勇广播的声音:“我们即将降落,请二位做好准备,注意安全。” ************ 藤原回到研究所的时候,正赶上清子查看资料。 看到藤原走进来,脸色极差,清子知道今晚肯定又是那两个人间体做出什么招惹他的事情。 “总指挥。”清子对藤原寒暄。 藤原冲她点了一下头,看着她手中的文件,便问道,“你在看什么?” “未来的身体复查数据。” 藤原站住,被勾起了兴趣,他走到清子身边,一边拿过资料,一边问道,“未来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很不乐观,有感染的迹象。” 藤原眯起眼睛,琢磨着什么,又问道,“未来有必要在研究所继续恢复吗?” “是的,恐怕很有必要。他的白血球已达到临界值,伤口有发炎的迹象,有必要在无菌病房接受治疗,否则随时有可能产生并发症。但是我一直很奇怪,既然是久世院长亲自诊治的,为什么还会有这种现象发生。” “这有什么奇怪的。”藤原想到,未来刚醒不到一天的功夫,龙就带着他去地下监狱看望小智,没过几天又去荒郊野外给老师扫墓,回来之后玩失踪,寻死自杀,就是正常的光之一族受了这样的伤之后也经不起这一连串的折腾,更何况他已经失去了驾驭光的能力。 藤原问道,“相原龙知道未来的身体状况吗?” 清子回答,“总监还不知道。” “嗯,”藤原点了点头,“这件事你一个人知道就可以了,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相原龙,连你的丈夫也不能说,明白吗?” “是。” 藤原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心情却不似刚刚一般沉闷,又恢复了精神。 现在两个人间体无依无靠生存在贫民窟,即使两人继续留在研究所,也是在他掌控之下,出了研究所,也会一样的被动,只要事情没捅到光之国那里,主动权就在他手上真守和未来对于自己来说不过是拔了尖牙厉爪的猛兽,不足畏惧。未来对人类情深意重,真守又不谙世事,量这两个宇宙人起不了什么风浪。 不过现在民|众对自己不|满的呼声越来越高,“伤害未来”事件让原本支持移民计划的群众也开始威慑于宇宙人的压力,自己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暂时以和解为主。 但绝对不能就这么认栽,被宇宙人玩弄。 ************ 在废弃的空地上降落之后,勇拨了一个电话,然后和电话里的人说了好半天,之后便将两人领到现在所处的地方。 “你们今晚就先在这里将就一下吧,这里条件虽然简陋,但也总比露宿街头好一些。” 展现在未来二人面前的是一间老旧的车库,门刚被打开的时候一股灰尘的味道直钻进鼻子里,让人想打喷嚏。 “大哥,这是我能找到最干净的一间车库了,你电话打得太突然,这大半夜的,我根本就没处找房子,你知道现在旅店也不敢随便留没有证件的人,只好让您的朋友在这儿将就一晚上了,后天吧,明天,明天行吗?我肯定能租到一间像样的屋子。”说话的青年就是刚刚和勇通话的人。 未来从刚刚开始脸色极差,真守让他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休息。 真守借着棚顶的吊灯,看着称勇为大哥的这个青年。青年皮肤黝黑,个子高瘦但很结实,眼睛细长看上去还算憨厚,笑起来一排牙齿夸张地露出来。 真守想不到勇在生物圈三号外还有小弟。他突然想起,和未来一起刚来地球的时候,掠过沙滩,好像也是在这个地方,有一群人在地面和勇打招呼,原来他们早就见过面。 勇说要买一些必备的生活用品,真守本想同他一起去,可是又不忍心把未来一个人留下,勇边让青年留下来陪着两人,自己前去。 青年对两人自我介绍道,“我叫平野信二,你们叫我信二就行。听大哥说你们在这里还会住一段时间,你们放心,大哥交代的事,我一定会办得妥妥当当,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能帮上忙的,我绝不会推脱。” 真守道谢,“谢谢你。我叫诸星真守,这是我的同伴,日比野未来。我们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的,等他身体好了以后,就会立刻离开。” 信二说道,“二位是什么来头,大哥也没有瞒着我,不过你放心,这件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绝对不会和其他任何一个人提起你们的事。” 真守好奇,“我们的事,你都知道?那勇的事……” 青年哈哈一笑,“你说大哥吗?他的事我们兄弟间也都知道,大哥不比你们,是个半吊子,我们哥们儿之间常拿他开玩笑,大哥也不介意,有时候想想也为他不值。” 真守感到不可思议,从信二的态度上来看,真守绝不怀疑他对勇的忠心程度,可是勇是中校,生活在生物圈三号之中,和他们的生活应该没有任何交集才对,他们又是怎么认识的? 真守说出了心中的疑问,信二的回答很简单,谁都有个叛逆期,勇在年少时也是个愤青,尤其知道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再也不能做人的时候,更是达到叛逆的顶峰,那时他加入了暴走族,和这帮兄弟就是这样认识的,勇在暴走族中又威信最高,所以自然而然成了他们几个的老大,直到现在虽然生活的圈子不同了,但他们的交情始终没有变。 未来听信二这么说,会心一笑,勇竟然是暴走族的大哥,这和当年的车队大姐头真理奈还真不是一般的像。 这时候,勇提着几大包生活用品和常用药回来,听到信二在背后说自己的事,上前拍了他两下,“大哥的事能随便讲出来吗?” 青年嘿嘿一笑,“我这不是帮你宣传少年英勇史呢嘛。” 之后勇又嘱咐两人几句,他不能陪两人再停留了,必须赶快回去复命。信二给他们留了联系方式,告诉真守他家的位置,让他们有事可以找他之后,也回去睡觉了。 真守千恩万谢送走两人,他对勇的帮助实在是不知如何报答。 车库只剩下他与未来两人,因为真守曾经在小镇居住过,所以对于人类的生活模式并不陌生,他简单地检查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间车库没有窗户,铁皮卷帘门中间又开了一扇供人行走的小门,屋内有上下水,通电,卫生间在进里面。 除了几把破椅子之外中间的两床被褥就是他和未来今晚住宿的地方了,虽然条件简陋了点,不过总比露宿街头要好。 他回到未来身边,问道:“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未来摇头,“我有点渴,想喝水。” “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去拿。”屋内没有烧水的容器,真守只得拿旧玻璃杯接了自来水给未来。 未来喝了水之后,真守就让他睡下了,车库的门关不严,真守就让他睡在里面,自己挡着风口。然后关了灯,躺在他身边,开始想一些琐事。 以未来现在的身体状况,只能把他放在自己身边,在这里他们举目无亲,宇宙人的规则又无法适用,未来要想完全恢复,至少也要等到来年开春的时候了,龙总监不说,勇已经帮助他们太多,不能再依赖人类。 真守也不是没有想过要投靠真理奈,但是他也有身为宇宙人的尊严,况且上一次和敦子女士的对话,让他多少觉得事情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真理奈和她背后的反|移|民联|合|会是否值得信任还未可知。 未来好像睡着了,真守把手伸到未来的被子里,握着他的手,现在能够保护未来的人只有自己,真守甚至觉得自己有点感谢未来的人类朋友,要不是他们弃未来而去,未来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依赖自己。 如果没有自己,未来就会活不下去,这让真守保护欲膨胀的同时又生出一股自豪的感。 但是他要如何才能尽快让未来恢复呢,医疗,药品,食物都是必不可少的,他不能总是坐享其成依靠人类,看来自己有必要找一份工作来挣钱养家。 真守想着他和未来的生活,并没有发现未来的异样,慢慢进入了梦乡,再次醒来的时候,仍是黑天,已是午夜时分,真守看了一下旁边的床位,却发现未来并不在。 未来会不会是去了卫生间,真守找过之后发现屋子里哪儿都没有他。 他来到屋外,喊了一声,“未来!”,没有回应。 沿着破败的街道一路找去,不知道未来会去什么地方,该死的,真守想,他不会又要寻死去吧,但又觉得不太可能。 几下窜到屋顶,真守终于在一条破败的巷子里找到未来,他正在向着护城河的方向走去,护城河的对岸高耸着天文塔。 真守生气,他怎么这样不听话! 快步跑过去,来到未来面前,真守扳着他的肩膀,“未来,大半夜的你又要去哪儿,能不能别再让我到处找你了?!” 可是再一看又觉得未来的眼神儿不对劲儿,未来的双眼空洞无神,没有一丝灵气,木讷地看着前方。 “未来你怎么了?”真守在未来眼前晃了晃手指,“你哪儿不舒服?” 未来的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真守仔细一听,才知道未来反复着几句话,“不原谅,不原谅你们。” 未来机械地控诉着旧友们,没有注意到眼前的人。 “凭什么背叛我,不原谅,不许你们走……” 下玄月的光辉透过交错的天线,照在未来憔悴的脸上,真守心里一紧,再一摸未来滚烫的额头,才知道他是被烧糊涂了。 “未来,你病了,我带你回去,乖啊。”真守哄着他。 “他们凭什么这么对我…不原谅。” 真守将未来搂在怀里,一下下地摸着他的头发,“不想了,我们回去,我照顾你,不理他们行不。” 未来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人搂着自己,他抓着真守的衣服,哇哇大哭起来。 …凭什么…不原谅…… 撕心裂肺的哭声让真守动容,巷子深处传来流浪狗的吠声,这条脏乱的巷子里,到处堆放着杂物,还有尿骚味传来。 真守只希望未来的哭声没有打扰到人类,不然他们又要有麻烦了。 不过在这荒凉的街道上,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轻轻用手指蹭了蹭未来的脸颊,擦去他的泪水,真守说道,“好了好了,你想哭就哭吧,等哭过之后,就把他们都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看到一些名人名言体,我也试试,好像挺好玩儿的。 1,问候人类祖宗十八代~BY真守 2,感觉不会再爱了。~未来 3,藤原其实是个受,还有我不是酱油党~相原龙4,爱老婆,爱女儿~斑鸠勇 5,三楼真相帝,PS一入研究所深似海,从此节操是路人~哲平6,三楼真相帝,藤原还是一个贱受。PS,我并非拿老公当实验品,只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清子7,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迫水 8,我是亲生的!~桃子 9,说我秀夫一时爽,明天全家火葬场。~木之美10,干爹很黑你们不要萌他~小智 11,不要叫我丽明姐,请叫我朴总~还有你被解雇了。~朴丽明12,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真理奈 13,我爱奥特曼,汪~藤原秀夫 ☆、暂获新生 未来在真守的怀里哭,一直哭到上气不接下气。真守也不烦,耐着性子哄着他,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帮他擦干净,等到未来哭累了,平静下来之后,才对他说道,“我们要不然先回去吧。” 未来的额头依旧滚烫,外面天寒地冻,呼出的气都凝结成白雾,在这么呆下去未来的身体恐怕会吃不消。 未来点点头,要和真守一起走,却突然咳了起来。这一刻不要紧,震得未来心脏针扎一般的疼,艰难地用手抓着胸前的衣服,未来的呼吸变得急促,他又使劲咳了几下,喘息的更厉害了,真守察觉到未来的异样,问道:“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未来使劲摇摇头,没办法说话,身体支撑不住颓然跪在地上,瘫在真守怀中,他大口大口地呼吸,可是还是觉得好闷,肺部好像被一团海绵堵住一样,无论怎么挣扎,空气都不会进入。不一会儿,脸就变成了骇人的青紫色。 身体失去最后一丝支撑,真守将他揽到自己怀里,一下子着了慌。 “未来…”真守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脑袋根本转不过弯来,“这是怎么回事…” 慌乱间才猛然想起信二留下的联系方式,真守在口袋里掏了几次,才将手机掏出,拨号码的时候因为双手发抖而险些弄错。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信二睡意朦胧的声音。 “喂…” “信二君吗?我是真守。” “?” “救救他,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求你救救他。” 信二一听急忙说道,“你别急,慢慢说,是不是你同伴发生什么了。” “对,未来他,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真守将未来的情况说明,又将未来之前心脏受过重创的事告诉他。 “你别急,有可能是手术后没有恢复好引起的并发症。现在找急救车恐怕是来不及了,你按我说的做,你听着……” “嗯,好,好的,我知道了。”真守扔了电话,把未来平放在地上,到一旁的杂物堆疯狂地翻检。 “纸袋子,哪有纸袋啊!!!快给我找出来!!”真守拼命搜索,却一无所获,猛然间看到几张废旧的报纸,真守一把抓过来,将报纸折了几下,形成一个纸篓的形状,再将简易纸篓扣在未来的口鼻上。 此时未来的呼吸已经如风箱一般沉重。 “未来!”真守在他的耳边喊道,“听得见吗?使劲呼吸,千万别停下来!深呼吸。” 未来流出的汗水几乎要将衣服浸湿,他听到了真守的话,努力呼吸,这样反复几十次之后,才算平稳下来。 如此一般折腾下来,未来纵使脱离险境,也处在昏迷状态的边缘,真守怕背着他会让他呼吸不畅,便将他拦腰抱起,按照信二告诉他的方向,穿过几条街道,向一家二层楼的小诊所走去。 诊所早已经关门谢客,真守把没有意识的未来放在水泥地上,开始使劲砸门。 “开门!!快开门,救命!!!” 砸了足有五分钟,直到旁边的几家店铺陆续有灯亮了之后,诊所楼上的等才亮了起来,里面传出女人不耐烦的声音:“谁啊,大半夜的,让不让人活了?!” 真守继续哀求,直到女人穿着拖鞋把铁门卷起。 ************ 未来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长着绿斑的天花板,他想动一下手,却发现一只手上打着点滴,另一只手被人紧紧地握住。 侧过头,发现真守已经在趴在自己床边睡着了。 “你可算醒了。”推门进来的护士女孩看到未来之后说道,“你整整睡了三天,把他吓坏了。”一努嘴,指着真守说。 “我怎么了,这里是?” 真守听到动静,原本就没有睡实的他一下子惊坐起来。 抬头看见已经醒过来的未来,愣了一下,使劲吸了吸鼻子,然后长舒一口气,叫了一声,“未来。”,顾不上旁边还有人,便把额头贴在他的右胸前。 “可不能这么吓唬我了。” “我这是怎么回事?之前发生了什么,我都不记得了。”未来仔细回想,却头痛得厉害。 看了看眼前的这个护士,皮肤略黑,细高挑的个子,狭长的双目泛着机灵的光芒,看上去十八九岁的样子。 “你心脏在手术后没有恢复好,那天晚上又受了刺激,引起了并发症,肺部有些感染,不过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 “是你救了我吗,谢谢。”未来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女孩摇头,“要不是这位大半夜的拼命砸门,你就交代了。你那一晚病来的太急,肺部感染后呼吸过猛,引起了二氧化碳缺失症,幸亏诸星君即使联系我哥哥,要不然你就得被活活憋死。” “哦。” 真守说道,“未来,这位护士是平野信二的妹妹,这几天一直照顾你。” “我叫平野立花,你好。” 未来道,“立花你好,我是日比野未来,这些天给你添麻烦了。” 立花咧嘴一笑,“没有的事,后来我才知道你们是哥哥介绍来的客人,我在这家诊所打工,能帮上你们忙是我的荣幸。” 立花看着真守和未来,眼中流露着兴奋,眼神也透着色|迷|迷|的意味,“哥哥怎么会认识你们这样的人,太奇怪了。” 未来没明白立花的意思,“我们这样的人?” “对啊。”立花拿着病例的手不自觉向前伸展了一下,“你们不觉得吗?总觉得你们两人在一起的样子……”想了一会儿,继续道:“甚是美好。” 真守与未来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狭小脏乱的病房气氛一下子欢快起来。 真守又摸摸了未来的额头,烧已经退了,便说道,“你饿不饿,我去买点吃的。” “还好,不是很饿,”未来把手放在肚子上,“不过好像也有点。” 立花说道,“他现在大病未愈,不能吃太多,你去买点牛奶和粥就好。”然后告诉他便利店的位置。 真守对未来道,“我去给你买点吃的,你在这里能行吗?” 立花看真守不放心,说道,“放心去买东西吧,你也好几天没吃了吧,多买点,未来君有我照顾你还不放心吗?”说完又用甚是美好的表情看着未来。 真守带着未来的钱夹出去,再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自己是宇宙人,不吃饭也没关系,所以真守只带了未来的份。 拿着牛奶,麦片粥还有水果走在诊所的回廊上时,真守突然听见另一端的洗手间传来一男一女争执的声音。真守放轻脚步,凑过去想听个究竟。 “我听说这几天有两个小白脸来这里看病,你一直照顾他们连家都不回是不是?”男声说道。 “你瞎说八道什么呀,”立花毫不留情地还击,“什么小白脸,哪有什么小白脸,裕泰你脑子有病吧。” “你还不承认,我都看到了,在病房里那个就是其中之一,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对他动心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信二哥托你照顾他,你还真下功夫,不是你值班也不回家。”名叫裕泰的宽鼻子年轻人说道。 立花肺都要被气炸了,“我照顾他怎么了,我乐意。再说了,人家可不是什么小白脸,脱了衣服的样子你没看过,还挺结实呢。” “立花!!!”男子老大不愿意地喊道,“你敢跟别人好试试!你要是敢不要我,我就,我就……” “你就怎么样?你敢把我怎么样?!”立花跟男子叫板。 “我就……我就缠着你。” “看你那损样。”立花狠狠捏了男子鼻子一把,疼的对方嗷的一声叫。 “下手这么狠,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男子双手就在立花的身上粗鲁地摸来摸去,立花忸怩地挣扎几下,裕泰干脆把头拱过去,沿着女孩的脖颈一路磨蹭,女孩的喘|息|声加重,被男子拽进另一端空着的医务室。 “死鬼看我怎么收拾你!”立花在裕泰的怀中享受地挣扎,可对方充耳不闻。 “立花,你身上怎么甜腥甜腥的呢,真好闻。现在我跟着信二哥送货,过一阵子他说要把几家超市包给我,到时候我多挣点钱,给你买好东西。” “把嘴拿开~” 裕泰充耳不闻,变本加厉地拱了上去。 砰地一声,医务室的门被关上,真守从拐角的阴影里走出来,刚刚那一幕弄得他面红耳赤,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前胸,真守反复提醒自己,待会儿再未来面前一定要淡定,他还在生病,克制,一定要克制。 可脑子里又不自觉的响起立花男友的声音,“你身|上怎么甜|腥|甜|腥的。” 想着未来身上的味道,真守下意识吞咽了一下,然后使劲摇摇头,强迫自己清醒,推门进入病房。 “咳。我回来了。”真守咳嗽一声,回身把门带上。 “刚才外面好像有人吵架。”未来说道。 “没有,你听错了,是立花和她男朋友,两个人…拌拌嘴。” “哦。” “现在吃不吃?我喂你。” 真守拿出热腾腾的麦片粥,打开一次性包装盒的盖子。 未来说道,“喂就不用了吧,我自己来就行。” 真守不听,拿起勺子舀了一下,“来,张嘴。” 未来看着真守笑笑,没说什么,只管饭来张口。 “烫不烫?” “不烫,刚好。” “好吃吗?” “嗯,你也吃。” 真守看着未来吮过的勺子,抿了一下嘴唇,“那我就吃一点,尝尝味道。”说罢往自己口中送了半勺,掩饰道,“嗯,味道还不错。” 真守又喂了未来一勺,然后自己再吃半勺,如此这般反复几次,大半碗粥已经被消灭掉。,真守便不再吃,只喂未来。 “你怎么不吃了?”未来问道。 “我根本就不饿,你自己吃不用管我。来,啊~~~” 真守将最后一勺粥送入未来口中,说道,“你现在伤口感染,不过好在光能也在慢慢恢复,只用消炎药,少则两个星期,多则一个月,就能自由活动了,在出院之前,你可千万不能在失踪了,听到没?” “嗯,我知道。” “之前可把我吓坏了。” “对不起真守,我之前太任性了。你不会介意吧。” “怎么可能不介意,不过你要是能知错就改,我也考虑原谅你。” 未来又笑。 “真守。” “嗯?” “你想不想和我做。” 真守上身一僵,“做什么?” “做你想做的事情。” 真守突然觉得脸上发烧,难道说未来看出了什么,“我哪有想什么事情,什么做不做的,你在说什么我听不太懂。” “就是要我,和我做|爱。”未来平静地说。 如果现在真守面前有一面镜子,让他照一照自己的窘相,他一定会找个地洞钻进去的。 真守被问得心砰砰直跳,这不对啊,不是自己的一贯作风,平时只有他“调|戏”未来的份,什么时候他们的关系调过来了,未来竟然占主导地位? 你以为我不敢吗?真守心中纠结万分。 未来说道,“我现在也不剩下什么了,你买粥的时候没给自己带份吧,却愿意和我共用一个勺子,我的意思是说……你要是想要,什么都行,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不用这么含蓄的,我能给出去的,也只有这些了。” “未来你在说什么!”真守不知为何如此失落,未来的确说自己可以得到他,应该高兴才对,可是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难道你以为我会是那种趁人之危,”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什么叫只剩这些了?” 你不是还有我吗? “真守对不起…”未来又低下头。 真守将身子倾斜过去,扳着未来的肩膀,“你想和我在一起吗?” 未来的嗓子有点哑,“想。” “你是不是在害怕失去我?” 未来用几乎看不见的动作点点头。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会一直陪着你。” “……嗯……” 真守看不到未来的表情。 “未来,你答应我,忘了他们,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有点难,我们慢慢来,我保证以后对你好,比他们任何人都好。你也和我好,以后等你病好了,我们一起回光之国,我会陪你以人类的身姿一起居住在小镇。至于人类的那些烂事我们一概不去管,统统交给长老院。” 未来不支声,真守又问了一句,“行不行,你答应我。” 未来抬起头,表情变得轻松,“好,我们把那些烦心的事儿都交给长老院,我也再不去想了。” 真守笑了,他把未来搂在怀中,吻了吻他的额头,“你想给我吗?” “嗯…想。” 真守搂得更紧了,“现在你身体不允许,等你再好一点的,我们就在一起。出院之前还有很多事要解决,我们的想办法租间房子,你的医疗费也得解决,卡里的钱毕竟有限,要是我能有份工作,熬到来年开春就一切都不成问题了。 之后真守洗了一个苹果,未来削完皮之后两人一人一半。真守带着未来去卫生间,拔针头,给他倒温开水。 下午的时候,立花不在,干瘦的医生老头儿坐在办公室里打盹儿,未来也昏昏沉沉的睡去,真守让未来往旁边挪了一点,自己借了一条窄床,侧躺在未来身边,轻轻搂着他的腰,将手伸进未来的衣服里,真守心疼,几个星期的时间,竟瘦了这么多,他要好好照顾他,让他再长点儿肉。 轻轻闭上眼睛,真守也该好好休息一下。午后的阳光照在泛黄的旧棉被上,驱散了屋内的一些潮气。 ☆、咖喱难吃(一) 之后事情的进展的比较顺利。 第二天,在信二的帮助下,真守找到一间出租的单间,有水有电有煤气,浴缸还能洗热水澡,只是房子旧了点,但这个位置租金不高,离诊所的位置也还近,即使未来将来出院之后,复查也会方便很多,真守便毫不犹豫的租下了房子。 又过了不到一个星期,未来的病情基本稳定,真守也可以在白天长时间的离开了。他又。花了两天的时间收拾屋子,买了基本的生活用品。但是付完房租和医药费之后,两人的钱也所剩无几,因此真守在买东西的时候则是能省就省。 比如牙刷可以买两把,但是牙缸只要一个就够用了,剃须刀也可以共用一把……未来大病初愈,现在又正值隆冬,真守怕他着凉,又买了几条厚毯子外加一件棉服。把一切都打理好之后,真守又回到诊所,晚上的时候照顾未来,白天则开始他的求职生涯。 以他的相貌和力气,想要找到不看证|件非|法|雇佣的工作并不是什么难事,真守也不是没有被录用过,但是那样的工作几乎都需要倒班,要么就会成宿加班,他不放心晚上留未来一个人,便推掉了工作。 还有一次,他遇到了一个长相邋遢,留着大胡子,梳着披肩发的男人。男人在人才市场看到真守之后,非要给他一张名片,说是要找他拍电影,报酬丰厚,真守稀里糊涂地跟男人到了摄影棚,才发现墙上的海报都是限|制|级|内容,真守当时傻了眼,他还要为未来守身如玉,怎么能做这种事情,便找个机会溜之大吉。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不到一周,眼看两人就要弹尽粮绝,未来出院的日子也越来越近,真守不愿意让未来担心,没有告诉他任何事情,但自己已是一筹莫展。 明天是未来出院的日子,傍晚的时候,真守回到诊所,看到未来床头桌上晾着满满一罐水,他拿起罐子咕咕地灌了下去。 “哈~”喝完长舒一口气,他看着正在挂点滴的未来,问道,“今天感觉怎么样?” “已经好多了。”未来报以一个微笑,“有什么收获吗,工作的事。” 真守把玻璃水罐倒满,无奈地摇摇头,“还是老样子。” 未来道,“你还没吃东西吧,我今天买的面包,你吃。” “你一个人出去了?” “嗯,已经没事了。” “那也不行,我不是嘱咐过你不要一个人出去吗。” 未来笑笑,“没关系,已经没事了,我也帮不上你的忙。” “未来,”真守埋怨他道,“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就是帮我最大的忙了。” “对了,今天信二君来过,说是要找你。” “他说什么了吗?” “他只是问问你有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他说如果还没有的话,让你明天去找他。” “难道说他会帮我介绍工作?”真守眼神一亮,也等不到明天,马上就给信二打电话,通过话之后,真守的脸上绽开笑容。 未来看到他的表情,知道事情有了着落,问他道,“是工作的事吗?” “嗯。太好了,我和信二约好半个小时之后在楼下见面,你好好休息,我先去洗把脸。” 真守将脸上的尘土和一天的疲惫洗净,慎重地整平衣服上的褶皱,回到未来的病房后吃了一个面包便匆匆地走下楼。 真守到楼下的时候信二还没有来,他等了一会儿之后,信二开着辆白色的配送货车出现在他面前。 上了车之后,真守问道,“请问是什么样的工作,薪资大约多少?” “是在加油站打工,这个工作也是大哥帮忙找的,油站是私人的,老板没少受大哥照顾,估计安排个工作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你的情况比较特殊,到那儿你千万不要多说话听见了吗?” “嗯,我明白。那个,还需要简历什么的吗?” “你什么都不用准备,不过工作也可能是纯体力劳动,你要做好准备。” 真守想,人类的体力劳动对于自己来讲毫无疑问是优势,便更加放心一分。 不到半个小时,两人便到了加油站,信二带着真守来到老板的办公室,办公室很小,采光很差,唯一的一扇窗户还被宣传海报贴的严严实实。 信二和真守坐在办工作对面,老板是个小个子男人,大约五十来岁的样子,长得很敦实,有点驼背,可能是由于常年算计员工的缘故,脑袋上灰白的毛发已经所剩无几,头顶正上方顶着又光又亮的一块平原,他戴着脏兮兮的老花镜,正上下打量着真守。 “辰己先生,这位就是诸星真守,之前说好要和您见面的人。” 真守忙微笑着说道:“老板您好。” 老头子点了点头,“小伙子还挺精神,可是他为什么不能提供证件呢?这要是上面查|人|头,查下来我也不好交代呀。” 信二嘻嘻笑道,“老板看您说的,这不是证件丢了嘛,还没来得及补办,我敢向您打包票,这家伙绝对靠得住,相貌没得挑,品行操守更是一点问题没有。”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一颗烟,往前一递,“您来根儿。” 辰己老头浑着嗓子咳嗽了一声,接过香烟,信二忙把火点上。 老头子抽了一口,吐在真守脸上,真守强忍着,差点没咳出来。 信二又抽出一根烟,自己也开始抽起来。 名为辰己的男人说道,“按理来说中校大人介绍来的人不应该拒绝,可是你也知道,现在人|头|税查的那么严,万一有什么闪失,雇这一个人还不够我罚款的呢。” 信二嘿嘿一笑,“跟您说实话吧老板,这小哥上头关系不一般着呢,一个星期前刚从总指挥家做客出来,说不好听的就是想体验体验生活,谁敢查?您高抬贵手,就当是雇个干活儿的,这小哥能干着呢,累不坏,一个人顶五个人用,就是现在手头紧。” 男人撇撇嘴,还在犹豫。 信二看他这幅德行,明白他是想卡点油水下来,便道,“老板,我们大哥是个粗心的人,平时琐碎的事儿他也不计较。想当年我们哥们儿都年轻,混暴走族的时候也没少光顾您这加油站,后来您借用大哥的名义漏掉的税|金,大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现在他求着您了,就这么点事儿,您点个头儿,这小哥就能给您当牛做马,您还有什么挑头儿?老爷子别怪我没提醒您,您要是真把我们老大回绝了,往后您再想漏|点公家的钱,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辰己连忙堆上一张笑脸,“平野君这说的什么话,斑鸠中校那跟我的关系还有的说,我们就像亲爷俩一样。他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信二心里问候了老头子祖宗一句,特么的亚洲王牌射门的儿子什么时候跟你是亲爷俩?你撑死是个剥削劳动人民血与汗的小资本家。 老头子问道,“这小哥你叫什么来着?” 真守忙回答,“我叫诸星真守。” “啊~真守君,一看就是个本分老实的孩子。那我问问你以前你在加油站做过吗?” 真守语塞,“这个,我没有。” “唉~”辰己又叹了一口气。 但不管怎么样,真守终于顺利的找到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而且还不用倒夜班,明天未来就出院了,他要把未来接回家,后天正式上班。 ************ 今天是未来出院的日子,早上天气有点阴沉,不过到了上午的时候天空开始放晴,未来穿的很暖和,真守拎着这些天在诊所的所有家当,还有未来的常用药,和未来并肩走向公寓。 两人一路没说什么话,到了公寓之后,真守打开暖风,室内一下子变得温暖起来。未来看到公寓只有一间卧室,中间是一张双人床,看来之后的日子里两人要睡在这里了。想到这个房间是真守特意安排的,未来忍不住发笑。 “你还好吧,冷不冷?我去烧水,这么长时间没洗澡,我觉得自己都要烂掉了。”真守把行李堆在一边,走进浴室去烧热水。 未来走了这一路,本以为自己恢复的差不多了,可实际一出来才知道,自己还差得远,只是走了这点路程,就已经开始喘气。他坐在床上,看着真守走向浴室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有感激,也有愧疚。 如果不是真守,自己恐怕早就不在了。 未来烧了一壶开水,两人又简单整理了行李,过了一会儿洗澡水烧好了,真守便对未来说道,“你先去洗,之后我再洗。” 未来全身赤|裸,真守只穿了一条内|裤。 真守仔细地把防水纱布贴在未来伤口的位置,带他走进浴室,调好水温,拿着喷头将水浇在未来身上,医生嘱咐过不能让他有大幅度的动作,所以真守帮他打香皂擦背。 “我自己来就好了。”未来有些羞涩。 “不行,你要听话,老实呆着别乱动。” 真守一下接着一下地帮未来擦背,动作中规中矩,竟没有一丝挑逗。未来洗完之后,真守递给他一条干毛巾,让他回屋歇着,自己也要好好冲一下。 未来离开的时候,眼睛不经意间瞟了一眼真守的内|裤,被热水浸湿的内|裤|颜色变得更深了,紧紧贴在真守的大|腿|根上,未来急忙转过头,因为他发现真守的那|活|儿已经将布料的前端顶起,支起一个紧绷绷的小帐篷。 未来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回到房间躺在床上休息。过了一会儿真守洗完澡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过来。他坐在床沿背对着未来,手巾搭在肩膀上。 “我明天就要去加油站报到了,到时候我白天不在家,你一个人要注意安全,别忘了吃药。” 未来只穿了一个长袖衬衫,他看着真守结实而漂亮的后背,将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真守将一只手搭在未来的手背上,“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呢,在地球的这段时间什么事都包在我身上,你只管把身体养好就行。” 未来抽出手,走下床绕道真守的前面,蹲了下来。 他仰头看着真守,他的脸有点逆光。未来觉得他好像很久没有仔细看他的样子了。他记得不久前他还是一个略带孩子气的青年,现在却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的味道。 他叫自己“未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记得以前在小镇的时候他只是一味地缠着自己,整天“前辈”“前辈”地叫着他,像个孩子一样。 未来双手按上对方的膝盖,那里凉丝丝的,香皂的清香从他身上倾泻下来,搭配着雄|性|荷|尔|蒙|的气息。 “未来……”真守看到未来的动作,有些吃惊,他不知道未来想做什么。 “我看见它刚刚|立|起来了,你在浴室的时候已经解决过了吧。” 真守无从否认。 “我并不是单纯的害怕失去你或是愧疚,你相信我,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真守云里雾里,“你要做什么……?” “这是人类的一种玩法,我以前偶尔听到过,但从没见过,我想做给你。” “可是你要做什么啊?真守不明就里。” 未来笑的纯真,和他接下来要做的事简直天壤之别。 他张开口,用舌尖轻轻碰触了一下尖|端,然后将真守趴着的那活儿整个含入口中。 ☆、咖喱难吃(二) “呃——”真守被温热的口腔包围的一瞬间不觉惊叫出声,“未来不要这样,很脏,快停下。” 真守伸出手想要阻止未来,未来却抢先一步将他的手按到小|腹上,暗示他不要动。 未来半张着嘴,但真守的那|东|西的长度也|顶|到了他的后牙膛。 宛若一名虔诚的信徒一般,未来半跪在地面上,湿濡的口腔缓慢地|抽|动,他将舌|头|微微卷起,有节|奏|地爱抚着、拨|弄着真守的分|身。 “未来……”真守只觉得|血|往|上|涌,小腹一鼓一鼓的跳动,让他燥|热不已。一会儿的功夫在未来的“按摩”下,刚刚才释放完的分|身又再次站立起来。 “未来…我,你……”真守想要说什么,可是中|烧的欲|火让他失去组织语言的能力。 而未来此时即使把嘴巴全部张开也装不下下那东西,他来回地舔着,有的时候不小心牙齿碰到表皮,真守就会觉得像扑锅的沸水一般,整个身体都跟着沸腾起来。 “未来,”真守处在即将爆发的边缘。 未来将分|身从自己口中拿出,上面粘满了自己唾|液,现在那玩意的根部已经变得滚烫滚烫,未来十指相扣,握住真守的分|身,轻轻用力。 “啊。”真守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他抱着未来的肩膀,几乎是把他拎起来,按倒在床上,两腿间的那|活儿死死地顶着未来的大腿。 未来被强行抱到床上之后,手依然握着真守的|老|二,他抚摸的动作变得更加迅速,也更加粗|暴。 “未来……”真守脑袋发胀,他现在只想在未来的身体里好好发泄一番以解燃眉之急,但是他那老二全立起来之后足有四五个手指头那么粗,要是现在用未来的身体爽|翻了,估计他就得半个月都下不了床。 他三下五除二地扒了未来的衣服,让后扔在地上。 真守说道:“使劲儿。”然后一口咬住未来的嘴唇,和他激烈地湿|吻起来。 湿濡|的唇|瓣|相互交错碰撞,发出滋滋的淫|靡的声响。真守握住为自己服务的那只手,与他一同加大力度,与此同时,用牙齿撕咬着未来的下巴,然后一路舔下去,用舌|尖玩|弄着未来的喉结,感受着未来做吞咽时喉结的每一次上下移动。 未来被真守抱在怀里,贪婪地吸着真守脖颈间的气息,炙热的呼吸倾吐在真守脖|间|的敏|感|处,让真守欲|仙|欲|死。 两人就这样交互纠缠在一起,撕|咬|啃|噬着对方,激烈地相拥,火热的碰撞,手臂与手臂交错,双|腿与双|腿纠缠,手掌抵着腹部,前胸贴着前胸,耳鬓厮磨,唇|齿|相|依,就像两玩疯了的小豹子一样。 “未来你松手……要出来了。” “再忍一忍,你会更舒服。”未来把对方的手按到自己的小腹处,真守才意识到原来未来的那里早已经血脉喷张了。 真守向下移动了一点,轻轻拨开草丛,把头移动到未来身体中央说道,“我来帮你。” 真守也将未来的那东西衔在口中,学着未来的动作帮他按摩。可真守的动作要比未来明显笨拙许多,有一瞬间他甚至怀疑未来是不是以前也做过这种事,不然怎么会令自己如此舒服,但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不一会儿的功夫,未来在真守生涩的摆弄下达到高|潮,两人又纠缠了一会儿几乎同时释放出来。 拿纸巾简单清理了现场之后,真守赖在未来的身边,享受地呼吸着从未来身上散发的气息,他不知道是未来身上原本就有这种好闻的味道,还是因为他喜欢未来才会爱屋及乌,他对未来的气息痴迷不已。 两人相拥小憩,偶尔玩耍一般地肌肤相亲,一直到黄昏来临。 未来睡了一会儿,但没睡实,真守在他睡着的时候一直欣赏未来的侧脸,等到天色更晚的时候,未来睡醒,真守看着他,嘴角一扬,喜欢得一颗心都要化了。 真守问道,“你饿不饿?” 未来想了想,看着真守的眼睛,笑着说,“有一点。” 今天两人玩的有点刺激,虽然还没有正式在一起,但也远远超过炮|友的界限了。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回来。” “嗯…也没有想吃的,你呢,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我记得你爱吃咖喱,我下楼看看附近有没有咖喱店,直接买回来,你要是觉得饭店做的不好,我就去买食材,回来我们一起做。” 未来一愣,之后笑着摇摇头,“咖喱吃够了,我也不觉得拿东西有多好吃,以后再也不想吃了。” 真守大概能猜到未来的心思,既然他“不想吃”,就不再勉强。未来不喜欢咖喱更好,早点把咖喱和有关的一切回忆都忘掉,重新开始生活,这一次,未来会只属于自己。 “我也觉得咖喱不好吃,以后我们再也不吃了。” 未来笑笑,伸出双臂搂上真守的脖子,用嘴轻轻地蹭着他的下巴。不仔细看还真没有发现,真守的下巴上长出了浅浅的胡茬,这几天他一直没日没夜地陪着自己,如果是往常,他会连发型都在意的不得了,现在竟然连刮胡子的时间都没有。 未来咬了咬他的下巴,想咬下一根胡子,却发现真守的胡子太短了,根本咬不住。 真守故意把下巴贴着未来的脸,想要“扎一扎”他,然后又摸着未来的脸说道,“好了别闹,我去买吃的,你乖乖在家。” 未来听话地点头。 等真守走后,未来才下地穿好衣服。他在行李袋里掏了半天,拽出一件上衣,然后从衣服里面的口袋拿出一张相片。 未来将拿着相片看了又看,那时四十年前GUYS的合影,每个人都笑着。相片被保存的很好,严密地塑封着,丝毫没有泛黄的迹象。 未来想撕了相片,但是撕了之后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把相片往衣服上蹭了蹭,终究什么也没做,又放回了兜子里。 ************ ☆、海阔天空(一) 今天是真守第一天上班的日子,来到加油站,领了一件旧工作服,上面有一块一块的黑黄色油渍。加油站的前辈也和他穿一样的衣服,还算热情地教他如何使用机器,如何给客人加油计费,如何鞠躬,如何擦挡风玻璃后视镜、倒烟灰缸等等……上午的时候,真守只能算是见习生,跟着前辈有模有样的点头哈腰,微笑地说着“谢谢光临”、“请您慢走”这样的常用语,中午休息的时候,四五个员工会在一间小仓库里吃饭,几乎所有人都带了便当,只有真守一个人在一边看着,听着同事们对小气鬼老板的抱怨,还有一些娱乐八卦新闻。有些员工看真守没带饭,便象征性地让了让他,也就没有再理会。 下午的时候,真守便可以独自完成工作了,他笔直地站在机器旁,看着来往的车辆,有客人的时候,便像其他人一样鞠躬行礼,计费收钱。这期间有个刷卡的客户,真守不懂怎么使用信用卡,便向前辈请教,结果耽误了客人的时间,遭了白眼,还得紧着赔不是。 晚上结完帐,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钟,天完全黑了。回到家真守便往床上一趴,累的跟什么似的。 真守一进门,未来就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浓浓的汽油味,很呛鼻子。看他趴在床上疲惫的样子,未来凑过去问道:“累坏了吧,今天还顺利吗?” 真守把脸使劲蹭了蹭床单,翻了个身,看着未来嘿嘿笑,“还行……不过也有点累。” “把外衣脱了吧,我拿去洗。” “嗯。”真守虽然答应了,可还是懒得动弹。 “未来,我饿了。” “知道你会饿,我煲了汤,还做了寿司。” 真守哼哼着说,“你又出去了?” “没关系,我已经没事了。” “那你让我看看梦比优斯气息。” 未来摇摇头,“现在还显现不出来。不过我也需要出去锻炼锻炼,恢复得快嘛。” “那你注意安全。” “知道啦。”未来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真守伸了个懒腰,一下子坐起身,“本以为人类的工作不过是纯体力活,比起K76的训练差得远,没想到第一天就这么累。” “以后就会慢慢适应的。刚开始都这样。” 真守嘻嘻笑着摸着未来的腰,“前辈很有经验嘛。”话刚出口,真守想到,未来的那些经验是建立在和旧友共同作战的回忆中,便不再多说。 未来好似没听懂一样,对真守的反应也不在意。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了一个星期,真守慢慢的适应了加油站的工作,下班回家的时间也趋于正常化,偶尔会加班,也属正常现象。 每天早晨,未来都会先起床,将早餐和真守中午的便当一起准备好,下午的时候他会在附近的街道走上几回,准备第二天的食材,另外再看看自己在回光之国前是否也能打一份工。 晚上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会“玩闹”一番,但都只是肌肤相亲,两人谁也没有要做|爱的举动。 真守倒是想过几回,但是他想等未来身体再好一点的,他想和他尽情地玩。未来也从没有要和真守进一步进展的行为。 夜深人静的时候,两人常常关了灯,未来将梦比优斯气息聚拢在手臂之上,虽然现在它还只是一个影子,几乎是透明状态,但已经比几天前清晰了不少,两人兴奋地看着忽闪忽闪的梦比优斯气息,就像在看回光之国的车票一样。那是他们的希望。 第一个周末,天气还比较冷,两人打着电暖气整天腻在家里,租电影来看,要么就在床上“做游戏”。晚上真守会买一些好的食材,像海鲜、培根肉之类的东西,还有水果,然后两人一起在厨房里乒乒乓乓做饭,改善伙食。 ************ 真守第二周开始上班,已经能游刃有余地完成自己的那一滩活儿了。 这天下午,真守和平常一样等待客人光临,远远的开来一辆有些老旧的本田轿车,车子最终停在真守所站的岗位上。 “客人您好,请问需要什么服务吗?” 真守照例寒暄。 女人从司机的位置走下来,四十多岁的年纪,可看上去只有三十五六,皮肤保养的非常好,尤其上了妆以后,看上去还要更年轻一些。她的头发很精致,新烫的细波浪。女人穿着旧款式的呢子风衣,不过丰满的身躯让她看上去依旧非常有韵味。 女人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从下了车之后便一直上下打量着真守。 “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吗?” “服务?当然需要,我需要你的服务。”女人的声音有些尖,不过很好听。 真守不明所以,“对不起,您是加油还是擦车?” “你们老板呢?我和他约好了见面。” 真守指了指辰己先生的屋子,“他应该在办公室里。我带您过去吧。” “不用麻烦了,小哥。”女人按下真守有些粗糙的手。 真守发现女人的手异常纤细柔软,还涂着鲜红的指甲。真守的喉结下意识的动了一下。 “小哥你忙吧,也许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共事呢。”女人呵呵地笑着,心里感叹,这青年长的真俊俏真带劲儿啊,男人味十足一点也不娘气。 快下班的时候真守才知道,女人是来应聘出纳这个职位的,以后这个大姐就真的是自己的同事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真守在被窝里往未来的怀中拱了又拱。 “快睡吧。”未来背对着真守说道。 “哦,”真守搂着未来,“今天新来了个大姐,以后就是油站的出纳了。那女的都四十多了,长的还挺漂亮。” “你看上了?”未来平静地问。 “谁看上了?我只是奇怪。” “长得年轻的人有很多,奇怪什么。” “大姐应该不缺钱花,穿戴也上档次,为什么会来贫民窟找这样的工作。”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人类的社会什么事都有,见怪不怪。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嗯。晚安。”真守吻了一下未来的耳朵。 “晚安。” 未来一会儿的功夫就进入了梦乡,听着未来的呼吸声,真守又想起今天白天出现的那个女人。 女人名叫朴丽明,是名韩裔日本移民,真守在她到老板的办公室之后,注意到了她的车牌号,那是在生物圈三号之内才会有的车号。真守当时第一个反应便是,这女人是被藤原派来监视他们两人的,可是细一想又不太可能,哪有穿着警服做卧底的人。 朴丽明开的车子说明她以前在生物圈三号生活,还算有点小资本,可又是什么原因让她不得不在贫民窟就业呢。 女人在办公室的时候,真守能隐隐约约地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咯咯笑声,看样子吝啬鬼老板和她聊得还挺开心。能把老板哄得如此高兴的人还真不多,看来这位大姐还算是好相处。 真守最后排除了大姐是来监视他与未来的卧底,这样一来他就放心多了,没过多久便也轻轻地打起鼾声。 真守在加油站工作已经有两个星期了,现在的他不像刚来的时候那样生涩,业务熟练干活多不说,乐观开朗的性格让他和同事们很快就打成一片。最开始真守还对人类同事抱有警戒抵触的情绪,可后来他发现这些打工仔还都挺好相处,现在每天中午,他们都会聚在一起吃带来的便当。 未来的身体恢复的比较顺利,为了忘掉不愉快的事,未来利用他地球人的身份,在附近的一家便利店里找了一份理货员的工作,相比之下未来的工作强度没有真守那么大,他会在前一天的晚上做好便当,给真守第二天带到加油站。 这天中午,真守又和同事们坐在简陋的休息室里一起吃饭,前一段时间应聘到这里的名叫朴丽明的女人也在。 女人来到休息室的时间比其他人要晚一些,进来的时候手中还捧着一个保鲜盒,“来来来,大家常常我做的年糕,这可是我们韩国的特产,我从祖母哪里学来的。” 真守从来没有吃过年糕,不免好奇,凑近看了一眼,雪白的年糕上浇着橘色的调味汁,看上去可口诱人。 真守夹了一块放到口中,“这真的是你做的吗?好厉害。” 女人笑的可人,“当然,这可是我用糯米一点点打出来的,绝对是正宗的韩国年糕。” 其他职工也纷纷夹起年糕,夸赞起来:“味道还真不错。”“这个调味汁是怎么做的,在哪里能买到啊?” 女人听到夸赞很受用,有些神秘地说到,“调味汁的配方可是秘密哦,在哪儿都买不到。” “咦,这个不是隔两条街那家7-11便利店推出的新品打糕吗?我见过,还附赠调味汁的,和这个一模一样。”一个女职工突然想起什么。 “不是吧,可是丽明姐说这是她亲手打出来的。”另女职工乙说道。 真守旁边岗位的男职工好像想起了什么,“经你这么一说我好想也想起了来了,我好像也在那家便利店看到了同样的年糕。” 真守听的有点懵,是不是便利店买来的很重要吗,为什么大家要纠结这种事。可是如果是便利店买来的,就直接说不就好了,为什么偏要说是韩国特产呢? 女职工乙拽了一下男职工,“朴姐说是亲手打的就肯定是打出来的,吃你的饭得了,管的还挺宽。” 经她这么一提醒,最开始提出便利店的女职工甲好像也明白了,连忙说道,“对对,我现在想起来了,便利店的袋装年糕和这个不一样的。这个的确更正宗。”她说罢之后其他职工又陪着笑了笑。倒是把真守弄得云里雾里,不知道他们这些人怎么就突然达成共识了。 朴丽明不在意他们说的话,依旧笑呵呵的说道,“你们先吃,不用等我了。我给老板也带了一份,这就给他送过去。” 等到女人走进秃头老板的办公室,关上门之后,刚刚替她解围的女职工白了一眼朴的身影,低声骂了一句:“贱女人。” “呵呵”,女职工甲捂着嘴乐了一下,“小心被她听到,人家可是快成为老板娘的人。” 女职工乙不服,“都快四十的人了,还那么骚,不就是看上辰己老头子有钱了么,才刚来两个星期而已,就想被扶正。” 男职工砸了一下嘴,“你们俩这是嫉妒,平心而论,那女人还挺带味儿的,虽然岁数大了点,但是韵味儿还在啊,我要是男人,也会被她勾走的。毕竟谁也不喜欢飞机场啊。” “吃你的饭吧!”女职工甲吼了他一句,然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扁平的胸部。 男职工也只是讪讪地笑,夹了一块年糕继续闷头吃饭。 这下可好,真守完全搞不清楚她们在说什么了。气氛不知不觉间变得微妙起来。朴姐和老板恋爱了?他为什么一点都不知道。还有,老板那么大岁数了,能找到个妻子不是好事么,为什么大家好像都很反对的样子? 众人埋头吃饭的时候,老头子的屋子里不时传来女人清脆的笑声,真守看了看办公室的方向,老板好像真的和朴姐恋爱了,他们的恋爱会像自己和未来一样吗,真守不得而知。 此时,在辰己大叔的沙发上,朴轻轻坐在他的大腿上,端拿着筷子问道,“要不要再来一块?” “啊,好啊好啊。”辰己长满老茧的手试探着按在女人的腰上,不重不轻地掐了一下,引得女人又一阵咯咯地笑。 女人夹起一块年糕,用另一只手接着汤汁,往老板口中送:“亲爱的,来。啊~” 老头子伸出红红的舌头,就要去接,可不想女人突然把年糕放到自己口中,“不给你。” 辰己向前一够,啤酒肚顶到了女人的小腹上,女人忽地探着头,把年糕嘴对嘴地喂给男人。两人又咯咯地笑了一阵。 午饭过后,真守照例去上岗,这天下午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依旧忙忙碌碌,下班回家,未来已经先回来了。 “未来,我回来了。”真守已经忘掉了白天的事,能见到未来才是他一天之中最期盼的。 “你回来了。今天怎么样,累不累?”未来正在厨房,料理今天买回来的半成品食材。 “还好,和平常一样,今晚吃什么,我帮你弄。”真守在玄关换掉鞋子,走到未来身边。 “你去歇着吧,累一天了,这里交给我。我今天下班前买了这个,”未来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塑封袋,“我打工的那个超市新上的年糕,马上就要到正月了,在这个国家正月有吃年糕的习惯,祈祷来年可以获得丰收。” 真守好奇地拿着袋子看了看,和今天朴中午带来的一模一样,本来他没打算考虑中午的年糕是打的还是买的,可看到这个袋塑封年糕,真守有些奇怪,明明是买的,为什么偏要撒谎说是自己做的呢。 晚上睡觉的时候,真守安静地抱着未来,将自己的胸口贴近未来的后背。 真守轻声问道,“梦比优斯气息恢复得怎么样了?” “你要看吗,已经越来越接近于实体化了,你要不要调出来?” “算了,”真守摇摇头,“还是不要总动用你的光能,好容易才恢复到现在的状态。” “我没事。”未来把手搭在环抱着自己腰间的手臂。 “未来,你要是累的话就不用勉强自己出去工作,我一个人去就好了,反正我们也只是买一些药品而已。等你一恢复,我们就可以走了。” 未来的指尖在恋人的手背上轻轻移动了一下,“没关系,就让我忙一点,人一忙起来有好多事就不会再想。” 真守搂了搂未来,他知道未来不会那么轻易就放下,不过他愿意等。等未来恢复巨人形态,等他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的时候,他们就能真正在一起了。他想等到水到渠成的那一天,并且相信自己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不过真守正值壮年,又一颗心挂在未来身上,难免会有饥渴难耐的时候,实在忍不下去,他就和未来一起“打|炮”,未来也不羞赧抗拒,迎合着他的喜好来。 但真守总还觉得他们之间隔着一层纱窗没有捅破,他与未来还达不到水乳交融般的默契。不过好在他们的时间还有很长,机会也有很多,他一定会努力让未来只属于自己。 许久过后,真守的呼吸仍是很浅,未来问了一声“睡了吗?” 真守抬眼,听到未来问自己,摸着未来的脖颈,“还没呢。” 真守又问道,“怎么了未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明天是周六,你不加班吧。” “嗯。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真守又想了一下,置气道“如果你想再回GUYS旧址,那就免谈。” 未来轻笑,“我不去那里,还记得之前答应你去海边的事吗?明天我们早点起来,我带你去看日出好不好。” “去海边?”真守有些兴奋地提高了音量,“好,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去看日出,就这么说定了。那要不要带便当去野餐?” 未来转过身,和真守面对面,他轻轻捏了一下真守的鼻子,“放心睡吧,我都准备好了。” “你都准备好了?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早知道我再多买些好吃的。” 未来亲了真守的脸颊一下,“快睡吧,明天三点钟我叫你起床。晚安。” “嗯!晚安。”真守亲了亲他的脖颈,然后两人渐入梦乡。 ☆、海阔天空(二) 夜色依旧浓郁,未来悄悄起身下床,简单整理了一下背包,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等收拾完成之后,他拉开真守被子的一角,凑到他耳边轻语:“起床了,真守。” 真守睡得正酣,还不愿意醒来,无意识地用肩膀蹭了一下床铺,哼了一声。 未来的语气中透着些宠爱“真~~守~~~,快起床啦,我们去海边看日出。” “嗯——几点了前辈?” 未来听到真守在睡梦中叫自己前辈,不由一笑,他在睡觉的时候还是个孩子。 未来声音温柔,“已经三点多了,再不去就看不见了哦。” 真守闭着眼睛说道,“那你把灯打开,我就起来。” 未来走到门口,按下开关。灯光刺眼,真守使劲闭了一下眼睛。大大地抻了一个懒腰之后,终于下定下定决心告别被窝。 ************ 走在深蓝色的天空下,真守背着旅行包。开始时担心两个男人并肩走在一起被别人看到会尴尬,未来一直没有和真守离得太近,而真守却总是找机会用肩膀去碰未来。两人穿过破败的里弄,走在交错的天线之下,两边低矮楼房拴着晾衣绳,上面搭晾着当地人五颜六色的衣服,即使冬天最冷的时候已经过去,可呼出的气体还是会凝结成白雾。偶尔传来一两声犬吠,或短或长,让人听了难免生出些凄凉之感。 再走一段路,天上一轮白月颜色越发的浅了,还未听见浪潮的声音,但海风阵阵吹来,带着湿湿咸咸的气息吹在脸上,却并不刺骨,到让人精神一震。 深呼吸,穿过最后一条小道,悠扬的海浪声音阵阵袭来,当天空的深蓝色渐渐淡去,真守已经悄悄拉住了未来的手,只是那么轻的握着未来的手指。 眼前忽然明朗,这是一片视线开阔的海域,出海口被当地渔民改造成码头。海滩上并非细腻的黄沙,而是颜色深浅不一的鹅卵石。向海滩侧面望去,人工修建的简陋港口处还停泊着几艘渔船,海面上还有三三两两的渔船,他们天不亮就已经出海打渔。 头顶月亮的影子已经完全淡了下去,天空变成了清澈的蓝色,而两人前方的海岸不知何时已被橙红色的朝霞铺满,红色的彩霞绸缎一般铺在水天相接的地方,金色的光辉向云层中扩散开去,好像在为太阳的初升布置一场盛大的仪式。 真守被眼前的景象迷住了,他问未来,“太阳会从那里出来吗?” “嗯,马上就会出来了。” “海上日出。”真守的声音难掩兴奋。 “等到太阳出来的时候,一定要许一个愿望。” 真守看着未来的侧脸,未来继续说道,“今天是元旦的第一天,而元旦的日出被人类成为‘初日’,看到‘初日’许下的愿望,一定会在来年实现的。只不过” “未来快看,太阳出来了。”真守指向海面,炽白的圆盘从海平线上冉冉升起,目之所及的景物都融入到她柔和的光中,这时的太阳如母亲般温柔,仿佛能融化一切。 “地球真美,有这么美的景色。”真守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不愿错过日出的任何一秒钟。他惊诧地捂住嘴巴,原来地球竟然会有这般纯净绚丽的风景。 未来在真守旁边,注视着这神圣的景象,他将双手扣在一起,默默地许下夙愿。 太阳完全弹出来之后,真守才恍然大悟,“我还没许愿望,怎么办。” 未来笑着说,“没关系,现在许愿还来得及。” “太好了,”真守学着未来的动作,闭上眼睛说道:“我希望永远和未来在一起。和未来一直一直在一起。” 未来脸红,“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可是旋即后悔,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呢,难道他不希望就这样和他一直走下去吗,忙改口道,“不过这只是一种传说而已,不要在意。” 真守牵过未来的手,低声对他说,“你希望和我在一起吧?” 海风吹过,抚乱了两人的发丝。 未来没有回答,真守只当他是默认。 真守又问:“你刚刚许下的是什么愿望?” 未来道:“不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 “是不是和我有关?” “你说是就是呗。”未来掩盖住愧疚的表情,尽量坦然地说道。 “肯定和我有关,你一定许了永远和赛罗在一起的愿望对不对?就算我的愿望不灵,你的愿望实现就好啦。” “嗯,我希望永远和赛罗在一起。”晨辉洒在未来的脸上,看的真守有些痴了。 真守对不起,对不起。 未来说道:“其实无论许下的愿望多美好,还是要靠努力来实现。” “嗯!你的愿望也一定会实现的,我的也会实现。” 未来的嘴咧开一个大大的弧度,笑得灿烂,“一定会的。” 这一天,未来对着初日许下了心中的愿望,他要再一次回到与同伴们相遇的地方,再一次守护人类,重续牵绊。 真守盯着未来看了一会儿,伸出手抚上未来的脸颊,头渐渐和未来靠近,阳光让他暖融融的,随着和未来距离的拉近,真守觉得自己心跳的越发快起来。 未来的心脏也开始狂跳不止,真守嘴唇的线条那么令人心动。但他还是克制地说道,“真守不行,别在这儿。让人看见多不好。” 真守低语,“谁会看见,这儿只有你和我。” “不,一会儿他们就来了。” “别说话。”真守说完就要吻上去,唇瓣尚未相抵的那一刹那,不远处忽然传来呼喊,那是一声清脆响亮的童音:“真守大哥哥!未来大哥哥!” 真守吓得几近扑在未来身上,未来会心一笑,望向远处的海岸,勇抱着桃子正向他们两人走来。 真守诧异,“勇?你们怎么来了?”回头仔细一看,发现这对父女的身后还跟着信二,信二的妹妹那个黑皮肤的丫头立花也来了,就连那天在医院里遇到的立花的恋人宽鼻子的裕泰也和他们在一起。 真守挥挥手冲着所有人打招呼,他对勇说道,“勇,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吧?” 勇举着桃子肉呼呼的小胳膊向真守和未来打招呼,“好的不得了。今天是元旦的第一天,我终于有机会陪女儿啦,哈哈。” 立花挎着裕泰的胳膊:“帅哥最近还好吧,你和未来君都挺精神的。” 裕泰闹别扭似的看了一眼立花,立花用瘦小的身体挤了他一下,“瞎吃什么醋,人家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裕泰又说了什么,立花使劲儿捏了一下他的鼻子。 等他们和真守和未来汇合的时候,勇将桃子放到海滩上,和真守拥抱了一下。 立花对信二说道:“哥,快把架子支起来吧。” “好嘞。”信二卸下身后的大背包,把烧烤的器具拿了出来。 立花拿来了饮料喝寿司便当,未来带来了各种腌制好的肉类:生牛肉,培根肉还有生鱿鱼片,就连袋装的年糕也带来了。 看着他们变戏法一般地拿出这么多食材举行海边烧烤,真守恍然大悟:“原来你们早有‘预谋’,瞒着我全都准备好了。” 未来说道:“之前没有告诉你,也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真守心想,虽然他想今天一天都和未来在一起,不过像这样大家在一起的机会毕竟不多,聚一次便少一次,能热闹一下也是非常不错的。 生上炭火,架上铁网,上面铺满各种美食,元旦第一天的烧烤大会就这样开始了。 桃子站在地上,抱着勇的大腿仰着肉嘟嘟的小脸问道:“爸爸,妈妈呢?不是说好了,妈妈今天也会来的吗?” 勇蹲下身,摸摸桃子的瓜皮头,“妈妈值夜班,马上就会来陪桃子的,爸爸要去租一把大伞,桃子是在这里等还是和爸爸一起去?” 桃子搂着勇的脖子,“我要和爸爸去!” 勇仿佛受到了重大的恩典一般,对众人炫耀道:“看看,我女儿多爱爸爸。” 一旁的信二却是满脸黑线,老大是你总也不陪她,这是缺少父爱的表现好么。 勇把烧烤的重任交给信二和未来他们,抱着女儿一步一晃美滋滋地去租阳伞,信二在勇的背后喊道:“老大,待会儿肉考好了我们可不等~” 勇背对着众人挥了挥手,抱着宝贝女儿离开。 第一批鲜肉带着浓浓的酱汁烤好了,勇还没有回来,大家也不等他,风卷残云吃个干净。等到第三批烤好之后勇还没有出现,未来说让大家再等等,不然都吃光了,勇就吃不到了。 又等了好一会儿,勇才回来,不过这一次是一家三口一起回来的。 三人自行车上,勇打头阵,清子坐在最后面,她穿着一身休闲套装,两人把桃子夹在中间的儿童坐上。勇和清子扛着一把蓝色的阳伞,桃子夹在爸爸妈妈中间兴奋得手舞足蹈,像个快乐的小天使,咯咯咯地不停地笑。 “大哥大嫂快来吧,再不吃该没有啦!”信二冲着骑车过来的一家三口喊道。 勇放下阳伞说道:“不急,你们不用管我们,好好吃吧。”勇说着转动车把,围着未来他们饶了一大圈,向远处骑去。直到车子离开好远,众人还能听见桃子清脆的童音,“爸爸加油!桃子在飞~!哈哈~妈妈看!有鱼船。” 一家三口终于骑累了,来到烧烤派对,清子并不理会真守,而一开始真守还对清子有所介怀,但看到未来如此坦然,也变觉得无所谓。只是一次聚会而已,大家能像这样在一起的时候毕竟不多。聚一次,便少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初日:初日の出,读音hatuhinode 是正月的第一个日出,日本人在这一天有看日出许愿的习惯,据说对在这一天对着日出许下的心愿来年一定会实现。 ☆、月影如帆(一) 待到日头升高,烤肉被消灭的所剩无几之后,聚会也便接近了尾声。 虽然阳光充足,但毕竟是冬天,勇和清子担心桃子长时间在海滩上会着凉,便决定离开。其他人也纷纷散去,信二下午还要继续加班开车赚钱,立花和裕泰两人挽着胳膊双宿双飞。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海滩打扫干净之后,便与真守二人告别。立花依旧满面桃花地看着真守:“帅哥有时间到我们家来哦。今年十月份我和裕泰就打算结婚了,你们一定要参加。” 未来说道:“真的吗,那我提前祝福你们白头偕老。到时候如果,我和真守还在这里的话,一定会人到礼到~” 立花不解:“怎么,你们要走了吗?” 真守忙解释:“不不,我们只是想到过一段时间可能会去比较远的地方旅行,下次见面的时间可能会很长。” “哦,这样啊。”立花有些遗憾。 勇说道,“到时候我们全家都来参加你们的婚礼,这样总可以吧?” 信二脸上有光,立花听到中校会来参加婚礼,也开心起来,“斑鸠大哥一定要说到做到哦。” “新娘子~新娘子~”桃子高兴的跳起来。 众人散去之后,勇让清子抱着桃子先离开,等到母女二人走出百米之后,他才对真守二人嘱咐道:“在这里你们要万事小心,我能做的毕竟有限。现在已经相当于公开支持你们,我也有我的无奈。” 未来说道:“是我与真守亏欠你太多,感谢的话就不再重复,你们也要保重。” 勇满腹心事,“现在除了信二,生物圈三号之外的人都不知道你们的真实身份,所以未来在这段时间可以慢慢把身体养好。可是,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是说假如,有一天光之国与人类,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勇期待地望向真守,真守明白勇的意思,但却无法对他承诺任何事情。 真守迟疑道,“谢谢你的帮助,勇。我知道人类也有好人,但是如果真的发生那样的事……不过现在不去想,不也很好吗?光之国早在三十七年前就已经知道人类的终极目标,还是坐以待毙这么久。我和未来也只是光之国渺小的存在,两个文明的竞争……那么残酷的事情我们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勇叹息,“真守,我知道地球人对你伤害很大。” “对我怎么做都无所谓,只是对未来太不公平了。” 未来拉了拉真守,“没关系的真守。我这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未来对勇说道:“斑鸠中校,如果两个文明真的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我也不会放弃,无论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放弃维系地球与光之国最后的羁绊。这也是我唯一能向你父亲承诺的事情了。” “未来,真守,是我应该向你们道谢。” 看着勇一家三口离去的身影,海滩上又只剩下真守与未来两人,就像早晨日出的那会儿一样。 看未来心事重重,真守也跟着纠结,他知道勇这段话的分量,他也明白自己与未来一直接受勇的帮助,勇并没有义务对他们这样好。 但真守更明白自己是光之一族的战士,在那些暗无天日残酷训练的日子里,真守唯一的信念就是为守护光之国而战。如果真的有一天,光之国需要自己歼灭人类,未来还会对人类执迷不悟吗?他会放弃人类选择自己吗?真守拒绝这样的选择。 而未来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从不曾为两个文明的冲突担心。未来笑着对真守说:“那么远的事,想也没用。今天一整天我都会陪着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真守看到未来心思明朗,也暂时放下忧虑,想了想,“我对人类的生活还不是很了解,你带我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好,”未来想了想,“那我们今天就好好放纵一下自己,我带你去游戏厅怎么样?” 在贫民窟密集的几条街道上,总会有几家游戏厅不分白昼地经营。真守在未来的“教唆”下,也像模像样地玩起了帕青哥游戏,开始的时候真守觉得新鲜,有赢也有输,但几轮之后便对它失去了兴趣,觉得那是骗人的小把戏。两人便接着玩了别的游戏,真守玩射击游戏的时候毫无悬念地遭到了店家的嫌弃。但不管怎么说打游戏还是一件十分畅快的事。 从喧嚣的街道出来,两人走过几条街,在林荫土路上漫步,这里的树木要比生物圈三号茂盛许多,空气经过整治后也算清新,他们走到一块类似于街心花园的地方,两人并排坐在长凳上不经意间将手扣在一起,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真守指着不远处:“未来你看,那儿有个人在卖轻气球。” 不远处,一个中年商贩推着辆自行车,上面栓满了五颜六色的气球,就和两人在光之国看到的一样。 真守问道,“要不要我买给你?” 未来摇摇头,“两个大男人还买气球,会被人笑话。” “我记得你最喜欢红气球。” “是么?”未来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只记得上一次在光之国你打破了小姑娘的红气球,还被她说成是怪叔叔,哈哈。” “你还记得那件事。你可能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当时你看到红气球的表情有多么向往,我并不是有意要惹哭小朋友的,只不过想和你开个玩笑啦。” “我看到红气球,会向往?” “当然啦~你当时看的眼睛都直了。” “这么说你当时是打破了我的红气球喽?” 真守嘿嘿笑,“也算是吧。”难道说自己当初是嫉妒那个气球,这么想着,真守也觉得不可思议,急忙否定。 “既然你打破了我的红气球,就罚你再去给我买一个吧。” “怎么,这次你不怕两个大男人买气球遭人谈论了?” 未来只是一笑,“不想再想那么多了。” 真守买来红气球,把绳子在未来的手腕上系了个活扣,这样即使不用拿着,气球也不会飞走了。 那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和现在那么像。 “谢谢。”红气球重新回到手中,女孩儿对未来甜甜一笑。 “谢谢。”未来学着女孩儿的发音说道。 “跟我还客气?”真守把绳子系好之后,拍了一下未来的手背。 未来笑,“结打得还不错,我很满意~” 两个人只要在一起,即使什么也不做,就这样在冬日的午后晒着暖暖的太阳,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也是一种幸福。 放鸽子的老人坐在不远处的长凳上,哈着腰把玉米粒一点点撒给鸽群,几对年轻的恋人旁若无人地卿卿我我,还有嬉戏打闹的孩子在不停地相互追逐,一帮的家长担心翘起的旧地砖将孩子绊倒,絮絮叨叨地提醒着。 时间在两个人聊天或是沉默中流过,这样平淡的午后,真是无限惬意。 日头西斜,树影也再度被拉长。未来问向身边的人;“你饿不饿?” 真守揉了揉肚子,最近他将人类的生物钟把握的十有八九,“还好吧,有好吃的吗?” “你想吃什么?” “嗯~”真守想了想,“咖喱你也吃够了,我对人类的食物又不了解,你知道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吗?” 未来也开始想,“如果是日本特色食物的话,拉面怎么样?我带你吃拉面。” “拉面?”真守满脸期待。 ************ 拉面店的掌厨是个年近五十的大叔,系着干净的旧围裙,站在柜台里忙活着调配汤汁,煮面,身旁还有发了福的老板娘帮着收钱打下手。 真守与未来坐在柜台外面的高凳上,看着两碗刚端上来的热气腾腾的清汤拉面,上面精致地码着大虾,鱼丸,油菜,还有鸡蛋和切成花瓣形状的香菇。 “两位来的真是时候,再过一会儿就到了饭点儿,那时候人就多了,我这小店都坐不下。” 真守像模像样的拿起筷子,挑了一绺面送到口中,吸溜吸溜地吃,“好吃!真好吃!!” 未来不急着动筷子,他似乎更愿意看着真守吃。 大叔听到真守的称赞,得意极了,“告诉你吧小伙子,我这可是正宗的长崎拉面,纯排骨熬汤,味道鲜美还一点也不油腻。不像东京的酱油拉面,腻腻呼呼,还特别咸。有多少东京人都愿意来我这小店吃面呢,你知不知道?” 真守一边喝汤,一边答应,“嗯,知道知道,真好吃。” 大叔更加得意了,“看你吃的这么香,我请你喝一杯吧。常常自家酿的清酒,劲儿是大了点,可绝对纯正。” 大婶儿在一旁看到老头子得意忘形的样子,使劲儿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大叔一个机灵,咳了一声,“算你们半价好了。” 未来一听说喝酒,急忙客气地拒绝,“我们不喝酒的,谢谢你的好意。” 真守说道,“我还从来没喝过酒呢,想试一下。” “要是喝醉了怎么办?” “喝醉了你就送我回家呗。” 未来无奈,“那好吧,你真想喝?” 真守郑重地点点头,“嗯。” 未来扑哧乐了,“那就只能来一瓶。老板,我们只要一瓶清酒。” “好嘞~一瓶清酒。” 不算精致的白瓷瓶乘着满满的酒浆,真守凑近瓶口闻了一下,“好香啊。” 大叔说道:“这酒的酿造方法可是从我祖父那一辈传下来的,绝对口感纯正。” 真守拿起瓶子要喝,未来急忙道:“不能这么喝,要用酒盅。” 未来将酒倒入两个同样的白瓷酒盅里,“像这样,人类在喝酒之前都喜欢将彼此的酒杯碰一下,以示友好。” 真守学着未来的样子举起酒盅,和未来的杯子相碰,发出“叮~”的一声。 “干杯,这杯酒我敬你。”未来说完之后一饮而尽。 “敬我?为什么要敬我酒?”真守奇怪。 “别管那么多了,我敬你。” 未来没有向真守解释敬酒的含义,真守觉得有趣,喝完杯中酒之后,重新为两人斟满,“干杯?我们再干杯一次,这次我先喝,是不是就算我敬你了?” “嗯,对。来,干杯。”真守回敬一杯之后,只是觉得迷迷糊糊的有些上头,但和未来推杯换盏,实在乐事一桩,虽然不明白酒中之意,但也乐在其中。 大叔这阵儿不忙活了,在柜台上拄着下巴,看着两人喝的开心,便也跟着东一句西一句地插嘴聊天。 “东|京的拉面就是没有长崎的好,东|京本地人也喜欢我们长崎拉面。”说着说着却又叹气,“现在的日|本早就被一些人弄得乌烟瘴气,还哪里分什么东|京长|崎,只剩下‘圈里圈外’了。” 老板娘在一旁提醒道:“少说俩句吧,小心把你抓起来。” 大叔哼了一声,满脸的不屑。 未来听着老板的话,随口附和两句,也无意于肯否。 一瓶酒喝得见了底,未来觉得身上暖融融的,但还不至于醉倒,可真守却在不知不觉间脸颊通红,慢慢的说话也不利索了。 真守一边喝还一边纳闷儿,这酒喝着甘甜清冽,流入嗓子眼儿却激起一股热浪,直暖到胃里,可怎么越喝越想睡觉呢。 待未来察觉到真守酒醉时,已为时晚矣。 真守趴在木台上,闭着眼睛响起鼾声。 未来急忙付了钱,推了推真守,见他实在醉的厉害,只好连架带托地带他回家。 未来想来好笑,他从来不知道真守的酒量这么小,让是让长老院的人知道肯定又要拿这个“问题儿童”开涮了。想不到光之国最强的战士,竟然会喝醉。不过这样看来自己也总归是有一件比他强的本领了——酒量。 本打算就这么回家,让真守好好睡一觉,谁承想刚一出拉面店,外面凉风一吹,真守忽然打了个寒战,被冻醒了。虽说如此,可人还在酒劲儿里,他看着扶着自己的未来便开始傻乎乎的笑:“未来~未来~~~” “哎,好好,乖。我们回家。” “未来亲一个。”真守一张大脸就要吻上去。未来急忙将其推开。 “好了,不要闹啦,你喝醉了。” 未来心下叫屈,手上绑着个红气球,身边有架着这么个混世魔王,魔王还要撒酒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可魔王没有停止的意思,他倚着未来,一会儿要抱抱,一会儿要亲亲,弄得未来好不尴尬。 真守被风吹了一会儿,恍惚间以为自己离海边不远,便嚷道:“我要看日落,去海边看日落!你要陪我去。” “不看日落了,听话啊~” “我不~我要看!我要和你一起去看!” 未来拧不过他,看看天色,“好吧,那你不要出声,要是再闹的话,就哪儿也不带你去。” 用手指抵着嘴唇,“嘘~我不闹,你陪我去。” 真守的眼睛闪烁着狡黠的笑容,那笑容坏坏的,却帅得迷死人。 ☆、月影如帆(二) 碧海,蓝天,绯色的晚霞,西沉的暮日。 沿着海边的公路一路走去,未来领着真守,好像领着一个孩子。真守一路笑着,闹着,肆意地搂着未来,就连亲吻脸颊都会发出声响。未来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他这样开心,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只是单纯地和他这样在一起,未来的心就已经被填的满满的,不愿再想其他任何事情。 醉了的真守会把手偶尔伸到未来的衣服里,摩挲着他的腰间,未来把他的手拿开一会儿,他又不老实的摸回来。 “别闹了,” 真守学着未来的语气:“让人看见多不好~哈哈。” 未来叹气。 “未来你看,前面有个粉红色的小房子,那是做什么用的?” “小房子?”未来顺着真守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路边不显眼的地方搭建了一个粉红色的小棚子。 “哦,那时自助照相馆。里面会有一台机器,只要向里投币就会照出相片。” “照相片?”真守思考。 “对啊,你在小镇也应该见到过的,只不过这个是无人照相馆。” 真守忽地挽上未来的胳膊,小声建议道:“那我们去照相好不好?” “我们两个照相?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真守又开始模仿秀:“只是两个大男人在一起照相很奇怪啊。” “我知道了。”未来彻底妥协,“我们去看看。” 进到小屋里,未来投进硬币,按照屏幕上的指示操作。 真守借着机器光滑的漆面快速地打理了几下头发,又帮未来把衣服领子弄平整。 “准备好了吗?”未来问道。 “准备好了!”真守稍微蹲下一点,搂过未来,两人头靠着头。看到镜头里的自己和未来说道:“未来,笑一个。”声音如此清晰,就像从未醉过一样。 未来抬眼,随即幸福地一笑。 “咔嚓。”一声,两人紧紧挨在一起的笑脸被定格。 一张照片被打印出来,上面还透着不太刺鼻的油墨味儿。 “还是热乎的。”真守拿过照片,喜欢的看了又看,“来,收在你那里。”真守打开未来的上衣内口袋,将照片放入,忽然摸到口袋中还有一张硬硬的纸片,“这是什么,好像照片。” “没有什么。”未来及忙否定,将两人的照片平整地放进胸前的口袋里,“快走吧,待会儿太阳要落下去了。”说完走出照相屋。 “哦。”真守应了一声。看着未来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眼神中竟有一丝忧愁,欲说又休。可下一秒,他还是追上未来,挎着他的胳膊,与他继续在夕阳下前行。 月生日落,两人来到海岸的时候,浓烈的夕阳已经在海面上晕开淡去,最后一抹红霞淹没在水天相接的地方。 天空变成了一张巨大的天鹅绒衬布,铺满苍穹。硕大盈满的月亮在海面上冉冉升起,洒下皎皎清晖。月亮那么白,那么美,倒映在墨色绸缎般的海面上,影子随着海波影影晃动,好似一张随风吹舞猎猎起航的白帆。 真守张开双臂,拥抱着眼前大自然的神奇造化,深呼吸,再深呼吸,这么美的景色,好像怎么也看不够。 这里的海岸地势崎岖,不远处是陡峭的山石,连延着礁岩,两人站在碎石块上,如在画中。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迎着海风,未来笑着说:“这里怎么样,渔船和游人都不会来,不会担心被人看到,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其实未来的意思是想说,真守如果再吃他豆腐也不会被发现,不用担心被当做异类,可话一出口,却又被真守“曲解”了。 “怎么玩都不会被发现?你肯定?” 未来不明所以点点头,“你还要怎么玩吗?”心想顶多是被摸几下大腿,可万万没想到,真守竟然拿出了赛罗眼镜。 未来一个机灵,有了不好的预感。 “月亮的影子像船帆。”真守说道,“我要去追。” “啊?”未来望着远处的月影,还真像一张帆,“你不会来真的吧?那是影子,又不是真的船帆。完了完了,本来还以为你酒醒了。” “赛罗要去追白帆了,你陪不陪我去?” “追什么白帆,真守不要闹啦,海水很冷的,你的衣服也会湿。” “赛罗不怕,赛罗是光之战士。”真守鼓着腮帮子,倔强地说。 “好啦,不要闹了,难道你没听过镜花水月吗?影子再怎么追也追不到,因为月亮在天上啊,你抬头看看,月亮在天上,不在水里。” “镜花水月……”真守侧过脸,忽然抱紧未来,与他额头相抵,声音似有无限温柔:“明知道是镜花水月,就能不追了吗?未来,明明知道是镜花水月,就能不追了吗?” “我…”未来吸气……谁能告诉他真守到底醉没醉啊,这借酒撒疯的的功力实在太过强悍,让他招架不住。 正犹豫时,真守带上眼镜,变成等身大小的赛罗,几步跃上礁石,纵身跳进水中,激起朵朵浪花,似一条欢快的鱼儿。 “哈哈~我在游泳。未来!”赛罗冲着未来招手,“你也来!变成梦比优斯,我们一起。” 未来摇头浅笑,也只有随着他的性子来,等身大小的梦比优斯游到赛罗身边,两人扎进水里,向着白帆游去。 绑在未来手腕上的红气球,在他变成梦比优斯的一瞬间飘向天空。梦比优斯潜入深蓝色的海水中,追向前方快速游动的背影。 对于光之一族来说,他们无疑拥有一身得天独厚的潜水服。赛罗一路潜下去,欢快地游向深处,很快就看见了浅海区的海床。梦比优斯紧跟着赛罗,不时抬头看一眼天空,红气球早已飞的不见踪影,月亮依旧低垂地悬在两人头顶上方,清辉熠熠,好似灯塔。 “赛罗,你慢一点,我跟不上你。”梦比优斯对水下的身影喊道。 “那你快一点啊。我在水里也能飞,呼~”赛罗沉浸在潜水的乐趣之中。 梦比优斯继续下潜,“好好,你真厉害。” 在游动的过程中,偶尔会有大片水草从两人身边掠过,软软的像无数只柔软的手,抚摸着他们,不知名的鱼还未接近便急忙躲开,赛罗顽劣,追着逃跑的鱼群,玩得不亦乐乎。 往前方游去,月光依旧明亮,明明距离赛罗如此之近,却怎么也够不到。赛罗一个回身,抓住梦比优斯的手,带着他向更深,更深的水域中前行。 “赛罗,我想回去了。”梦比优斯回头望去,几乎看不见海岸。 “着什么急嘛,再陪我玩一会儿,以人类大小的身姿,应该可以在地球上停留很长时间呢。”赛罗理所让然地说道。 “可是,我还是觉得有点冷。” 梦比优斯的一句话突然让赛罗打了个寒颤,他突然意识到了未来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冬天海水的温度对于自己来说不会有任何伤害,甚至在他是当燃烧光能的时候还会觉得水温凉爽宜人。 可对于未来来讲,在海水里游泳与置身于冰窖没有什么区别。 此时赛罗的酒彻底醒了,他回过身来,想要看梦比优斯胸前的指示灯是否还闪耀着蓝色的光芒,可是下一瞬间他已觉得时间定格,大脑一片混乱。 未来支持不住,刹那间变回人间体形态,在水深近百米的地方,赛罗可以清晰地看到泡在冷水中的未来为了安抚自己微笑着地摆手,然后一连串气泡从口中溢出。 赛罗在心中咒骂自己:你这个大混蛋!!!竟然做出这种伤害未来的事。 未来在水中挣扎了几下,但显然身体承受不住海水的压力与温度,开始失去知觉。赛罗不由分说抱起未来以最快的速度向海面冲去。冲出海面的一刻,未来使劲吐了几口水,大口喘着气。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未来摇摇头,嘴唇冻得发紫,但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这儿有点冷。” 赛罗抱着未来飞离海面,海风好像忽然间变得异常凛冽,吹打着未来湿透了的身体,像刀子一般割得他生疼。 降落到海岸一块背风的巨大礁石上,赛罗恢复成真守的模样。此时未来已经被冻得四肢麻木僵硬,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真守将未来的湿透的上衣外套脱掉,将自己干爽的外衣脱下来给他使劲擦了擦头发,再给未来穿上。 “该怎么办,要不要做人工呼吸?” 未来又好气又好笑,“我还喘着气儿呢,做什么人工呼吸!” 真守抱着未来,给他取暖,懊悔地说道:“我真该死,都是我不好。不该这么胡闹,我应该早就想到的。” 未来冷的浑身发抖,费力地笑了一下,“没关系,是我自己没掌握好状况,太没用了。” “我这就变成赛罗,带你飞回去。” 未来摇头,“千万别,飞行时的能量波动,会惊动人类的探测器,还是小心一点好。” 真守觉得未来说的有理,只能把他背起来,沿着原路大步跑回住处。幸好上了国道之后遇上了出租车,真守向司机师傅解释同伴不小心落水,可是司机看着这俩人一干一湿,满脸的不信任。 未来被真守抱在怀里,感觉他的身上滚烫,一定是在燃烧自己的光能,让他觉得没有刚才那么冷了。 真守心疼地责怪道,“傻瓜,为什么勉强自己?” “看你那么开心,不舍得拒绝。我也没想能在水里变回来……” 真守越发愧疚,恨不得赶快找个地缝钻进去,“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真是笨蛋一个。” 未来伸手拽了一下他的耳朵,“傻瓜和笨蛋,还挺配。” “你呀!”真守说着又把未来抱紧了些。 下了车,真守又将未来背上楼,一回到家中,他便把未来扒个精光,按到浴缸里。 “心脏的伤口有没有事?”真守凑过去,检查未来的前胸,还好未来的伤口上一直贴着防水绷带,所以即使在冷水里泡了一会儿也没有浸湿。 看到伤口没事,真守好像自己获得特赦一般,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又赶忙取来新的绷带把伤口缠好。 拿起花洒,打开热水,温暖的雨从未来的头顶上浇下。未来像个小猫一般,蜷缩在浴缸里任凭真守往自己身上浇着温水,僵硬的四肢也渐渐恢复了知觉。 真守仔细地移动花洒,让温水流过未来身体的每一处。不大一会儿功夫,未来的脸色已经恢复了血色,不似刚刚那么苍白,嘴唇也褪去了紫色。之前未来就恢复的不错,好在在水中停留的时间又不长,淋了一会儿温水之后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便想从浴缸里出来。 “我已经没事了,一点儿都不冷,可以让我出去了吧?” “不行,再等等。海水那么凉,我竟然没有注意到,太过分了!”真守腾出一只手对未来捏来捏去,帮他按摩按摩,好让他尽快恢复。 未来扑哧乐出声,看着真守手足无措的样子也是一种享受。 “我真的没事啦~”未来仰着脸犟道。 可真守依旧不为所动。 又过了一会儿,确定未来彻底缓和过来之后,才放下心来。真守怕海水脏,又细心地帮未来洗了头,打过沐浴露。未来强调他可以自己做这些事,可真守偏不听,非要亲力亲为才行。 洗完澡之后,未来擦干了身体,走出浴室看见真守已经铺好了床。把未来塞到被窝里,真守这才像完成了重任一般,长呼一口气。 “糟了!我们的照片!!”真守突然想起合照还在未来上衣的口袋里,急忙跑进浴室去找脱在地上的外套。 未来看着真守冲进浴室,自己一下子坐起身,因为他突然意识到,那张和GUYS合影还在上衣兜里,和两人的照片放在一起。 ☆、银河之夜(一) 未来有些心虚,对真守喊道:“不要找了,照片肯定湿透了,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再陪你去补一张好吗。真守?” 浴室里没有声音。时间过得如此漫长,每一秒钟都煎熬着未来的心。他鼓足勇气,准备好承受真守的责备。 “真守?”未来试探地叫了一声。 没有回应。 “真守……?”未来的声音更加心虚。 真守终于从浴室里走出来,手中只拿着他与未来的合影,好像根本没看到另一张照片,“还好还好,照片上压了塑料膜,就算边缘有一点水渍,我们俩人的画面没有受到影响。” 未来悄悄松了一口气,他本以为真守一定会来兴师问罪,他没有勇气问GUYS的合影,只是回答道,“照片没事就好,把它凉在窗台上吧,明天就干了。” “嗯。”真守走到窗台边,轻轻把合影用手压平。 未来此时只穿了一条内裤,半边身子晾在外面,不自觉打了两个喷嚏。又着实把真守下了一跳。 像如临大敌般,真守跑进厨房,胡乱把生姜切碎,家里没有红糖就往水里加了两勺白糖,好容易熬了碗姜汤,强迫着给未来灌下去。未来捏着鼻子喝了真守煮的白糖生姜水,脸被辣的通红,而真守看着未来的脸,放心地说道,“终于有点血色了。” 看着真守一本正经的模样,未来哭笑不得。 一晚上忙下来,现在看到未来终于没事,真守放松的同时也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累。他帮未来改好被子,轻轻摸了摸他的耳朵,却没有再吻他。 真守坐在床边说道,“好好睡一觉吧,明天也是休息日。” 未来从被子里伸出手,想要握住对方,可真守却下意识的躲开了。未来对于这样不自然的动作一愣,但也只能乖乖地收回手。 真守掩饰地说道:“你看你,把手拿出来干什么。小心着凉,放回去。” 重新把未来的胳膊塞进被窝,掖好被子。 “你不睡觉吗?”未来问道。 “哦,我去洗个澡,你先睡吧。听话。” 真守趿拉着拖鞋,走进浴室,站在花洒下面,把凉水开到最大。 冰冷的水淋在头顶上,刺激着真守的每一寸皮肤。不一会儿就将他的全身冷个通透。水流到脸上,流进眼睛里,真守使劲搓了几下脸,又仰起头往口中猛灌了几口凉水。 浇着浇着越发地觉得烦闷,胸前像是堵了一块石头一般,憋得他浑身上下不痛快。索性什么也不做,直挺挺地站在冰冷的喷淋下。本想让自己好好清醒清醒,可脑子却越来越乱,越乱便越想,牛角尖一旦钻进去就是走进了死胡同,怎么也绕不出来。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只因为未来上衣口袋里的那一张照片吗?其实这些天和未来在一起生活,两人已经创造了无数美好的回忆,但是这些够吗?这些他们共同创造的回忆,就可以让他忘却那些人类吗? 未来毕竟在地球上出生入死那么久,地球上有他一生之中最珍贵的回忆,就算未来无法放下,也有他的理由不是么?自己更是没有权利责备他,甚至吃那些垂垂老矣的人的醋。 这些他又何尝不明白,可是……可是为什么自己就是无法接受摆在眼前的事实! 真守甚至觉得,就算未来突然告诉自己要和光之国的姑娘结婚,他顶多伤心着祝福他们,再故作大度,看着人家有情人终成眷属,过个几百年之后渐渐把未来放在不重要的位置,淡忘了也就淡忘了,如果未来对自己真的毫无感觉的话…… 可现在不一样!未来明明也喜欢自己,他是如此依赖着自己,在地球上离开他甚至难以生存。多少次两人相互|抚|慰的时候,他都可以感受到未来感激和依赖以外的情愫,未来对自己动心了,就算极力掩饰同|性之间违|背|伦|理的爱|欲,未来也无法否认他的的确确对自己动心,就算那还算不上是爱! 未来喜欢他。 为什么?未来为什么还在心里给那些可憎的人类留有位置。为什么他不能完全占有他?不不,他并不想独占未来,绝对不是要把未来变成自己的所属物。如果未来是开发星际能源,和光之一族的其他战友合影,他一定不会有半分醋意! 在漫长的岁月中只有他诸星真守可以做到,只有他们俩人会有成千上万年在一起的时光,只有他会陪着未来走到终点,那些人类生命不过数十载,只是未来的过客,自己又何必跟他们较真? 冷水哗哗地淋下来,直到浇得他的手都有些麻木。 因为得不到,所以才会思念,因为失去了,才会成为永恒。 或许正是因为两人拥有漫长的岁月,才会让相处的时光变得廉价;正是因为那些人类即将逝去,他们才能永远留在未来的心里。 真守颠过来倒过去地胡思乱想,把自己的心揉成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冲累了,胡乱打了香皂,洗干净之后简单擦了擦身体,走出浴室的时候只穿了条内裤,头发上还挂着水珠,他懒得再拿毛巾,直接甩了甩头发,像刚上岸的落水狗,水滴还在流下。 卧室里的灯亮着,应该是未来特意给他留着的。 未来闭着眼睛蜷缩在被窝里,好像睡着了,看来他今天的确累了。普通人在那种水温下只要十五分钟就会丧命,未来没有事只能说是不幸中的万幸。 真守关了灯,轻声走到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的一角,自己躺了进去。 可刚一躺下,未来便转过身,试探地接近真守,那中小心翼翼的动作甚至让真守觉得他很可怜,又有些可爱。未来好像做了亏心事一般,未来将手扣在对方的小腹上,看见真守没有反应,便更加大胆地将胸部贴着真守的后背,好像撒娇的小猫。 “你身上怎么这么冷?”感受到真守后背冰冷的皮肤,未来有些担心地问道,“不是刚洗完澡吗…,难道说你一直在冲凉水澡?” 真守不回话。 “这样会感冒的,你要是想潜水,等有时间我再陪你去就好了。要是发烧了怎么办?”未来伸手想摸真守额头,却发现他的头发还在滴水,“你的头发根本没擦干,我去给你拿毛巾。” 说完未来翻身下床,去浴室拿来一条干毛巾,“给你擦一擦吧。”未来想把毛巾递给背对着自己的真守,可真守依旧不动,也不说话。 屋子里好黑,空气也想被染成黑色一般,固态的空气凝结在屋子里,让人无所适从。 “要不我帮你擦吧,这样下去会感冒的。”未来小心翼翼地用毛巾擦拭着真守的头发。真守此时变成了木偶,一动不动地让未来帮自己擦头发,像在置气的小孩。 这样真的好么?真守心想,未来刚刚从冻僵的状态下缓过来,这样不理他真的好吗?可是如果自己不这样做的话,如果自己不对他置之不理的话…… 未来好像知道真守不愿意理会自己,只是低声自顾自地说道:“我知道你是最强的战士,这点水根本算不上什么。可是在人间体的状态还是需要注意一点,要是感冒就不好了。” 真守几乎把脸埋在手臂里,只留着一只耳朵在外面听着未来絮叨。 未来仔细地帮真守一侧的头发擦干,又擦了他的耳廓。擦完之后轻推了一下真守的肩膀,“你转过身来,我帮你擦另一侧。这样睡觉会偏头痛。” 真守不动,未来可以听到他的呼吸。 未来在想怎么哄着他,才能不让他发小孩子脾气的时候,突然间真守将头顶的毛巾抓住,把它从未来的手中抢过去,然后扔到床下。 未来被他突然的动作弄得手足无措,还不知道发生什么,真守已经铺天盖地的整个身体压了过来,把未来紧紧地扣在床上。 短发散落下来,未擦干的水滴溅到未来脸上。 “真守……”未来一瞬间语结。 他看到真守的眼神,那眼神宛如黑暗中猎食的豹子,如炬的目光穿过凝固黑暗的空间,注视着未来,好似在盯着自己的猎物。他听到了真守的呼吸声,感受到了他胸腔的起伏,热气一下下喷到未来的脸上,他与他那么近,这样的距离,足以让他们呼吸交错,吐纳彼此。 “未来,我,”真守的嗓子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 “真,真守?”未来的手指停在半空中,想要碰触他,却担心会摸到他滚烫的皮肤,极力使自己保持冷静,未来语无伦次地说道,“你应该睡觉去,这么压着我也睡不好,明天还要上班,不对,明天应该休息,可是早睡早起身体好…我们现在长身体阶段,那个什么…” “未来!”真守打断了未来的胡言乱语,狠狠地吻上了身下这个人的柔软的嘴唇。 “唔,”未来甚至连发出声音的机会都没有,他被这个霸道的吻压的快要窒息了。 只是那么一下,真守用力地吻,似要将全部感情全部注入,然后又迅速离开,绝不拖泥带水。 真守再抬起身的时候,未来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咕咚咕咚,咕咚咕咚,仿佛要把胸腔冲破,血液倒流冲破头顶,太阳穴一跳一跳的,让他无法思考,整个人傻了一样看着真守。 真守的眼神不再是那么坚固炙热,不再是那么坚不可摧。一点点温柔从铜墙铁壁中渗出,只是那微乎其微的温柔,让真守的目光中有了一种别样的东西。那种他们以前无论怎么相互|慰|抚,都不会从他的眼神中流露出的,被称之为爱的东西。 如果从刚才开始,自己就对未来置之不理的话,可能今晚也会像之前两人同|居的夜晚一样,甚至连相互亲昵的机会都没有,平平常常地睡过去,平平常常地迎接清晨。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难以名状的火焰在胸中被点燃,一直以来的等待也终于走到了尽头。 ☆、银河之夜(三) 未来看着真守,他是如此热情,好像|喷|张|的|火|焰,而自己则是被火焰的热流灼烧的锡纸,卷成一团。此刻他是那么渴望被热浪冲走,逃到真守的气息冲碰不到的地方,可是他被死死地骑在真守下面,无处可逃。 一直以来,他们都明白彼此都是男人,更何况故乡是光之国那种民风淳朴的地方,即使是喜欢,中间也总是隔着一层纱,纵是肌肤相亲,也都留有三分余地,相互抚慰好像是伙伴间最原始亲密的玩乐,而从未像今晚这样,只是这样近的距离,尚未碰触对方,已经欲|火难耐,仿佛恨不得下一刻就要与对方融为一体,永生永世再不分开。 真守如此,未来也是如此。 就如刚刚食过善恶果的夏娃,未来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羞耻,这样被一个男人压在自己身上,这个人还是真守,是自己的恋人。仿佛一个从未尝过情爱的少女,却没有女子的娇羞妩媚,只剩下初|夜前的羞涩含蓄,未来的双腿不自觉的并拢,膝盖一直到小腿紧密相挨,恨不得严丝合缝。而他的双手则下意识地张开,推着真守的前胸,强劲的心跳透过富有弹性的肌肉传到掌心,未来的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未来,听话。”真守的每一个字都是毒药,有点沙哑却又低沉而富有磁性,撩拨着未来那即将功亏一篑的防线。他将未来的双手放下,又掰开未来的双腿,就像掰开一只夹紧的蚌壳。 “给我,我会对你好。以后一直对你好。” “我…” “给我吧。” 未来没有回答,然而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真守帮未来把蓝色的齐头内裤褪去,扔到一边,然后看到了未来中间的那个东西,卧在黝黑茂密的草丛间,好像新生的竹笋一样鲜嫩诱人。 真守嫌前戏太麻烦,直接凑到草丛跟前,伸出舌头,在草丛间一下一下子舔着竹笋。 “真守……”未来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搂着真守的头,将手插|进了他柔软湿濡的发丝间。 眼看着未来的东西站立起来,炫耀着他此时的兴奋,真守说道,“你看,他对我有反应。”然后将半立起来的东西整个含入口中,用舌头搅拌着,拨弄着,淫靡的唾液充满口腔,在真守的爱抚下,不一会儿未来就已经完全站了起来,直要插|进真守的嗓子里。而爱抚未来的同时,真守自己的东西也在不知不觉间血脉喷张,坚|挺的长枪冲天而起,唯有刺入猎物才能获得满足与释放。 未来不知所措的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因紧张而颤抖,好像受惊的黑蝶,扑扇着翅膀,无法起飞,无处可逃。 即使身体上已经欲|火难消至此,真守在开始进入前还是抬起头,看着未来的脸颊,他不想在拥有未来的时候让他哪怕有一丁点儿的不情愿。他想要未来完完全全属于自己,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 两情相悦,你情我愿,人生至乐,不过如此。 “未来,我们马上就要在一起了。行吗?”但即是这般迁就未来,真守也已是难忍难捱,只要未来点头嗯一声,他也会立刻将他吃干抹净,连个骨头渣都不剩。 可千想万想,真守也没有料到未来的回答,那个让他在以后无尽的岁月中,无数次的思念里,都会回味无穷,又带给他无限欢乐的一句话。 未来睁开眼睛,看着真守,颤抖着声音却一本正经地说道:“嗯,我们,在一起,现在就在一起,” 真守大喜过望,刚要瞄准射击,只听未来继续说道:“我已经立起来了,真守,你转过去吧,我不会让你很疼的。” 你说什么???!!!不会让我很疼? 一瞬间真守没能理解未来的意思,他保持着立起的状态愣了足有一秒钟,一秒钟!!! 合着本少爷我这大半天的努力原来是给你铺就温床?我帮你立起来是为了让自己羊入虎口被吃干抹净?日比野小哥儿,你到底有没有搞错! 真守用奇怪的表情看了未来一眼,此刻真守的脸已经变得色彩斑斓,死憋着不肯笑出声,却又被未来这句话打击到无可奈何,就算感叹人生大起大落,也不至于悲壮值此啊。 本来还怀着凌云壮志想要气吞山河地大干一场,却被男二号告诉自己走错了片场,不光如此还要被反客为主? 开什么玩笑。 真守坏笑,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你说什么?” 未来捂住中间,偏过头去,脸颊一瞬间烧得通红,好似滴血的战国红。 看着未来就范,真守步步紧逼,把脸贴近未来的耳畔,灼热的气息吐在上面,在未来的身体内掀起层层巨浪。真守笑道,“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我……我说,我们在一起……” “然后呢?”压抑着破壳而出的欲望,真守舔舐着未来耳根的最敏感处。 未来受不住痒,压着被单只直躲进床里,“我说,那个…我要进去了。” 真守扳过未来的脸颊,浓浓地吻上去,他们的鼻子撞在一起,短促的亲吻结束,嘴唇分开之后,真守兴味十足地问道:“你要进哪儿去啊?” “当然是……”未来一副你明明知道还偏要让我说的表情,“你明知故问。” “我不知道,宝贝儿。” 真守说着把未来的双腿抬起,洞穴展漏无疑,“我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你有这种错觉?”出乎意料的,真守张开手掌,照着未来的臀部重重拍了一下,“啪—”的一响,五个指头的红掌印烙在上面。 “啊,”未来条件反射一般地坐起身来,“你干嘛打我?” “让你调皮。” “我说的难道不对吗?谁规定我们的我们的那种关系了?” 真守语塞,好像也确实没有规定,不过有些是根本就不需要规定好么?你这么秀外慧中善解人意,不是贤妻良母也是|屌|丝们的大众情人,本少爷如此的风流倜傥,放荡不羁,不说迷倒千万少女也至少能迷住一票大妈。我不是1号你不是0号,这还有天理可循吗? “还要谁规定?”真守天经地义地说道,“我这就告诉你谁规定的。让你看看到底是谁规定的。” 真守坐到床边,把未来拎起来放到自己的腿上,未来劈开的双腿蜷在真守两侧。镇守将未来扣在自己身上,将自己的前端抵在洞口。 “我让着你——”未来面红耳赤地说道。 “那我得好好谢谢前辈了。” 真守从没有过交欢的经验,未来对这方面也不甚了解,在谁都没有想到用润滑剂的情况下,真守这样长驱直入,只是将前端稍微进入了一丁点儿,就已经让未来感到身体一阵撕裂,可是这样粗糙凛冽的感觉却把真守全身的细胞都调动了起来,他的每一处神经都叫嚣着,冲击着对主人要求着更多的,更多狭小紧致的空间。 “啊-”未来瞪着眼睛,漫长的贯|穿让他|欲|死|欲|仙,他抓着真守的胳膊,指甲要嵌到肉里,立起的欲望无处消解,坚|挺地抵到了真守的小腹处,小腹的皮肤与竹笋相互揉搓,升起烈焰斑斓。 真守一边帮未来纾解,一边想要向他索取更多的拥挤。 “真守。”未来看着他的眼睛,眼睛上似有一层水汽。出乎意料地,这一次未来主动吻上真守那两瓣拥有动人线条的嘴唇,他吻得那样专注,那样认真。 “真守,我们这样,已经不行了。我是说,唔,我们犯了罪。无论是光之国,还是人类……就算人类已经进化得足够开放,可是光之国是决不允许……这样的存在,啊……” 真守向前用力一顶,最后一部分也已经埋入未来的身体之中,缓缓地抽动摩擦。 真守全身已经被汗水打湿,分不清是自己的汗水还是未来的,好容易擦得半干的头发也变成一绺一绺的,垂在脸庞,“你喜欢我吗?” “嗯。” “我要你说喜欢。”真守掐住未来的前|端,另一只手摆弄着他的坚|挺,反复揉|捏,却不让他释放。 “不行,你快放开,要出来了……” “不行,我要你说喜欢我。” “我……”未来被钳制着敏感,徒劳挣扎。 “喜欢我吗?” “喜欢。我喜欢你。” “那你还管什么有的没的?你现在,你现在就是我的人。”真守在未来的体内更加肆虐地抽|插运动着,要把最后一丝欲望燃烧到极致。 两人撕咬着,狂吻着,在毁灭中燃烧,在黑暗中消长。肌肤紧贴,似要融为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从此我们不在分彼此,不再有你我,完全融为一体。 未来的莫比乌斯环代表着无限与永恒,而真守的零则是万物之初始,一切的开端。他们一个在始,一个在终,一个是最纯真原始的爱恋,一个却是慢慢无尽的征途,这样的爱恋真的会有结果吗。 或许就应该像零所说的一样,管那么多做什么,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这一瞬,万物归初,这一秒,已是无限,这一刻,即是永恒。 未来着实耐不住,火山爆发,把所有白|浆尽数撒在真守小腹上,真守又抽|插了一阵儿,来不及撤出,伴随着欲望顶点的喷射,他终于暂息欲|火。 真守摸索着未来的身体,碰触到未来前胸圆润精巧的乳|头,仿佛找到了有趣的玩具,真守用拇指肚刮蹭着玉珠,柔软尖端不一会儿就涨了起来,变得更加挺立。真守含住未来的乳|头,忘情地吮吸,好像婴儿在饥饿时获取食物的本能。 未来环抱着真守的脖子,调侃地说道,“你没断奶吗?” 真守吮吸的更加用力,将未来的玉珠周围的皮肤也弄得通红一片。胡乱跟咬着未来的前胸,真守说道,“对,我没断奶,以后也断不了。未来……妈妈。”真守在未来胸前摩擦着牙齿。 “唔……” 未来的反应让真守兴奋,他又叫了一声,“妈妈。” “妈妈,妈妈,妈妈……” 他把未来重新抱回床上,此时未来的前胸像是被蹂躏过的战场,吻痕与抓痕随处可见,玉珠精致而饱满,胀得浑圆而富有弹性。 玩耍间,真守身体中央那敏感的器官又骄傲地挺立起来,昭示着它此刻的亢奋。这一次他的技巧要成熟许多,在尽量不弄疼未来的情况下,缓慢地深入,每一点的深入,都是一种享受,真守跪在未来的身上,就像一名虔诚祈祷的圣徒,在完成他的仪式。 神圣而淫|靡,虔诚并且义无反顾。 两人就这样在火焰中振翅,在欲望中沉迷,直到筋疲力尽,直到燃烧殆尽。 未来累的一动也不想动,好像死了一般趴在床上蒙头大睡。真守担心不及时清理干净,未来会肚子痛,叫醒未来,好容易把他的身体擦拭干净,也把自己清理干净之后,这才放心地搂着他进入梦乡。 抱着未来的真守此刻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如果能够就这么抱着未来去死,他也觉得值了。 未来你不知道,虽然没能说出口,但是我爱你,真的很爱你。 真守的爱是一份责任,在心中默默许下承诺,他会永远永远对未来好,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陪伴在他身边,直到变成光消散在宇宙间。 直到死亡将他们分开。 ☆、银河之夜(四) 外面的天好黑啊,一点儿亮光都没有,连星星都躲在了云彩里,刚刚在海上看到又圆又大的月亮好像一直留在了海上,厚重的窗帘将外界的灯光月光全部隔离开来,整间屋子被甜蜜的气息充满,显得那样拥挤不堪,就像狭小的车厢。 ************ 真守坐在车厢里,眼睛直直地看着窗外,那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黑暗,任何声音都不能被听见,任何光线都无法穿透,任何人,只要掉入其中,便会万劫不复。 “未来……”变成了孩子的真守急的快要哭了出来,刚刚还坐在自己对面的未来只是一瞬间便消失不见了,他一定是被那个黑洞吸走了。怎么办,他再也见不到未来了。 想着想着,真守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一滴一滴从脸颊滑落。 男孩子要坚强,不能哭,真守用手背抹了抹眼睛,他小心翼翼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鼓起勇气再次看向火车外的黑暗洞穴,猛然发现整个列车都悬浮在黑洞的上方,好像他一摇晃,车身就会失去平衡,坠入其中。 真守害怕外面的黑暗,他觉得自己也要被那黑暗吞噬了,可是…… 可是如果一直躲在车里的话,他就再也见不到未来了。真守攥紧了小拳头,眼中似有火在燃烧,他打开车窗,风呼啸吹来,让他难以睁开眼睛。 从这里跳下去吧,如果这么做就能再一次见到未来的话。真守扶着窗户的边缘,探出半边身子,决不能把未来一个人留在黑暗中,他答应过他要永远保护他的,就算那是在心中默默许下的承诺,也绝不会背弃。 真守努力睁开眼睛,克服心中的恐惧,未来,你等着我,我这就去找你。 正准备纵身跃下,突然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小朋友快回来,这样很危险!” 身后一只有力的大手扳住真守的肩膀,将他拉回车厢内。 真守回头,不知何时,刚才已经下车的男人又站到了自己身后。 “迫水叔叔?”真守看着中年男子,他发现迫水衣衫整洁,头发梳理的丝毫不乱,胡子也像新刮过一样,根本就不想在录像里看的那样,虽然他不记得那是什么录像了。 真守看到迫水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拉着他的手,依赖地站在他旁边,就好向迫水真吾是他的保护伞一样。 男孩看到真守脸上露出了纯真无邪的笑容:“真守哥哥。” “小智?”真守看着男孩,总觉得浑身不自在,不知为什么他从内心抗拒着这个男孩,可现在却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真守急忙对迫水说道,“不好了迫水叔叔,未来他不见了,一定是掉进了火车外面的大洞里,我如果不下去找他的话,就永远也见不到他了。”真守说着,眼泪又开始打转转,火车万一在这个时候开走该怎么办? 然而迫水听到这些并不焦急,他只是慈爱地对真守笑一笑,没有再说话。 “迫水叔叔,你帮帮我好不好?我一定要找到未来,不然他见不到我也会着急的,求求您帮帮我吧。” “真守,我一直在这里啊。”清脆的童音响起,真守猛然回头,发现少年时的未来就坐在他刚刚消失的座位上。 “未来!”真守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未来真的回来了,这才一下子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他,“你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掉进外面的大坑里面了呢,再也见不到你怎么办?” 未来温柔地回抱着真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哪儿也没有去,一直在这里啊。一定是你刚刚睡糊涂了吧,不怕不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真守松开臂弯,看着未来,还有些难以置信,“真的吗?你哪儿都不会去,不会再离开我了吗?” “我从未离开过你啊,你放心吧,我以后再也不会从你面前消失了。” 真守听到未来这样说,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太好了,你走的这段时间迫水叔叔又回来了。” 未来看到迫水领着小智站在过道里,开心地对迫水说道:“迫水叔叔,您回来了,怎么样,去灯塔发射信号还顺利吗?” 迫水露出疲惫的笑容,“嗯,一切顺利。” “太好了。”未来拍了一下手,可随即注意到了他身边的小智,不由得向后退缩了一下,不知为什么,他只是没由来的觉得这个男孩有些让他害怕。 “未来哥哥。”小智小声地叫了一句,便羞却地躲到迫水的身后。 迫水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小智你不用害怕,未来哥哥和真守哥哥都不会讨厌你的。” 小智仰起头,用眼神询问迫水,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未来哥哥和真守哥哥从来就没有怪过你。” 听着迫水这样说,未来也觉得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感情,是啊,为什么要讨厌甚至害怕小智呢,他实在是想不起来有什么讨厌他的理由。 真守哼了一下鼻子,可他也突然觉得小智好像也没有那么令人讨厌。 终于,未来对小智伸出手,“我们和好吧,无论之前有什么不愉快,都忘了它,大家还是好伙伴。” 小智怯生生的,有些难以置信,“我和未来哥哥是好伙伴?真的吗?” 真守说道,“当然不是,还有我呢,我也原谅你。虽然不记得你做过什么令人讨厌的事啦,总之,大家都是好朋友。以后我和未来都是你的同伴,我们一起完成旅行。” 小智开心极了,脸上的笑容像蜜一样甜美,像花儿一样绽放,“其实,我来到这里,是为了和你们两人告别,我马上就要下车了,和迫水叔叔一起,再也不回来了。” 真守失落,他刚刚原谅了小智,并且答应与他和好,可马上又要分别了,“你不要走了,我和未来都原谅你了,留下来吧。” “对啊,小智,留下来吧,无论以前发生了什么,都不重要了,和我们一起吧。” 小智摇了摇头,依依不舍地说道,“不行,我必须要走了,你们能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我真的真的非常开心,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你们永远记住我现在的样子,”可随即又露出悲伤的表情,“但那是不可能的了,因为我马上也就要……算了,不提那些难过的事,总之认识你们我真的很开心,我会和迫水叔叔一起在银河之中旅行,”小智把手放到胸前,“还有妈妈。” 真守着急了,“可是外面这么大的黑洞,你们怎么下车呢?” 迫水笑了,那笑容充满了自信与希望,他指向车窗外对真守说道:“你们看外面。” 真守和未来一齐向车窗外看去,两人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外面根本就没有什么黑洞,甚至连一丝黑洞的痕迹都无处可寻,深蓝色的天幕中缀满了点点星光,三角塔上的白光忽闪忽闪地在列车两旁闪烁,更远处,在目之所及的地方,一团巨大而柔和的火焰冉冉升起,那样纯净透明那样纯净透明,那样灵动无瑕。那是天蝎座心宿二的光辉,暖暖的红与深沉的蓝在银河中交相辉映,演变成一道独一无二的风景。 迫水和小智走了,真治走了,鸟山大叔走了,车厢里只真的剩下他们两个人。 真守和未来并排趴在车窗上,伴随着列车穿过原野的一声长长的呼啸,和着整齐规律的节奏,驶向银河的深处。 “又只剩咱们两个人了。”真守看着窗外紫色的龙胆花说道。 “嗯,大家都走了。” 真守提高了音量,“未来,以后这辆车无论开往哪里,我们都在一起吧,再也不分开了!” “嗯,我们再也不分开了。无论它开到哪里,我都会一直和你在一起。” 真守终于露出笑容,他搂过未来单薄的肩膀,两个男孩相互抵着额头,不会再有恐惧。 他们坐在这辆精致的小火车里,看着车窗外星辰变换,如四季变换;流星划过,如细雨飘落;天体初生陨灭,如此短暂,恍似人生。 真守满足地笑了。 ************ 真守笑了,连在睡梦中都咧开了嘴。未来坐起身,看着床上躺着的人,轻轻捏了他的鼻子。 外面的日头已经升的老高,直要晒到屁股了。未来看看时间,原来已经睡了这么久。两人昨晚上运动太过激烈,导致他今天腰酸背疼,稍微动一下就会扯着肌肉,酸疼酸疼的。他们就这样在一起了。未来看着真守的睡颜,满足地笑了。今后的路无论走向何方,至少这一刻,他们是幸福的。 未来准备下床去洗漱然后做些早饭,他俯下身轻轻在真守的脸上啄了一口,没想到真守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如此平静,又似有千丝万缕。 “我做了一个梦。”真守说。 “我也是。” ☆、偷梁换柱 站在由高能量晶体所构成的建筑中,面对着眼前真守毫无破绽的3D全息影像,赛文的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眼前的这个人,简直就和真守一模一样,百分之百相同——无论是从说话的音调、语气、平时动作,就连眨眼的频率都完全相同。甚至在耍小性子时用鼻子呼气都和真守完全吻合。赛文从这个角度可以看清真守的每一缕发丝甚至是毛孔。 每一次和真守视频的间隔时间是两周左右,而每次真守也都穿着不同的衣服,在地球上能买到不同的衣服赛文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可是为什么,看着自己的儿子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与自己对答如流,他还是从心底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不安。 眼前这个摸不到却如此逼真的影像,真的会是真守吗?而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怀疑?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他确实是自己的儿子不会有错。可赛文心中始终没有足够的底气确认那就是真守。为什么将近一个多月来他用各种话题与影像沟通,得到的回答不是全部都准确无误吗?能够做到完全正确的回答,除了真守还会有谁呢? 后来赛文独自在小镇的家中苦思冥想,看着真守生活过的地方,使用儿子曾经做饭用的厨具,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影像中的“真守”太过完美,无论是他的优点还是瑕疵,都完全符合自己的期待,就连不经意间犯的小错误都与自己设想的一样,而真正的真守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现实总是有它的不确定性。 没有错,“影像”和真守太过相像,反倒让人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此时,面对着眼前的真守,赛文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他“父子谈心”,而心里却纠结着要不要用“那件事”去试探他。 赛文犹豫着,万一被眼前的真守说出正确答案,是不是就能肯定他不是冒牌货呢?一旦站在对面的影像真的是300万光年之外正在和自己通话的亲儿子,自己又要怎么打回圆场? 说,还是不说? 眼前的真守说道:“爸你放心,我和前辈在这里一切都很好,人类朋友们也很热情,我们打算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 “哦……是这样吗,那你们就好好玩吧。未来也好长时间没有见到队友了,叙叙旧也很正常。不过你们还是应该快点返回,毕竟光之国已经下达了地球封锁令。” “真守”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好了老爸,你就不要操心了。” 赛文想着,豁出去了。 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口说道,“你小子,跟未来这些日子在地球都玩儿疯了吧。你妈妈成天念叨着让你快点回来呢,说只要你一回来就给你们做咖喱吃,老婆子的咖喱还是跟未来学的呢。” 影像中的真守一愣,如果是旁人看上去,一定会以为真守因为听到了某件耸人听闻的事而惊诧,或者至少是以思考的状态出现在赛文面前,可只有赛文察觉出来了,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影像中的真守在那一瞬变成了一具没有生命的木偶,而另一端的影像也就是在那十分之一秒的时间,从记忆库中搜索答案。 赛文看真守眼睛垂下来,低着头,不确定他是否听清了自己的话,便又叫了一声,“真守?” 真守抬起头,眼中有一丝怒气,但更多的则是孩子对父亲的嗔怪,“老爸你为什么要拿这种事开玩笑呢?我从来就没有见过我的母亲。” 赛文心中一紧,那一刻他真的以为自己伤害了真守而自责不已。竟然为了验证自己虚无飘渺的猜测去伤害儿子的感情。 “哈哈,抱歉抱歉,你不要怪老爸,我也只是一时间无聊和你开一个玩笑。看看你这么长时间不回光之国,是不是把家里的事都忘了。” “真守”像看着顽皮的小孩子一样看了赛文一眼,“好了我不和你说了,以后不要再拿这种事开玩笑了。下午我还要和未来去海洋馆,不和你聊了。” 说完之后,真守的全息影像在一瞬间消失。赛文目之所触的地方只有碧绿色的高能晶体所构成的墙体立面。 稍稍放下心来,看来刚刚的这个“真守”的确是货真价实的真守,是他的儿子。因为这么重要的记忆是不可能复制到木偶身上的。赛文暗自庆幸,每次提到真守的母亲,他都会和自己炸毛,还好这一次他反应一点都不激烈,不然自己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解释,总不能说是怀疑自己的亲儿子有假冒的可能性,而拿亲妈开玩笑吧。 等等,赛文突然间一个激灵,他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儿了。如果是真正的真守的话,怎么能够允许自己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能够只说一句“老爸你怎么能拿这种事开玩笑?”就作罢了吗? 如果不是心里有鬼,他能够这么轻易地原谅自己? 雷欧刚刚完成K76的集训,听说队长正在和自己的爱徒拉家常,本想过来嘱咐几句,没想到只赶上个小尾巴,听完了最后几句,真守就把全息影像给关掉了。 赛文看着身边的雷欧,问他道:“你觉得呢?” 雷欧蹭了一下下巴,“很可疑。” “果然,你也这么想。”赛文若有所思。 ************ 刚一关掉全息影像,藤原就一屁股跌坐到控制室的椅子上,掏出手绢擦着满头大汗。 好险! 刚才只差一点儿就被赛文识破了,幸亏两个宇宙人在研究所居住期间的每一句话他都有记录,幸亏啊! 档案里对真守的身世也有所记载,加上后期程序分析,简单的蒙混过关并非难事。 现在藤原想想都觉得后怕,亏得赛文这一次只是点到为止,没有更深入的问下去,要是再问真守小时候的事,真守的语音档案里没有记录,答不上来就要原形毕露了。 藤原把一杯茶灌了下去。这样看来,赛文已经开始怀疑影像中“真守”的真实性了。 立体影像做得再逼真,假的终究是假的,况且真守和未来在研究所生活的时间屈指可数,没办法获得更多的记忆数据,要继续瞒下去可能没有那么容易了。 之前纵容勇帮助真守也是由于这个原因——欲擒故纵。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得罪光之国,一个不小心,奥特签名发出去,就算人类能模仿签名做出解释,也难保光之国不会先发制人。 人类的科技与武器尚未完全成熟,却已经对敌人暴露了太多,如果不是迫水老师多事,心甘情愿背|叛全|人类,那么人类现在的处境,至少是生物圈三号的处境,就不会这样举步维艰。 如今,地球与光之国悬在天平的两端,就像气球和铅球一样,地球正处于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天平之所以没有向铅球那一端倾斜,完全是因为有一根头发丝将铅球颤颤巍巍地吊了起来,而这根名为“过往羁绊”的发丝一旦断裂,地球一定会步入绝境。 老师,我恨你。藤原想。 而现在,在头发丝断掉之前,他必须要带领人类在最短的时间里完成最大限度的飞跃。反物质和光能进化已经基本脱手,交给清子和哲平负责。 此刻藤原已经歇得差不多了,他不能让自己闲下来,一定要抓紧每一分钟增强人类胜利的可能性。 垂直下降的电梯将藤原带入到30米深的地|下|监|狱,走进一间洁白而宽敞的牢房,这里没有窗户,却有良好的灯光和通风系统,不会让人觉得发闷。 藤原经过警卫重重把守,走进训练室时,正听到心理医生那歇斯底里的喊叫:“开枪啊,冲着那个影像开枪啊!!那是假的,假的你懂吗,又不是让您真正杀死未来!就像这样!”说着一把抢过小智的电子枪,照着人影扣动扳机,血花在“未来”的胸前绽开,3D人影露出痛苦的表情,颓然倒下。可是马上程序又重新启动,未来又微笑着出现在两人面前。 藤原一声不响地走进去,看到小智扣|着脚|镣,穿着松开扣子的镇定衣,手上拿着一把电子枪,而小智和心理医生面前就是未来逼真的3D扫描影像。 医生看到藤原走进来,立刻扶了扶因为叫喊而滑下鼻梁的眼镜,恭恭敬敬地叫道:“总指挥。” 小智当藤原是透明人,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藤原问道:“进行的怎么样?” 医生摇头,“毫无可能。我们什么办法都试过了,甚至模拟了大量奥特曼破坏地球的影像,让奥特曼像曾经的怪兽一样杀害市民,可是这个孩子就是不为所动,无论怎么引导,怎么暗示就是不肯开枪。”挫败感让心理医生无力地垂下头。 藤原两步走到小智身边,抡起胳膊照着小智的头就是一下,小智被打得一个趔趄,不过马上又站直了身体,平静地看着前方,不卑不亢。 藤原把电子枪塞到小智手中,命令道:“开枪。” 小智拿着枪,看着名叫未来的人偶。 “这是命令,冲着未来开枪,就像你那晚做的一样。”说完又反手甩了他一巴掌。 藤原命令工作人员把未来的影像关掉,换成奥特兄弟的模拟3D影像。 野蛮的奥特兄弟在城市街道之间肆意破坏,市民们在拥挤的道路上好像失控的蚁群一般四散逃窜。奥特兄弟踩扁市民的身体,残酷地享乐。 “冲着他们开枪。”藤原的忍耐似乎到了极限。一声闷响,藤原抬起脚又冲着小智的腹部踹了下去。小智疼的额头渗出汗水,可仍是一声不吭,捂着肚子撇了撇嘴,然后又站得笔直。 “好,好。你有种。”藤原揪着小智的头发,几乎要把他拎起来。小智疼的龇牙咧嘴。 藤原单手拿出口袋里的瑞士军刀,用牙齿拔开刀刃,冲着小智的胸前比划了一下。 小智的眼睛跟随着刀刃移动,刀刃掠过胸前的时候,他的眼底竟生生透出难以掩盖的恐惧。即使在和真守战斗的时候也从未露出的恐惧。 “你是不是已经忘了你出生的意义?”刀刃在小智的心脏前停了下来,紧紧抵着他结实的镇静衣。 小智被拽着头发,双手本能地护着头,被胸前的刀刃吓得面色苍白,他的嘴唇在发抖,瘦小的身躯也不停地颤动。 藤原对他的反应还算满意,“看来你还没有忘记这种痛苦。听我的话,把未来杀了,你必须越过这一道坎儿,这一次是我亲口给你下达的命令。” 小智颤抖着声音说道:“对不起……我不能按照您的要求去做。” 藤原气急,之前伤害人间体事件已经让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生物圈三号内外都已经不在百分之百地支持自己,现在光之国又开始怀疑3D影像的真实性,可以说此时他已经是内忧外困。 这个关头,唯有增强战斗实力一条路可走,而引导小智成为处死光之一族的武器,则是提升生物圈三号、甚至是人类进化的最直接保障。 藤原点点头,“好,小畜生,学会违抗命令了。”他把刀刃使劲向前顶过去,镇静衣被划开,小智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口子。细小的血珠从白皙的皮肤间渗出,不过伤口马上就以肉眼能够看得见的速度愈合,完好的皮肤就像从未受过伤害一般。 小智的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他开始小声地抽泣,并且对藤原哀求道:“求求您,别这样。” “照我说的做。”藤原声音如冰,似要冻结所有多余的情感。 “……不。我不能,我做不到。求求您……” 藤原拎着小智的头发,手都酸了,他猛地松开了手。小智跌坐在了地上,而藤原并不给他站起来的机会,照着他的身体狠狠地踩上去,一旁的几个警卫实在不忍心目睹,悄悄把头别过去。 小智本能地护住头,咬着牙不肯出声。 藤原踹够了,停下来,向房间外走去。 戴眼男心理医生本以为藤原在经过他的时候会大骂自己一顿,做贼心虚般地低着头,可是藤原什么也没说,沉默着走了出去。 刚松一口气,只听见走出门口的藤原轻声说道,“接着给我训,到他屈服为止。” 医生猛地站直了身体,差点敬了一个礼,用高昂着声音谄媚地说道,“是!” ☆、虎狼殊途(一) 正月过后的第一场雨,来得特别早。 细雨掺着飘雪从天空落下。即使打着伞,裤子也会弄湿小半截,风不大,却能钻进行人最里面的衣服,无论穿得多厚实,总是会被潮湿的空气和阴冷的北风冻得瑟瑟发抖,让人不自觉拉高了领子低下头,匆匆前行。 加油站在正月过后,便宣布了一个本已公开的秘密,新来的出纳员朴丽明正是成为老板娘,由员工升成了领导。 背地里,其他同事倒是没少发牢骚,可真守倒是觉得没什么,换谁是领导都一样,他只要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完成就好,多加的班也从来没有额外工资。好在朴姐还是挺好相处的,比起成天算计他们的辰己大叔,她的性格开朗,总是能和大家打成一片。 每天下班之后,所有站岗的员工都要到朴那里把当天的工作汇总,结清销售额。真守是新来的,因此他每天都是最后一个去办公室结账。 真守穿着雨衣走进办公室,怀里揣着今天的刷卡账单还有一打现金。 “诸星君,快过来坐,外面很冷吧。”朴每次看到真守都那么热情,真守不知道她与其他同事单独相处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 真守把账单和现金恭敬地放在朴的面前,“我没关系的,这是今天的营业额,请您查看。” “啊好的,放在那里就可以了。在外面冻了一天,你看你,脸都冻红了,快坐下。我去给你倒一杯热水。”女人说着站起身,走向饮水机,她的|臀|部十分圆润。 真守坐在朴对面的椅子上,捧着热水,等着她把账单核对完之后好回家找未来。纸杯中的热气缓缓升腾,熏着真守冰冷的脸颊。 女人看着厚厚的账单,轻轻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朴姐,是钱数不对吗?”真守问道。 “不,不是的。只是今天是月末了,每个月末都要平账,要加班到很晚,今天辰己又不在,我一个人在这里会有些害怕……”朴说完看了真守一眼,等着他的回应。 “那您可以把工作带回家做啊,反正现在您是老板娘嘛。” 女人挺了一下自己的胸部,暗骂一句:这不懂事的毛小子。 朴轻声嗔怪道,“诸星君,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怎么可以混为一谈呢?难道说你对待工作的态度这么随便吗?” 真守马上改口道,“对不起朴姐,是我不懂事。” “哎,你也不用紧张,是我太较真儿了。算了,你先回家吧,我自己慢慢把这些账单核对完,晚上摸黑回去就好了。” 朴在心里暗自打鼓,好不容易把那个死老头子支开,小帅哥儿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才好啊。 “朴姐,您慢慢弄吧,我陪你一起核对,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晚上的时候我送你回家,也省的老板担心。” 朴心里半块石头落了地,只要他能留下来陪自己,这事儿第一步就算是成了。 打字的时候,朴时不时地抬起头,用余光瞟着真守,在他锁骨的位置上来回游移。 朴试着寻找一些话题,好使两人之间的气氛更加融洽,可真守虽然附和着朴说话,但心思却始终不在这里。以至于过了将近半个小时,加油站的人员早就走得干干净净,朴才发现真守的头发上那已经快干掉的雨水。 “你的头发都被淋湿了,这样会感冒的,我去给你拿毛巾。”朴拿来毛巾要给真守亲自才干头发。 真守急忙拿过毛巾,“我自己来就好了,怎么能让您亲自动手。” “没关系的,我毕竟是你的长辈嘛,不要和我客气。” 两人互相推让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未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你好,请问这里有人吗?” “未来?”真守眼前一亮,对朴说道,“是我的同伴来找我,我去开门。” 未来打着伞站在门口,手中还拿着另一把长伞。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好好回家呆着?来这里干什么?” “你没带伞,我就提前和超市的负责人请了假,本来还担心这个时间会迎不到你,没想到你还没走。”未来向屋子里看了一眼,“怎么今晚你要加班吗?” “不是,”真守解释了留在这里的原因。 “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真守对朴说道,“这位是日比野未来,是我的同伴。”然后对未来说,“未来,这是朴姐,加油站的老板娘哦,怎么样,人长得很漂亮吧。” 未来伸出手,“的确是一位很优秀的女性,真守承蒙您照顾。初次见面,我是日比野未来。” 未来的手悬在半空中,朴好像失了魂儿一般看着未来。 “日比野未来?你说你叫未来?” “是的,我暂时和真守住在一起。” 不会错的,朴在心中搜寻着回忆中的信息,年纪,身高,相貌……这两个人,绝对不会有错的。 未来看到朴没有握手的意思,只好尴尬着把手放下。 真守对未来说道,“我一个人陪着朴姐就好了,你先回去吧,你伤还没彻底好,小心着凉。” “没关系,我想陪你一起等。对了,你们还没吃晚饭吧,我去外面买点回来。”未来问朴,“您想吃什么?” “不,我什么都不想吃。”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您是真守的同事,请不要和我客气。” “我真的什么都不吃!”朴的音调一下子高了八度。 真守和未来都被吓了一跳,未来打圆场说道,“哈哈,那既然这样我也不多勉强,我和真守陪您一起吧,等您核对完账单之后,我们送您回家。” “不用了。”朴干脆地拒绝未来,“你们现在就可以回去。” 真守说道:“可是您还有工作。晚上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的。” “我说不用了,你们走吧。我也不对帐了。” 未来以为是自己的出现给对方添了麻烦,对真守道,“要不我先回去,你留下来陪她。” “也可以。” “我说要你们走,听不懂吗?” 未来和真守一时间哑口无言。 看到未来把手中的伞递给自己,朴接着说,“我办公室里有伞,用不着这个。你们走吧,我收拾一下也要走了。” 两人都不知道朴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发脾气,未来说道,“那既然这样,我们就打扰了。” “打扰了朴姐,明天见。”真守说完,两个人走出办公室,来到外面合撑一把伞。 等到两人走远了,朴坐到椅子上,憎恨地看着门的方向,心里一阵难受,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不会有错的,他叫日比野未来,日比野未来和他的同伴……光之一族的日比野未来,和他同为宇宙人的同伴。 天还没有完全黑掉,两旁的路灯已经被点亮,忽明忽暗地发着冷光。两人的说话声好像是揉进了雨里,细细的,凉凉的。 未来说道,“其实我们有两把伞,为什么非得打一把呢?”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挎着真守。 真守把雨伞向未来的方向偏了偏,“两个人比较暖和,我是在照顾你。” “哦。”未来更加靠近真守,挎着的手臂紧了紧,“那我谢谢你无微不至的照顾。” “应该的,应该的,回家之后我会继续照顾你的。” 未来咋舌,“不,还是不用了。” “这样比较暖和嘛~” … … … … 走了一会儿,看着未来陷入沉思,真守问道:“想什么呢?” 未来摇摇头,“没想什么。” “到底想什么?” 未来叹气,“我在想什么时候能反败为胜,化零为整。” “哼哼,下辈子吧。”说完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啄了一口。 “真守,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啊?” “我还没组织好语言,等我想明白怎么说之后再问你吧。” “搞什么,弄得神神秘秘的。” 未来笑,“秘密就是秘密。” “我喜欢你。”真守的语气要多正经有多正经,弄的未来扑哧一乐。 “我怎么会问这么浅显的问题。” “这怎么会是浅显的问题呢?关键是那三个字我还说不出口,你要给我时间组织组织吧。” “说什么那,什么三个字,真无聊。”未来的脸腾地红了,三个字还用你组织什么语言? “我可是认真的!”真守一激动,伞滑了一下,他又急忙把伞扶回原位。 “不是这个问题。” “那是什么……” “跟你说了我再考虑考虑的。” … … ☆、虎狼殊途(二) 写在前面的话: “我现在,从此没人会领导我,我得单枪匹马过日子,再也没有人会向我下指令,再也收不到命令或指示,没有任何条例可依循。换句话说,我从来没有这样活过。”——德|国|纳|粹|高|官艾希曼于二战结束时所说。 藤原坐在长凳上已经将近两个小时了,他看着场地中央的相原龙,眼神之中流露着难以掩饰的鄙夷之情——哼,一介武夫。 从早上开始,龙就像一条脱缰的野狗一样,泡在剑道馆里,和一群陪练对打。打到现在,已经有将近二十几个青年被他放倒在地。 藤原想,幸亏有盔甲的、保护,不然凭借龙的身手和力气,研究所这月的医疗费又要节节攀升了。 “你们五个,一起上!”龙举着竹剑对场地仅剩的陪练发号施令。 “可是,总监……我们已经。” “少废话!一起上!”龙的口气不容丝毫抗拒。 “是!”人微言轻,陪练只得硬着头皮往上冲。好在有|武|士|道|精神的支撑,即使在相原总监的淫|威之下,陪练们也不愿放弃尊严,迁就于龙。 五个人使出全力,一起劈刀砍向龙,全方位,无死角,多重冲创,一时间电光火石,让人目不暇接,措手不及……其结果便是——他们五个人都被龙放倒在地。 龙摘下头盔,汗水早已浸透了衣服,他活像一头小熊。 走到更衣柜旁,拿出毛巾擦汗。龙不由得瞟了一眼藤原,从早上自己练剑开始,他就坐在这里,像个冻僵的野狗一样,只有眼珠在那儿转悠,不知道此刻肚子里正酝酿着什么坏水。 藤原也恰巧这时候向龙的方向看了一眼,龙蔑视的目光正巧对上藤原鄙视的眼神,眼神激撞,劈啪作响。 藤原转过头去,哼了一下,“匹夫之勇。” 龙听得一清二楚,不屑于和他争辩,放好毛巾后“膨”地把柜门关上。 龙冲着管理员喊道,“佐佐木!再给我叫人过来!” 藤原看到自己被无视,总是有些不自在,于是又近乎挑衅地高声说了一句:“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这一次龙没有办法再无视他,他两步走过去,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藤原,“你有事吗?” 藤原看到龙走过来,敦实的身躯几乎是要压向自己,有些紧张,不自觉地摸了一下鼻子,“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有事儿快说,有屁快放。”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粗鲁?!文明一点不行吗?你有身为地球防卫军总监的自觉吗?” “文明?你做的哪件事文明了?要么说读书人下作,鬼点子还多,我这种粗人望尘莫及。你没事儿是吧?没事儿就赶紧滚蛋,我还要继续练剑。” “相原龙,”藤原直呼他的名字,“剑道馆是生物圈三号的公共财产,它是可以有偿向市民开放的,你有什么资格说让我走。” “是滚蛋。”龙阴着脸强调。 藤原气结,“好好,我不和你一般见识。我就是来观摩的,总可以了吧?” 龙审视地看着藤原,然后转身走向场地,“行,那你继续看吧。” 藤原望着龙,实在是无计可施,终于承认道,“好吧,其实我这次来,是想请教你一件事。” 龙站定,又走了回来,“说。” “小智那孩子,你知道吧?” “他还没被处死吗?” “你能听我把话说完吗?”明明是求助于人,藤原一点好气儿也没有,“小智他自从那件事以后,就不再接受任何对抗光之一族的训练了,即使是面对虚假的3D影像也无法做出行动。我想问问你,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从新站起来,继续完成使命。” “杀奥特曼吗?要么就是杀未来?” 虽然龙说的很露骨,很不中听,但是确实如此,藤原也只得默认。 龙说道,“小智放弃了不是很好吗?未来被他害的那么惨,难道还要继续让他杀戮?” “那件事不是小智的错。”藤原急忙强调,但突然想起来什么,说道,“当然,那也不是我的本意,而是另有其人。现在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你知道小智是我们花费多大心血培养出来的武器,他不可以是现在这种精神状态,他需要重拾使命,振作起来。而我需要你的帮助。” “那我很抱歉,总指挥阁下,你找错人了。我是不会帮助你让小智继续伤害光之一族的。” “你会的。”藤原肯定地说道。 “你说什么?”龙握紧手中的竹剑,锐利的眼神似要将藤原贯穿,“你再说一遍。” “你会的!”藤原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他挺直了脖子,好像随时准备着迎上龙的当头喝棒。 而龙却没有了想象中的愤怒,他平静地问到,“你凭什么这么说。” 藤原的笑容里透出一丝狰狞,“就凭你的手枪里根本就没有子弹。” 龙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未来被刺杀的第二天,愤怒的自己拿着手枪抵住藤原的额头,而那把手枪的弹夹是空的。 “你敢私下里调查我?”龙的眼神咄咄逼人。 “不只是你,”藤原却毫无畏惧,“生物圈三号对于我来说是完全透明的。你那天根本就没想过要开枪,我说的不对吗?” “对,算你说对了,可那又能怎么样?你能证明什么,我和你道不同不相为谋。” “错了,总监阁下。你我早已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吗?就从老师把地球托付给我们的那一刻开始,你表面上不愿承认,但实际上你的行为早已经证明了你的意志,我们只是殊途同归而已。” 龙将竹剑拄在地上,注视着藤原。 “也就是在十年前,你正是被任命为地球防卫军总监,从那时开始,你就注定要为地球而战。而你也确实做到了,大量囤积反物质武器,欺骗未来协助研究,对婴儿的光能进化视而不见,全面改良凤凰巢,所有的这一切不都是为了战争真正来临的那一天做准备吗?你早就和我是同心同德了相原总监,你不会没意识到的。只不过是在队友面前还强戴着一张名为‘四十年前’的假面,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 “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些?” “当然不是。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在清理怪兽墓场的规划书上签了字。就等于默认了侵略光之国的行为。” 十年前,通往光之国的地图被绘测出来,唯一的道路需要经过怪兽墓场,为了清理这条最短路径,需要动用反物质武器进行清理,而每一次动用反物质都需要藤原和龙两个人的签字,龙在规划书上签了字,也就说明他对侵略光之国的支持。 龙听着藤原挑衅地说了一连串的话,竟饶有兴味,他一反愤怒的常态,平淡地说道,“你说得很对。” 藤原有些得意,“所以说你只能为人类而战,也有义务帮我。” “帮你什么?”龙明知故问。 “怎么样才能解开小智的心结,让他回归为武器——对抗光之一族的武器。我想你一定知道应该怎么做。” “我为什么会知道?或者,你凭什么认为我知道?” “就凭你对奥特曼的感情。你有着和天谷智太过相似的感情,你们都为光之一族所痴迷,可你毕竟是大人,懂得怎样才能压制住自己感性的一部分,让自己的理性占据上风,而小智是孩子,他无法做出完美准确的判断。但即使是你,也会有心烦意乱的时候,你会在面对昔日的同伴时变得犹豫不决,你会在某些特定的时候流露出对过去的执迷,而否定自己一直以来为人类不断强大所做出的努力,但那毕竟那只是少数时候。” “你说得对,都对。我想我有办法让小智变成光之一族的刽子手。” “太好了,我就知道是这样,快告诉我,那是什么方法?” 龙将拿着竹剑在手中悠荡,“你打赢我,我就告诉你。” 藤原身子一怔,他没想到龙会提出这样的无理要求,还是诚实地说道,“我打不过你,你是知道的。” “无所谓,那我就不告诉你。” “你,你这个人怎么就这么犟呢?” “这很公平,一物换一物,等价交换。你打败我,我告诉你,我们谁也不欠谁。” “可是我……”藤原从来就不在乎什么面子,花费最小的价值达到目的是他一贯的宗旨,“你知道我身体不是那么好,和你对打还是有点难度的。” “哈哈,国立工业大的剑道社社长真是太谦虚了。” 藤原连忙摆手,“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大学期间也只是争强好胜,玩玩而已。我以前确实是剑道社社长,可是对于管理者来说,不一定要精通剑术。所谓劳力者治于人,劳心者治人,就是这个道理。像你这种粗野莽夫是不会懂得的。” “是,我粗野,懂得少,你高材生,懂得多。那你不要问我了。”龙说完扯着嗓子向外喊道,“陪练还没上来吗?!” 管理员叫苦不迭,人都被他打趴下了,总不能叫基地的警卫来充数吧。 藤原无计可施,“好好好,你别喊了,我服你行吗,我算是服你了。”哀叹一口气,感慨自己时运不济命运多舛,为了人类的未来,这也算是大义献身了,“我和你比还不行吗?我也好些年没碰这玩意儿了,怎么说手也有些生。” 龙把夹在腋下的头盔放到凳子上,“我们不带盔甲,肉搏。不伤你筋骨,点到为止。” 藤原猛吸一口气,“你等我先吃片药。” “还挺怕死。” “别说没用的,你不怕死吗?珍爱生命懂吗?这叫对自己负责。” “嗯,珍爱你自己的生命,对未成年的孩子就能拳打脚踢,毫不留情。” 藤原白了龙一眼,“别告诉我你还认为他是个孩子,也就小美喜欢那种怪物吧,我一直好奇她的品味,真独特。你当年和家内出生入死的时候发觉她的嗜好了吗?” 经藤原这么一说,龙还真的想起了什么,当年GUYS队里只有她一人能驯服米克拉斯,看来天赋这种东西还真不是谁都有的。 别看藤原之前嘴像上了发条一般,能舌战群儒,可换上剑道服之后,整个人一下子变得不一样了——他变得沉默而坚韧。 龙的剑道服已经被汗水湿透,贴在他壮实的身躯上,刚毅的棱角随身形显现,那厚实的胸膛和粗犷的手臂给人以安全和力量之感,短粗的手指紧握剑柄,像是盘绕在上面的粗树根,他赤脚着地,脚趾紧抓地面,雷打不动;而藤原的衣服是崭新的,浆洗过的剑道服笔挺地穿在他消瘦的身躯上,他的肩膀较宽,腰有些过于纤细,扎上束带之后看上去更加挺拔,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握着剑柄就像是竹节一般,白皙而有气节,纤细的脚踝白的有些过分,在宽松的裤管下隐约可见,他摘掉老花镜,紧抿着双唇,目光如炬,不会漏掉龙的任何一点动向。想必年轻的时候也是一表人才,衣冠禽兽一只。 龙说道,“我们只点到为止,不伤对方。” “好,点到为止。”藤原笑的绅士,这种久违而从容的微笑又浮现在脸上,透着骄傲与自信,“其实我一直想和你通通快快地较量一场,龙。” “彼此彼此,我也想见识一下,当年日本高校联赛季军的本事。” “请。” “请。” 此时场外挤满了陪练,青年的,中年的小伙子,还有剑道馆的工作人员都探着脖子向里看,谁都不愿意错过这长百年难得一遇的好戏,整个生物圈三号的两位最高掌权者,摘掉盔甲,竹剑决一胜负。 龙旁若无人,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藤原身上,似一只猛虎,虎视眈眈地紧盯猎物;而藤原似乎很享受被工作人员关注,如同被群狼关注,而他就是那匹头狼,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用他已经松弛的皮肤感受气流的动向,他要用实力证明自己才是真正的王者。 狼争虎斗,虎啸狼吟,他们的对决无疑是高手的对决,剑不虚发,瞬间决胜。像风一样迅速,像雷一般凌厉。 龙虚晃一下,引出藤原的破绽,刹那间剑锋起落,直劈向对手的天灵盖,如风驰电掣。藤原看似中计,可那一丝破绽也只是诱敌深入,龙不动则已,一动就必然会有死角露出。藤原找准时机,见缝插针,守攻兼备。 龙招招紧逼,藤原则步步为营,龙势如破竹,万钧雷霆齐下,藤原却以守为攻,见招拆招力挽狂澜,场内只听得竹剑击撞在一起的声音劈啪作响,如愤怒的冰雹铺天盖地砸下,三十多招过去,竹剑竟未碰到双方分毫。 可他们毕竟老了,虎老了,狼也老了。 藤原已然体力不支,累得满头大汗,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肺子就像被油煎过一般,分神之余,突然龙的剑锋从上方死角劈来,勉强遮挡一下,却将十指震得麻痹,全身似有电流激过,虽剑未离手,但已失势。 龙趁机猛从地面起韧,不偏不倚,正抽中藤原的脚踝,藤原见大势已去,不再保护自身,在龙击中自己对不的时候,劈向龙的手腕。 围观的人群中迸发出尖叫。 龙的手腕被击抽,痛的仿佛断掉,而藤原也无力站直,他的剑锋直插龙脖间动脉,而龙在他之前已经瞄准藤原的左胸。 锁喉,穿心!剑声戛然止住,他们不再攻击,点到为止。 藤原半跪在地上,小腿被抽出长长的血痕,费力地倒着气儿,一旦停止打斗,他整个人就放松了下来,他对龙竖起拇指,费劲儿地说,“你厉害……不瞒你说,我还想赢你来着……但再打下去,一定会输。” “算是平局。你要不是现在的年纪,我不一定会赢。” “是吗?…哈,可是你也老了。” 其实这么多年的历练与磨合,他们虽然表面势如水火,可早已经将对方的一招一式都了然于心,两人之间的默契已经不需要言语。 龙伸出手,藤原犹豫了一下,还是借着龙的力量勉强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坐到椅子上。两人刚一坐稳,马上就有医护人员替他们消毒包扎。 “你没赢我。”龙抱着竹剑说道。 藤原一挺坐了起来,“你不会吧?没赢你就不说?你这也太……我帮过你多少忙?” 龙嘴角一弯,“哼,比赛就是这样,愿赌服输。” “相原龙……你老奸巨猾。我好歹也陪你打到这份上,容易吗我?你太有失身份了,太没水准了,太没有道德了!”藤原就差用三寸不烂之舌骂他没节操了。 龙斜了他一眼,“本来打成平手,我想告诉你一半,可现在我一句也不说了。” “龙……总监。”藤原咝了一声,酒精蜇的伤口直疼。 龙不再绷着一张脸,忍不住笑出声,“时间可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我竟然会跟你这个老家伙共事这么久,将近半个世纪啊。可就算是这样,也比让未来看着我一点点衰老要好。秀夫,我问你,是什么让你坚持到现在?” 藤原略想了一下,“是……对人类强盛的执着。” 龙摇头,“对于你来说,不是。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因为你的抱负。” 藤原不屑,这么说好像自己只为一己私欲而战,“强盛人类早已成为我的信仰。”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坚持到今天?” “因为……你要守护人类,要完成队长的遗愿。” 龙轻轻摇头,“我一切的努力,全都是因为我已经离不开光之一族。芹泽队长走了,未来还在,可等未来走的时候,我才真真正正地意识到,我的生命里不能没有他们,无论以何种方式。” ☆、虎狼殊途(三) “如果小智同意,我会立刻带他离开。从此以后,他与这里再无瓜葛。”木之美站在地下监狱的训练室外,对丈夫说道。 “当然可以,”藤原双手扶上妻子的肩膀,温柔地说道,“不过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你一定要把所有的条件都和他说清楚,如果到那时他仍然愿意离开,我绝对不会再阻拦。”藤原说得信誓旦旦,可他心里其实也没有十分把握,万一小智真的跟着木之美走了,大不了再反悔就是。 真不知道龙告诉自己的方法可不可行。 然而木之美却信了他的话,她情不自禁地说,“我想明白了。老公,我早就想开了。我们不要再参与什么移民计划,光之一族是敌是友,我们又能左右什么呢?你也快退休了,再干几年,培养个接班人,就退下来吧。我会带小智好好生活,等你退休之后,我们一家三口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孩子也算是老来子,聪明伶俐,只要我们不说,没人知道他的秘密。我们可以慢慢培养他,让他忘记他的能力,接送他上下学,带他去旅游,一起去游乐场,一起吃好吃的,好不好,秀夫?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可以活得很快乐,很自在。” 藤原看向别处,他拍了拍妻子,“好了小美,一切都要等小智自己愿意才行。你进去吧。” 木之美抱了藤原一下,藤原也深情地回抱木之美,然后看着她走进训练室。 今天的训练内容与往常大同小异,依旧是对着虚幻的3D影像开枪,只不过今天的“未来”话比较多,表情也比较丰富。 影像中的未来笑的有些狰狞,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小智,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小智,你是个怪物。你永远也别想战胜我们光之一族。” 小智拿着电子枪,直勾勾的看着“未来”表演,仍然没有射击的打算。 眼镜医生看他没有行动,对天谷智说道,“你听不见他在骂你吗?你被光之一族说成是怪物,怎么还能无动于衷?你在他们眼里就是怪物,明白吗?赶快射击啊。” 小智用奇怪的表情看了医生一眼,明知故问的语气说道,“他说得对,我本来就是怪物,为什么要开枪?” 如果不是怪物怎么会吃掉自己的兄弟?如果不是怪物怎么会吞噬婆婆的手臂?如果不是怪物怎么会那样地伤害真守哥哥和未来哥哥? “他说我是怪物我就要开枪打他,那他说你是医生你是不是就要给他扎针啊?” 医生被小智气的无言以对。 “再说了,用一个假的影像欺骗我,就算我开枪了又有什么意义呢?就算我把3D影像的未来打死一百遍,也伤害不到本尊分毫。”小智摊了一下手。 医生大跌眼镜,“你既然知道他是假的,为什么连对假人开枪的勇气都没有?” 我当然不会开枪,小智想,因为他们是光之一族,因为我喜欢奥特曼。假的我也不愿意伤害,不行吗? 正在医生对他已经无计可施的时候,木之美走了进来。小智看到木之美,本能地想要冲上前抱住她,可是想到上一次自己把她吓到的情景,又犹豫不决地站在原地。 “小智,”木之美半蹲着,拉上儿子的手。 “妈妈……”小智一改和医生的贫嘴,他对于木之美的眷恋和对藤原的畏惧始终没有变过。 “妈妈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小智以后会和妈妈生活在一起,做一个普通的孩子。” “普通的孩子?”小智有一些疑惑。 “对,和别的同龄小朋友一样,上国小,上初中,上高中,然后考大学,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做一个普通的市民,过平凡的生活。娶妻、生子。而妈妈会一直守在小智身边,看着小智一点点长大。只要你点头同意,妈妈会立刻带你离开这儿,永永远远地离开这里。” “那……”小智猛地听到这些,还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他疑惑地问道,“那奥特曼怎么办?” “奥特曼……”木之美知道,他们已经触碰到了核|心|问|题,但是为了能把儿子带出去,她敷衍道,“所有的奥特曼都可以带走,放到你新的房间里,带出研究所。” “不是的妈妈,我指的不是玩具。” “妈妈还可以给你买好多好的奥特曼,限量版的,独家定制的,你想要谁就可以拥有谁。” “妈妈你知道,我说的不是玩具。”小智心急,“我是说光之一族,我成为普通的孩子以后,是不是还有机会见到他们呢?他们是不是也会认识我?我想当面和他们说好多好多话,对了妈妈,离开研究所之后,带我去找未来哥哥吧,上一次我没有好好道歉,未来哥哥怪我也情有可原,你带我去找他好不好,我想再一次见到他。” 木之美不去看儿子的期待的眼神,“小智,他们是宇宙人,是外星人,和你、和我们都不一样,就算伤害了宇宙人,也不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你也不必执着于更遥远的光之一族啊。” “那我以后还有机会再见到他们吗?” 木之美不愿意看到小智失望的表情,她似乎忘记了刚刚和藤原的约定,几乎脱口而出说道,“当然可以。” “当然不可以!”藤原走进来,对木之美说道,“小美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忘记我们之前的说好的事呢?”藤原走到小智身边,他俯视着他,清清楚楚地说道,“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放弃抹杀光之一族,我就会放弃你,让你离开研究所,甚至离开生物圈三号,给你绝对的自由,你可以向普通的孩子一样生活一样学习,我会设法将你体内的异次元空间分离。但是以后你将永远失去光之一族,永远见不到奥特曼。” 小智难以置信地摇头,“我不要这样,我会见到他们的。” “如果你想见到他们,也可以,对你来说,维系和光之一族的牵绊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抹杀他们。” 小智觉得藤原怎么会这样蛮不讲理,他冲着藤原几乎喊出来,“我不要失去他们,也不要杀死他们。” “不可能。”藤原冷静地说,容不得他抗拒,“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绝对的自由,以失去奥特曼为代价。二、保持你现在的状态,你的能力,你的力量都将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但是你必须承担起自己的使命,抹杀光之一族。” 小智垂下眼帘,木之美劝道,“我们做普通的孩子,妈妈给你买奥特曼。” 小智喃喃地说,“离开这里,失去奥特曼。见到奥特曼,抹杀他们……我要亲手杀了我的神明,才能够见到他们……” 木之美心软了,她对藤原说道,“他还只是个孩子,放过他行吗?”她轻轻摇晃小智的肩膀,“就算做回普通人,将来也一样会有机会见到他们的。” “那不可能。”藤原说得斩钉截铁。 “秀夫!” “别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 小智问道,“我的身体,还能变回去吗?” 藤原道,“虽然希望不大,但是我们会尽力。” 尽力?什么叫尽力?研究所花费多少心血才把他变成现在的样子,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让他恢复? 是的,天谷智还只是个孩子,他的喜欢,就是占有,他的爱,就是得到,他无法容忍失去他生命中最最重要的存在,他要留住他们,哪怕是以憎恨的方式。 小智想,其实自己早就知道不是么,摆在他面前的从来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离开研究所,没人命令自己,永远失去对光之一族的期盼与憎恨,那样的生活他无法想象。 妈妈也只是用另一种方式说服了自己,这是他们早就计划好的。但好在他已经重新认识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与价值,现在觉悟并不算晚。还好,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木之美看着儿子的目光一点点黯淡下去,就像渐渐熄灭的萤火,最后一丝希望也消失在眼底。然后那已经熄灭的希望之火变成了最浓重妖冶的色调,重新升腾起来。他是那样一个鲜活的生命,充满活力,充满斗志。 “妈妈,”小智忽然开心地说道,“我想清楚了,我不会和你走的,我要未来哥哥,我要雷欧,赛文,艾斯,爱迪,杰克,阿斯特拉……我要他们所有人。” 木之美充满了悲伤,“小智……” “只要这样就可以了吧?”小智举起枪,走到“未来”面前,准确无误地扣下扳机。 绚丽的血花在未来胸前绽放,未来僵硬着表情被打倒在地,小智不等未来恢复,便连续开第二枪,第三枪,第四枪……他不停地开着枪,不停地开枪。 藤原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搂着木之美,强行拽着她离开,木之美和他抗争,她是那么失望,进来之前的种种期待,等待小智做出选择前的满心欢喜都成为泡影。 藤原临走的时候,交代工作人员,“别总让他杀未来,把其他光之一族也拿来让他练练手。” 藤原与木之美走后,小智也一直不停地杀,他杀死赛文,杀死佐菲,杀死杰克,杀死艾斯,杀死泰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小智想着,如果不这样,他就会失去他们了。不对,如果自己把他们都杀掉的话,不是照样会失去他们吗?那该怎么办?唯一维系牵绊的方式,竟然还是失去他们,他该怎么办。 原来是这样,也只有这样了。他终于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小智转动手腕,把枪口抵住自己的太阳穴。 ——虎狼殊途·完—— ☆、短信风波(一) 今天阴天,但没有下雨。 冬天己经接近尾声,但是在加油站打工的职工还是要穿着统一配备的棉大衣,这样他们才能在外面挺上一天。 真守早早地来到了加油站,打开更衣箱,将大衣穿上,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可是刚一穿上衣服,他又立即将它脱了下来。真守展开棉服看了看,发现里面的棉面全都湿了,但是衣服的外面是由防水料制成,从外面看不出来。 真守感到莫名其妙,他实在是想不出来会有谁特地在自己的衣服上洒水。真守把棉衣搭在职工更衣室角落的椅子上,也只能等到明天干了之后再穿。无奈之下,真守只好换上春秋穿的帆布工作服,开始一天的工作。扫地、洒水、拖地、检查设备,然后等待客人上门。 九点钟不到,朴丽明开车辰己老头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两人一同上班。他们经过真守的岗位时,朴看着真守对辰己说了些什么,辰己老头儿摇头笑了笑,眼角堆积的皱纹更加明显了。 下了车之后,朴走近真守,她的肩上挎着精致的皮包,呢子大衣的宽式也变成最新的了。 “朴姐早上好。”真守微笑着对女人打招呼。 朴冲真守微笑点点头,表情总是有些不自然。她问道,“你的棉服呢?” “今天早上本想穿来着,可是里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被人弄湿了没法穿,我已经把衣服晾起来了,等到明天干了之后就可以穿了。” “衣服怎么会弄湿呢?一定是你自己不小心吧。” “不是的,我也不知道…” “好了你不要再解释了。现在天这么冷,你没有厚衣服穿也不行,我去仓库给你找一找,看看有没有备用的大衣。” “谢谢朴姐!” 女人对真守莞尔一笑。 不大一会儿功夫,女人拿着一件大衣走了出来。真守正送走一位加好油的客人。 “找到了吗朴姐?” 女人叹息着摇摇头,“我刚才把仓库都翻了个遍,发现一件棉服都没有了。本来呢,担心你会受冻想让你穿自己的大衣,可是这样一来公司的形象就会大打折扣。要是穿春秋的工作服,和其他员工不一样,也总归不是那么回事。”女人将湿大衣递给真守,“这件衣服也就里子湿了一点,还是能凑合穿的,你先将就一下吧。” 看到女人说得温柔但实则不能抗拒的架势,真守只好勉强把衣服接过来穿在身上。 朴看着真守将衣服穿好,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才对嘛,年轻人要能吃苦。” 真守一笑,“对,我体力壮,这点事根本不算什么。” “嗯,对对。这对于你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朴将“你”字加重了音调,让人听起来怪怪的。 衣服里面的水不一会儿就把真守里面的衣服全打湿了,棉布浸了水在这样的天气里好像变成了一张薄铁皮,又凉又硬,紧紧地贴着他的皮肤。 或许是谁不小心把水撒到上面的,真守想。 真守一边忍耐着薄铁皮的摧残,一边坚守岗位。 等到天黑下班的时候,真守照例揣着当天收到的钞票,来到朴的办公室对账。 进到女人的办公室里,真守看见朴阴着一张脸,好像遇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朴姐,这是今天的钱。”真守照例把钱放到桌子上。 女人用手扶了一下额头,“真守,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很老实很本分的孩子,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真守被这么一说,顿时陷入云里雾里,“怎么了……朴姐?” 女人将一张表格甩到真守的面前,“我熬了几个晚上才把公司这几个月的帐平完,在这之前我是万万没想到你竟然会…竟然会挪用公司的钱。说好听一点是挪用,说不好听你是在偷窃,你明白吗?你还这么年轻,我不忍心看你去坐|牢!” 真守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朴的话。 “朴姐,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我以人格担保!” “那你自己看看账单吧,每一次提交的金额你可是都签字确认的,这和系统终端所记录的金额根本核对不上。十万块钱,就这么平白无故地消失了。” 真守拿起桌上的文件仔细看了一遍,发现他所交的现金与系统记录的确有出入,可是系统上的金额是自己很久以前输入进去的,时间一长自己也记不清哪天是哪天的了。 “这一定是有人动过手脚,我发誓我绝对没有拿公司一分钱。” 朴用理解的口吻说道,“其实年轻人谁没有犯过错呢,知错就改比什么都强。” “朴姐我真的没有!” “唉,真守。我也想相信你是清白的,这样吧,我现在给|警|方|打电话,让他们来介入调查,如果电子记录被篡改的话,他们一定会查明并还给你一个公道的。在此之前,你要把你的身份证明留在我这里。” 真守听到|警|方二字,又陷入了犹豫。他是宇宙人,也拿不什么身份证明,如果这件事警方介入,到时候他和未来一定会暴露身份,就算未来不在乎,也会连累到勇。 “朴姐,我真的没有……你相信我。” 朴露出厌烦的表情,她拿起电话说道,“现在不是我相信你就能解决问题,你明白吗?我也不想冤枉了你,你上个班连工作服都穿不明白,还拿什么让我信任?” “您别打电话,千万别打电话。” “怎么了,你不是被冤枉的吗?你不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吗?那我们找警|方对质呀?” “朴姐,朴姐,我求您了行吗?这样,我今天再好好查一遍记录,要是能查出是哪儿出了问题,能证明自己清白不就解决了吗?” “那你要是查不出来呢?” “查不出来,大不了我陪给公司,拜托您千万别惊动警|方。” “十万块钱,你说赔就赔?那可是你两个月的工资?怎么,你心虚了?” “不不,朴姐我不是心虚…” 女人快要把脸仰到天上去了,“你以后不要再叫我朴姐了,一点上下及观念都没有。” 真守强忍着赔笑道,“那我应该叫您什么呀,丽明…姐?” “你应该叫我朴总!”女人尖着嗓子命令。 “好,朴总。”真守受了委屈,心中生气,但想到好男不跟女斗,况且这件事闹大了对未来和勇不会有任何好处,能息事宁人最好。 “那,朴总,我申请今晚在这里把终端数据再重新查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问题所在。” 朴丽明一脸的不信任,“和你说实话真守,我已经不信任把你单独留在办公室了,但幸好保险箱是上锁的,你什么都拿不走。不然你想也别想。我是看在你我同事一场的份上,才破例让你查数据,你什么时候看到其他员工有这个权限了?查数据也可以,我只能给你拷贝版的,你不能在我的电脑上查,要用公司的旧电脑。” 真守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侮辱,他深呼一口气,忍着不和这个女人发怒,或许她也只是从公司的利益出发,并没有针对自己。 女人看火候差不多了,说道“好了,你在这里慢慢查吧,要是查不出来就不要在这里逗留,你要是想跑我会随时报案。” “放心,我不会跑的。” “那就好。”朴临走的时候好像想到了什么,对真守说道,“你是那个什么吧?” “什么什么?” “就是你和未来,你们俩……” 真守一惊,以为他们是宇宙人的事情暴露了出来,“我们…有什么问题吗?” “哎,算了,这也是个人喜好问题,不过还真看不出来你们两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竟然做出这种事儿。你要是不愿意承认,我也不好点破。对于你来说,只要是男人,谁都行吗?” 真守被气的脸色泛红,“我和未来不是那样的,你误会了。” “哦,那就算了。”朴顿了一下,又添油加醋地说道,“辰己那样的也可以吗?” “朴总,请您别再…” “好好,我不说了,年轻人嘛,总是会迷茫,总是会犯错误的。知道吗?民间对于你们这种关系的人有一个恰当的称呼,叫屁|精。” 真守紧咬着下嘴唇,气的脸色由红转白。 “不过你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和我们这些老百姓大动干戈的是吧?别给你的故乡丢脸。” “我不会的。”真守听出了朴的话里有话,但他还不能确定朴到底指什么。 加油站的员工差不多都下班了,只剩下值夜班的两个人在休息室里等待着顾客上门。 真守终于可以脱下泡了他一天的棉大衣,暖和一会儿。朴只给了他拷贝版的账单,让他在一台旧电脑前翻来覆去的查着自己已被篡改的账单。一直到半夜十一点钟,真守仍查不出哪里出了问题,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原始数据”看得他眼花缭乱,最后已经变成一团团乱糟糟的蚂蚁在屏幕上爬。真守不被允许碰朴的电脑,只有她的电脑连直接连着加油机,如果数据被改动的话,也只能从她的电脑里才能查出来。 检查到最后真守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瞎了,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他别无他法,他只得先回家去,明天再说。 真守到家的时候,未来还没有睡。 “你回来了,吃饭了吗?我去给你热。”未来走过去对进门的真守说道。 “不用了,我不饿。”真守揉了揉眼睛,有些疲惫。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没事,有点事儿,需要加个班。” “哦。”未来的手摸到了真守的肩膀,“你身上好凉。” “我没事,你快睡吧,我冲个澡就睡。” 真守冲完澡的时候已经快到半夜一点钟了。他趴在床上,觉得有点累,这和在K76星云训练的时候完全不是一种累法,今天一天所经历的事比他过去十年里遇到的还要麻烦。 关了灯,未来躺在他的身边,知道他可能遇到了一些事,也不强问,只是静静地陪着他。如果他愿意,总会对自己说的。 “未来,还没睡吧?” 未来翻了一个身,“嗯,没呢。” “我问你件事情啊,你可以不回答的。” 未来笑,“什么事,这么吞吞吐吐的。” “是关于我们的事……我们这样的关系,是不是,很不正常?” 未来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嗯。”他点点头,“有人说你什么了?” “没有啦,”真守急忙掩饰,“只是今天听同事偶然说起这个话题,他们说这样有点……就是有点奇怪。” 未来可以想象,他的同事们在闲聊的时候一定说了很多同|性|恋难听的话,才会让他这样情绪低落,但他还是用轻松地语气说道,“亲爱的真守,我们的故乡可是民风淳朴的光之国啊,这几千年来你不会不明白这种关系见不得光吧。” 真守扑哧乐了,“我当然知道。” 未来轻趴在真守的背上,真守的背很结实,刚洗过的皮肤又光又滑,还有沐浴露的清香。未来想要问他,但同时也惧怕着的到否定的答案。 “和我在一起,你有后悔吗?” 真守使劲摇头,用脸蹭着枕头,“怎么可能后悔。和你在一起,是我做过的最不后悔的一件事。你呢?你后悔了吗?” 未来笑了一下,“我不后悔。但你要知道,如果我们有一天一起回到光之国,还是要面对这种关系带来的烦恼,我们得处处小心隐藏自己。” “嗯——我知道。”真守翻过身来,仰面躺着,看向未来,“我想听你说你喜欢我。” “喜欢是不能总挂在嘴边上的。” “我就是想听,你说嘛。” “好吧,”未来抿了一下嘴,“我爱你。”干净利落,字字清晰。 真守呼吸一滞,他没想到这三个字竟然先从未来的口中说出来。 真守的脸又一次涨得通红,“你……我,我那个…” 未来吻上真守的嘴唇,两人忘我的吻着。绵绵的吻过后,未来看着真守的眼睛,“我知道,你对我也是同样的。” “啊,是,那是当然。啊,一,我当然对你是一样的。” 真守坐起来,他捧着未来的脸,在额头上落下一吻,“有时候我觉得像是做梦一样,你这么优秀的一个人,怎么就和我在一起了呢。” “我可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我是说真的,我以前脾气暴躁,爱耍性子,动不动就欺负你,你还是和我好了。” 未来使劲捏了一下真守的脸颊,“快看看,你这张嘴是不是抹了蜜,能把人甜到死。这还是那个拯救光之国少不更事放荡不羁风流倜傥的少爷吗?” “你管我!” 真守要把未来揽到怀中,一抬手,突然觉得肩头酸疼,不由得停了一下。 “怎么了?”未来问。 “没,就是肩膀有点疼,可能是着凉了。” “是不是白天穿少了?我看看,你哪儿疼?” “也没有很疼啦,就是有点酸。今天不小心把谁撒到工作服上了,又没有换洗的衣服,可能是被凉水拔到了。” “别得风湿啊。”未来双手掐着他的肩膀,力道均匀地给他按摩着。 “这点小事,没事的。” “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找个热水袋。”未来把真守按在床上,自己在房东留下来的旧物里翻检了好一通,很幸运的找到了一个电暖炉。他把电暖炉加了热,然后塞进真守的被子里,贴着他肩膀的皮肤。 “你趴过去,我给你揉揉。” “不用啦。你也睡吧。” “没关系。” “好啦,未来,你明天也要早起吧,不用管我,我有暖炉就够了,快睡吧。”真守亲了未来一下,让他快点睡觉。 未来把给他掖好被子。自己躺在床上翻了几个身,想着一些有的没的事情。 “未来,” “嗯?” “你上次,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 “嗯。是想问你点事。” “什么事啊?”真守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了。 “今天太晚了,改天再问你吧。” “哦,那我睡了。晚安。” “晚安。” 不大会儿功夫,未来便听到真守均匀的呼吸声,他悄悄下床,把窗帘拉开一点缝隙,月光穿过灰霾的空气,透过窗子照到两人的床上,照在真守的脸上。 未来看着真守浓密的睫毛和安稳的睡脸,笑得如此满足。 真守谢谢你。 谢谢你一直陪着我。我所过往的同伴们,已经一一离我而去,无论是他们的肉体,还是曾经紧密连在一起的灵魂,都在时间中消弭,而你无论在何时,都会在我身边,鼓励我,拯救我。 谢谢你。 如果说之前对你所有的心意都是感恩二字,那么现在我已经十分肯定,我爱你。即使知道我们同为男人,我们交|欢的方式是那么令世人不齿,我还是会爱你,想要和你在一起。你说我优秀,其实不是,我甚至不及你的十分之一,你是那么开朗,无畏,充满活力,强大,倔强,一往无前。 我爱着你的优秀,也爱着你清澈的灵魂。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对我的恩赐。我会一直爱你,直到你厌倦我的那一天,直到你对我彻底失望的那一天。 未来摸着真守的耳垂轻声说道:“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真守鼻音重重地哼了一下,他翻了个身,呓语道:“什么啊?” 未来急忙闭嘴钻进被子里。听着真守继续蒙头大睡。 ☆、短信风波(二) 工作从来都不是生活的全部,努力工作是为了让生活更加美好。 为了更好的生活,我们才需要努力工作——这不是废话么。 但世事无常,尽管有时候我们对工作全心全意地侍奉着,一丝不敢怠慢,可并不代表工作就不会给我们的生活挖一些沟沟坎儿坎儿。 对于真守来说,地球上的打工经历只是起到了暂时解决未来消炎药的作用,他只是这里的一个过客,他甚至觉得自己只是地球的过客,如果不是因为未来,谁会愿意和长老院那群老家伙一样,来这种地方体验人情冷暖?他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可是生活总是这样,越是想平平常常过去的地方,就越是容易遇到陷阱,就像现在—— 第二天早上,真守只差一分钟没有迟到,他来到女人的办公室,提出了查看原始数据的请求。 理所当然的,被断然拒绝。 “朴姐……朴总,你昨天给我的数据有可能是修改过的,所以我申请查看你电脑里的原始数据,直接连着加油机的数据资料是没法被修改的,我想我一定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证明你的清白?你的意思是我诬陷你喽?”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您也没有必要急于承认是我在诬陷你(把屎盆子往自己脑袋上扣),修改数据的人可能并不是你。” “电脑都是设密码的,除了我之外谁还能动?真守,看来你还是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你不仅挪用公司公款,还企图私查公司原始数据,捏造谎言污蔑我,企自己洗白,我真是对你失望透顶了。” 真守刚想说话,女人的嘴就像上了发条一般,甩动着她那三寸不烂之舌,不给真守喘息的机会。 “你以前没有工作经历没有关系,同事们都在尽最大努力帮助你成长,你经济困难也没有关系,辰己他迫于各种压力收留你,给你这碗饭吃,你非但不感恩戴德,反倒恩将仇报。你年纪轻轻不思进取,不说努力把公司的业绩提高上去,整天想这种歪门邪道,现在被我抓现行了,你又死不承认,我说要报警,你还做贼心虚。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真守就像挨了十几个雷欧飞踢,外加几十个能量光球全部击中胸前的指示灯,如果在赛罗状态下,他估计自己已经等不到雷欧把他背回光之国,自己便气绝身亡了。 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真守觉得和这种女人已经没有道理可讲。 女人双手交叉在胸前,趾高气昂地说道,“现在你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我报警;二,你在这里白干两月,一分钱也没有。”女人抑扬顿挫地说道,“说白了真守,你也就是老板认识人,凭借中校大人的关系进来的,要不是你有这层关系,谁肯收留你?你要是拉得下这张脸来,我们就去找警方解决。” 冷静,一定要冷静。真守一边努力让自己以旁观者的角度欣赏着女人卖力的表演,一边琢磨着怎么才能保住自己那本来就少的可怜的工资。 未来的药量在逐渐减少,打工变得不再那么重要。可他之前看中了一件礼物,想等自己攒够了钱就买来送给未来。 真守相信,只要女人报|警就一定可以还自己清白,所以刚刚女人也一直把话题往勇身上引,她也不想惊动警方,不过这样一来自己便百口莫辩,弄不好还要损失十万元的血汗钱……苍天呐,真守在心中呐喊,自己怎么会得罪这么一个蛮不讲理的主儿,他和她可是一点儿过节也没有过啊。 生物圈三号的车牌……真守的脑海中又回想起这个事实。 “其实朴总,您看可以不可以这样。”真守努力地化干戈为玉帛,“我们既不报警,您也不要扣我工资。” 女人轻蔑地白了真守一眼,“你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我加班总可以吧。我把10万块钱以加班的形式还给公司,这样我们就互不相欠了。” “哼,看来你还是承认自己挪用公款的事实了?” “我从没有做出那种事,以前没有,以后更没有。”真守对女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让您对我产生这种误会,我感到十分遗憾。我相信您也不会主张让警方解决这件事,毕竟警方的介入会给公司的形象造成负面影响,而且对于我这个没有身份的外来人来说,一旦被查出来,老板也难逃责任。但是我愿意做出让步,我愿意靠加班来弥补公司这种莫名其妙的损失,当然,前提是您不让我接触原始数据。” “还算你有自知之明。”女人听真守说的在理,也只好通过剥削这种方式,让这个宇宙人多尝尝苦头了。什么光之一族的战士,什么拯救和平的英雄,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有钱才是硬道理。 接下来的日子真守由一个平凡的加油工人,一跃成为了超人级别的优秀员工,他不仅白天上班,晚上还要成宿加班,只能隔一天一回家。这样还不算,女人总是会把一堆乱糟糟的数据拿给他整理,有些数据根本就是错误的,让他无从下手。真守常常对着一闪一闪的旧电脑屏幕叫苦不迭,这种蚯蚓屎一样毫无意义的数据,非要自己拆开来在合并回去,就算是超人的眼睛,也得累成近视了啊。 自从晚上成就加班之后,白天的时候就免不了打瞌睡,可每次女人一看到真守眼皮打架的时候,就会立即赶到,好像眼睛长在真守身上一般,并且还会“出口成脏”,什么难听说什么,什么话能把人噎死就说什么,由于那些话实在难登大雅之堂,这里就不一一概述了。 “我不和她一般见识,不和她一般见识……”真守每次挨批斗的时候都在心中默念,练就广阔无垠的博大胸襟。 真守加晚班不要紧,这下可苦了未来,他开始成宿成宿睡不着觉,明明知道他今晚不会回来,可还是会等。有时候等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未来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真守觉得没有必要隐瞒,就对未来一五一十地说明,并讲出了自己的想法,女人一定是在他们两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和他们有什么过节——证据就是她的那辆属于生物圈三号的车。 当然这只是他们的猜测,未来同他一样,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他们怎么有机会得罪这样一个女人,他们以前可是见都没有见过她啊。 “真守,你没有必要委屈自己的,如果不想干,就辞职吧,反正我们也要回光之国了。梦比优斯气息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你不要勉强自己。”未来总是这样对他说道。 可每一次未来这么对他说的时候,真守总是满不在乎。他会笑一笑说根本没什么大不了,他会说想给未来一个惊喜,那是他精心准备的两人的定情信物。 真守是个要强的孩子,他不甘心一件事情没有做好就打退堂鼓,就算最后还是要走,也要给他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这样不明不白的退出,他不认。 ************ 黄昏晴朗,晚霞满天。 赛文对眼前的“真守”说道:“下个星期你过生日,雷欧还张罗着要给你庆祝呢,你和未来能回来吗?” 真守犹豫,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好儿子,”赛文尽量把话说得肉麻,“以前你在T76星云训练的时候,老爸也总是没时间,几乎没给你过过一回正经生日,这一次你去地球这么长时间,说实话,我是真有点想你了。就不能回来一次吗?” “老爸,你好烦啊~”真守假装埋怨道,“而且你最近怎么总是这么健忘?我明明是在K76星云训练,K76~!” “哦?是这样啊,哈哈,看来我真是老了。那你的生日怎么办?不能回来了吗?” “老爸我们不是说好了过一年之后才回来的吗,你现在就这么心急,不会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吧?” “没有没有,你不要误会,真的只是想给你庆祝生日。” “反正之前也没有给我好好过过一次生日,这次还是算了吧。这样吧老爸,等我回去之后给你过生日好不好?”藤原在心中祈祷,赛文千万别问他还记不记得老爸的生日。 “嗯,也只能这样了。你在地球那边有人类朋友照顾你,老爸也就放心啦。” 和赛文断开影像交流之后,藤原反射性地长舒一口气。 龙刚刚和未来发送短信聊天,正说到一半未来就突然不再回复,龙想到他可能是有别的事情要忙,便没有再继续追问。其实短信聊天也只是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今天天气不错啊之类,龙奇异地发觉,自己只有在和未来发短信的时候,才能觉得自己仍是当年的热血白痴,就算说出很肉麻的话,也会觉得意气风发。 龙知道藤原又在和赛文斗智斗勇了,与其继续等未来的信息,不如去看看那老家伙,别再漏了馅儿。 他走进监控室,看见藤原的状态,就知道他又一次成功地蒙混过关。 藤原坐在椅子上看看龙,“赛文这老家伙越来越不好骗了,真守的录音里明明提到自己是在K76星云训练,他非要故意说错去试探一下。真不知道还能瞒多久。” 龙说道,“赛文还说什么了吗?” “赛文说他想儿子了,想给真守庆祝生日,到时候雷欧也会给他一起庆祝。这和他平时严父的形象可不太相符。” “哦?真守快过生日了吗?什么时候?” “下个星期,赛文还让他儿子尽快回去呢。现在也只能拖一天算一天了。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龙没有回答藤原的问题,他想了一下,“下个星期是几号?” “正月十五。”藤原不假思索地回答。 龙睁大了眼睛,难以相信听到的话。 “怎么了?”藤原疑惑地看着龙。 龙脸色苍白,神情恍惚,他问道,“你说,这种可能性有多大?” “什么可能性?” “诸星真守和未来的生日在一天的可能性有多大?下个星期是未来的生日。” ************ 今天真守下班早,两人又能在一起相对而食了。这对于他们这样正处在热恋中的小情侣,无疑是美好而惬意的,所谓小别胜新婚。 未来知道真守今天回来的早,特意做了汤和寿司。而真守今天也一展往日愁眉,开心地和未来说东说西。 真守愿意讲工作上遇到的人和事,只是最近再也没提到那个晋升为他上司的女人,未来想,那个女人最近一定还在刁难他,不过真守不在意,自己也没有必要纠结与一个过客。 真守咬着汤匙,看着未来笑嘻嘻地说道,“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我差不多把钱攒够了。下个星期就送给你。” “为什么要等到下个星期?” “笨,下个星期是你生日啊。” 未来这才一拍脑门回想起来,自己马上就要过生日了,“是什么礼物这么神秘?” “我~不~告~诉~你~”真守一边嚼着寿司一边笑,几乎是唱出来的语气说道:“就~不~告~诉~你~” “你不说是吧,”未来绕过桌子走到真守旁边,开始用手戳他的咯吱窝,“你说不说,说不说?” 真守两下把寿司咽下,身体像虾一样缩成一团,哈哈地笑,“你敢这么欺负你老公,你等我今晚收拾你,我今晚让你,啊,哈哈哈……” “让我什么?快说?敢这么和你老公说话,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未来加大了咯吱他的力度,真守笑得更厉害。 “我让你,让你明天下不了床,上班迟到~不,是上不了班。” “太坏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未来十指齐抖擞,收拾的真守求饶不止。 两人嬉闹了一会儿,真守一闪身,让未来失去主攻地位,真守转而一把从后面将未来抱住,在未来的脖子间的敏感处曾来曾去,像一只发|情|的公犬,没完没了的渴求。 未来知道在这样下去,两人又该巫山云雨了,他急忙悬崖勒马,“先等一下,我去把碗刷干净。” “我帮你。” “你别去了。”未来拉住真守,“上了一天班你也累了,明天还要上晚班呢,歇着吧,我马上就做完了。” 未来吻了一下真守的头发,真守趁机咬住未来的嘴唇。 未来推开他,“等下个星期我过完生日,我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说完开始收拾餐桌。 真守回到卧室觉得无聊,等待未来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漫长,他想打开电视,可无意间看到沙发上未来的手机。 都说好奇害死猫,真守也本来也没想偷窥未来的隐私,他觉得未来的手机里也只有他们两人的记录,回味一下也未尝不可。 退一万步讲,他可是未来现在最亲近的人,看一下手机又不会怎么样。 然后他翻出了未来的短信记录,还是今天下午的呢,真守看了一下发件人姓名,竟然是相原龙。 看着看着,真守的脸慢慢阴了下来。 ☆、短信风波(三) ——正月初八,距离未来过生日还有整整一个星期。—— 以下为真守看到的短信内容: 龙:[未来,我是龙。] 未来:[嗯,我知道。] 未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龙:[也没什么事。] 龙:[想知道你现在过的怎么样。身体还好吧。] 未来:[我很好,谢谢。] 龙:[你在哪儿?] 未来:[你应该知道吧。] 龙:[对,你说得对,我可以知道。] 未来:[ :)那还问我。] 龙:[我对不起你。] 未来:[嗯。好像是这样呢。] 龙:[你不会原谅我吧,是我们。我们做了无法挽回的事。] 未来:[没有什么原不原谅的。] 未来:[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龙:[嗯。不过也不全是。] 龙:[你来的时候,光之国已经封锁了通往地球的大门是吧。] 未来:[是的。] 龙:[你来看我们之前,什么都不知道吗。] 未来:[嗯,我一无所知。如果知道的话,] 龙:[如果知道的话,你还回来吗。] 未来:[我不知道。] 未来:[我想,还会回来的。] 龙:[这些年你在光之国,过得好吗?] 未来:[还好吧。] 龙:[我知道,光之一族已经对我们失望透顶了。] 未来:[哥哥们的想法,我不得而知。] 龙:[是这样啊。那你知道,长老院除了封锁大门之外,还做了什么吗。] 未来:[你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件事?] 龙:[不,你不回答也没关系。其实都一样,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我不会再问你了。] 未来:[其实就算你问我,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龙:[怎么了。] 未来:[长老远的行为对我完全保密的,而且这四十年,我基本上是在外太空度过的。很少能回小镇。不过就算我知道什么,也不会和你讲的。] 龙:[你怎么会在外太空度过呢。] 未来:[我有我的任务,也不便向你说明。抱歉。] 龙:[你不需要道歉,是我对不起你。] 龙:[你刚刚说小镇,什么小镇。] 未来:[是光之国新落成的居住区,在那里,我们以人间体的形态生活,仿佛回到了几亿年前,没有进化成光之一族的时候。] 龙:[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未来:[是啊,在那里,我又能成为日比野未来了。] 龙:[未来。] 未来:[小镇也是刚落成不久,我在那里的时间不长,但每一次回去,都觉得自己像是做梦一般。觉得时间就停在了四十年前,一天也没有变过。] 龙:[对不起。] 未来:[别在意。] 未来:[其实木之美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只有我没老,这不公平。] 龙:[不是这样的。] 龙:[光之一族为什么要建造小镇呢。] 未来:[我不清楚,也许只是想模仿人类。] 龙:[那里一定很美。] 未来:[嗯,很美丽,也很宁静。是个没有纷争得世外桃源。] 龙:[居住的人很多吧。] 未来:[嗯,还好。光之一族都以能在那里获得居住权而自豪。但我知道,那里并不是地球,也没有你们。] 未来:[现在的我对你来说,是什么呢。是旧时的战友,还是一个随时能带来危险的宇宙人。] 龙:[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未来:[你真会开玩笑。] 龙:[我没有,你永远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未来:[笑,你就这么对待重要的人吗。] 龙:[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也不会奢求你的原谅,我没有资格。] 未来:[这还是当年一往无前的热血白痴吗。] 未来:[算了,就让那些都过去吧。人总是会淡忘一些事情。] 龙:[我忘不了,我知道你也是。] 未来:[嗯,我忘不了。每一分,每一秒钟,都没有忘记。但那也只是以前了。现在的我,或多或少总能看开一些。] 龙:[我宁愿你打我,杀我都可以。] 未来:[你又在开玩笑了。] 龙:[对不起。] 未来:[你是不会停下来的,对吗。] 龙:[对不起。] 未来:[算了,说这些也没有意义。] 未来:[其实,你也曾经是我最重要的人。] 天可见怜!!!未来打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真守正巧下班回来,而之前未来纠结了近乎三分钟的一句话,终究没有发出去。 [你也曾经是我最重要的人。] [但那也只是过去。我想我已经找到了他。任何人无法取代。] 但未来想,这样一来龙会不会问,[他是不是就是和你一起来的同伴?] 然后呢,未来自己当然会满脸地幸福,甚至咧着嘴发回信[嗯,是的~]。 龙因此就会怀疑两人惊天地泣鬼神的恋爱观。 未来在心里强调,要知道此“重要”非彼“重要”;要知道人类的世界有平野立花这种腐妹子,也有真守同事那种“三观正常”的主儿;要知道,真守自己可是刚刚被同|性|恋的负面言论打击到情绪低落了好几个晚上~~~这让未来怎么下得去狠手对龙坦白这种基情四射的事实? 这对真守不公平,他不应该再受一次诋毁,哪怕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也不可以。 可事情偏偏就是这么巧。未来发完这句话之后,真守便开门进屋,而未来一个箭步迎上去还嫌自己速度不够快,就更顾不得回复相原龙的短信了。 此刻,真守正坐在沙发上,握着手机,等着未来的回应。那幽怨的眼神和眼底熊熊燃烧的怒火,无不诉说着自己的委屈和血与泪的控诉! “真守,你看我手机啦。”未来陪笑着。 “嗯,我看了。”真守硬邦邦的回答。 “随便翻别人手机可不太好啊。”未来像一个幼儿园阿姨一样,对真守进行思想品德的尊尊教导。 “我开始也只是想看看,我们以前的短信。你知道,从你的手机中看到我发来的信息,感觉总是会不一样。所以我就翻看了你的手机。”真守这样解释,感觉犯了原则性错误的人好像是他自己,“我的确不应该看你的手机,要么也不会知道,你和相原龙竟然会……竟然会互发这种暧昧短信。‘最重要的人。’,你们,你们简直太过分了。” 真守起身就要往门外走去,未来一看急忙拽住他,“真守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 真守一发起驴脾气,就是八匹马也拦不住。未来心中叫苦,自己怎么就那么不走运,只差一句话就可以化险为夷了,偏偏这最重要的一句,还是因为想真守之所想,急真守之所急,才没有发出去。可是真守也实在是太生气了,自动将“曾经”这两个字忽略掉。 真守眼底的失望让人心疼。 他用力甩开未来的手,在无意识的时候顺势推了未来一下,可他的力道究竟是太大,一下子把未来推出好几步,直要撞到客厅的桌子上。 真守一惊,眼神追随着未来,后悔自己使出那么大劲儿。可看到未来没事,站稳之后,他又开始变得不想去原谅他。 “我就是出去走走。”真守说,“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马上就回来。” “不行,你别去,听我解释。”未来想如果这个时候不解释明白,一旦进入冷战期就麻烦了。 况且真守的表现就像是一个大萝卜在醋坛子里泡了三个月——心都酸了。这让未来愧疚的同时又升腾起一股无法言语的满足感,他是那么在乎我。 看着真守委屈绝望的小眼神儿,未来急的火烧火燎,却暗暗在心底乐开了花。 不管三七二十一,未来一把抱从后面搂住真守的腰,“真守,你听我说,你一定要听我解释。” “还有什么可解释的,那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我又不是看不懂。‘最重要的人’?我……气死我了,你说的出口” “是曾经,你再仔细看看。”未来把手机拿过来,重新翻到那一页,“你看,我写的是‘曾经’是我最重要的人,说明现在已经不是了。” 真守将信将疑,“那你现在最重要的人是谁?真理奈吗?” “怎么会是她呢?我最重要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真守一瞬间眉头化开,可下一秒便纠结的更加厉害了,“我是你的第二任吗?!” “不不不!”未来咋舌,孩子心思多细腻啊,怎么会产生这种误会。 “第一任!你是第一任!!!”未来脱口而出,可真守的表情却更加纠结。 有第一任,是不是就意味着有第二任? “唯一一任!我对天发誓,你是我唯一一任!!!” “…是吗?” “是!!!” “可是,那你为什么对他说这种话?” ☆、短信风波(四) 都说恋爱中的女孩智商为零,可恋爱中的少爷,俨然就是一个撒娇耍无懒的小屁孩。 “相原龙他已经是个糟老头子了,你还对他那么死心塌地。他究竟哪儿好?我哪里不如他?你说我是唯一的,可你毕竟还是对他说出了那种话。” 未来的语气变得温和下来,“真守你听我解释。相原龙的确是我重要的人。曾经他是我最重要的同伴,甚至是无可取代的战友。” 真守又要发作,却被未来搂入怀中。 “我感谢龙,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让我明白了很多事情,过去是,现在也是。他让我知道了同生共死的美好友情,也让我明白了世事变迁的残忍。他在我心中的地位从来没有变过。” 真守越听越生气,急着要挣开未来。 “请听我说完,真守。”未来从容地说道,“但对于龙的感情,永远无法和你一样。他是我的战友,我对他的感情不会随时间而变质,就和对现在的你一样。” “对我?对我是什么。” “你是我……所喜欢的人。不仅仅因为你救了我,一直陪伴着我。因为我知道,你也同样喜欢我。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衍生出男欢女爱的情愫,无论我们怎么在一起,无论我们怎么欢乐,怎么结合,我们始终不会有任何结果,在地球是这样,回光之国还是这样。但即使是如此,我们还是会在一起。只要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会觉得开心。” 这就是我对你的感情,友谊无法衡量,爱情亦无法诠释。 真守犹豫,“你说的,我明白。可是相原龙他那么对你,虽然他也算帮助过我们,但他背叛你也是事实。” 未来笑,“龙是龙,真守是真守。龙是我的战友,真守是要和未来在一起的人。” “肉麻死了。日比野君……想不到你平时看着还挺腼腆,一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真守的气已消大半。 “你原谅我了?”未来问。 “我……那你以后不能在对相原龙说那种话,背着我更不行。我看了会受不了。” “好好。不过有一点我一定要和你解释清楚,本来我还有一句话想发出去,可是正纠结要不要发,你就回来了。” “那是什么话?” 未来在真守的耳畔低语,热气丝丝拂过。 真守听了之后耳朵像是燃起了一团火焰,一路烧到脖子根儿。 真守顶着两个小红耳朵,羞愤难当地说道,“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你还记得前一阵你问过我,我们这样的关系是不是不正常。如果我对龙说了,也只会徒增麻烦而已。我想还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真守想了一下,觉得未来说的不无道理,但他随即又坏坏一笑,“那你现在给他发出去也不算晚啊~” “不就不怕别人说我们闲话?” “我不怕,你怕啦?” “我有什么可怕的。”未来打肿了脸充胖子。 “那好吧,我们现在就给相原总监发送我们爱的请柬。你要告诉他,你真正喜欢的人是我,你爱的人也是我。龙总监‘只是重要的人’,但那不一样,你对他和你对我是完全不同的。” 未来气结,“真守你这种心里哈,不是我说你,你太幼稚~”说着未来还拿手指轻轻戳着他的前胸。 “我就这样~~谁让你爱上的人是我。”真守洋洋自得地显摆道,“来吧,忠诚的骑士,快向你所心仪的……心仪的王子发誓效忠,对地球防卫军总监的宣言,就是你对王子殿下爱的证明。” 臭~不~要~脸~,未来在心中骂道。“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也是应该好好把这两种感情区分开来了。我们一起发这条信息吧。 但真守你知道的,龙他对我也一样,和你对我的感情不同。龙永远不可能和我去做那些事。” “我知道啦,龙总监那么正直勇武,怎么会爱上同为同|性|的日比野君呢?” “嗯,既然你明白,我们就在不让给龙添麻烦的情况下,发出短信吧。” 经过两人绞尽脑汁的一番措辞之后,一片洋洋洒洒的短信终于大功告成—— [龙,你曾经是我最重要的人。我知道,你也曾经十分珍重我们之间的友情。我们在那些岁月里,共同经历生死,有着共同的信仰,守护着地球这个美丽的家园。 虽然现在一切都变了,人类变得强大,你们变得不再需要我,GUYS也变得不再需要梦比优斯,但是那些回忆始终会藏在我的心里,不会抹去。 而现在,无论我们之间还剩下多少友情,我都希望能够得到你的祝福,因为在这一次地球之旅,我终于找到了我一生挚爱的同伴。他是我的同伴,我的战友,我的恩人,也是我的恋人(两人因为名称顺序的问题还研究了半天,真守说把“恋人”放到最后会起到强调作用~~~)。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奇怪,我们同为男子,又是战士,这种行为既有悖人伦,又不合礼法。但我们仍珍惜彼此。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会共同进退,共同面对光之国做出的决策,和人类的行为。我们会选择直面,而非消极的抱怨。我也不会再无止境地沉溺于过去。——你曾经的战友,日比野未来] 这哪里是短信,都快赶上一封小长信了。 “我的好未来,最喜欢你了。”真守给了未来一个大大的熊抱,“噼里啪啦”地在未来的脸上饱餐一顿。 “真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而此时未来却心思凝重,那个他想了很久的疑问终于忍不住想要说出来。 “你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光之国的最终决策是和人类开战,你会……你会,你会不会屠杀人类。” 真守愣了半晌,他没有想到未来问出的不是“会不会与人类战斗”,而是“屠杀”,其实都一样,如果赛罗与人类为敌,那就只能剩下“杀戮”这一种结果。 “怎么会…屠杀什么的,你知道人类也有很先进的武器的,他们不会就这样任人宰割的。”真守向未来解释了反物质武器,并说道,“况且一旦人类完成了光能进化,就像迫水队长所说的成为了‘上岸的鱼’,那我们要面对的就是和光之国实力相当的侵|略|者了。” “可你知道,这不是重点。” “未来,我不知道我会不会那样做。我无法给出你答案。” 真守想——如果有一天,我背负了光之国的荣耀,与人类而战,那么我便不再是诸星真守,我会成为赛罗。成为完全的赛罗,成为绝对的力量。 而不再是真守,就注定要失去未来;与人类为敌,就注定要伤害未来,伤害曾经所有到访过地球的长老们,但我知道,长老们也会舍弃本该舍弃的感情,捍卫光之国的荣耀。 可如果我为了未来,而放弃手刃侵略者呢?纵使我们都受到过侵略者的帮助,但那样就能让自己背叛光之国吗?我无法做到。 如果是未来面对这一场战争,他又会怎么办? “未来……”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不要再难为自己。问出这样的话是我太仓促了。” 真守看着他的恋人,露出淡淡的伤感,“你呢,你也和我一样是光之一族的战士,如果这是命令,你会与人类为敌吗?这个问题,你也想了好久了吧。” 未来点头。 “你会去攻击人类吗?如果人类已经做了很过分的事。” “我不会把人类看做一个整体,”未来说出了他冥思苦想的答案,“作为宇宙人,人类的法|律约束不了我,但我会以直报怨,以德报德。我会手刃真正的侵略者,无论他是谁,梦比优斯不会原谅他。但我也会尽最大的努力,挽救无辜的人。”未来换上轻松地语气,“但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要先回光之国,再从长计议。” 听到未来的回答,真守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你终于说‘回’光之国了。” 真守贴着未来的脸颊,把手伸进未来的衣服中,摩挲着,感受着。未来的体温,未来的气息,未来的声音,一切的一切,都那么让他安心。那是他的未来,光之国最温润的战士,是他的恋人。他夫复何求? 他们用热情的抚摸和热烈的吻相互倾诉,他们让这个简陋的住处充满了浓|烈|而|淫|靡的声音,他们相互纠缠,似要融为一体。 未来陶醉在恋人的怀抱中,沉迷在恋人的热|吻中,不愿醒来,他的耳朵已被幸福堵住,听不见那遥远的擂擂战鼓,他的双眼已被爱恋蒙蔽,看不见人类那复杂而多样的秉性。 没有绝对的侵略者,也没有绝对无辜的人。 未来永远都不会看见,当龙收到未来最后的回信时,那苍老而又无助的样子。 ——短信风波·完—— ☆、神风再现(一) 尊敬的光之一族大人们: 感谢你们一直以来对地球的英勇守护,我们全人类都不会忘记你们曾经的贡献。 请相信,人类是热爱和平的种族,任何企图挑起两个文明战争的行为都将被全人类所唾弃,任何妄图对光之一族恩将仇报,践踏和平的人类都将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之上。 我们反对移民,痛恨舍弃地球家园的行为,与移民派坚决划清界限。 但凭我们单薄的力量,还不足以推翻移民组织。我们需要光之一族的理解与帮助。 我们渴望和平共处,向光之一族大人们发送此信函,目的是为了告知三件事:一、据我们的情报所知,日比野未来君和诸星真守君在探访地球故友后,反遭陷害。对方念旧情于不顾,强迫日比野未来协助光能进化研究,将其作为实验材料。阴谋败露后又给予二人重创。现二人下落不明。请大人们尽快查明,以保证两位安全。 二、移民派研发的反物质武器已日趋成熟,现在生物圈三号已经囤积大量反物质武器,以备攻打光之一族而用。请长老院严加防范,小心为上。 三、迫水真吾在十年前已被人类残忍处决,但望念在队长一片赤诚之心,还请大人们不要对人类贸然宣战,大动干戈。人类尚有反移民派珍爱地球、祈祷和平。 反移民联合会敬上 1月8日,也就是反移民联合会向光之国告|发的当天,生物圈三号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勇和清子两人一起失踪了。 两人消失得没有任何征兆,清子的所有实验仪器和设备都完好如初,勇也什么都没有带走,两人避开了所有的耳目,利用程序漏洞侵入监控系统,在不到五分钟的监控瘫痪状态下,一起从人间蒸发。此时的藤原已经对清子信任有加,他从没有想过清子会以这种方式离开,甚至背叛于他。但如果只是清子也就罢了,勇是相原龙一手提拔起来的,竟然也临阵脱逃。从此,斑鸠勇所在的部队便以这个名字为耻。 勇和清子的失踪似乎暗示了什么。而事实上也确实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1月9日,距离未来的生日还有6天。 已经亲自证明了真守影像的虚假,又马上收到了来自热爱和平人类的告发,长老院终于决定不再与藤原绕弯子,把问题摆在桌面上解决。 3D影像再一次被开启。这一次,龙和藤原无需调出虚假影像应付,也实在没有这个必要了。 佐菲、赛文与藤原秀夫、相原龙,两两相对而坐。 “我们已经知道了你们全部的所作所为。”赛文开门见山的说,他强压着怒火,压制着对儿子的担忧。 藤原恭敬地说道,“请相信我,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佐菲道,“从来就没有什么误会。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要远比你们想象的多。” 龙道,“我是未来的战友,请您相信我,未来他现在很安全,和他在一起的同伴诸星真守也十分安全。” 赛文道,“我们想见到他们二人,现在就见。” 藤原不自觉低下头,“可以,不过现在不行,我需要一点时间。” 佐菲问道:“还要等多久?” 藤原回答,“大概……一周左右。” 赛文差点拍案而起,“不行!那太久了。”可马上又被佐菲拦住。没有让雷欧参加这次远程会议就是担心他会情绪失控。 藤原强作镇定的解释道,“我不否认,我们曾经因为某些误会而对日比野先生造成伤害,这种伤害包括精神上的和肉体上的,但是我们随即尽了最大努力解开他们二人对我们的这种误会,为弥补我们的过失,我们尊重他们的选择,让他们二位在人类的社会中自由生活。虽然他们现在没有任何危险,但是我担心结缔仍然没有消除,因此,请给我一周的时间,让我去说服他们,把他们请到您的面前。” 佐菲思索了一下,他关掉影像的声音部分,对赛文分析了真守与未来的处境。 如果他们在遇险的情况下仍然没有向光之国求助,并且没有回光之国,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现在只怕打草惊蛇,长老院对人类单方面的施压而导致真守他们的处境更加危险,岂不是得不偿失?因此这件事急不得,要冷却处理。但坐以待毙仍不是办法。还应该按照之前长老院协商的结果来办。 传声装置被重新打开,佐菲严肃地问道:“真守和未来真的没有事吗?” 龙回答:“我以性命担保,未来他们绝对安全。一周以后我们绝对让你们看到二人平安无事。” 佐菲点点头说道,“以人类的时间来计量,一周、最晚1月18日之前,他们必须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会当面问出他们失去联络以及不回光之国的缘由。另外,我们将派出两名使者出使地球,一是对真守和未来的安全予以确认,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他们会就你们所囤积的反物质如何处理,做最后表态。” 藤原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好,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容我冒昧,长老院会派谁来出使地球?” 赛文答道:“我们会派出爱迪和希卡利来完成出使任务。” 长老院选择两人出使,也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爱迪心思细腻,不会轻易动怒,做出莽撞之事。对物理方面的造诣,会让他在处理反物质的问题上更加得心应手。而希卡利离开地球的时间最短,又与梦比优斯交往较深,他一定能够尽快适应人类社会的变化。 而在最初选拔出使地球的人员时,只有爱迪能够以旁观者的态度去看待地球人的背叛,不掺杂任何个人情绪。希卡利坦言与相原总监熟识,有他出使沟通必会更加顺畅。长老院这才决定让他们来出使。二人相互配合也必定能够互补缺陷,顺利完成任务。 龙听到是芹泽队长,心下一凛,悄悄握紧了拳头。 佐菲郑重地说道:“他们二人预计七天之后到达,在16日、17日之间,正好和你们交出未来和真守的时间一致,如果未来他们有什么意外,我们也会在第一时间得知。” 龙道,“请放心,一切都会顺利进行。这一周之内,我们不仅仅会说服未来二人出面,还会拟出相应的方案,已解决光之国和人类之间的种种误会冲突,给长老院一个满意的答案。” 佐菲点点头,虽然在影像中他与人类的身姿大小无异,但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却让远在三百万光年之外的龙二人真真切切地感受得到。 佐菲道,“希望一切如你所说。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也是长老院所有成员共同协商的结果,光之一族不排除以武力形式解决这场纷争,我们也早有准备,但一切全要看人类的态度。” 龙微微颔首,“我们明白。” ************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正当生物圈三号收到来自光之国重重重压之时,藤原万万也没想到自家后院会突然起火。 藤原和龙对于光之国的通牒已经疲于应付,就在这个风口浪尖的节骨眼上,人类内部却出现了裂痕。 1月10日清晨,全国各大媒体对生物圈三号囤积反物质武器的事实争相报道。 生物圈三号作为避免冷战危害的实验基地,本应该以建设人类美好家园为宗旨,可上|层|某|些|官|员为了一己之功绩,在生物圈三号下面囤积大量反物质。报道中详细披露了反物质武器的危害,并说明这样做无异于是将生物圈三号的普通居民,甚至整个日本安置在一个随时有可能爆炸的火药桶上。 另外据可靠消息,光之一族已经知晓人类这些年的全部行为,并且已经派出先遣部队向人类施压。人类不仅要忍受埋藏在地下的危险武器,还要面临光之一族所带来的|战|争|威|胁! 一时间,生物圈三号内经济崩盘,股票暴跌,人心惶惶而不可终日。聚|众|游|行|闹|事|者|更是将交通堵的寸步难行。而藤原所在的IMP行政大楼和研究所更是市民和记者们攻击的重点对象。 指责与谩骂声不绝于耳。 11日当晚,龙和藤原秘密|会|见|首|相。面对这位首屈一指的大人物,龙和藤原只能仓促应对。三人在会议室里彻夜长谈,这次决定国家今后命运走向的会议,没有留下任何记录,也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他们三人究竟说了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大人”这种说法来自于日本信件中的“殿”字,诸星团殿 矢的猛殿 “殿”读作“tono” ☆、神风再现(二) 清晨将至,窗外的天空渐渐亮起。 再过一会儿,闹事的民众便会如期而至,将大楼外围堵的水泄不通,而那些无孔不入的记者也会趁势大肆|渲|染|煽|动。 其实这些都不是问题的所在,如果市民们只是为自身安危担忧,让他们闹上一阵子,过个十天半月,他们腻了、烦了,自然而然会打退堂鼓。 真正可怕的,是毒瘤。会感染蔓延,像癌细胞一样的毒瘤,迅速扩散到生物圈三号的各个角落,由最初的小规模动|乱到大面积冲突,就像四十年前一样。 非自然死亡率直线上升,局部冲突最终会演变成全国性质的冷战,导致对能源的疯狂掠夺,最终演变成热战。 几分钟前,那位大人物刚刚离开,而龙和藤原依旧要留在空旷的会议室里,继续商讨接下来的对策。 会议桌上层层堆叠着文件,自生物圈三号被上层批准建设伊始,到光能进化的各项数据,再到目前为止被提报上来的外界各种消息……文件堆成了一座座小山,直要把两人活活地埋起来,让藤原透不过气。 “被摆了一道。”藤原双手插进灰白的头发里,眼中布满暗红色的血丝,连日来的高强度工作将他几近压垮。 龙也强打起精神,他点燃一支烟,猛抽了几口,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 龙看着桌上堆积的文件,和眼神游离的藤原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解决问题。首相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无论用什么方式,只要能解决问题就好。” 龙好像是在自言自语,“现在生物圈三号就像一个瘫痪的病人,各个血脉都被堵塞了,要想恢复常态,就必须要将淤塞疏导开。” 香烟迅速燃尽,被龙按到烟灰缸中。 “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变成这样,”藤原想不明白,喃喃地说道,“到底哪儿出了问题。” “是啊,我也奇怪,几乎是一夜之间,所有的矛头都指向生物圈三号,指向你我。未来遭遇不测、反物质武器囤积被光之国问责,现在就连我们的民|众也受舆|论影响,不再信任我们。藤原,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巧了吗?” “太巧了…是太巧了,究竟哪儿出了问题,勇和清子,真守还有未来,生物圈三号的内部溃烂……在这么下去,迎接我们的就只有死亡了。”说到这里,藤原骤然间睁大了眼睛,嗖地站了起来“死亡……死亡…”他双手支着桌面,反反复复地说着这个词语,就在那一瞬间,大量的信息拥挤着从脑海中浮现出来,那些过往,每一个细节,还有老师曾经说过的话——这是一个死局。他终于洞悉了全部真相,可惜一切的一切都太晚了。 “竟然是这样,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为什么?” “藤原,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藤原此刻根本听不进去一个字,他双手抱着头部,撕心裂肺地吼叫着—— “啊!!!!!!啊——!!!!!!!” 他明白了,他全部都明白了,可惜一切已经太迟。眼泪决堤而出,最初的怒吼渐渐变成哀嚎,藤原挥舞着手臂,将桌上的文件横扫到开去,一时间雪花一般的纸片漫天飞舞。 藤原一边大哭着,一边呜呜地喊道,“老师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恨你!如果不是你,现在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死局……你说的对啊,这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死局!我们全都是棋子……全都是弃子啊!!!” 藤原的确看到了更加可怕的事情,那在迫水的预言中都不曾出现过的结局,他相信到现在为止,整个生物圈三号的高层中只有他一人洞悉了全部事件的真相,他看到了自己最终的结局——真正的绝望,被舍弃的绝望。 “藤原!!!你冷静一点!”龙大步走到失控的藤原面前,用力扳着他的肩膀,企图让他清醒过来,“现在怪队长还有什么用。你当初既然选择了这条路,这一切的后果你就应早就预料到,现在当务之急是寻求解决的办法!你振作一点可不可以,如果你再倒下了,还有谁能够支撑得住这混乱的局面?!” 藤原被龙按到座位上,耷拉着脑袋,还在一声一声地哭泣着,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就这样被舍弃,不甘心就这样被利用! “小美……我对不起你,要是早知道是这种结果,我…”藤原哽咽地对看不见的妻子忏悔,他将手伸向怀中的吊坠,那里面保存着一张合影,让他们看上去像是真正的一家三口的合影。 他本来还有一次机会,如果当初听了木之美的话,急流勇退,趁机放小智离开,永远离开生物圈三号,自己也就此收手,可能现在等待他的,就是美满的天伦之乐。 是啊,要是早知道是这种结果,他还会一直坚持下去吗? 藤原眼中的绝望渐渐被不甘所取代,而不甘又慢慢被怒火吞噬。 不会!当然不会。 他是谁?他是藤原秀夫,是迫水总监门下最优秀的弟子,是整个国立工业大的骄傲,是创立人类未来之路的先驱,他怎么会甘心就这样掉进一个早就为他挖好的陷阱,甚至是墓坑之中? 龙尽量用安慰的语气说道,“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这样内忧外患的局面,的确让人难上加难,但是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首先想到的是要如何面对他,而不是逃避不是吗?藤原,今天这个局面,我其实并不是没有预料到,但是既然已经走到这个份上了,现在想要逃,也已经晚了。” 藤原一抽一抽的,总算渐渐恢复了镇定,他看着龙说道:“你料到了?不不……”藤原摇着头,“你什么都没有料到。龙,你仔细想想昨天晚上首相对我们说的话,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手势,你重新想一遍。” “我不明白你想说什么,首相对我们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解决现阶段的问题,而解决问题不排除使用必要的手段,就像奥特曼佐菲所说,即使是用武力解决。藤原,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以为我会怕吗?即使和光之一族开战,如果这是必要的,是能够转嫁现阶段压力的必要措施,我也不会退缩。” “呵呵呵……”藤原干笑了几声,“开战是必然的,只不过你我都被耍了,被彻彻底底地愚弄了。” “你在担心一旦开战,人类会输?” “不,我不是担心人类会输,我实在担心移民一派会被彻底淘汰。至少表面上的‘移民’会被彻底否决。” 的确,现在的龙并不反对开|战。就像经济大萧条时期的轴心国,为了转移国内的重压,发动战争是必然举措,而这些年所耗费的心血,最终目的也无非是要侵吞光之国这块肥肉。现在骑虎难下,也只有宣战这一条路可行了。 “龙,你知道冰山一角吧?” “嗯。我知道。” 海面上漂浮着的冰山,看上去巨大无比,但实际上只是暴露出来极小的一部分,甚至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藤原此时的语气终于平静了下来,“我们就是露出的那一部分冰山,真正蕴藏在下面的巨大冰山,我们谁都没有注意到。甚至可以说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大到即使削去上面露出的一角,也不会对整个冰山造成任何影响。” “你在说些什么。”龙此时一头雾水。 “就像是一面镜子,我们是本体,在阳处,他们是影子,在暗处。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是生物圈三号在榨干周围贫民窟的血汗,可是我错了,我彻彻底底地错了,我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一直受剥削的正是我们自己。” “藤原,你把话说明白一点,不要总是绕弯子了行不行?” “好,我说。从勇与清子的离开,到现在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你有没有想到什么?” “勇和清子叛变了,这我知道。” “不,”藤原否定道,“他们是回归了。” 藤原将自己的推测娓娓道来,而龙的思路也随着藤原的讲解而变得渐渐清晰。他也变得和藤原一样,由疑惑不解,到难以置信,再到恍然大悟,到愤怒不已,再到最后的哀默心死。 [这是一个死局。]龙想起了迫水的话,也许迫水并没有预料到这样一个结局,但此时此刻,龙的思路从未如此清晰过,他明白了。 长叹一口气,龙问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是战,还是退?” “战,必须要战,即使知道是圈套,也要和光之国背水一战。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龙,该是你的‘神风’出场了。” 龙重重地点了点头。 “不过我们不能就这样任人宰割,”藤原面目狰狞,一定要给予那个想治他们于死地的对手,给予那个一直潜伏在暗处的影子以重创。” “你要怎么做?”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想借助光之国的力量牵制我们,我们就将计就计,再利用光之国的力量反攻他们。看看上一层到底如何选择,如何取舍。而能够完成这件事的,也只有你麾下的‘神风’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神风只能使用一次,我不想让他们就这么白白牺牲,你看看这个。”说着,龙将自己的手机递了出去,“从这一页开始,是我和未来几天前的对话。” 藤原一页一页地翻看着龙与未来的短信,不知道这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玄机,当他突然读到“小镇”两个字的时候,浑身上下像突然被穿透一般,让他汗毛倒竖。他万万不会想到,龙与未来的无心对话,竟然会泄露光之国如此重大的天机! “龙……”藤原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 “你知道该怎么做,我也知道。” “你真的不后悔?” “我早就不会后悔了,我们两个,斗了一辈子,终究是殊途同归。‘神风’的孩子们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我希望他们走的更有价值。而且我也已经为自己做好了最后的准备。你我的罪孽,已经是罄竹难书,还差这一点吗。” “好,好……殊途同归。好一个殊途同归。既然你有这样的觉悟,我也不怕再和你进一步的说明了。攻击小镇,你打算用什么武器?” 龙笑的凄然,“除了反物质,还能有什么。” “不,决不能用反物质。我也给你看一样东西。”藤原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片。 “这是什么?”龙好奇地接过纸片,打开之后,只见上面写着两句话:1、 磁场;2、人类已经无法从自身改善自己,需要外界的力量重新整合。 “这是老师最后一封信的内容。” 龙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两行字,队长在最后的时刻竟如此决绝。 磁场是什么,他当然明白。只有磁场才能将反物质禁锢在真空的状态当中。借用磁场的力,把带电荷的反物质架空,才能使其不接触到容器壁,以避免发生湮灭反应。 换言之,破坏了反物质周围的磁场,就等于引爆了这颗炸弹。 想不到迫水竟然早已悟出其中奥妙,并将其一并泄露给光之一族,这样一来再对光之一族使用反物质,其效果也许就会大打折扣。 “我们虽然不能用反物质武器攻击,但对外还是可以宣称已经妥善将反物质销毁于太空之中,这样至少能平息民众的恐慌。” 龙突然觉得事有蹊跷,“队长最后一封信怎么能被你破译出来?当初研究所的所有工作人员将所有的方法都尝试过,最终得到的也只是几行乱码。” “你真想知道破译的过程吗?”藤原狰狞地笑着,“这封信之所以能够只被光之国破译出来,是因为奥特曼佐菲。” “佐菲?”龙这才想起,四十年前与安培拉一战中,迫水最后成为了佐菲的光之载体,因而两个人拥有了相同的精神世界。所以,也只有佐菲一人能读懂信件的内容。可是藤原又是怎么知道迫水的精神世界呢?换句话说,藤原如何知道迫水所想呢? 龙突然觉得胃中翻江倒海,他不愿承认,却不得不承认,一个残忍的事实浮出水面,他惊诧地说道,“队长是清子的亲祖父,她竟然能做得出来?!” “对,这都是清子博士的功劳。老师的验尸工作是由她来完成的。为了解读记忆,我们摘取了他的大脑。” 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天突然想到一个梗,给我自己逗乐了。因为小智后期需要穿军装,我就很自然地脑补把一张纯洁可爱白皙诱人的正太脸放到鬼子那屎黄屎黄的制服里了。哈哈… ☆、神风再现(三) “妈妈,我会变成一只萤火虫。” ——二战时期一名神风特攻队队员 川井宗一今年19岁,是个身材匀称,相貌干净的少年。 天还没有亮,宗一便悄悄爬下床。起床号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吹响。他在脖子上搭了一条白毛巾,端着脸盆到洗簌间刷牙,洗脸。航舰上的生活没什么不好,只是淡水十分珍贵,因此他们在冬天总是每周才能洗上一次澡。虽然宗一距离上一次洗澡才过了两天,但他还是决定再给自己清洁一遍身体。他接了一盆凉水,用手巾和香皂仔细地擦洗身体。 宗一的皮肤很白,即使常年在船上生活,也不曾像其他战友一样,被海上毒辣的太阳晒成黝黑或古铜色,有时一天的训练下来,他被晒得通红,还经常被其他人说成是煮熟的螃蟹,可冷却下来之后,又变得白皙而干净,好像怎么也晒不黑。 洗漱之后,宗一又回到了宿舍,穿好军装,戴好军衔。身为中校,他可以有一间单独宿舍,可他家当却少的可怜——这是他这支队伍的通病,因为大家都知道,不一定什么时候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所以他们也从不置办多余的物品。不到十分钟,宗一已经将自己的全部行李打包好,一个军用背包,一捆方块被子,再无其他。 他最后看了它们一眼,今天过后,甚至到不了晚上,它们就会被统一收集起来,然后被集中处理掉。也许还会有一个水壶或者打火机侥幸进入博物馆,供后世瞻仰,或者唾骂。 宗一走到甲板上的时候,太阳正慢慢从海平面升起,有几个战友已经提前聚到那里,他走过去与他们一同欣赏这壮丽的画面。 宗一想,这将是自己人生中最后一次欣赏海上日出了。虽然他昨天也站在同样的地方看日出,虽然他昨天也知道自己即将远行,可还是没有今天这样真切的感觉。 对于宗一来讲,要战死太过容易,但想要战死在地球上,却已经比登天还要难了,就连太阳系,也不会成为他最后的归宿。 “我们给太阳磕头吧。”宗一忽然说道,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蹦出这种想法。 “开什么玩笑啊队长。”另一个少年说了一句,但是马上,所有人都不说话了,他们齐齐地看着那一轮橙红色的朝阳。 少年们整齐地排成一排,双膝跪到甲板上,那虔诚而神圣的样子,好像在完成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仪式。 宗一双手合十,海风吹来的时候,他闭上了眼睛,他一边叩头一边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着,希望这一次能顺利完成任务,再叩头的时候,他又许下了另一个愿望,希望相原龙总监能够平安健康。 总有人说宗一的眼睛好看,像弯弯的月亮,无论何时看上去都像在笑,仿佛他的世界里从没有什么只得发愁的事情,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生活已经给了他太多苦难。从记事开始,那脏乱差暴力横行的贫民窟,到后来童年的魔鬼训练,都在他的记忆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他不愿意细细咀嚼那些残忍的过往,就像他从不喜欢自虐一样。他一生无牵无挂,只要记住那个把他从空洞而绝望的生活中带出来的男人的名字就行了——相原龙,对他来说,那是宛如父亲一般的存在。 宗一对于自己命运也从来坦然,他从不奢求什么,因为他知道有些东西求了,求不来,反倒更痛苦,他只想要一个生活的信念,或者仅仅是活下去的念想,而相原总监给了他这个念想,这已经足够。 越来越多的战士在甲板上聚集,今天对于他们来讲,是个特殊的日子,他们将告别母星地球,以血肉之躯踏上遥远的征程,迈向更广阔的宇宙,到300万光年之外去发动一场战争,抑或屠杀。 “队长,”一个稍显稚气的大男孩问他道,“我们会死吧,死是怎么一回事呢?” 宗一无奈地笑笑,摸了莫他的头,“死……就是变成萤火虫。想想我们的口号。” 萤火虫,那时二战时留下的一个传说,神风队员在死后会变成萤火虫,飞到他想去的地方。这个传说在宗一的部队里同样流行,他们甚至还编了一个关于萤火虫的顺口溜呢。 他们是762名年轻的战士,最小的只有14岁,最大的也不过23岁,可他们已经接受过最专业最严酷的训练。他们所组成的队伍延伸向灰暗历史的深处,承袭着幽灵一般的记忆;他们肩负着无上的荣耀也背负着无尽的诅咒;他们是第一批踏入外星文明的军队,是尚未开始进化便被迫上岸的鱼;古老而疯狂的名字在他们身上重新复活,那个即将被遗忘的名字叫——神风。 这里是日|本的东南领|海,距离陆地30海里处,一望无垠的海面上,十余艘排水量超过12万吨的大型航母在海面上停泊,每一艘航母足有20层楼高,可停放数十架航天飞机。这些航母把原本壮阔的海面变成了一座|军|事|之城。在这片海域上,所有航舰均以神风命名,今天上午在神风1号上,将会有一场送别会举行,为这些即将踏上征途的年轻人壮行。 本来这次送别会只涉及到部分生物圈三号的高层官员,可这样的机会毕竟不多,因此当政治灵敏的市长大人得知消息后,便连夜准备这次送别会,力争把它办的有声有色,作为生物圈三号的3座直辖市之一,来年好继续与那两位大人合作,靠着军|火|销售使自己的腰包变得更充实。 这不一大早,市长大人连早饭都来不及吃,便坐着快艇提前几个小时赶到神风一号的甲板上,带着十多个记者和临时安排的小樱花女子合唱团,准备在送别会上好好表现一番,也趁机提升自己的公众形象。 上午10点钟,龙总监乘直升机准时踏入会场,他一分钟也不愿意提前来到这里。随行的还有藤原总指挥与木之美夫人及养子天谷智。 龙到达会场的时候,着实被吓了一跳,原本计划中干净的甲板被装扮的竟如灵堂一般,市长自己在胸前戴了一朵硕大的白花,每一个记者和合唱团的少女都在胸前戴着小白花,航母栏杆两侧支着花圈,上面的花更是白的黄的都有……还有那飘扬在半空中的,宛若大姨妈巾一般的膏药旗。 由于龙事先下过命令,在送别会之前队员们可以在甲板上自由活动,不必在受拘束,许多青年都站在一旁像看热闹一样看着市长大人布置灵堂。 一名黑皮肤偏瘦的青年说道,“操,这是盼着我们早点死啊?” “嘿,想出名他妈的想疯了吧。老子真想抽死他丫的。”另一名青年附和。 “哎~这么美好的青春年华就要消失在茫茫宇宙中了,真是红颜命薄啊,不对,是壮烈激昂啊~~~”有着自来卷短发的自恋青年调侃着。 宗一听见他们几个的对话,走过去说道,“少说两句,别给总监惹麻烦。” 身为队长,他还是十分有威信的,更何况相原龙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也是毋庸置疑,因此几个人都乖乖闭上了嘴,但那眼神恨不得把这个沽名钓誉之徒给生吞活剥了。 龙看到此番景象,忍着怒火没有当面发作,他从手下官员那里了解到市长动用了一切关系才得以提前入场,并把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带进来。他不想在今天动怒,但他已经下定决心,等这些孩子们走了以后,他会好好修理这些人,一个都不放过。 到了集合的时间,宗一一声令下,不到一分钟,762名队员已经在灵堂一样的甲板上集合成一列整齐的方阵,临时搭建的主席台上,市长一身西服革履站在最边缘,藤原,龙一次列坐,他们身穿常服军装,木之美坐在侧位,小智则站在她的身边。 依照官位级别,职位最小的市长要首先做发言。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话筒前,还没有开始说话,先掏出手绢,把本来就很干燥的眼角从外到里擦了一遍,随之而来的闪光灯也开始频繁闪烁。 “我今天的心情,十分沉痛,因为有七百多名有志青年,将要迈向宇宙,为国捐躯……balabalabala” 五分钟过后,龙的脸有些阴沉。 “说道神风特攻队,那是一个拥有悠久历史和坚强意志的…特工队……balabalabala” 又五分钟过后,龙的脸已经黑成了碳。他不想再让他的士兵们站着军姿,听这个脑满肠肥的政客高谈阔论,龙走到市长的话筒前,低着嗓子问了一句,“你说完没?” 市长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多了,他陪着笑说道,“还有一个结尾,马上就好,相原总监,呵呵,马上就好。” 匆匆几句话结尾之后,市长弓着腰说道,“下面有请生物圈三号的总指挥,藤原秀夫阁下为我们英勇的战士做壮行辞。” 藤原走到台前,早就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轻蔑地冲着市长撇了一下嘴,那样子甚至算不上是笑,“到我了吗?”藤原问道。 “是的,龙总监要最后讲话。总指挥您先请。” 呵,好一个油头滑面的政客,藤原想,两边都不得罪。 藤原转过来问龙:“我要开始讲演了?” “速战速决。”龙板着一张扑克脸。 “好好,那你们先回座位吧。” 龙不知道藤原还有什么幺蛾子,退回到座位上等待。 “咳!”藤原使劲清了一下嗓子,声音从扩音器传出,“谁要是敢在我讲话的时候拍照片,我就让他失业,”顿了一下,他又说道,“说到做到。” 一句过后,有几个没忍住的士兵偷偷乐出声。 他的眼神忽然变得不再轻佻,一丝愧疚从眼底滑过,藤原扫视着这些士兵,然后深鞠一躬,“对不起。” “你们先走一步,我们随后就到。” “说完了。” 龙走上讲台的时候,瞟了藤原一眼,好像在说,算你懂事儿,藤原却一副淡然的表情。 龙走上讲台的一瞬间,气氛便不一样了,所有的士兵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那种肃穆庄重的气氛是无法复制的。 宗一站在排头的最右侧,向前一步出列,下达口令,“全体都有,听我口令,” “稍息。” 762名士兵动作如一。 “立正!” “报告总监,神风特攻队762名士兵全部出席,请指示。” 龙说道,“现在会场上的所有人员请注意,请听我的指挥,所有人把胸前的白花摘掉。” 一时间市长和记者们都茫然无措,谁也没想到这命令就是给他们这些局外人下达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市长像一个丈二和尚一样,可没有办法,防卫军总监的面子不得不给。 等到所有人把花都摘干净之后,龙又说道,“船大富,船二副,你们把所有记者和那些什么合唱团的小姑娘哪来的送哪去,限你们十分钟之内完成,否则船长和你们一起受处分。” “宗一,你先带几个人把花圈都扔海里,国|旗收起来,把会场打扫打扫。” 刚才扬言要抽市长的一个士兵听了这话高声说道,“这就对了嘛总监大人,我早就想把这些玩意儿扔海里了。” 龙说道,“今天可以叫我大叔。” 士兵们听后绷着的一根弦儿松了下来,开始七手八脚地“清理会场。” 有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记者想拍摄这随意而混乱的场面,被眼尖的士兵们撤出交卷。 “你怎么能这样,我是记者,有采访权。”说这话的记者同志好像也忘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即将送死一样。 龙对记者大声说道,“我的兵就这样!赶快走人。”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神风敢死队,我们一定要批判着看! ☆、神风再现(四) 市长一听急了,这不是把他精心布置节目都毁了么。可龙的话又不像开玩笑,反正记者团也已经照了很多自己的风采照,先撤走也无所谓,可是……他快步走向龙身边,悄声说道,“相原总监,可是这些少女可都是小樱花女子合唱团的精英,不听听她们的歌声,真是太可惜了。您知道,为了这次送别会我连夜让top10的知名流行作曲家为这些战士们量身打造了流行合唱歌曲,当然这些女孩子们还没有唱熟,我安排她们唱到最后忘词的时候就开始哭,哭的越真切越动人越好,好歹能出几篇轰动性报道。这首歌也会随之大红大紫的!” 龙听完之后沉思一会儿,“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就是嘛~” 龙高声说道,“除非你让她们给我的士兵开‘成人礼’,这些女孩子就可以留下。” 市长一下子没听懂,倒是有几个士兵带头起哄,哄哄地笑了起来。龙也放纵神风队员们起哄,他们个个都信得过,更不要说有自己和宗一在,即使这些人即将赴死,他也不担心会乱了场面。 市长猛然间明白了,“怎么可以这样呢。这太有伤风化了…这太……”他好像想不出更贴切的形容词。 这一下,所有的人都明白了,所谓的“成人礼”,就是让这些还没有尝过情|欲的小伙子们尝尝姑娘的滋味,给他们开开荤。 “可是我们有七百人,她们只有几十人,这狼多肉少啊。” 宗一一听这话,对战士喊道,“你还当真了!美死你。” 听到这话,小樱花合唱团的五十多个女孩挤在一起,红着脸,好不尴尬。那边记者们赶鸭子似的往外走,这边市场又没有下撤离命令。 这群女孩中有一个年龄稍长的,十六七岁的样子,她站出来,他走到龙的主席台下面,声音有些颤抖,甚至不敢用目光直视龙,“总监大人…我是合唱团的队长,名叫香织。” 龙低头看着这个独自上前的少女,意识到在她们面前自己刚刚的话有些过分。 女孩继续说道,“首先十分抱歉,我们竟然是被选出来哭您尚未离开的士兵们。市长大人也有他的苦心,如果有什么得罪您的地方,还请您海涵。” 呵,真是个识大体的女孩。 龙低声说道,“不,是我刚刚的话太过分了,没有考虑到你们的存在。” 少女说道,“我能理解您的心情。我们都知道,这场送别会,您不希望有局外人打扰。但请您允许我们陪同到最后。毕竟这样的经历,对于我们来说,一生也只可能有一次。” 龙犹豫了一下,“好吧,我同意。” 不一会儿功夫,吵人的记者们已经全都走干净了,市长也被迫撤离甲板,他们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灵堂不见了,甲板上彻底清净了。 战士们又形成整齐划一的方阵,好像刚刚那场乱糟糟的闹剧从没有发生过一样。 龙从主席台上走下来,有两个工作人员每人捧着一个大大的塑料盒子,盒子里装了一个又一个子弹壳大小的玻璃瓶。 “你们马上就要走了,但今天却不能喝酒,我相原龙愧对你们每一个人,你们的命都算在我头上,我生生世世还给你们。” “大叔,你说什么那?我们可不用你还。后悔谁来这儿啊?我们这一走,咱们就终于互不相欠了。” “对呀!” “大叔,别忘了把我的抚恤金寄回家啊。” 龙的声音很哑,“知道了,忘不了。” 他走到宗一面前,从工作人员手上的盒子里拿出一个小玻璃瓶,玻璃瓶里面装满了透明的液体。 “总监,这是…?”宗一凝视着龙。 “氰|化||钾溶液。”龙的声音不大,却能让每一个队员都听得清清楚楚。 氰|化||钾,剧毒,致死量仅为0.5克,这样一瓶溶液,足可以在一瞬间杀死一头大象。 “到了那边,要是实在忍不住,不要勉强自己。”龙说道。 站在一旁的女孩子们似懂非懂,但也好像知道那里面的液体的用途。她们不自觉的在阳光下瑟瑟发抖。 “川井宗一君,对不起。”龙说着把溶液递给宗一。 龙走到下一个战士面前,同样递出一瓶溶液“坂田胜次君,对不起。” “健太郎,对不起。” …… 龙每经过一名战士,便叫出他的名字,再说一声对不起。762名队员,龙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 毒||药终于发完之后,龙又回到队伍前,他好像什么都说不出来。 宗一凝视着眼前这个他最崇敬的男人,忽地开口说道,“总监,您给我们这些毒药,以为我们真的会挺不住,而自我了断吗?” 龙张了张嘴,他相信他们会挺到最后,他相信他们每一个人都会出色完成任务,只是那样太苦了。他想让他们早一点解脱。 宗一从背后抽出随身长刀,每一个神风独院都配有这样一把刀,他们没办法带枪,那样在进入小镇之前一定会被查获,而非金属刀具可以让他们躲避排查。他把刀刃露在外面,小心翼翼地打开瓶盖,将毒液顺着利刃流下。等到一瓶毒药都倒净之后,又重新把刀收到皮鞘之中。 宗一一字一顿地说道,“川井宗一,不辱使命。” 另一个队员也学着宗一,把毒液淋到了刀刃之上,接下来,第三个,第四个……所有人都做出了同样的事情,即使有几人迟疑了一下,但也还是选择了放弃留存毒液。 … … … … 谁都知道,留着毒||药,可以让他们好过一些,至少多一条选择的道路,可这么做,除了那可怜的尊严之外,真的什么也不剩了。 宗一道,“总监,已经够多了,您为我们做得够多了。” 龙羞愧地摇头,“对不起。” “我知道,”宗一大声说道,“我们这弟兄朝夕相处,曾经相互厌恶,又无家可归,在这里一起磨合成长,早已如同手足。但是按照原计划,我们仍然有28名兄弟永远到不了光之国,去手刃光之一族,但每一个人都不会白白牺牲,我们今生至此,无怨无悔。我宗一对天起誓,如果有来生,我还愿意回到这里,再遇到您,为国效力,为人类效力,为相原总监效力。来生的来生,也一样,来生的来生的来生,也一样!” 七生未尽祈战死,化作忠魂长护国。 可龙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死绝不是什么正义之事。他们侵略者,是破坏和平家园的罪魁祸首,亦是人类自相残杀的垫脚石。但他也只能咬着牙,忍受着良心的折磨。他在欺骗他们! “该走了,孩子们。” “请……请等一下。”刚刚那名少女撞着担子说道,“总监大人,我们……可以唱一首歌吗?送别的歌曲。” 龙没有说话,算是默许。 没有伴奏,也没有礼堂布置,少女们清声唱着《萤之光》,她们与他们互不相识,但歌声里却充满着离别,那声音飘在海面上,无法引起任何回响,只能随风飘散。 歌声停下,少女走到宗一面前,轻轻低下头,“对不起。今天给你们添麻烦了。” 宗一没想到少女会突然道歉,竟一时语塞。最关键的是他们从来没有怪过她们啊,反倒是他们应该道歉才是。 宗一的脸腾地红了,变成一只煮熟的螃蟹。 少女伸出手,“我叫香织,是合唱团的队长。” “宗一,你好……神风队队长。”宗一的手心出了好多汗,慢慢身向前,轻轻与少女的手握了一下。那样短暂,他甚至还来不及知道女孩的手是柔软还是粗糙,但她的手应该是那种软软的感觉吧。 龙静静地看着他们,眼中满载柔和。 香织回到队伍中,宗一还愣在那里。 “队长!又被煮了吧?!”青年们又开始起哄。宗一猛地回过神,“不许胡闹。”他正了正色,“总监,我们在队里编了个顺口溜,趁这个机会说给您,也说给她们听,行吗?这是最后的请求了,求您了。” “好。” 宗一开朗地笑了,“兄弟们,再喊一遍我们的口号!” 七百多名年轻人,齐齐喊道: “嘿!嘿!!!” “变成萤火虫!” “再回到家乡!” “美丽的姑娘等着我!” “一起见爹娘!” “生个大儿子!” “再生个小姑娘!” “把她们捧在手心里呀!!!” “直到牙掉光!” “嘿!嘿!” “直到牙掉光!!!” 七百架航天飞机在十余艘航空母舰上垂直起飞,他们划出干净利落的线条,齐齐飞到几公里外的海平面上,倒计时结束的一刹那,利用流星技术作为推进力,瞬间弹向大气层,以逃离速度飞出地球。出大气层后,所有航天飞机将开启曲率驱动,强制扭曲空间,在两天之后到达光之国,也就是光之一族使者到达地球的前一天。 这样令人骄傲的速度,即使是巨人们,也望尘莫及。 海面在他们消失的一刹那掀起一层巨浪,连在甲板上的人都能够感受到这强大的推进力。 宗一通过影像看着渐渐变小的地球,忽然想到,他还不知道那个女孩姓什么呢。 ——神风再现·完—— ☆、我的孩子(一) 小智目送着航天飞机离去,白皙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不情愿”。他拽了拽木之美的衣服,同站在甲板上的木之美弯下腰问道:“怎么了,宝贝?” 小智瘪着小嘴,他有些忌惮地看了看藤原,这些日子被这个变态的家伙折磨着,自己没少吃苦头。木之美看了藤原一眼,而对方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 “你有什么话就和妈妈说,不用害怕。” 小智眨了一下毛嘟嘟的大眼睛,够到木之美的耳畔小声说道,“我也想去。” 木之美一愣,反倒是藤原听清了他的话,看向母子二人。 木之美道,“可他们是去除掉奥特曼。” 小智理所当然地回答,“我知道的啊,妈妈,我本来不就是为了杀掉他们才被生下来的吗,为什么不让我去。”说完他便看到了藤原注视着自己,小智急忙低下头躲避他的目光。 藤原嘴角一扬,走到小智身边蹲下来,“小智,没有让你去,当然是有原因的,我会把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小智抿了一下嘴,看着藤原,一副不信任他的样子。 “爸爸问你,你最喜欢哪个奥特曼?” 小智想了想,“喜欢未来,梦比优斯。” “哦?”藤原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实力更强大的真守呢。” 小智想了一下,“还是未来哥哥好,虽然他会骗我,但我原谅他,我那么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木之美哀伤地看着男孩,她知道现在的小智已经无法释怀未来对他的抛弃了。 “好孩子。”藤原伸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爸爸交给你一个很重要的任务,你一定要出色地完成。” 藤原凑到男孩的耳边,轻轻对他说了什么。然后再问他,“能不能完成任务?” 小智开心地笑了,“嗯!” “这才是爸爸的好儿子!” 小智甜甜地叫了一声,“爸爸!”他露出天使一般的笑容,扑到藤原怀里,伸出两只小手,照着藤原的脸颊狠狠掐上去,“我最喜欢爸爸啦!”,然后咯咯地笑了起来。 藤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脸被掐的生疼,但又不好发作,只好鼓着腮帮子说道,“小智乖~爸爸的脸都被你掐痛了。” 小智的这种肆无忌惮总会有一个限度,他对藤原的冒犯最多也只能到他发作的边缘,就像他以前也曾直呼他的名讳一样。当然这种程度的打击报复还不至于让藤原小肚鸡肠地修理自己,但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妈妈~爸爸凶我。”小智急忙松开藤原快要被掐肿的腮帮子,又躲到木之美的怀抱中,那样子就和每一个撒娇的孩子一样。 藤原咧了咧嘴,揉了揉腮帮子,当个领导兼干爹还真是不容易呢。 ************ 今天是未来的生日,而真守又恰好不用值夜班,连请假的环节都省去了,简直是好事成双。 换下未来洗干净的工作服,叠好后放进更衣箱,真守拿着今天收取的现金,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把怀中的礼物送给未来。 未来现在一定已经买好了蛋糕,提前准备好晚餐,等着自己这个当家的“顶梁柱”回家团圆呢。未来还说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自己,不用猜真守也知道那是什么——他已经可以变成梦比优斯了。这样一来,过了今晚之后,他们就可以一起返回故乡,至于如何处置那些企图侵略的人类,只要这段时间收集到的情报汇总给长老院,一切交予他们处理就好,他们两人说不定还会因此立功,而自己也不用被雷欧惩罚关禁闭。 真守想着想着,嘴角弯成一个弧度,直要咧到后脑勺去。 可转念又一想,回到光之国后,就不能像现在这样一起和未来同|居了,但如果他们愿意,机会总是会有的~这样看来,在人类社会生存也没有什么不好嘛。 与未来能发展到今天,还要是托了人类的福呢。 真守走到朴的办公室门前,却又站住脚步。因为他听见了里面传出了声音。 说话的是加油站的前辈,一个年过30性格十分老实忠厚的男职工。 门后传来了男职工的声音,“朴总,实在抱歉,今晚我不能值夜班了,请您允许我请个假吧。” “哦,没关系,你有什么事就去忙吧。你平时的出勤率还算不错。”女人淡淡地说。 事实上,男职工从未缺过席,甚至连一次迟到都难以查到。 朴不经意地问道:“是你家里出了什么事吗?看你这么急急忙忙的。你不用担心,公司对待勤恳认真的员工自有公道,你要是假不够,明天也给你放就是了。” 男人感激地说道,“谢谢朴总!您真是帮了我大忙。实不相瞒,我刚收到妻子的电话,儿子得了急性肺炎,烧的很厉害,要去医院挂急诊,只有她们母子两人去看病我实在是不放心,只好向您请假的。” “你的儿子……”朴愣了一下,神情有一丝恍惚,“他今年多大?” “37个月,我这儿还有他的照片呢,您看看。” “不用了。” 屋内女人一定阻止了男职工的动作。朴马上换上了严肃的语气,“陪孩子看病这种事可以理解,但工资一定要扣除!以后没什么事不要再请假了。你出去吧。” 男职工悻悻地离开,走出去的时候,还听见屋里面女人叫嚷着,“从小就这么娇生惯养长大还得了?只不过是感冒发烧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哪个小孩子不会感冒?就你的孩子脆弱!” 真守冲着男人摇摇头,男职工只当什么都没听见,不管怎么说,保住工作要紧。 真守半推开门,尽量把声音放轻,“朴总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女人一看是真守,眼里竟透出几分恶狠狠地意味。 “真守,你今天代替广田值夜班。” “这个实在抱歉,我今天不得不回去。” “你又有什么事儿?”女人似乎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是这样的,今天未来过生日,我答应要和他一起庆祝的。” 朴伸手一拍桌子站起来,“你今天要是敢不值这个班,你就永远都不用来上班了!” 真守深呼吸,又暗暗在心中默念:我不和她一般见识~不和她一般见识~~然后语气平静地说到,“那实在对不起您了。如果您需要值夜班的同事,我可以立即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过来帮忙,因为我今天有不得不回去的理由。但如果因此而使我失去这份工作,我也只能十分遗憾放弃它,但还是感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 “你……” “我不清楚是什么原因,您可能对我和未来的关系有一些成见,我也不确定未来他是不是有什么曾经冒犯过您的地方,但毕竟我才是您的员工,好在我也快走了,希望您不要对未来有什么误会。” 女人眼珠一转,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内心如她,岂能让别人好过?若今天给他放假,就是称了这两个宇宙人的心意。反正他们早晚会离开,今晚就不能让他们消停了。 不过女人旋即又在心中叹息,这么通情达理落落大方的青年,谁不喜欢呢,怎么偏偏找了个男人。真是世事难料啊。 那个日比野未来真是恶心到家了,光害自己还不够,还要害了如此出色的青年。 女人长叹一口气,露出疲惫的样子,身体没有站稳一下子坐到了椅子上。 “您没事吧?”真守看到她的样子,又没法不关心她。 “没什么,只是有点不舒服。其实你不愿意加班我也是可以理解的,知识员工毕竟是员工,领导的苦衷又有几个人能真切地领会呢?你回去吧,我今晚还要继续工作,可能会加到很晚。” “这……”真守向后迈了一步,虽然归心似箭,却不忍把大姐一个人留在这里。 朴看见真守犹豫,又急忙说道,“你要是能陪我留在这儿一会儿也好,我尽量快一点,最晚九点钟,我们就一起回去,不然这里晚上也不安全,今天又没有值夜班的人,我很怕。” “那好吧。”真守几乎没有犹豫,他当着女人的面拨通了未来的电话。 “真守?”电话里传来未来的声音。 “未来,实在对不起,我今天要加一会儿班。你在家先吃吧。” 未来在电话那头笑了笑,“说什么那,我都准备好了,蛋糕也卖完了。你今天不是不值夜班吗,怎么又要加班?” “是……”真守看了朴一眼,“是单位临时有点事,同事的孩子生病了。你放心,我不会太晚的,最晚九点半肯定回去了。你要是饿,就先吃点。” “嗯,没事,我等你。” 放下电话之后,真守开始陪着大姐加班,大姐也把一些烂帐交给他,让他用着公司的旧电脑折腾那些根本可有可无的数据。 六点、七点、八点、九点、九点半、九点四十五、十点……真守的眼睛就想要长在挂钟上一样,他有好几次想问问她到底什么时候能完事,可看到她那副不紧不慢欠揍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谁让自己当初说要陪着她来的。 这世界上总是有那么一些人,很贱。贱到宁可虐待自己,也不让别人好过。 夜里十一点钟的时候,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真守说道,“你还没吃饭吧,饿不饿,我出去买点回来?” “终于完事了吗?那我们回去吧。我送您回家。” 谁想朴却说道,“还没有,不过马上就好了。我有点饿了,去买点夜宵。你要不要吃什么?” “什么都不要。既然您还剩一点,就做完好了。” “真守你不知道,如果我低血糖了的话,会晕倒的。” 真守长呼一口气,“那我去给您买吧。” “不行,你在这里守着,我去附近的24小时便利店,马上就回来。”女人不由分说地把门带上,消失在夜色中。 真守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想着未来,想给他打个电话,又怕他已经睡下了。若是能睡下了更好,省的这个时间了还要等着自己,把身体熬坏就不好了。 过了半个小时之后,朴还没有回来。真守开始担心她会不会出什么事,便想出去找人。可开了几次门之后,他终于明白过来了。此时他气得只想把整扇门都炸飞——门被反锁上了。 这个女人,已经到达了他可以忍受的极限。 ☆、我的孩子(二) 第二天朴仍像往常一样,若无其事地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打开门,看到真守正趴在桌子上睡觉。不过他并没有睡实,听到响动后,慢慢坐了起来。 朴发现真守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她淡定地看了真守一眼,“你怎么没有回去?我昨天实在是太累了,就自己先走了。本来想通知你一声的。” 女人的样子好像根本就不知道她把门反锁了一样。 没什么大不了的,女人想,昨天她就盘算好了,如果真守敢强行开门,就让警|察把他抓起来,罪名是破坏公司财产。 真守坐在椅子上,将手扣在后脑勺仰视着女人,“您昨天把门反锁了。” 女人吃惊地用手捂着嘴巴,“是这样吗,那真是太抱歉了。你不要生气了,我并不知道把你单独留在这里。” 女人说着向饮水机走去,“你不要生气了,我给你倒一杯水。消消气。” 真守被女人彻底弄糊涂了,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可看到她道歉的样子却怎么都不像是装出来的。 所以说社会阅历尚浅的他还真是难以应付突发事件,比如说接下来发生的事。 女人拿着一杯滚烫的水走到真守面前,要把纸杯递过去。真守又没想拒绝女人的道歉,只好去接。 但只是伸手的一刹那,女人突然把杯子一斜,整杯水都倒在真守的裤腰上。 这个位置已经够明显了。 “啊!”真守被烫的惊叫一声,随即条件反射一般地解开裤带,虽然下意识地转了过去,但已经被弄得焦头烂额的他,根本没有考虑到女人的存在,以及她接下来要做的事。 露出咖啡色齐|头|内|裤的一刹那,一声尖啸响彻整个加油站。 “呀——!” 听到叫喊声的员工围拢过来,而最先到达的是女人的新任丈夫,辰己那个秃顶老吸血鬼。 “怎么了,怎么了?”辰己拨开人群冲到门前。 “老公!”女人跑到辰己面前,一把搂住矮小的男人,“他……他要非礼我!” 真守下巴直要砸到地上,虽然裤子还是湿的,但已经不那么烫了,他急忙把裤子提好,系上了扣子。 辰己看了看这幅场景,脸上充满疑惑。 真守完全没有料到事态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他急忙对辰己解释到:“您误会了!是热水洒到我的裤子上,因为太烫了,我才……”望着档|间阴湿的部分,真守尴尬至极。 女人不依不饶地说,“就算是热水撒到上面,你也是故意要脱|掉|裤|子的,否则怎么会这么巧,水不洒到别的地方?” 真守气的直想抽这女人嘴巴,“明明是你自己把水倒在那里的。” 女人哭了起来,委屈至极。 真守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辰己一边给女人擦眼泪,一边说道,“好了好了,我看这个事情就算了,真守是什么样的人平时也看在眼里,他不像是能干出这种事的青年。你们之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老头又对真守说道,“这样,你给她道个歉,在想个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我们既往不咎好了。” 辰己老头剥削压榨劳动人民二十几年,相信自己还是有一定阅人资历的,什么样的人忠厚,什么样的人奸诈,不说一眼就能看出来,也能猜透个十有八九。真守想要欺负自己老婆……他相信这个英俊的青年还没有不开眼到这个份上。 虽然自己对她疼爱有加,但两人也毕竟年龄相差无几。以朴的姿色,在自己这里已经算是天仙下凡,但在真守面前,撑死也就算是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 真守觉得自己实在是和她耗不起了,现在天都亮了,还没有和未来一起过生日,他说道,“好好好,我错了,都是我不对,我对不起您,造成这么大的‘误会’。但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证明自己没有对您动歪心思,这个我真无能为力。” “你当然有办法证明。”女人把眼泪擦干,一丝笑意漫上嘴角,“现在大家都在这儿,你只要说自己是那个,不就结了?” 辰己听糊涂了,“哪个那个?丽明,你想让他说什么?” 朴看着真守继续说道,“你自己很清楚吧,要不要我替你说出来?你和日比野未来,你们两个,根本就是同|性|恋!怎么样,敢承认吗?敢承认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啊。” 哄~ 十多个看热闹的员工一下子炸开了锅,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真守,对他议论纷纷。 门口突然传来另一名男子的声音,“够了!” “对不起,请让我过去一下。借过。”未来穿过人群,挤了进来,走到真守身边。 他牵起他的手,对辰己说道,“我不知道他在这里遭受了这么多,但到此为止吧,从今天开始他不再是您的员工,我们会离开。” “等一下未来。”真守站定,他还有什么话要说。 辰己看到门前看热闹的员工实在太多,这本身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嚷了一句谁在看就扣谁的钱,所有人便都悻悻地散去。 真守说道,“老板,关于我和未来的事,如果给加油站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我很抱歉。但我真的是清白的。您这段时间的照顾我很感激,但我要走了,谢谢。” “不过在走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说清楚,”真守看着女人,“昨天晚上您把我反锁在办公室里之后,我并没有消极地等待,桌子上有一份打印好的文件,你看一下。” 女人看到自己的桌子上果然放着一叠A4纸。 “我破译了你电脑的密码,又潜入到数据库终端,你虽然把我以前提交的原始数据都删掉了,但是如果没有新的数据多次覆盖,原始数据一样可以恢复。那上面的日期不会造假,我也刻了光盘放在你抽屉里。这样虽然违反了公司的纪律,但至少可以证明我并没有挪用公款。光盘与打印资料都可以证明我是清白的。不过我要它们也没什么用,我也不可能和你当面与警|察对峙,这些就留给你作纪念吧,以后别再害人了。” 朴难以置信地张着嘴巴,“你竟然能潜入数据库,恢复已经删除的信息。可……可这是人类的电脑,你怎么能做到?” “你想说我是宇宙人是吗?” “真守…”未来不放心地说。 “没关系,”真守轻轻按了一下未来的肩膀,“我想她早就知道我们的真是身份,而且对于你我的了解还不仅仅停留在宇宙人的阶段上。” 如果朴不知道未来和真守品性,怎么敢去刁难两人,她就不怕会有危险吗。 真守进一步解释道,“就算我是宇宙人,对人类的科技了解不多,但这点事还是难不倒我的。” 没办法,雷欧赛文抓的严,想不会都难。 “不过话说回来,人类科技进步的真是很快,就算我再怎么学习,也总是追不上你们的速度。这一点在生物圈三号的时候我就深有体会了。你是生物圈三号的人吧,我们以前见过吗?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想你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什么了,为什么这样针对我和未来?” “因为你们是|同|性|恋!”女人依旧不依不饶。 “请不要再这么说了,我和未来从不否认我们之间的关系,但现在我只想知道真相。” 女人轻浮地笑了一下,“呵……你刚刚说人类的科技……人类的科技简直是我听到的最大的笑话!!!” 女人对辰己说道:“你出去,有些话我只能和他们说。” 辰己对于发生的这一切实在是始料未及,他的员工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宇宙人……?说好的|同|性|恋|和骚|扰|他老婆呢?这些话题转换的也未免太快了吧? 看到辰己不动地方,女人又嚷了一句,“你出去啊!” 不得已,老头子只得把门从外面关上,然后趴在门口偷听。 女人以为辰己走了,她扫视着眼前的两人,悠悠地说道,“要不是因为你们,我已经是‘孵化部’的指导员了。” 孵化部?一瞬间,未来的记忆被打开,那些畸形怪状的婴儿在眼前如梦魇一般挥之不去。 女人好像在说着别人的事情:“第一个胚胎50万,第二个胚胎70万,第三个胚胎90万,第四个胚胎……日比野未来君,你说如果人类的科技足够发达,为什么我再也怀不上孩子了呢?” 未来觉得胸口有点闷,他一点儿也不想知道女人在说些什么。 而女人却自虐一般地继续叙述着,“你以为我很残忍吗?可你有没有想过,我有什么办法,一个外籍女人,独自在生物圈三号求生,当然是选择来钱快的方式好啦,而且他们只是胚胎而已,还没有被生下来就算不得人命,连婴儿都不是。” [没有那个母亲会舍弃自己的孩子。] … … [说不定她们还会怪你呢。] … … 未来想到了离开生物圈三号的时候,与藤原的对话。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未来君。谁让我欠了那么多赌债,我也是身不由己啊。本来要不是你的出现,组织就能提拔我为孵化部的指导员了,指导那些已经受孕的女人,教她们如何安胎。可你的出现让我失去了这份工作。要不是你,组织就不会放走那些女人,我也就不用下岗了。” 这样看来,女人出现的时间和她所开的车子,就都解释得通了,藤原还真的没有说错,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感激未来。 未来的要求剥夺了一些人的生存方式。 真守难以置信地看着女人,当初未来经历了怎样的打击与背叛,冒着生命危险救下藤原,还不忘了要给这些“母亲们”自由,可得到的却是指责和诽谤。 他看了看身边的未来,担心他会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未来……” “我没事。” 然而未来的眼神却平静异常,他仿佛把什么都看破了,觉得那些肮脏与背叛全都不再重要。原来自己的所作不是在帮她们,原来自己的所为竟换的这样一个结局。 谁要你多事? 未来忽地笑了,“你不会再有孩子了,永永远远都怀不上。” 女人一瞬间被刺中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她惊叫道:“你说什么?!” “孩子不会再来找你了。你用他们做出那样的交易,小孩子们都害怕让你成为他们的母亲。” “我不许你这么说!不许!!!你知道什么?只不过是一次两次而已,哪有那么容易就再也怀不上?真要说起来,这些还不是全都怪你!怪光之一族!要不是你们的存在,研究所是不会做婴儿实验的,我也就不用出卖自己的孩子了。” 女人梦呓般地说道,“或许,我还可以给辰己生一个孩子。” [你竟然管那些东西叫孩子?] [她们都是自愿的,没人强迫她们。] [说不定他们还会怪你呢。嘿嘿嘿嘿…] 那些诅咒回响在未来的耳畔。 ☆、我的孩子(三) 女人突然歇斯底里地嚎叫,心中的最后防线彻底崩塌,“啊——!光之一族要是不存在就好了,要是你们都死光就好了!!!你陪我孩子!” 她扑到未来身上,冲着他的脸使劲挠了上去,和之前的那个孕妇一样。 三道血痕留在未来的脸上。 连救命稻草都抓不住的女人,只是在那里无谓地挣扎,最后颓然坐到地上。 辰己急忙进来,把女人扶到沙发上。哄着她说道,“好了好了,那些都过去啦,不要总是想着啦。我们没有小孩也一样可以生活的很好啊。” “你这个秃顶大叔,离我远一点!”女人哭着说完,又不自觉地抱紧老男人,那真会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吗?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老头一边摸着女人的头发,一边安慰她。 等到她的情绪稳定下来,辰己将她留在屋子里,和真守两人来到屋面。 真守说道,“大叔,我们……其实,我们确实是那个。” “嗯。”男人重重地点点头,拍了一下真守的肩膀,“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挺另类。” 辰己并没有恶意,真守也没有在意。 真守说道,“这么长时间来谢谢您的照顾,还有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对不起。” “唉~说那些干什么,话说回来,你这么能吃苦又老实的员工现在已经不多了。下回得学着偷点懒。不过下一次是给别人干活儿,我就不用担心啦。哦,对啦,我差点忘了,你是宇宙人?” “嗯。大叔,你不怕我吗?” “你是奥特曼吗?” 真守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真的?!”老头的眼神一亮,“你们都是?你是谁?泰罗,艾斯,还是杰克?” “我们不是他们,可是你知道他们?”真守惊讶。 “当然!!!”老头好像说着理所当然的事情,他不敢相信真守怎么会问他这么浅显的问题,“你们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不许走啊。” 辰己说完一头钻进小仓库里,叮叮当当在屋子里一顿翻找,终于拿着一个破旧的模型出来了。 真守看着这个粗糙的红白相间的塑料模型,“这是杰克?” “对!以前还有好多呢,后来搬了几次东西,就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了,只剩下这一个。丽明不喜欢这些,你们也知道,不过我可舍不得扔,这是我小时候的偶像啊。” 真守难以置信地看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头举着奥特曼模型,脸不红不白地说这是他小时候的偶像。 “你们也真是的,为什么不早点说自己是奥特曼呢?如果你们早点告诉我,不用斑鸠中校介绍,我是一定会帮你们这个忙的。” “大叔,”真守微笑,“谢谢你。” 老头摇摇脑袋,“跟我还客气。你们以后还会再来吗?” “应该,不会了。” “唉。不来也好,生物圈三号现在管的严,你们能回去就早点回去吧。哦,对对对,我还得给你结这个月的工资。你们能在我面前变成奥特曼一次吗?”想了想,老头又遗憾地说,“算了算了,要是被上面发现总是不好,真可惜啊。” 真守和未来离开的时候,又有几个职工过来和他们道别。 女职工有些不舍地对真守说道,“唉~没把你发展成我的男闺蜜真是太失策了,我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BOYS’ LOVE呢,好激动,要加油哦。” 弄得真守直难为情。 之前曾经骂同|性|恋恶心的男职工,也上前不好意思地说道,“虽然我还是觉得你们这样很奇怪啦,不过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反正别人说什么让他去说,自己不要在意就好。” “嗯。”真守点点头,“帮我给广田前辈带好。再见。” 从加油站里出来,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走得并不快。 真守说道,“我也没想到朴会是…” “没关系,我一点都不在意。”未来轻松地说道,好像真的释然。 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人类的大千世界,更是什么都会发生,也只能见怪不怪吧。 真守看未来真的不在意的样子,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未来看了一眼他裤子前的水迹,说道,“你的裤子,回去得换了。” 真守用手遮了遮,“你就装作看不到。” “嗯嗯嗯,好好好。” “你昨晚一直在等我吗?吃没吃饭?” “还好吧,蛋糕还没有动,等回家我们再一起庆祝。” “可是你的生日已经过去了,就差那么一点儿。”真守失落。 “没关系的。”未来打起精神,“哪天过还不是一样。你不是还要送我礼物吗,不许不给。” 真守一听,乐呵呵地搂过未来,轻轻弯着腰,像有什么重大秘密要告诉他一样,把手伸到自己的怀里,仿佛下一秒就能拿出礼物的盒子,“你猜猜我给你准备了什么?” “什么啊?”未来问道。 “你看!”真守一掏,摊开手掌,可掌心里却什么都没有,“上当了吧~我不告诉你。” “真守!” “哈哈哈……”真守照着未来的脸使劲亲了一口,突然注意到什么,他惊奇地说道,“未来,你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 刚刚被那个女人挠花的脸上,留下了三道血痕。 “血痕…”真守捧着未来的脸左看右看,“你的脸已经好了,血痕不见了。” 未来伸手一摸,果然,自己的面颊干干净净,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太好了未来!你恢复了!你已经能变成梦比优斯了是不是。” “嗯。”未来一笑,“这个好消息我想留着吹蜡烛的时候再告诉你的。这样我们就能尽快返回光之国了。” “太好了!”真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这一路两人说说笑笑,快走到住处的时候,未来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对真守说道,“你觉不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嗯?什么不对劲儿,哪里有问题吗?”可旋即真守也发现了异常之处,“这里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是啊,按理来说这里是居民区,白天应该会有老人出来,就算暴|走|族|横|行,居民有时会躲起来,可怎么现在连摩托的声音都听不到?” 整个街道好像睡过去一样,静静地躺在那里。两边陈旧的居民楼阳台上,换洗的衣服还搭在绳子上,来不及撤下。 真守又问到,“你早晨来找我的时候就是这幅摸样了吗?” 未来摇头,“我不确定,早上出来的着急,没有注意。” “好奇怪啊。”真守向四周望了望,“那我们还要不要回去?” “嗯…”未来想了想,指了指他的裤子,“还是先回去再说吧。” 两人本想继续前行,不料一个幼小的身影突然从角落里闪出。 那是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身穿着深灰色的纳|粹|军|装,纤细的身躯在军服里衬得十分挺拔,从他的军衔上来看,男孩是上校级别。未来知道那是地球防卫军的制服。 “未来哥哥,真守哥哥,好久不见。”男孩用清澈的童音打招呼。 “小智?!”未来看到男孩,心中竟是一喜,“你怎么来这里了?你一个人来的吗?走,到我家做客。” 真守一把拦住未来,“你先不要冲动,你不觉得这里面有蹊跷吗?” “你多虑了真守,小智他只是一个孩子,即使偶尔会犯错,可他会改的。上一次没有好好劝他是我不对,把他单独留在那里,现在他来了,总要让我和他解释清楚啊。” 真守无奈,未来虽然说自己对婴儿实验已经释怀,可心里还是放不下。他把对那些对实验体的感情寄托到了这个孩子身上。 未来对小智说道,“上一次是哥哥不对,哥哥不应该欺骗你,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 “那,未来哥哥,你原谅我了吗?你原谅我刺伤你吗?” “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 “你骗我,你还是在怪我。不然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我?”小智睁着大眼睛无辜地问。 “哥哥也有苦衷,这段时间我无法继续留在研究所。所以……也就一直没能陪你。”未来说完就要走到小智身边,真守还想拦住他,可未来却用眼神告诉真守自己不会有事。 “你不要过来!”没想到小智对未来这样喊道。 “怎么…?” “就算你说原谅我刺伤你,可我还是无法相信这是真的。说不定还是未来哥哥在骗我。” “不会的小智!” “如果不把这一刀还给我自己的话,就算未来哥哥你说会原谅我,我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小智说完,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刀刃反射出刺眼的冷光。 “就像这样,”小智将刀刃对准自己的心脏,“我们互不相欠了。” 小智说完将刀狠狠地刺进自己的胸口,血肉没到了刀柄。 ☆、勇不言败(一) 未来在一瞬间被懊悔吞没,自己的犹豫与不信任竟铸成大错。 而真守也惊诧万分,他曾经和小智对战过,男孩的能力是恶魔一样的存在,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冷静,一定要冷静……真守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思考眼前的一切。 “小智!!!”未来喊了一声,冲上前去,真守想要往回拽他,可根本拦不住。 未来在小智身体失去平衡前把他抱在了怀里。 血液从灰色的军服中渗出,这样的疼痛虽然无比熟悉,可仍使男孩的表情扭曲起来,小智紧咬着牙齿,额头上渗出的汗水不一会儿打湿了头发。 “未来哥哥,疼…我好疼啊…啊—”小智的身体不自觉地开始痉挛,纤细的身躯在未来的怀中好像脆弱的洋娃娃,稍有不慎就会变得支离破碎。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值得吗?”未来气急败坏,小智承受了多么大的痛苦,全是因为自己。 未来稳稳地抱着小智,望向四周,可根本没有可以急救的地方。 “小智乖,不怕,我带你去最近的诊所。再忍一会儿。” “…不要,一会儿就好,哪也不去……”小智使劲拽着未来的衣服,忍耐着剧痛,“未来…对不起。” “还道什么歉!都什么时候了,你再忍耐一下,我带你去把刀拔出来。” “对不起,我别无选择。” 小智的身体慢慢停止痉挛,血液也不像刚刚流出的那样多了,他在未来的怀中保持着一种十分舒适的姿势,闭上眼睛慢慢深呼吸。 听,那是小智身体中沉睡的怪物。 咕叽咕叽,体液奔涌的声音; 咔嚓咔嚓,筋脉舒展的声音; 咯啦咯啦,骨骼膨胀的声音…… 快出来了,身体中的怪物就要被放出来了。 真守蹲在未来的身边,发现小智不再流血,但他并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真守,你快去找立花护士,让她过来帮忙。” 正在此时,真守隐隐察觉出空气中有一股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层层叠叠的能量扩散向四周,宛若涨潮的海浪一般,能量波一浪高过一浪,从小智的身体中发出。 真守看着面色不再苍白的小智,开始狐疑起来,“未来,你先不要慌,这里面一定有蹊跷。难道你感觉不到这股能量波吗?” 未来好像听不懂真守的话一样,“什么能量波动,你在说什么?真守,他都已经这样了,我们不能见死不救,你快去啊!” 此时的未来已经焦虑万分,哪里听得进去真守说话,而刚刚恢复的身体对于波动尚不敏感,就算有所察觉,此刻他的注意力也全都在小智的性命身上,哪里还有心思顾及其他? 真守缓慢地站起身,做出要离开的样子,可他仍旧留了个心思在未来身上,不敢走的太快。 小智终于调整好了自己呼吸节奏,当他在睁开眼睛的时候,原本白皙干净的脸上竟生生出现了两道黑色的印记,好似两道血泪,顺着眼角一直流到下颚。 一个诡异的声音响起来,那声音沙哑而浑厚,又好像由各种音色所组成,老人,孩子,男人,女人一齐发出的悲鸣一般,摄人心魄—— “对不起,未来。” “小智…”未来终于察觉到怀中男孩的异样。 “原谅我。”小智这样说道。他握紧自己胸前的匕首,拔出体外,就在刀刃从身体中被拔出的一刹那,飓风般的能量喷射开来,瞬间将未来淹没,未来只觉得仿佛胸腔都要被震碎一般。 他已经没有机会看清小智的动作,男孩用同一把刀将未来的身体刺穿。 细瘦的胳膊握着利刃,将未来的腹部开了一个洞,小智的手从未来的后背穿出,鲜血喷发。 真守终究慢了一步。 “对不起。”,“男孩”又说了一句。 未来真正感受到疼痛,已经是在一秒钟以后了。 他终于明白小智的这种自杀行为意义何在,原来这就是他解放光能的方式。 如此极端,如此疯狂。 未来咬着牙,忍着剧痛,一把抓住小智的胳膊,匕首从男孩的手中掉落。未来要把他的手臂从自己的身体中拽出来。可当小智的手再一次没入未来的身体中时,未来再也忍不住疼痛,他重重地呻|吟了一声。 “啊——!” 沙哑的声音说道,“抓到肠子了。” 未来疼的发抖,但他仍然没有放弃对抗,“放手!”他对小智吼道。 真守看着这一切,他将小智的身体压死死地住,防止他再做出其他动作,腾出一只手解放一部分光能,一把剑在手臂上赫然显现。 真守照着小智的细腕落下光剑,却在半空中被未来抓住。真守惊愕,未来怎么有这样大的力气? “……等一下。”未来强支撑着模糊的神智说道,“我和他说一句话。” “都什么时候了!” “小智……我再说一遍,我从来没有怪过你,这也绝不是你期待的结局。你把手拿出来……不然哥哥,真生气了。” 男孩的白眼仁已经消失不见,整个眼球已经变成了纯黑色,脸上的泪痕也慢慢扩大,变成了两道弓弩一样的纹路,好像远古时代狩猎的男人们在自己脸上镌刻的图腾,只为祈祷战无不胜。 “你好像并不明白自己的处境。”男孩笑了一下。 “我叫你把手拿出来。”未来的语气不容质疑。 小智吹了个口哨,即使被两个光之一族的战士压制着也丝毫没有恐惧。 “我不~” 下一秒,未来将隐藏在背后的光剑抽出,手起刀落,小智的胳膊也应声被切裂,刀口平滑而整齐。 “这是对你胡闹的惩罚。” 小智被未来断了一只手,但也只是猛吸了一口气,“想不到你还挺有种。” 被砍断的手臂中本应该鲜血喷发,可男孩的手臂中什么也没有流出。 “不好!”真守大喝一声,用最快的速度调出赛罗眼镜,可就在下一个瞬间,几道由银光组成的触手从男孩的胳膊中伸出,瞬间将赛罗眼镜抓了过去,与此同时小智踢开未来,纵身一跃,跳到几米之外的地方。赛罗眼镜被小智狠狠甩在脚下。 真守扶着未来,眼睛紧盯着被夺走的眼镜。 男孩倒是毫不犹豫,军靴向前一踏,眼镜在巨大光能冲击下碎成千万片,化作光芒向四周散去。 “终于毁掉你的眼镜了,这样你就变不了身了吧。” 真守却不在意眼镜是否完好,他看着未来的腹部,“你怎么样?” “我没事。”未来瞪着半解放状态的小智,眼中已被怒火充满,他对小智说道,“你这一次过分了。” 未来将小智的半截手臂硬生生从自己的腹部中拉出,为了止血消耗了大量光能。残臂被拽出来的时候还握着未来肠子,未来把男孩的手指掰开,夺回自己的内脏。 男孩说道,“我别无选择,我们无法共存。” “你错了,小智。”未来站起身看着空旷的街道,“你在攻击前撤离了平民,说明你并不想让普通人受到伤害。” 小智歪着嘴乐了一下,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我笑你太天真。”男孩说道,“这么做只是在履行程序而已。” 男孩望望天,好像并不急于战斗,“这世界上万事万物都有它的规律,我们人类称他为秩序。只有他在,世界才能正常运转。清散市民也只是维护秩序的一种手段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你,还有你,”他指着未来和真守两人,“你们是不安定因素,是秩序的破坏者。当然,我也是。不安定因素就要被消除,毫无余地。” “小智。” 真守哼了一声,“什么狗屁理论,你就是个小屁孩,学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少装莫做样的教育长辈了。让我把你打醒好好张张记性!” 真守冲向小智,奔跑着挥起拳头,照着小智的头部打去。 “太慢了。无法变身的你又能够做得了什么?”男孩一扬手,光刃从掌间飞出,不料真守一拳挥过去将利刃击碎。 拳头上笼罩着碧蓝色的纯净光辉,真守的身体被碧蓝色光辉所包围。 “谁说没有眼镜就变不了身的?小鬼!” 每个人间体都是一个完美的光之容器,他们自身难以引导出光能,需要一个介质来充当钥匙的角色,将容器打开一扇门,释放暗藏在体内的巨大能量。 真守的钥匙是赛罗眼镜,未来的钥匙则是梦比优斯气息。 而小智没有这把钥匙,只能强制打开大门,变回人类姿态的时候再通过体内的能量进行自我修复。 而现在真守的钥匙也被破坏了,他只好用劈开利刃的方式,将自己的光能强制解放。即使这么做对身体损伤巨大。 小智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他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副墨镜,那是几个月前从真守那里抢过来的玩具。他一直好好保存着它,将墨镜戴上,口中发出“咻~”的一声,调皮的样子好像在模仿赛文。 就算我没有钥匙,还不能过过瘾吗? 刹那间,冷冽的银色光辉爆发出来,小智选择变成十米高的巨人形态,通体银色,两道纯黑色条纹像滕蔓一样缠绕身间。 为了与小智对打,赛罗也变成了十米高的形态,他从头顶抽出冰斧,对接成硕大的双刃镰刀,向银色的巨人挥刀砍去。 银色的巨人飞向空中,赛罗紧跟其后。 “别跑!”赛罗吼道。 小智继续向上空飞去,等飞到一定高度的时候,他忽然说道,“你看看下面,那是什么?” 赛罗猛然惊醒,低头看去,几十辆越野军|车|将地面上的未来团团围住,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未来!” 赛罗向地面返回,却不料另一道光柱正不偏不倚地打中自己,再想移动,却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六棱形的水晶棺里,那是由流星技术所构建的捕获之矩。 这是笼子? “你以为单凭这个就能困住我?”由于捕获之矩的缘故,赛罗的“话”只能通过无线电波传送给小智。 “当然不会,不过这点时间也足够我处死未来了。” “什么!” “我最想要的,是未来啊。”银色的巨人说着,越过赛罗,向未来飞去。 赛罗拼命挥动手中镰刀,三下才破开水晶棺,却突然发现四枚弹头冲向自己。 不会有错,他在清子那里见过这种东西,那是能吞没所有光辉与实物的黑洞——反物质武器。 该怎么办?赛罗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机会,一旦弹头的磁场被破坏,所有的一切都会消失,自己也会变成真正的零。 未来还在下面,他在做什么?怎么不跑?模糊之中,温暖的金色光辉从地面升腾起来。面对人类,未来解放了自己的光能。 未来,反物质武器,我该怎么办?! ☆、勇不言败(二) [真热啊] [雷欧老头简直就是个虐待狂] 赛罗已经在K76星云连续战斗20天了,眼前的十多个战友还在不断地围攻自己,镜子,红莲,你们能不能手下留点情,本少爷快要坚持不住了。 [该死的老头儿,还在一边教训我一边向我抛出能量光球] “赛罗!你要记住,以后你经历的每一场战斗都是实战。” “赛罗!在极限的情况下也要将防护盾运用自如!” [啰嗦什么啊……不过谢谢你,教官。] ************ 人类的建筑果然不一样,要比小镇的精致好多,只不过少了一点人情味儿。 那是我吗?我和前辈一起讨论水的启示。那时的自己真像个不懂事的大男孩。 “未来前辈,这就是喷泉吗?这个喷泉好奇特,是半球形的。” “这个喷泉真是有趣,中间的这根金属管用水膜把自己包了起来,外面的水就像一张被子一样。不,确切的说就像一张三维的防护盾。在头顶和四周保护着金属管。” “有了这个原理,就能够张开三维的球形防护盾了。” “是旋转。” ************ [阿嚏!] 有桂花的香味。 [呵,宇宙人也花粉过敏吗?]美丽的女博士戏虐道。 夜色中狭长的柏油路,两旁的树木飘着淡淡的花香。乘坐电梯,真守和清子来到了深不见底的地下实验场。 [上帝说要有光,就有了光。上帝看光是好的,就把光和暗分开了。] [我们用真空状态的容器装载反物质,为避免其接触容器壁,我们用磁场将其禁锢在半空中。] [是物质绝不是凭空而来,在万物的初始点,肯定有某种力量来推动物质产生。秩序的原点,绝不是零,而是纯能量的积累。] [物质从纯能量中来。] 真守懵懂地问,“是不是就像赛罗和黑暗赛罗,希卡利和巴巴尔星人假扮的黑暗希卡利?” 清子浅笑,“你可以说黑暗赛罗是破坏宇宙和平的大坏蛋,但你不能说反物质邪恶。” ************ 我是赛罗。 我名字的意义是零,万物初始之零。 是一切阴与阳,正与反的起点。 反物质只能在真空中贮存。 如果我碰到反物质,我就会死。 那么只有在真空中,才会绝对的安全。 我明白了。 可是未来在下面,一旦被弹开的反物质碰触到他,他就会消失。 反物质要与光结合。 光是电磁波的一种,可以在真空中传播。 我知道该怎么做。 赛罗将已经对接完成的镰刀再次一分为二,将两个半月形头标握在手中,在半空中高速地旋转起来。 利用高速旋转的气流产生巨大离心力,使漩涡中心气压不断减小,无限接近于零,就不断接近于真空状态。赛罗要把自己变成真空容器的中心。 以旋转为风,用虚无做盾,这就是赛罗在受到反物质攻击的一瞬间所顿悟到的。 只是这样还远远不够,未来还处在危险之中,已经变身的未来随时有可能冲到半空中,如果在这时被弹开的反物质武器击中,未来就会消失。 因此赛罗在高速旋转的同时,几乎将身体中所有的光能辐射出去,与攻击自己的反物质相结合。只要自己的身体不被吞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转吧,赛罗,就像那个半球形的喷泉一样,给自己造一个三维的真空防护盾。 “啊————” 街道上空好似掀起了一场龙卷风,地面上的楼房被吹得摇摇欲坠,脱落的墙皮和砖瓦被强风卷起,甩向四周,可什么也没有消失。 赛罗几乎消耗了自身全部光能,与发射过来的反物质武器抵消。 那可是生物圈三号全部贮存的20%。 刺眼的白光吞天没地,似要遮住所有。 然而,正当赛罗在上空被围攻的时候,未来在地面上亦是垂死挣扎。 几十辆越野军车从者墙体后面开出,将未来团团围住。将近一百名地球防卫军手持狙击步枪指向未来。 剿杀两名人间体,决不能让他们与来访的光之一族使者见面,这是上级给他们下达的死命令。 未来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终于放下犹豫,他第一次,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次,为了和人类战斗而变身成梦比优斯。 光剑在手腕处慢慢生出,他警觉地看着围击自己的防卫军,亦是自己的后辈,准备攻击,但以自己现在的能力,也绝不能恋战。 头上方传来银色巨人的声音,“告诉过你们,把他留给我!” 梦比优斯猛然抬头,小智距离自己已经不到20米,他交叉双臂,并在张开的的一刹那间放出数枚银色光刃攻向自己。 梦比优斯纵身向后跃去,勉强躲过了利刃的攻击。 光刃几乎是垂直砍在地面上,掀起层层碎块与扬尘。未来的视线瞬间模糊一片。 银色的巨人并没有就此罢休,他冲开浓雾,向梦比优斯再次发起进攻。 “小智!”梦比优斯喊了他一声,也毫不犹豫地将光剑刺向他的胸口。 银色的巨人邪笑了一下,没有躲避,任凭梦比优斯将自己的前胸刺穿,不,准确来说只是刺入。 剑的另一端并没有穿透银色巨人的身躯,而是淹没在他体内的另一个次元当中。 “未来哥哥。” 光剑像养料一样被银色巨人吸收,未来还未来得及将它抽|出,整个剑身已被吸入。 银色巨人似乎觉得只靠自己的同化能力并不能够正真享受游戏的乐趣,他向梦比优斯狠命打了一拳,紧接着第二拳。 纵使梦比优斯及时张开了防护盾,可在雹子一般的拳头下也出现了裂痕。 之后的每一拳打在梦比优斯的盾上,都像打在一块易碎的玻璃上面。 风雨骤来,势不可挡。 再一拳,裂痕扩大,又一拳,整个盾已被击碎。 小智将身体向外扩成一张拉满的弓,然后对准梦比优斯的心口窝,一拳落下。 “咚——!” 只听见一声闷响,梦比优斯几乎横着飞出,撞翻了停在后面的一辆越野车,仍就没有停下来,一直跌落进后面的便利店中,钢化的玻璃幕墙被梦比优斯撞得粉碎,屋内的几排货架也好似多米诺骨牌一样,被梦比优斯压|倒在身下。 未来已经难以维持巨人形态,倒在凌乱的货架和碎玻璃之间,恢复成为人间体形态。 “咳!” 未来猛咳了一口血,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可是四周已经没有一块平地可供他支撑。 胸骨肯定是折了,几根?两根还是三根?幸运的是颈椎没有受到严重损伤,要不然就得高位截瘫了。未来想。 便利店里没有电,黑黢黢的看不清楚,未来被打得太狠,眼睛也有些花了,他隐约地看见前方逆着光,一个剪影向自己走来,伴随令人胆寒的脚步声。 小智又恢复成为人间体的样子。 他为什么要变回人类? 未来在脑中拼命思索,只有一个可能,他变成巨人的时间也是有限的。即使是十米形态的巨人,也无法维持太久。 瘦小的剪影一步步向自己走来,他样子有些奇怪,好像在捂着自己的胸部。是那个伤口!未来终于发现了可以让自己反败为胜的机会,对于小智来讲,强制解放光能所带来的副作用就是他的伤口不会随着恢复成人间体而消失,这样一来,现在的小智处于弱势! 断掉的右手没有恢复,当啷在肩膀上。很好。未来用尽气力,悄悄逼出光剑藏在身后,准备放手一搏。 “未来哥哥。” 小智叫了他一声,距离他已经越来越近了。 未来吞咽了一下,他听得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小智,这一次,你做错了。” “我错了……你会原谅我吗?” 未来没有回答,他等待小智走近自己一点,再进一点,再近一点。 未来发现小智步履蹒跚,断掉的右手破坏了他身体的平衡,他走路也变得踉踉跄跄的。 未来卧在地面上,不自觉地向后褪去。正在这时,小智忽然想要向后看去,他发现了身后的异常。 未来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抽出光剑,一跃而起,向男孩的喉咙间刺去,可有忽地停住。 未来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个男孩,他在哭。小智的表情并没有多少悲伤,只是眼泪不停地向外流淌,一颗一颗的泪珠顺着脸颊流下,花了小脸。 “小智……”未来再一次犹豫了。 而小智的眼神在一瞬间躲避了一下,仿佛心底最脆弱的部分被人洞悉,而随即他的眼睛中便只剩下攻击与仇恨。 男孩恼羞成怒,他伸出断臂,银色的触手骤然缠绕住未来的脖子,男孩的向上一扬,未来便被吊在了半空中。 无法呼吸。未来用手扳着触手,空气丝毫无法进入自己的肺部。 “你那是什么表情?!”男孩喊道,“同情我吗?哈?!” 未来的双腿悬在半空中,徒劳地挣扎。他的脸已经被憋成青紫色。 “……小智。”未来从齿缝间挤出一句话,“我,原谅……你。” 男孩瞪着眼睛,语气中只剩下愤怒“你说什么?!你再敢说一遍试试!!!” 太晚了,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呢,未来哥哥。 “……原谅…你…啊!” 小智将触手收紧,未来只觉得自己的脖子快要被扭断了。 男孩问道,“为什么刚才不杀了我?你刚才,明明有机会的!为什么不杀了我?我要让你后悔,为你的犹豫付出代价。” 男孩狠狠把未来甩出去,未来的身躯像一个破旧的沙袋被砸在货物和碎玻璃中。 空气重新进入肺部,未来贪婪地猛吸了几口,紧接着一阵剧烈的咳嗽。他用手抹了一下嘴角,擦去血迹。 小智再度变回银色巨人,这一次只有等身大小。 外面突然被刺眼的白光覆盖,那是赛罗的光能与反物质结合所致。 一切的一切,都要被这绝对的光线吞没一般。 “我要杀了你,未来!” “小智,这一次,我不会再犹豫……”未来喘着粗气说道,“我们之间,应该有个了断。我也不会在对人类犹豫!” 决不。 未来飞速用剑刺过去。 然而小智却连机会都没给他留。几十枚飞刃从未来的身体间穿过,他被定格在半空中,原本已经残破不堪的剑瞬间化成点点光辉,未来甚至来不及张开盾。 触手将未来拦腰卷起,此时在巨人的腹部上出现了一个漩涡,深不见底的漩涡看不出任何颜色,仿佛任何光线都无法将其穿透。 结束了,未来想。自己要进入到那个次元之中了,然后被融化消弭。如果这就是自己的结局,他可不可以在死之前……太晚了,小智没可能回来的。或许这才是他原本的样子。 太可悲了,他竟然连与对手同归于尽都做不到。 未来用尽全力将眼睛睁开一条缝。他突然眼神一亮,但连忙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知道或许这场战斗还有转机。 “永别了,未来。” 小智的声音刚一落下,身体便大幅度地震颤起来。 斑鸠勇站在小智的身后,托举着一架全自动狙击步枪,疯狂地向巨人扫射。 ☆、勇不言败(三) 猛烈的枪声冲击着耳膜,割裂空气。 身体被密集的子弹击中,没入体内,在后背留下深深浅浅的凹陷,仿佛要将银色的巨人捣烂一般。 缠在腰上的触手松开,未来被甩到地上。一阵扫射过后,巨人终于支撑不住身体,颓然倒向前方。 勇冲上前,猛地将枪头的刺刀扎入巨人的后背,却再也无法将其拔出,不仅如此,整个枪身也被巨人吸入体内。而勇却并不惊讶,仿佛早有预料一般,他没有在巨人身边过多停留,而是走到未来身边,将他从地上扶起,问道,“还能坚持吗?” 未来吃力地站起身,“我没事。” “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还有真守。” “现在就去找他,我带你们一起离开” “勇!” “感谢的话就算了,快走。” 勇说完拉着未来,在被炸毁的建筑废墟之间奔跑,一瞬间,未来以为自己看错了,拉着自己跑的人好像是真治。 两人借助墙体的遮掩躲过军车,子弹穿过他们身边,将废墟炸开,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 未来跑着跑着,突然问道,“小智死了吗?” 提到小智,未来感到勇明显缩了一下身体,他下意识地用手擦了一下汗,“没那么容易,他醒过来也只是时间问题,我们现在这个样子,能不被他追上已经很幸运了。上车!” 两人终于来到了越野车里,未来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还没坐稳,勇便一脚油冲了出去。 两人在军车之间横冲直撞,要不是勇的越野车有防弹功能,他们已经被击毙好几个来回了。 冲上来时的胡同,未来看到真守已经变回人间体模样,从半空中跌落,但仍旧没有人敢接近他,蓝色的光辉将他的身体保护起来,真守也在拼劲最后一丝力气支撑。 可在防卫军的射击下,他也只是负隅顽抗而已。再这样下去被子弹击中也只是迟早的事儿,真守的光能所剩无几。 “真守!”未来大声喊道,“快上车!” 真守注意到未来,一下子打起精神,在越野车经过身边的一秒钟,扒开车门钻入后座。 长舒一口气,真守整个人像一滩烂泥一样做到后座上,他刚刚用自己的光能和整个生物圈20%的反物质结合,并保证自己毫发无伤。真守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极限,但如果再来一次这样的攻击,他肯定是受不住的,那时他恐怕就要变成真正的零了。 未来回过头,“怎么样,受伤了吗?” “我刚才……看见了湮灭反应。”真守擦了一下汗,还心有余悸。 未来惊诧,“你是说刚刚那道白光?你被反物质攻击了?” “没事,只是光能消耗太大。”真守吞咽了一下,“勇你怎么来了?” 此时车身一个急转弯,三人的身体猛地摇晃。 勇驾驶着车,冲出胡同,开上公路。 未来看了看坐在旁边的勇,他还十分紧张,好像在恐惧着什么,未来发现他的腿竟然在不自觉地打颤。 而勇也注意到自己的反应,他将手按到发抖的大腿上,深呼吸了一下,故意开玩笑说道,“那杆狙击步枪可是德国原装的啊,是从一个意大利军火商那里买来的,还没怎么用呢,真可惜哈…哈哈哈…” 难道他是在惧怕着小智?小智伤的这么严重,他会这么快就追上来吗? 勇接拿出手机,拨通了号码。 里面传出信二的声音。 平野信二是一名黑皮肤的青年,曾经帮助真守找到加油站的工作,也是勇在暴走族的小弟。这么些年来,他对勇也算是忠心不二,也正是因为如此,勇才放心把重要的事交给他来做。 “准备的怎么样了?”勇问道。 信二停顿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道,“都准备好了,船就停在港口。” “好,我们马上过去。”撂下电话,勇对二人说道,“我在码头给你们准备了一艘快艇,里面有足够的燃料,还有食物、水和导航仪一应俱全。你们坐上船之后,就一直往西面开,要一直不停地开,明白吗?” “那你怎么办?”未来问道,“你这么做,藤原不可能会善罢甘休。” “我已经不可能回生物圈三号了,你放心,藤原不敢拿我怎么样,我自有办法脱身。在你们能变成巨人之前,要一直向西逃去。一旦进入公海,防卫军也会有所收敛,进入中|国|海|之后,你们就暂时安全了。如果被中|国|海|军|截获,你们也不要反抗,这样只会给防卫军可乘之机。他们对邻国的武装力量还是有所忌惮的,不会贸然行动。等你们有能力返回光之国的时候,就马上走,一刻也不可以停留。” 未来说道,“好,我明白了,一切照你说的去做。” 国道公路上车辆稀少,而正在此时,车身突然大幅度地摇晃,车体后备箱被子弹击中。 勇从后视镜中看到有十几辆军车追了上来,防卫军不断向三人射击,勇以蛇行路线躲避,可尽管如此,车身也受到了巨大的损伤,如果继续被他们扫射的话,轮胎被打爆也只是迟早的事儿。 “我去阻止他们。”真守说道。 未来转过身,他知道真守要做什么事情,他是要去杀人。 “不!”未来喊道。 “未来你看清楚形势好不好,在这样下去,我们都得死。” “我明白,所以,我来阻止他们。”未来停顿了一下,郑重地说道,“由我来杀死他们。”他的语气如此坚定。 真守不可思议地看着未来,“可是你伤的那么严重,我们也没有时间了。” “没关系。”未来回身将手按在真守的大腿上,“让我去,我和人类之间必须要有个了断。” “谁去不一样?!你有伤在身,不能让你冒这个险!”真守说着就要打开车门跳下去,此时越野车又被两发子弹击中。 “真守求你了!”未来将真守的身体死死压住,不给他丝毫跳车的机会。 “你别去杀人,求你了。” 真守的心莫名地揪了一下,未来宁愿自己背上人命。 未来说道,“我去。第一,我一定将他们全部歼灭,第二,我会毫发无伤地回到你身边。所以,我去。”说完未来吻了真守的嘴唇,又亲吻了他的额头,然后对勇说道,“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 真守说道,“……好!我等你。”除了信任他之外,又有什么办法? “一切小心!”勇说完将安全锁打开,未来在车减速的一刹那跳了下去。 越野车在未来的身后瞬间远去,未来看着冲向自己的十几辆军车,那是他的后辈们,他们曾经承载着GUYS的希望,而如今自己却不得不与这些承载希望的人类做个了断。 未来举起气息,“你们休想过去。梦比优斯,杀了他们吧。” ************ 真守和勇逃到海边,那是个废弃的港口,沙滩上的沙子并不细腻,许多还未被海水磨平的鹅卵石堆积在岸边,坚硬而突兀。 海面上一艘船都找不到,更不要说自己的专用快艇,只有单调而重复的海浪声。 信二哪里去了? 勇觉得事有蹊跷,可他对于信二的信任,还是影响了他的判断。 真守站在码头高处,望向海平面,他忽然说道,“你听!” 勇也走过来,他竖着耳朵聆听,母亲遗传给他的绝佳的听力此时发挥了作用。 有什么声音从海平面的那一头传来。 真守说道,“好像是机器运转的声音。这会不会是你的快艇?” 勇越发清晰地听到了那个声音,那的确是由船舶所发出的机械运转的声音,但绝不是自己的快艇,而是比快艇大几十倍以上的中型战舰。 而且还不止一艘! 勇难以接受发生的事实,若干艘战舰终于从海平面上露出头角,并迅速扩大,向两人所在的码头驶来。 勇再一次拨打了信二的号码,可这一次没人接听。 勇又拨了一次,仍旧没有人。 再拨一次,信二才颤颤巍巍地接了电话。 “怎么回事?!”勇吼道。 信二在电话另一头扑通跪在地上,哭道,“大哥我对不起你,是我出卖了你。” “你向藤原告了密?” 信二哭着说道,“我是被逼的,我真的是被逼的。” “多少钱?”勇不甘心的质问。 “大哥我求求你了,你别问了,我对不起你,总之我对不起你……我被威胁了。” “好,我明白了。你有你的苦处,我也不难为你。你我兄弟一场,今天无论是什么原因,也只能缘尽于此了,以后你自己多保重吧。” 勇关了电话,无奈地看着真守,现在我们怎么办? 真守明白勇被出卖了,而海面上的舰群也越来越近,他们看见黑洞洞的炮口已经指向他们。 真守说道,“我们要先把未来找回来。” “真守我在这儿!”未来狼狈不堪地跑过来,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还有烟熏的痕迹。 “未来!”真守迎上前扶住他,“你把他们都甩掉了?” 未来疲惫地眨了一下眼睛,“我把他们都杀了。”说完便倒在真守的怀里不省人事。 “轰!嘣——!!” 第一颗炮弹从海上打来,由于距离太远,在海面上便爆炸开来,掀起的海水幕墙把三人拍得湿透。 真守把未来交给勇,“帮我照看他,我去击沉那些船。” 真守说完纵身跃入海中,再无声息。 不到一分钟后,只见其中一艘战舰慢慢倾斜,一端没入海中,最后整个舰身竖立在海面上,直直被拖进海里,那场面让海岸上的勇目瞪口呆。 可清理这一艘战舰毕竟暴露了目标,其他几艘战舰见状纷纷向沉船的地方开火,赛罗无法再躲在水下,他一跃而起,冲破海面,巨大的冲击力翻搅着海水,将近50米的身躯所激起的海浪几乎要将邻近的战船掀翻。 勇在远处看到赛罗和战舰群对着狂轰滥炸,越来越多的战舰被赛罗击沉,有的战舰向他张开猎网,却反被赛罗用冰斧划开。赛罗表面上越战越勇,可勇知道此时他已经精疲力尽,胸前的红灯闪烁的频次越发的快了起来。不知道真守还能挺多久。 勇将未来背到一块巨大礁石的后面,这地方暂时安全,如果可能的话,他绝不会去参与赛罗的战斗,更不要说和另外一个巨人对打。但当他听到震颤大地的脚步声之后,勇明白不得不解放自己的光能了。 [总有一天,我也会变成光。] 小智化身成50米级别的巨人形态,奔跑着冲向海滩,他看见了在海面上挣扎的赛罗。 [你要是敢丢下我和桃子,我就永远都不原谅你。] 仰望着银色的巨人,让勇的心中只剩下恐惧与绝望。 [这个瓶子里装的可是我的梦想,怎么能摘掉呢?] 银色的巨人发现了躲在礁石后的自己和未来,他已经愤怒的失去理智。 [你和他们不一样,你只有一张单程票,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巨人以绝对的姿态俯视着他们,遮天蔽日,就像俯看着蝼蚁一般。 [爸爸我们什么时候还去海边吃烧烤?] 勇拿出挂在脖子上的玻璃瓶,里面装着蓝色的液体,折射出亮晶晶的光。 [桃子长大后要嫁给爸爸。] “对不起。”勇说完打开瓶盖,仰脖将液体全部倒入口中。 好苦! 原来变成光的味道是这么苦。 能量在体内充盈,勇只感到四肢百骸都被无穷的力量充满,他看见周围的一切不断缩小,靠在礁石上的未来也变成了玩偶一般。 掉落在海滩上的手机响了,勇看清了打电话的人,是老婆大人呢。 可是他已经变得那么大,手指再也安不下接听键了。 ☆、勇不言败(四) 昨天又在实验室通宵加班,清子早晨回到家便直接趴到了床上,她觉得自己快要累的虚脱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研究实验,即使是连续几个通宵她也是受得住的,只是面对又一次失败的实验结果,她已经身心俱疲。 不到一个月前,她和勇一起逃离生物圈三号,来到母亲的基地,清子以前来这里的次数虽然不多,但对于这里的工作环境还是十分了解的,没过几天就已经熟练上手了。 而勇的状态却和自己完全不一样,他无法接受这里的一切,尤其是在和母亲交流之后,他更是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了。 清子也是后来通过和真理奈聊天,才知道的勇的过去。 勇还在真理奈肚子里的时候,他身为实验体的命运便已经被决定好了。 真理奈怀孕时,正是他们夫妇事业的巅峰期。 斑鸠真治已经成为了日本甚至亚洲最炙手可热的前锋球员。可以想象,常年在国外训练的他回家的次数寥寥无几,更何况还要参加各种比赛,接受采访,根本无暇估计真理奈和肚子里的孩子。 而真理奈也面临着同样的尴尬境地,真理奈告诉自己,怀上勇的时候,她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那时的她年轻而活力四射,身为女赛车手,不到三十岁已经在赛车界创造了一次又一次的奇迹,从专业赛车奖,到后来的国际赛车各种奖项,一直拿到手软。明星夫妇一时间声名鹊起,随之而来的光环与荣誉让他们有些飘飘然了。 而正在二人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真理奈却因为真治的一次“不讲卫生”而意外|怀|孕了。 真治得知妻子怀孕之后,特地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分钟时间,拨通了国际长途电话。年轻的真治在电话里轻佻地说道,“你辞掉工作,把孩子生下来吧。我们也该稳定下来了。” 而年轻的真理奈怎么可能向年轻的真治低头,仅仅是为了一次意外怀孕,就要牺牲掉她的梦想和事业,那绝不可能。 她曾想了无数次,要把腹中的这个孩子拿掉,不然还怎么准备三个月以后的欧洲大赛?可经过一番心理斗争之后,母性的本能还是让她选择把孩子生下来,但自己的事业是绝不可能终止的。 她都想好了,等孩子出生以后,便全权委托公婆抚养,自己和真治也不必有任何一方牺牲事业,至于教育云云,他们可以花重金请最好的家庭教师,陪读的孩子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只要价格合理,一切都不是问题。而她和真治只要抽空去看看孩子就好了,小孩子总是会长大的。虽然真理奈也觉得这样有些不妥。 而正在此时,藤原秀夫在GUYS作为新人已经开始崭露头角,他的移民计划被上司赏识,并得到实质性的鼓励与肯定。受到光能进化设想的诱惑,哲平也开始投身其中,从一名医者,变成了一名科研人员。 那时候的一切都很美好,没有一个畸形的孩子,也没有一个遭到背叛的光之一族。 “你们的孩子是最理想的实验体!父亲和母亲都曾经变成过光,被光辐射而改写的基因也会传给下一代,我们再通过适当的引导,一定会将你们的孩子变成和未来一样的光之战士!” 年轻的哲平对年轻的真理奈这样说道,年轻的真理奈又把话传达给年轻的真治。 明星夫妻一拍即合,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这样的提议,对于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人,都具有难以抗拒的诱惑。 真治曾经有过一个梦想,那就是变成奥特曼。这样很好,父愿子承,他的足球事业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真理奈也觉得这样不错,她不必在花时间给孩子请家教,虽然耽误了三个月后的比赛,但总的来说并没有太大损失。 勇被生下来之后,便被送到了研究所,等待接收他的命运。 真理奈和真治也全身心地投入到事业之中,心安理得地等待着自己的儿子进化成光之一族的好消息。 然而这样美好而充实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当真理奈得知和儿子同一批的婴儿全部死亡的时候,她终于猛然清醒,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看着还在襁褓中的儿子因为接受不了光能的强制改造而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她终于醒悟,可为时已晚。 小勇并不是哲平口中的完美实验体,虽然勉强保住了性命,可他的身体也已经变成了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光之容器。 勇的童年并没有多少愉快的记忆,从记事开始,他便在无休止的控制光能训练中度过。光能抑制剂和镇定剂的过度使用,也让他的免疫力遭到了无法弥补的损伤。 小勇的身体状况极不稳定,他无法离开研究所,更不要说和普通的小孩子们一样上学一样撒娇。他总是被教导不能大声哭,不能大声笑,不能生气,不能伤心,不能愤怒,连开心也不可以太过强烈,否则他就永远也见不到爸爸和妈妈了。 反正自己也总是见不到他们,年幼的勇总是置气地想。 直到被告知小勇有去无回的时候,真治这匹狂奔不止的野马才开始渐渐勒住缰绳。他开始频繁地回国看望儿子,他害怕儿子有一天会突然不见,他害怕儿子会恨自己作为父亲的不称职,他害怕儿子会憎恨光之一族。 小小的勇最期盼的事情也就变成了爸爸来研究所看望自己,他每次来都会给自己带好多好多好吃的、好玩的东西,可他最最期盼的,还爸爸给自己讲述他和日比野未来叔叔的战斗经历。 光之一族的战士,他们那么勇敢,那么坚强,他们永不言败。 相比之下,妈妈对于自己的关注则少了很多。 小勇不知道为什么同样是明星的爸爸会经常来看望自己,而他见到妈妈的次数却寥寥可数。 真理奈并非骨肉薄情,事实上,在她得知儿子变成这幅样子之后,便彻底从赛车界隐退了。 愧疚、悔恨、悲伤……这些感情让她无法以一名母亲的身份面对小勇。 她脱去了赛车服,穿上了从未上过身的和服,她不再狂热地追求那昙花一现的速度和车技,而是彻底沉淀下来,为了迫水队长所说的“人类的尊严”而奋斗。 真理奈赌上所有可利用的资本,隐姓埋名创立反移民联合会。眼看着自己的事业一天天扩大,从最初的民|间|地|下|组|织,到现在占据了半个日本的商业、军工业王国,她终于能够和生物圈三号抗衡,可儿子的身体却再也变不回来了。 她从不会和儿子有过多的交流,仿佛因为早已知晓他终会离开一般。小勇是属于光之一族的,真理奈总是这样安慰自己。 清子在床上翻了个身,她用手轻轻按在自己的腹部上,桃子和她腹中的这个小生命都是普通的人类,这让她无比欣慰。 她第一次见到勇是在研究所,那时的她只是个实习医生,而勇则是个身材单薄的青年。 那时候的勇还不像现在这样没脸没皮,成天笑嘻嘻的,好像从没有什么烦心事一样。那时的勇虽然已经是少校,可怎么也看不出军人的魄力,倒像是个文质彬彬的文艺青年,眉眼之中总是透着点忧郁的神色。 俗称蛋疼的忧伤。 同样青涩的清子和同样青涩的勇相知相恋,而同时他们之间还不得不面临一个令人尴尬关系——研究员与实验体。 其实清子也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无情,她最终还是接受了勇的身体状况,那就意味着他不得不面临着随时都会失去丈夫的危险。 自己到底是喜欢他哪儿呢?清子有时候感慨自己在爱情方面智商简直就是负数。难道不是选择研究院主任或者教授级别的钻石王老五更有发展前途吗? 后来,她与他渐渐成长,她变得干练而冷艳;而他变得没心没肺,外加没脸没皮。 可最近勇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她带勇离开生物圈三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来到母亲这里之后,勇似乎始终无法适应这里的生活。 清子知道勇对母亲的事了解的不多,完全熟悉环境也还需要一个过程。可勇自从来了之后,整个人都开始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就算再让他做飞行员也不会觉得开心。 但还好,这样的状态没过了两天,那个整天嘻嘻哈哈的勇似乎又回来了,他成天到晚哪里也不去,只是在家陪着桃子玩。好像怎么和女儿在一起都不够。这可把桃子乐坏了,要知道她平时见到爸爸的机会少得可怜。 这并没有什么不好,清子想,勇就像一个不问世事的而又安分守己的阔少。打打高尔夫,接送女二去贵族幼儿园,陪她吃喝玩乐,告诉她作为一个合格的小姑娘应该具备的素质。 有一天晚上清子竟然听勇对女儿说道,“如果将来有主动向你示好的小男生,一定要提高警惕。知道吗?” 看着桃子懵懂的小脸儿,清子觉得好气又好笑,女儿才多大啊,现在进行青春期教育是不是为时过早了点? 虽然勇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清子这边却忙得不可开交。而昨天的实验结果终于尘埃落定,让她再一次哀莫心死——从理论上否定了成年人基因改写的可能性,这就意味着勇的身体再也无法复原。 清子记得今天好像是周六,往常如果桃子没有去幼儿园,一定会听到他们父女开心大笑的声音,可是今天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会不会是他带女儿去游乐场了? 她下了床,来到女儿的房间,桃子昨晚大概是玩到深夜,此刻还在呼呼大睡,那勇去哪儿了? 如果他有事要离开,应该会给自己打电话,或者至少留个条子。清子走到勇的书房,看到房间内部第一眼,请自便觉得心中一沉,勇收藏的枪械中,有一挺机枪不见了。她仔细看了房间一圈,发现书桌上有一封信,清子两步走到书桌前,拆开信封,看到勇的字迹:亲爱的老婆大人: 首先感谢你接受了这样的我,还为我生出这么可爱的女儿。你永远是我心中最美丽的妻子,桃子永远是我心中最可爱的孩子。谢谢你!╭(╯3╰)╮在基地的这段时间,我相信自己的观察,也相信自己的判断。我无法评判母亲的对错,我知道她不会就此收手,也明白你们不会因为我的一两句话便放弃所谓“人类的尊严”。 TAT如果有机会,请帮我告诉母亲,我从没没有怪过她,甚至感谢她给了我所拥有的一切。(∩_∩) 时间不多了,我长话短说吧。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回来,但我选择帮助光之一族,选择了父亲的遗愿。 对不起。 我不知道我是否能回来,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请你相信,我即使变成巨人,也绝不会忘记自己是人类的事实,我发誓,斑鸠勇永远不会站在光之一族一边,与人类对抗。 我只是想再守护一次自己的梦想,从此之外别无他求。我知道这很幼稚,也很可笑。 谢谢你再一次包容我的任性。 永远爱你的老公敬上 清子把信纸攥成一团,浑身颤抖起来,开什么玩笑,难道他发现了基地的真相? 清子最了解他,别看勇平时嘻嘻哈哈一副不着调的样子,可他心里比谁都明白,什么事都能看得清楚,只是不说出来而已。可是他就算知道了基地的真相,怎么能……他怎么能做出这种决定?! 清子气的大吼,“为什么要选择宇宙人?!” “妈妈?” 清子回头,桃子正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口,穿着一件可爱的蕾丝边睡衣。 勇你太任性了。 “妈妈,爸爸呢?” “啊……”清子被问得不知如何回答,过了几秒钟之后,才说道,“妈妈这就带你去找。”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我预计 “勇不言败”这一大章用8000字写完,可现在已经有14000了,而且还没有完事儿。TAT 这样看来我不得不要对全文做一些调整。第二部已经接近尾声,该铺垫的已经写好,接下来无论是神风登场,还是守护号降临,应该都不会让读者感到突兀了。第二部会在真理奈的“反移民联合基地”结束决战即将拉开帷幕。到现在为止已经28万了,预计全文在35万左右,不会超过40万,我不确定 = =。你们的支持挖掘了我的潜能,希望一路有你陪伴我…受虐。 ☆、勇不言败(五) 桃子蹦了起来,“哦~!妈妈带我去找爸爸,桃子,妈妈,爸爸终于在一起啦!”她将肉呼呼的小胳膊搂上清子的脖子。 清子将桃子一把抱起来向地下车库走去。 “等一下,妈妈。”桃子挣了挣身体,从清子的怀中跳下来。 清子实在是想快点找到勇,“怎么啦桃子,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等一下!”桃子跑回自己的儿童房,再跑出来的时候头上别了一个淡黄色的小发卡,发卡将她的齐头发帘斜着捋到一侧,露出小丫头特有的圆圆的额头。 “爸爸买的,桃子要戴着。” 清子抱起女儿,奔向车库。 在清子怀里的时候,桃子奶声奶气的问道,“妈妈,我将来要嫁给爸爸,可以吗?” 清子的高跟鞋敲击着地面发出急切的哒哒声。 她应付道,“嗯?为什么要嫁给爸爸呢?” “因为爸爸会陪桃子玩,还给桃子买东西。看我的发卡。” “那你嫁给爸爸,妈妈怎么办呢?” “嗯……”桃子想了一会儿,“妈妈可以给桃子买好多好东西啊。” 清子扑哧乐了,“你个小丫头,一点好东西就给你收买了。” 桃子挠了挠小脸,“妈妈要是陪我玩,我就不和你抢老公啦,但你要是再不理我,我就把你老公抢走,看你怕不怕~” “妈妈怕,妈妈好怕啊。”清子心里难受了一下,女儿想要的,不过是自己的爱。 清子一边快步走,一边用脸颊蹭了蹭桃子的脸蛋,“乖,我们不嫁给爸爸,妈妈的大宝贝儿将来要找个最好的如意郎君,永远不会离开桃子。桃子不嫁给爸爸……爸爸是大坏蛋。” “妈妈你哭了?”桃子嫩嫩的小手抚上清子的脸,“那我不和你抢老公了,你别哭了。桃子真的不抢妈妈的老公了,妈妈不生气了。” “妈妈没哭。” 把桃子放在旁边的座位,给她系好安全带,清子驱车离开了基地。 勇在哪里,她一点头绪也没有,清子宁愿找不到他,也不希望他变成巨人。 虽然他一旦变身成巨人,自己便可以通过车上的光谱定位仪知道他的所在,可等到那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爸爸在哪儿?” “我们现在不去找爸爸,先去见一个人。” 勇不会轻易舍弃人类的身姿,除非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他受到了威胁。而能逼他这样做的,只有一个人,天谷智。 自从小智在地下监狱性格被改造成功之后,木之美便只身离开生物圈三号,对藤原指挥不再理睬,对政事也不再过问,只是每天躲在清净的教堂里祈祷。 清子轻按了一下自己的皮包,里面装着一把德林杰手枪,还有一副手铐,如果威胁到勇的人真是天谷智的话,那么只要控制了木之美,就是抓住了他的软肋。 但万一对勇造成威胁的不是小智,她岂不是平白无故成了绑架犯?可勇也绝不会没有理由地失踪,如果不是对藤原进行了反|监|听,得知两个人间体会遭到劫难,他是绝不会贸然行动的,没错,小智一定会被派出行刺两个人间体。 清子将车开到郊区的一处偏僻教堂的外面,她告诉女儿,“在这里等妈妈,千万不要下车,明白吗?要不然就见不到爸爸了。” “嗯!”桃子捋了捋头发帘,把淡黄色的小卡子又往上别了别。她并不知道妈妈到那所漂亮个房子里去做什么,只是过了一会儿之后,妈妈和一个美丽的奶奶一起出来了,桃子以在报纸上看过奶奶的照片,她们幼儿园也有张贴那个奶奶的海报。 美丽的奶奶坐到了后面,之后妈妈又打了几个电话,只不过爸爸一直没有接听。爸爸为什么不接听?难道爸爸真的像妈妈说的那样,是个大坏蛋吗? 奶奶只是安静地坐在车后座,一言不发。 桃子觉得车开了好久,她开始感到无聊,“妈妈,怎么还不到啊~爸爸到底在哪儿?这个奶奶是谁呢?” 如果在平时,木之美一定会反过来逗弄桃子,问她“小姑娘,阿姨有这么老吗?”可是今天的她精神状态着实欠佳,她被铐住双手,让生物圈三号的叛徒拿枪指背后,被着塞到了车里。 不过知道有可能见到小智,木之美又隐隐的期盼。如果真的如清子所说,小智也会变成巨人,那么他的身体将再一次承受难以忍受的痛苦。 够了,神,求求你救救他吧。 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车子距离生物圈三号的外围越来越近,清子沿着贫民窟的护城河向西开去,河水会直通到一个港口,在那里无论是去生物圈里面,还是到贫民窟的任何一个地方交通都十分便利。 正当清子思忖着对策的时候,车内显示屏终于有了反应。清子只感到整个人都陷入了无底的漩涡之中,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那是勇的光谱波动,还有两个更强大的光谱,其中一个是赛罗,而另一个她再熟悉不过,是天谷智——勇会和小智搏斗。 清子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拿着手机不住地颤抖,勇接电话,求你快接电话!!! ************ 未来的光芒是温暖的金色,它内敛而仁慈,拥有海纳百川的气魄,和不计前嫌的宽容;真守的光芒是纯净的碧蓝色,它闪耀而透达,象征无比强大的力量,和锐不可当的锋芒;小智的光芒是冷冽的银色,它尖厉而刻骨,预示着出鞘之刃的坚韧,和生于斯消于斯的决绝;而勇的光芒则是热情的橙红色,它不失温暖,而又不减锐利,它无畏无求,豁达而明朗。 海岸上升起一缕橙红色的光辉,勇的身体在那光中慢慢消散,在身体完全消失之际,一个古铜色的巨人凌空而出。巨人的身高足有52米,他并不强壮,身形却颀长均匀。 乍然一看,有些像梦比优斯,巨人不过头部棱角凌厉,眼睛的棱角让他看上去更有几分爱憎分明的性格。胸前也和梦比优斯一样,纹着一束黑色的火焰,火焰的根部是一颗蓝色的宝石。只不过这火焰并非对称,外焰仿佛被风吹拂,偏向心口一侧,火焰的纹饰深深嵌在巨人的胸膛里,又像是烧焦的疤痕,将许许多多那些他经历的,听来的往事刻在心头。 勇是被封印了多年的战士,跨过漫长的岁月,在这片海岸上重新复活。 赛罗正与两艘主舰对抗,他感受到了岸边的能量波动,猛然回身,可为时已晚。勇还是变成了光。 “勇。” “勇!!!!!!”银色的巨人怒不可遏,他咆哮,“叛徒!叛徒!!!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勇哥哥,为什么你宁愿舍弃人类身姿,也要帮助他们,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小智不明白。 古铜色的巨人说话了,那声音温柔和煦,和勇的声音别无二致。 “小智,你其实并没有恨过光之一族,我知道你和我一样,你和他们也一样。停手吧。” “叛徒!!!” “今天我无论如何也会保护我的朋友,如果你执意与我一战,我也绝不会退缩。” 银色的巨人狰狞地笑起来,“勇,年龄30,地球防卫军中校,系空军,具有变成光之巨人能力,但不可逆。根据模拟数据,并无任何光能转化的武器可用。呵呵呵呵,这就是你,斑鸠勇。像你这种半吊子的货色,凭什么和身为完全体的我对抗。” 勇挥拳打去,银色巨人在震惊中被痛击胸口,身体摇晃着向后倒去,连退数步才稳住身躯。 古铜色的巨人舒展了一下身躯道,“你已经到极限了。而我的武器则,是格斗。” “格斗?好,我要看看你能达到什么程度?!” 小智不会给他机会,他伸出触手一把缠住勇的脖子,将他拉向自己,而勇借势搪住小智挥来的拳,绕到他身后反缠住银色的巨人。银色的巨人无法施展身体,勇又在身后,只能和他近身打斗。 两个巨人纠缠在一起,仿佛如远古时代的野人一般,为了生存而作出最本能的厮打,而这种打斗非生既死,毫无缓和余地。 小智逐渐发现,在和勇的对战中自己竟然占不到一点便宜,自己的每一个动作仿佛都被勇看穿一般,下一招是什么,从哪个方向打来,勇都一清二楚。 这是当然的,勇虽然没有光之武器,可他平时的体能训练全部都是以小智作为实战对象来演练。可纵使如此,勇牵制临近极限状态的天谷智也已经很吃力了。 小智看到自己在搏斗上占不到优势,便找了个空挡挨了勇一拳,将触手钻入勇胸前黑色的火焰中,开始疯狂吸纳勇的能量。 勇身上的力气瞬间被抽走,他无法再压制住小智,只能被他反扑在海滩上。 银色的巨人抽走了大部分光能,他开始对瘫软的古铜色巨人拳脚相加。一拳接着一拳打在古铜色巨人的身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仿佛只为发泄一般。 古铜色的巨人泡在海水里,被打的毫无还手余地,他的双臂失去力气,浸在海水中,指示灯的光芒也不再是清亮的蓝色,而是变得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银色的巨人打得正当畅快,赛罗已经击沉了最后一艘战舰,他飞回海岸,一脚踹开小智,让他离开勇的身体。 小智飞离的一刹那发现了礁石后面昏厥的未来,他刚要伸手,又被赛罗握住胳膊,将他整个人举起再甩到地上。 银色的巨人早就弹尽粮绝,这一路能和三个巨人对抗到此,也再无力气。赛罗俯视着仰躺着的小智,狠狠踩上他的胸口,银色的巨人受到重击,身体本能向上挺,可再也翻不了身了。 吃力地扶着踩过来的一只脚,银色的巨人费力地说道,“真守,杀了我吧。” “你记住了,我的名字是赛罗。小鬼,付出代价吧。” 赛罗将冰斧对接成双刃镰刀,照着银色巨人的脖颈砍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未来-温暖的金色光芒-金星 那个叫什么美奈子的真守-纯净的碧蓝色光芒-水野亚美 小智-冷冽的银白色光芒-月野兔 勇-热情的橙红色光芒-姑且火野玲吧 尼玛再来个绿油油的木野祯你们几个可以去cosplay美少女战士了。 夜礼服黑暗假面就让秀夫君来好了。木之美撑死算个从良的boss。 ☆、勇不言败(六) “啊——!!!”女人凄厉的哀嚎声从不远处传来,木之美双手被拷,连滚带爬地从车里下来,她跑了几步之后,便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眼前的景象让她惊骇,她不敢再向前一步,也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哪怕自己的儿子正处于生死关头。 赛罗放开小智,他如果死去,最伤心的莫过于木之美了吧。犹豫的一瞬间,银色的巨人身体已经消失不见,小智恢复成人类姿态,他的身体已经残破不堪。 赛罗也支撑不住如此长时间巨人形态的身姿,他变回真守的模样,看着清子和木之美狼狈地赶来,又看了看倒在海水中的古铜色的巨人。勇一动不动,他再也变不回人类的身姿了。 无奈感侵蚀着真守的内心深处。来到地球的短短几个月,他都快长大几千岁了。 清子抱着女儿向古铜色的巨人奔过去,她依旧穿着医生特有的白色制服,被海水打湿的衣服贴在身体上,像极了新婚时所穿的白色和服。 和数据所模拟出来的形态一样呢。清子看到丈夫的第一眼,竟生出这样的想法。 “爸爸呢?”怀里的桃子问道。 清子没有回答,桃子又问,“妈妈,爸爸呢?” “爸爸……爸爸不在这里,看见那个奥特曼了吗?那是爸爸的好朋友,我们去和爸爸的朋友道个别。” 桃子睁大了眼睛看着古铜色的巨人,巨人也发现了他们母女,他小心翼翼地翻过身,尽量不掀起一点海浪。 勇趴在沙滩上,看着妻女向自己走来,伸出手掌。 “大个子!大个子!!”桃子高兴地拍着手。她和妈妈被托在巨人的手心里,巨人把她们捧到眼前。 海浪在下面翻着白白细细的泡沫,带着咸腥味的海风拂过她们的发间,桃子觉得这比去游乐园还要好玩一百倍。 “要是爸爸也能看见大个子就好啦。”桃子扳着勇的一根手指头,用小脸儿蹭了一下,又用小牙齿试着咬了咬,她一点也不害怕这个庞然大物。 桃子觉得这个大个子在用特别特别温柔的眼神看着自己。她索性坐在他的手心里,快乐地说道,“大个子你好温暖那。” 银铃般的笑声拂过海面,刺痛着每一个人的心。 勇把清子和女儿托在手心里。 小桃那么开心,又笑又蹦,还和在沙滩上的人打招呼。 而清子看着丈夫的这张硕大的脸颊,生气似的用拳头狠狠敲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嘭的一声响。 她抿着嘴笑了一下,“我怀孕了。” 勇歪了一下头,好像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 清又砸了一下勇,“我说我怀孕啦,傻大个儿!你要有儿子了。” “你……多久了?”勇低声问她,“难道是那一次?” 清子又笑,“那还能是哪次?” 清子连着打了勇好多下,“告诉你别走别走的,不听吧,看你这回怎么办,见不到儿子出生,后悔死你!” “清子……”勇眼中的光芒闪动了一下,“对不起。” “别说那些没用的。”既然已经留不住他,清子想,为什么不能高高兴兴地离别呢,所以她要微笑,要让他记住自己最好看的样子。 “傻瓜,为什么这么傻呢?” “对不起。清子,可我的时间不多了。” “之后呢?你要去那儿?光之国是最适合你生存的地方。” “我不会去那里,也不会离开你们太远。” 所以说你傻啊,不肯去光之国也无法再留在地球。大傻瓜。 清子看到勇的剪影开始变得明晃而模糊起来,再不走地球上的大气会把他压垮的。 “其实这样挺好的,你可以活几千岁呢。”请自用调侃的语气故作镇静地说。 你将在宇宙中度过漫长的岁月,我再也无法陪伴你。 “等我老了,死了,你还在,等桃子老了,你还在。”清子吸了一下鼻子,“几百年之后,你不会把我们都忘了吧?” 人生在世数十载,能记住的本来就不多,能留下的,又是少之又少。 “不会忘记你们。” 清子拢了拢头发道,“我只说一遍哦,你要牢牢的记住。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要忘了,听见没?” 勇不知道清子要说什么,但还是点点头。 “老公,你今年30岁零92天,刚到而立之年,你在IPM研究所出生,30年几乎都是在生物圈三号度过,曾任职于地球防卫军空军中校一职。你喜欢旅游,爱听老歌,喜欢红白歌合战、喜欢相扑、喜欢怀旧的东西……你喜欢刮胡刀的牌子是……你的父亲斑鸠贞治曾是名震亚洲的王牌射门,母亲风间真理奈是……我是你的老婆,你的老婆原来叫迫水清子,后来改名为美崎清子,你的老婆给你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就是你旁边的小姑娘,她叫斑鸠桃子。老婆在你走之后还会在给你生一个儿子……你变成巨人之前的身高184公分,体重69公斤……视力是……”清子努力地回响,她害怕漏掉一点信息。其实说这么多,他根本就不可能都记住的吧。 “最最最最重要的一点,虽然给我造成了极大地不满,但是你千万要记住,你在身为人类的最后,完成了梦想。” 清子把头抵在勇的下颚处,她的长发被吹起,抚摸着丈夫,眼泪无声流下,“我希望你能看见孩子。” “不会忘记。”勇又说了一遍。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离开呢……你还是没法原谅母亲吗?” “我,对不起她。非走不可。” 清子的语气里多少无奈,“你以为你这样走了,母亲就会罢手吗?她不可能停下。” “我知道。” 清子再打,“知道你还犯傻!” 勇胸前的宝石忽明忽灭,他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趴在沙滩上,一下也不动。 “勇!” 勇听见声音,眼睛又亮了一下。 “你可以飞的。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你可以飞。” “我早知道。” “跟我藏心眼儿是不是!”清子又打,简直比藏私房钱还可恨! 清子以为不告诉他可以飞翔的秘密就能把他留住,可谁有能比自己更了解自己呢。 “放下我们,你走吧。” 清子拥抱着巨人的脸颊,吻着他的嘴唇。她希望这一刻可以再延长一点。 勇缓慢移动手心,把清子两人重新放回沙滩上。 “奥特曼!奥特曼!”桃子欢快地叫着。 勇将两人稳稳地放在海边。 他对真守说道,“帮我一个忙。” 真守背着失去意识的未来,回答道,“好,你说。” “带我出大气层,之后的路我就可以一个人走了。” “好。”真守把未来放靠在一块岩石的背面,“未来,你等等我,我马上就会回来。我们马上就可以回光之国了。” 真守在看到未来受重伤后,忽然心下坦然,就算未来不能飞、不能变身,又有什么关系。他会以自己的方式带他走,赛罗早就有这样的觉悟了不是吗,他一点也不喜欢人类。 赛罗将趴伏在沙滩上的古铜色巨人扶起,从后面架起勇的双肩,“我们要离开地球了。” “拜托了。” “不……等一下。”清子向着站在海中的两个巨人跑去,海水没过她的大腿,刺骨的寒冷浸漫全身。 “我不想让你走……”清子呜呜地哭起来,她无法再强颜欢笑,“你要是走了,我怎么办……” 古铜色的巨人轻轻拿起清子,将她放在远离海水的地方。可是他刚一松手,清子又跑过去,抓住丈夫的大手指。她一刻也不愿意离开他。 勇再度把她送回到岸边,“你再过来,儿子会着凉的。” 清子满脸泪痕地仰望着巨人,忽地破涕为笑,“亏你还是当爸的!”,可她也再也没有向前走去。 “我们走吧。”赛罗说道。 “嗯。” 蓝色的巨人带着古铜色的巨人面向大海,飞往苍穹。 看着海滩上他所熟悉的人们,古铜色巨人的眼中有光辉倾泻下来,好像眼泪。 再飞到高处,勇对赛罗说道,“你们怎么办?未来伤成那个样子。” “我自有我的办法。” 勇想了一下,他心下一惊,“你确定不会后悔吗?即使再也见不到他?” “那还能怎么办,不然他非得死在这儿不可。我无所谓,反正已经厌倦人类了。” “不,千万别这样做。”勇沉思,看到远方之后,对真守说道,“或许你们还有希望。” 古铜色的巨人指了指不远处,三架航天飞机从西边飞来,“母亲派人来了。” “你说真理奈女士?” “嗯。” 真守道,“我去联系飞机上的人,至少让你和她道别。” “没有那个必要了,母亲是不会来的。我们走吧。”勇言罢,和赛罗继续向大气层飞去。 我叫斑鸠勇,今年30岁,喜欢旅游,喜欢老歌,也喜欢奥特曼,爱老婆、爱女儿、爱还没有出生的儿子,有一个很强势的母亲,还有很多很多形形色色的朋友。现在我要离开他们很长很长时间,独自在宇宙中生存,或许以后还会有机会见面,我也不确定。 但只有一点,我会用我的一生来记住他们。 不会忘记。 ——勇不言败·完—— ☆、金风玉露(一) 桃子的监护人很悲恸,她沉浸在悲恸中无法自拔。她面朝大海却等不到春暖花开,仰望苍穹,却再也见不到丈夫的身影。 天谷智的监护人也很纠结,她沉浸在纠结中无法自拔。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千山万水,而是儿子就在眼前,她却只能看着他身负重伤苦苦挣扎,而不敢向前迈出一步——她怕了。 而在这偌大的海滩上,在监护人都翘班罢工的时候,两个年龄相差无几的小萝莉、小正太就难免会往一块儿凑合。 往文雅里说,这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往俗里说,这叫要想一块玩儿,小孩找小孩~桃子被放回到沙滩上,巨人也飞走了,可无论她怎么叫妈妈,妈妈就好像失了魂一般对自己不理不睬。其实这对桃子来说也不算什么,平日里妈妈就是个工作狂,她不理我,我自己也能玩的挺好。 而小智被赛罗放倒在沙滩上之后,断了一个胳膊,之前的战斗让他惨不忍睹,而远处的木之美正在用纠结而绝望的眼神望着自己。心脏处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地狱,他确信自己已经在地狱里走了好几个来回了。 自己快要死了吧?小智想着,第一批防卫军已经全军覆灭,救援是不可能这么快就来的。伤口疼,身体沉,口又渴,真是太过分了,连阳光都那么刺眼,想晃死我吗?妈妈也不会再原谅自己了,未来、真守、光之一族、都不会原谅自己。 好伤心——触犯众怒了。 不过这样的痛苦,也马上就要结束了。如果这样就结束了的话,拿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呢?好不容易爱上了奥特曼,却不得不面对抹杀他们的使命;好不容易接受了使命,却连弱弱的未来都没有干掉。 真他妈的不甘心。这就是我的命运吗? “小哥哥?” 刺眼的阳光在一瞬间退却,小智听到了这世间最动听的声音。费力地睁开眼睛,慢慢找回瞳孔的焦点,终于看清了面前的这张圆圆的脸蛋。 “小哥哥你怎么躺在这里啊?” 桃子撅着小屁股,俯视着天谷智,她的声音听起来软软的,好像能掐出水。 “你摔跤了吗?” 啊…… 小智虽然身体已经变得如此残破,但他忽然觉得,这小丫头的声音,还不赖……挺好听的呢。 她为什么会向自己走来?她是在和自己说话吗?真的吗?自己这样肮脏的人,会得到她的问候? 一定是在做梦。 她怎么可以梳着齐刘海?怎么可以长着圆圆的额头?怎么可以别着淡黄色的小发卡?怎么可以睁着黑黑的,水汪汪的大眼睛?怎么可以长着肉乎乎的脸蛋? 好可爱。 “小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呢?”桃子看着小智胸前一大片红色,表情变得凝重起来,“难道说你受伤了?” “啊?”小智挣扎着站起来,血还没有完全止住,可他实在不想在小萝莉面前显得软弱。 “我拽你一把吧。”桃子伸出手,小智几乎没怎么犹豫,便拉住了她肉肉的小手。 站起来的小智要比桃子高一头还要多呢。 就算会死,也想在她面前表现一番。 伤口真疼啊,他挺着胸膛,实在没有勇气做出拍打前胸的动作,“我没事的,嘶--” “你流了好多血!紧急!”桃子睁圆了眼睛看着小智被血染红的纳|粹|军|装。 “……没事的。”虽然嘴上硬逞强,但瘦小的身体还是不由得向前一倾。 “不要动。”桃子撅着嘴,整个脸颊都鼓了起来。她笨手笨脚地解开小智本来就已经残破不堪的军装,里面的衬衫也被染红了。 “找到伤口,止血。”桃子拔开小智的衣服,将手压到了小智心脏伤口的一侧,奇迹般地,血真的止住了。 “我是医生,你是病人。伤口压迫止血,这是妈妈教我的。” 有没有搞错!难道她只是和自己玩过家家酒吗? 咕咚咕咚…咕咚咕咚…小智听得见自己的心跳,那样强烈的跳动,该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先止血,然后要绑绷带,及时联系医生……”桃子四下里看了一圈,“可是没有绷带,该怎么办呢?” 桃子露出冥思苦想的表情,“要是妈妈在就好了。对啦,我去问妈妈~不过小哥哥,你真是好瘦啊。” 小智“哦”了一声,“还…好吧。” 她一定是天使。 可桃子随即露出失望的表情,她垂下眼睫毛,“妈妈明明说带我来找爸爸的,结果现在也没见到爸爸在哪里。妈妈总是骗我。” 桃子的话像一颗钉子,扎进了小智的心。 “妈妈总是这样。”桃子自说自话,也忘记要找绷带的事了,浅浅的眼窝慢慢被透明的泪水充盈,轻轻眨一下眼睛,被睫毛一带,一颗眼泪滚了下来。 小智伸手去帮桃子擦眼泪,然后发生了让他追悔莫及的事情。 这世上总有太过干净美好的东西,是他没有资格碰触的。 他把桃子的脸变成了个小花猫——血都蹭到上面了。 好脏啊……小智感到恐惧,他又擦了一下她白净的脸蛋,可只是把更多的血蹭到上面。 不要让我再去玷污她。 小智一边在心中呐喊,一边为桃子擦去泪水,可只会让她的脸从小花猫变成大花猫。 不要,不要这样……谁来救救我。不要这样…… 血干了之后,是很容易变黑的。 小智纤细的神经领域好像被狂奔的野牛群肆意践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嗯?”桃子感觉脸上有凉凉的什么东西,还有淡淡的铁锈味,她抽回一只手,盯着自己的手掌看了一会儿。 “是血?” “不,不是。” 清子不知何时已经发现了女儿不在身边的事实,她回头一看,吓得七魂失了六魄,跑到女儿的身边,一把将桃子的手拽开,顺势狠命将小智推向一边。 “魔鬼!远离我女儿!” 小智被推|倒的一刹那,手在空中虚晃了一下,企图抓住什么东西,正遇上桃子向前一躲,他的手一不小心碰到了她的额头。 “妈妈,小哥哥受伤了,你是医生,你帮帮他啊。” 清子看着满脸血痕的桃子,一定是那个恶魔干的。 她终于失去了理智,大吼道:“爸爸已经死了!是被他害死的,他是个杀人魔!这个恶魔杀了你爸爸!” 桃子哇的哭了出来,透明的眼泪和透明的鼻水冲刷着脸上的血迹。 清子用手蒙住桃子的眼睛,掏出手枪对准男孩,现在只要扣下扳机,就会打爆他的头,让他永远下地狱。 “求你放过他吧。” 是木之美的声音。 她颤颤巍巍地走过来,却从容地抱住男孩,“小智做了很多对不起你们的事。如果你真的没办法原谅他,我不会强求。不过,能请你也留一颗子弹给我吗?迫水清子博士?” 桃子扒开清子的手,在指缝间露出两个滴溜溜的大眼睛,一抽一抽地,叫了一声,“妈妈?” 清子被惊醒,她经要在女儿面前杀人。 正在双方僵持之际,三架航天飞机已经到达海岸,其中最大的一架主机悬浮在近海面上,舱门打开之后一个女人在一队武装士兵之后,从升降梯上走了下来。 敦子只是穿着简约款的职业装,画着略浓的妆,和平日系着围裙的保姆形象判若两人。 清子知道真理奈的救援赶到,她看到敦子之后,脱口而出说道,“副会长。” 木之美将小智搂在怀中,看来真理奈这次先于生物圈三号的救援赶来,而小智刚刚又让勇失去人类身姿,看来这一次他们是凶多吉少。 “副会长,母亲她没有来吗?” 敦子莞尔一笑,“你要是再这么叫我,我就只能叫你少夫人了。”随即意识到勇刚刚离去,这句话又有些欠妥当。 敦子扫视了一下海滩上的一片狼藉,此时赛罗从大气层外返回,以真守的身姿降落。他第一件事就是跑到礁石后去确认未来的安全。 将昏迷的未来拦腰抱起,真守只想带他去个安静的地方,远离人类。 不料敦子却走上前对真守道:“你立刻带未来登机,他伤的虽重,却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真守犹豫,还要在接受人类的帮助吗。 “你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了,我知道你不愿意在接受人类的帮助,不过这也是会长大人的意思,未来毕竟是她的战友,会长她不可能坐视不管。” “可是……” “和未来一起平安到达光之国,这才是你们最终的目的。不要冲动。” “我…谢谢你!敦子姐。” 敦子又对清子说道,你带着孩子也赶快上飞机,桃子还这么小,真不应该让她经历这些。 清子抱着女儿头也不回地向升降梯走去,桃子一边抽嗒嗒地哭着,一边伏在清子的背后,看着渐渐远去的小哥哥。妈妈的话是真的吗? 而真守那边已经有工作人员抬着担架接应未来。 敦子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善后工作,身边又有全副武装的士兵保卫着他们,凭小智现在的状态,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等到四人登机之后,海滩上便只剩下敦子和木之美母子二人。 木之美仰视着走近的敦子,“你是来杀死他的吗?” “我不会杀天谷智,他还有用。” 木之美瞪大了眼睛,她一直不相信藤原的话,可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原来一切真如秀夫所说,他竟把一切都看透了。 木之美失去理智似的大喊起来,“我要见真理奈!让她出来见我!” 敦子看着歇斯底里的木之美,轻蔑地说道,“会长大人很忙,不会有时间见你。” “我要见真理奈。你告诉她,让她不要这么做了,你们都停手吧,不能再错下去。” “真啰嗦。”敦子甩手赏了木之美一个耳光。 “妈!”小智只是愤怒地叫着,可他已经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木之美把小智往自己怀中搂了搂,“妈妈没事,你不要担心。” 小智恶狠狠地瞪着敦子,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他低声说道,“人类!” 木之美摸着儿子的额头,“不要这样,小智,妈妈并不怪她,所以你再也不要露出那种憎恨的眼神了。妈妈求你。” 如果小智能不再被恨意纠缠,这些忍耐又算得了什么。 望着敦子扬长而去的背影,木之美忽然觉得,这样和小智在一起也是一种幸福。 “小智不怕,爸爸马上就回来救我们的。” 小智摸了一下木之美刚刚被打红的脸颊,“妈妈对不起。” “没事。” “妈,刚刚那个小……”小智觉得脸上发烧。 木之美轻声细语说道,“那个小姑娘是不是很可爱?” 小智眨了一下眼睛。 “你喜欢她吗?” “嗯。” “太好了。”木之美长舒一口气,她吻了一下儿子的额头。 “妈妈早就知道,小智和其他的男孩子一样,会喜欢上可爱的小姑娘。” 她那么自豪——我的儿子根本就不是什么怪物。 “下次再见到她的时候,对她告白好不好?妈妈帮你出谋划策。” “真的?” “嗯,真的。” 小智伸开掌心,小小的拳头里握着一枚淡黄色的发夹,那时刚刚在碰到桃子额头的时候掉落的。 ☆、金风玉露(二) 未来睁开双眼时,真守却不在身边。 脑中回想着战斗的前前后后,视线逐渐变得清晰,环顾四周,自己是在一间独立护理病房中。 门被推开,真守从外面进来。 “你醒了?”他走到未来的身边问道,“渴不渴?” 即使昏迷中的未来有注射生理盐水,可醒后还是觉得口渴的厉害,他点头。 真守把床向上支起,让未来保持坐着的姿势,然后递给他一大杯温水。未来接过水后一饮而尽,顿时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浸润一遍,整个人又复活了过来。 “真守,我们这是在哪里?”未来的声音沙哑的厉害。 真守向旁边看了一眼,“在真理奈夫人所管辖的区域。” “真理奈?是她把我送到医院的?勇和小智呢?他们怎么样了,你知道吗?” 真守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眉头,欲言又止。 未来期待地看着真守,希望能从他口中知道一切,“之后的事我不记得了。”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真守对他有一丝疏远。如果是往常的话,看着大病初醒的自己,他应该……至少抱一下自己。 “真守?” “胸骨断了三根,左胸一根,右胸两根。腹部穿透性伤害,脾脏破裂,身上大小烧伤数十处。” 这是我的现状吗?未来经真守这么一说,还真觉得身上一块好肉也没有了,疼痛难当。 未来又问道,“你说这是真理奈的医院?勇怎么样?他也在吗?” “勇走了。” 未来一惊,“走了?是什么意思?” “你之前也知道的,他一旦变成巨人,就无法回归成人类的样子。当时……我们被平野信二出卖了,我去海上对抗战舰,而小智追过来,你已经失去意识了,勇就只好……不过他并没有死,现在应该在大气层之外的某个地方。他说不会离开家太远,但也不肯去光之国。” “怎么会这样,那小智呢?” “那孩子伤得很重,我们走的时候他还在海滩上。” 真守看着未来一会儿,两人谁也不说话,真守站起身说道,“既然醒了,我就放心了。你再躺一会儿吧,我先走了。” 未来想要伸手扯住他的衣服,但怎么也伸不出手,这种怪异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一下。” 可能是真守根本就没想走,未来刚一开口,他便停下来。 屋子里真静,只能听见医疗设备的声音。 未来不敢贸然问真守为什么对自己疏远,他开始没话找话问道,“刚刚你去哪儿了?” 为什么他没有在自己身边呢? “知道你脱离危险,也就没有必要总守在你身边了。”真守仿佛能看穿未来的内心。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问你刚刚去了哪儿。” “我试着联系雷欧,向光之国发送奥特签名。” “那…你联系上了吗?怎么样?”虽然藤原说过一旦联系光之国就会使贫民窟毁灭,但现在看来也无须顾忌这种威胁。况且这也不再是藤原的天下了。 真守摇摇头,“从昨天开始到今天,完全联系不上。” 如果是奥特签名的话,一般情况下一个小时左右就可以收到回复了,最迟也不过半天。 “怎么会……会不会光之国,” “不会的!”真守抢在未来之前否定,“光之国是不会有事的。不过,我感受不到这里的屏障,签名应该已经到达了,怎么会没有回复呢…” “未来,我现在心里有点乱,先出去一会儿。” 未来趁真守离开之前抓住了他的手,却又在真守停下之后急忙松开,仿佛他这样做是不对的。 “你能陪我一会儿吗?” 真守迟疑了一下,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你在生我的气吧。” 真守不说话。 未来接着说,“要是要是我当时还清醒的话,勇也就不用被迫变成巨人了,我确实是太弱了。” 真守抬起头用惊诧的眼神看着未来。 未来接着道歉,“对不起,回去之后我会刻苦训练,不再拖你后腿,我一直知道自己没用,关键时刻就派不上用场,要不是我勇也就不用走了。我会去和真理奈道歉,找机会和清子母女道歉。” “未来!你怎么能这么想?”这一次换上真守诧异,“我从来没有因为这件事生你的气,真理奈夫人也和我说她从来没有怨过你,勇的结局是她早就料到的。” 未来说道,“虽然真理奈这么说,可是这件事还是和我有关。” “就算是这样吧,可错也不在你。” “那你还生我的气吗?” 真守又不说话了。 “对不起。”未来说道。 “为什么要道歉啊?” 沉默,还是沉默。 真守不愿再婆婆妈妈的,说道,“未来,我对你来说,究竟算什么呢?” 未来心中痛了一下,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 “人类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听到“人类”这个词,未来的心刺痛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我不是已经亲手将防卫军抹杀了吗。”未来说的心虚。 “虽然在之后的情况看来,当时由你去对战防卫军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否则梦比优斯恐怕会被海上的舰群轰炸成碎片。而小智追来之后,勇还是得走。 真守问到,“‘杀人’对你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真守” “对你太重要了是吗?未来,你宁愿由自己来完成这件事,也不愿意让更合适的我去做。这永远是你和人类之间的事!无论你被伤成什么样,这永远都只是你们之间的牵绊,你不想让我双手染血,你不想让我和威胁到光之国的敌人战斗,因为你担心我会背上杀人的罪孽,因为在你看来像我这种外人根本就没有插足的余地!” “真守不是这样的。”未来忍着胸腔撕扯的剧痛,上前抱住真守。 “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的。” “真守我不是那个意思。” 真守轻轻从未来的环抱中挣开,“你伤的太重,好好休息吧。” “你想回光之国了吧?” “还好。” “我现在就和你回去。我们和真理奈打一声招呼,马上就会走。” 真守摇摇头,“你现在根本哪儿也去不了。下周吧,下周我们一定要走。我也想尽快联系上老爹和雷欧。” “三天。给我三天时间恢复,三天过后,我们就走。” “好吧……你再睡一会儿,我要去清子博士那里。” “去清子那里做什么,和勇有关吗?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只能我一个人去。我欠真理奈夫人太多了,没有什么可作为回报,她希望我把赛罗的所有数据给出。” “真理奈……要你的数据做什么?” 未来不解之余,也心生愧疚。真理奈是他的战友,如果自己有难,寄宿在战友家中,并没有什么见外的地方,可对于真守来说却不是这样,他对人类的感情要比自己复杂得多,憎恨却又不得不接受人类的恩惠。而现在的这种情况,难免让他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为此他不惜用赛罗的数据来做交换。 真守答道,“真理奈夫人一直在寻找让巨人恢复成人类的方法,虽然对于勇已经是不可能了,但多少也是个安慰。对了,我之前没有对你说,这里是‘反移民联合会,’专门针对生物圈三号建立起来的对抗组织,是一个独立的自制城市。就算是为了和生物圈三号对抗有帮助也好,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你交出赛罗的数据,难道是为了给我付医疗费吗?” “算是吧。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真守,我……” 真守坐回到未来的床边,伸手抚摸着未来的脸颊,他看未来的眼神那么刻骨,“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真守” 真守倾过身体,搂着未来的头,吻着他柔软的嘴唇,又沿着脖颈一路吻着,他绕道未来耳朵的地方,用舌头缓缓舔舐着未来的耳根处,把他耳朵上细细的绒毛都弄湿了。 “未来,就算老爹不同意,我们也不分开了。就算战友们会笑话我,你也得跟我在一起。回去之后,我们去你家,还一起做好不好?” “嗯……”未来被舔的细痒难耐,脖子麻酥酥的,耳朵烧的通红。“好。” 未来细腻地回吻着真守,吻着他的脖子,吻着他的脸颊。 未来快被真守的挑逗拉向地狱了,“嗯…我们在一起。真守要是……那天我和你,就这么一起死了,也甘心。” 真守一惊,他直过身体,“不许说这种话,那天要是真理奈夫人没有来,我也会把你带走的。” 未来疑惑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又庆幸万分。 “真守…” “好了好了,那种事我就是一说,不会发生的。” 未来想哭,“我不想再也见不到你。”但知道这样很丢人,生生憋了回去。 “知道啦。你再躺一会儿,我等你睡着了,再去找清子博士。” “嗯。” 未来躺在床上,因为药物里有镇静成分的关系,不一会儿就觉得自己迷迷糊糊的。再醒来的时候,真守已经不在身边了。 看了一下时间,自己才睡了两个小时,只是浅眠而已。 他才注意到自己被换上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身体也被仔细擦洗过,头发也很干爽,是真守做的吗。 未来下床,走到窗边。 轻轻把百叶窗拉开,期待着能看到外面怎样的风景。可是窗前的“景色”却让他愣了好一会儿。那是一幅日出,或者日落的画面,碧海蓝天,无限波光。 只不过那真的只是一幅画而已,背景墙的灯光打在油画上,看上去很美。 原来自己是在地下室。未来仔细地回忆着真守的话,这里是真理奈的“反移民联合会”,是为了专门对抗“生物圈三号”而建立起来的组|织。 可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这种违和感到底是什么,他也无法确定。 如果真理奈没有足够的实力,藤原不是早就将她歼灭了吗,但如果她已经可以达到独踞一方,勇又怎么会独自来救他和真守,落得永远离开妻女的下场? 或许这其中有什么难言之隐? 为什么联系不上光之国呢? 未来盯着这幅画看了好一会儿——日出之国,这是日本对自己的期许。在真理奈的周围总是能接触到传统的东西。 三天之后,他与真守将返回光之国,在那之前,要和真理奈确认的东西实在太多,千头万绪,从何缕清? ☆、化作萤火(一) 凡兵战之场,立尸之地,必死则生,幸生则死。——吴起其实,既然选择了特攻,怎么都是一样的。 宗一将修真话筒向嘴边扶了扶,他的声音通过对讲系统传达给762架航天飞机。“各队员注意,还有五分钟左右,我们即将进入陨石区,按照原定计划,14、15、29…760等19架飞机开始进入准备爆破倒计时阶段,收到指令立即回复,完毕。” 宗一的声音沉着而冷静,宣告着19名战士的死亡。 话音刚落,刚刚所提到编号的飞行员开始报道。耳机里突然传出一声闷响,宗一查看了一下,是2号航天飞机。他们任何一人发出的声音只会单方面传给自己,其他人是没有办法听到的。 宗一可以想象得出2号驾驶舱中副队长痛击操纵台的样子。 “坂田胜次副队,请注意你的行为。”宗一也把话筒调整到单线对讲,阻止了其他人的收听。 “队长……对不起。”话筒中传来青年有些粗矿的嗓音。 他一直这么意气用事,宗一想。如果他再能稳重一些,论年纪,论资历,都应该有他来做这个队长。宗一随即轻蔑地笑了一下,谁当队长,又能怎么样呢?他们早就是一群死人了。 坂田胜次今年21岁,和白皙文弱的宗一比起来,他更像一名真正的士兵,略黑的皮肤和健硕的身材,再搭配上略显浓重的五官,应该是很受女孩子欢迎的。 被宣布死亡的飞机很快与队伍脱离开来,五分钟过后,雷达已经读取不到他们确切的位置,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碎片与残骸。因为飞行队伍几乎在真空状态中飞行,因此除了偶尔有陨石沉重地撞击飞机外壁,他们并没有感受到飞机相继爆炸所传来的振动波。 一个略显青嫩的声音模仿着爆炸声传到宗一的耳朵里,“嘭~啪~~!” 宗一皱了皱眉头,又将频道切换到3号机。 “健一郎君,你已经14岁了。” 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顽皮。 “还没到负独立刑事责任的年龄哦,队长。”健一郎正处在变声期,声音已经变得颇有磁性。 14岁的青年打了个打哈欠,懒懒地说道,“他们倒是先解脱了,我过一会儿还要遭那份儿活罪,想想就让人不痛快。”健一郎之所以被排到3号机,是因为他超高的飞行技术,和近乎完美的心理素质。 宗一冰着一张脸说道,“你少说两句吧,我们现在是地球的叛军,虽然黑匣子被篡改过,但谨慎点总是不为过。” 一小时后,光之国极北之地。 这里环境恶劣,杳无人烟。 暗紫色的妖精之瞳依旧被关在坚不可摧的牢笼里,高悬在半空中。这里是一座无边无垠的冰窖,因为远离等离子火花塔的照耀,此处终年被凛冽的幽蓝色所覆盖,暴雪和狂风吹枯拉朽地肆虐着,似在宣泄着被舍弃的恨意。 妖精之瞳忽地闪了一下,仿佛透过风雪窥视者某个方向。高悬的天幕不知何时已经铺就一片片,一串串的极光,数十叶极光诡异地闪烁着,发出妖冶的色调,时而重贴交错,时而舒展相离。天空在极光的叠印之中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打破,剩余的743架飞机从破碎的天空中越出,进入极北之地,抵达光之国。 这鬼地方,宗一在心中暗骂了一句。但是他们别无选择,这里是他们能够打开光之国大门的唯一通道。 “队长,光之一族已经来了。” 宗一看着屏幕,对胜次说道,“我知道,一切按计划,听我指挥。17号、18号、26号……”宗一又说了9个飞机的编号,“你们做好准备。” “另外3号机,健一郎君,见机行事。” 光之一族在机群还未抵达极北之地时,便已经发现了他们,长老院派雷欧和阿斯特拉,另有三名光之一族的战士去应对,并下达指令,一旦确认敌人身份,立刻全部摧毁。 阿斯特拉飞在前端,望着远处说道,“是航天飞机,还是战斗型的,看来这次人类是来者不善。” 雷欧下意识摆了一下手,“还没有确定情况,不要冒然发动攻击。” “雷欧哥哥,你看这数量,这阵势,明显就是来打仗的。好在这种恶劣的条件下对我们有利,而他们已经是长途跋涉疲惫不堪,不如趁现在将他们一并消灭,省的夜长梦多。” “阿斯特拉。”雷欧对于弟弟的话十分抵触。可随即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说道,“你快看!” 几名光之一族的战士向着雷欧的目光看去,远处的机群在为首的飞机带领下开始做出摇摆机翼的动作——那是投降的象征。飞机有规律地左右摇摆着机翼,然后依次降落在地面上,他们的动作轻缓而温顺,生怕勾起巨人们的怒意。 雷欧道,“他们有意投降。” 拉斯特拉道,“不可掉以轻心,这说不定是他们在使诈。” 不一会儿的功夫,五个巨人站在落地的机群面前,他们紧绷着神经,做好随时应战的准备。 然而令他们意想不到的话通过无线电传来。 宗一虽然极力保持着镇静,但声音中还是有一丝难以掩盖的惊惧。 “光之一族的战士们。雷欧奥特曼、阿斯特拉奥特曼,还有其他三位战士。请救救我们。” 五个巨人具是一惊,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是来求救的。 可阿斯特拉当下心中却一凛,这些人类竟然知道雷欧和阿斯特拉,必是有备而来。 宗一的声音中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还是被体贴的光之一族发现了。“我们是联合会派出的神风特攻队,我是队长川井宗一。此次我们全体队员奉命攻打光之国,但是我们全体队员已经达成一致,放弃侵犯光之国的计划,并将所有携带的武器抛弃在路途中。请您救救我和我的队员,万分感谢!” 虽然雷欧早有准备,但听到攻打光之国的计划还是难以置信,他不敢相信地球还是发出了这样的指令。 阿斯特拉不为所动,“是谁派你们来的?” 宗一回答,“我们的指令来自地球,并非受到摸一个人的指使。” “是相原龙吗?” “我不能说。但请您相信我,我们已经是背叛了母星,请求光之一族能够接纳我们,给我们一条生路。” “嘭!!!”一团火焰在宗一飞机前爆炸,将宗一的飞机掀出去数十米。然而整个机群却无一人反抗。 “阿斯特拉,你在做什么?!”雷欧看到弟弟的举动,不无担心地指责道。 阿斯特拉道,“雷欧哥哥,我知道你对地球人的感情,可这件事非同小可。他们既然是来投降的,就要拿出投降的诚意。” 其中一名光之巨人说道,“阿斯特拉长官说的有道理,我们还是要谨慎行事。” 雷欧欲作反驳,也只能作罢。 阿斯特拉走近机群,他来到1号机的面前,俯视着眼前硕大的模型一般的航天飞机,他们在疯狂的暴雪之中机翼轻颤,宛若扑火的飞蛾。他以居高临下的姿态说道,“你们是来投降的?” “没有错,”宗一解释道,“我们很清楚现阶段的人类无法与光之国一战,这场攻击毫无意义,而我们也没有足够的能源飞回母星,因此我们全体队员一致请求光之一族接受我们的投降和忏悔。” 阿斯特拉目光如炬,“难道地球人已经懦弱到这种地步了吗?!不战而降,亏得你们是由地球派出的精英部队!竟然连这点骨气也没有,如此贪生怕死,还想摇尾乞怜让光之一族收留你们,简直是异想天开。我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滚回地球,要么在这里等死。” 宗一看了一下分析数据,外面的温度已经达到零下六十摄氏度,但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关键是空气质量和射线强度让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存活。要抓紧时间。 他稍微收敛了惊惧的语气,以不卑不亢的态度说道,“我们已经没有能力返回母星了。各个飞机都已经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并且我们已经有19名弟兄在陨石区丧生。” “那你们就在这里等死好了,光之国是不会接纳你们的。” “阿斯特拉!” “雷欧哥哥。在你做出决断之前,请清楚你自己的立场。长老院之所以派我跟来,意图已经再明显不过。”阿斯特拉紧紧握住雷欧的手臂,示意他要沉着忍耐。 宗一悄悄舒展眉头,事情已经有所转机。他继续说道,“我们背叛了地球不错,但我们也并非只为了自己保命。神风队员们都是经过严格的训练,绝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可是不明青红皂白的愚忠只会给两个文明造成更严重的伤害,这也是谁都不想看到的结果。更何况光之一族曾经倾尽全力帮助人类,我们不能做出恩将仇报的事情。” 耳麦中传来三号机的一声长长的叹息。 阿斯特拉道,“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我们并非不能够接受投降的人类,但没办法不实现查明。”他对身边的巨人说道,“你现在就去陨石区,确认是否有飞机残骸,然后立刻回来报告。” “是。”巨人得到命令之后,打开牢笼,跃入妖精之瞳。 剩余的四个巨人与机群僵持在原地,雷欧虽然有意放行,但也只得耐心等待。 10分钟过去了,15分钟过去了,17分钟过去了,前去探寻的战士依然没有返回。 “请您现代我们到安全的地方吧,这个地方温度过低,发动机承受不了,我担心会有队员挺不住。” “再等等。”阿斯特拉言简意赅,却有难以掩饰的动摇。 雷欧说道,“阿斯特拉,何必这样呢。暂且给他们一条生路又何妨?” 阿斯特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雷欧哥哥一定熟读迫水总监的每一封信,我只是选择了一条最稳妥的方式处理问题。没有万全的保障,我是绝不会放行了。他们归根结底是一群连母星都会舍弃的亡命徒而已。” 仿佛配合着阿斯特拉的话语一般,一阵巨响,三架航天飞机从内部爆炸,烈焰灼烧,却也只是在偌大的平原上擦起星点火光。 雷欧问道,“怎么回事?” “17号,18号,26号!!”宗一痛呼,并解释道,“这一路上飞机消耗过大,多数机舱内温度极低,而飞机一旦检测不到飞行员的生命指标便会自我爆破。他们三人恐怕是已经被冻死在机舱里了。” 阿斯特拉虽说强制镇定,却在此时也是不由得心中愧疚难当。是自己的过分执着害死了这三个人类。 而雷欧却无法在控制自己的情绪,“阿斯特拉,你还要在进行这种无谓的试探吗?他们也是生命。你何时变得这样残忍?” “雷欧哥哥……” “你无需多说,我一定要带他们去安全的地方。” “我……可是去陨石区的检验工作还没有完成,而且,这其中…” 又五架飞机爆破焚毁,俯视着地面上的惨烈,阿斯特拉终于妥协。 而就在此时,被派往陨石区的光之战士返回极北之地,向雷欧兄弟报告到,已经确定损坏的飞机残骸。 “这一下你还有什么可说,你就这么无端地害死了8名人类。”雷欧无不痛心疾首地说道。 “对不起,哥哥。我没有想让他们丧命…” 无线电波里传来了一名少年的声音,“队长,救救我。我舱内的温度已经达到零下四十度了…队长。” 宗一说道,“健一郎你怎么样,再坚持一下,光之一族的战士已经答应就就我们了。”他对巨人们说道,“3号机的驾驶员才14岁,阿斯特拉阁下,难道我们的忠义一定要体现在毫无意义的失去生命之中吗?” “健一郎君,能听见吗?健一郎君?”宗一再度呼唤三号机的时候,却没有收到任何答复。“他恐怕已经被冻僵了,在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他所在的飞机也会自动爆破的。” 雷欧走到3号机前,轻轻捧起它,将温和的光芒洒向驾驶舱的位置。 “你放心,你们剩下的人都不会再平白牺牲,我会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 舱内宗一的表情并无喜忧,他依旧秉承着不卑不亢的态度,“十分感谢您。我们会去什么地方?” 雷欧到,“那个地方叫小镇。是专为人间体建立的居住区,同样适应人类生存,你放心吧。” 雷欧双手捧着3号机,带领着神风队员向小镇进发,而阿斯特拉则被远远地抛在了后面。至少在此时此刻,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让雷欧哥哥失望透顶了。 [我们将有28名兄弟永远无法到达光之国,去手刃光之一族。]这是宗一在离开地球之前所说的话。 这个代价对于打开小镇的大门,确实不小。 宗一切断外部的无线电,用极低的声音对2号机说道,“我记得胜次以前的本家有宗|教|信|仰的吧?” 宗一说的十分含蓄,他并不想可以勾起战友不堪的往事,“天堂在哪儿,地狱又在哪儿呢?我们已经离开地球了,连下地狱的机会都没有了吧。” “有。”胜次干脆地回答,“我们都会见到,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 作者有话要说: ☆、化作萤火(二) 远远的望去,小镇如一汪碧波清澄的湖水,在鳞次栉比的晶体建筑物中铺就开来。 宗一距离小镇尚有不到百里,从他的角度看去,也不由得暗暗佩服光之一族的巧思与智慧—— 小镇方圆三百平方余公里,比日本的原长|崎市略小,呈正六边形。 六边形的每个顶角各有一块开阔的空地,约有六个足球场大小,上方并无遮挡射线的屏障,可供人间体自由变身,而越过六块空地向中心延伸,天幕之上便镶嵌了隔挡射线的实体屏障,屏障在等离子火花塔光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呈现出淡蓝色的光晕。 由下至上望去,就似冬日淡蓝色的湖面被镶嵌在天空中一般。而屏障也并非一整块铺就,在五百米的高空处,保护屏被分割成了千百块,重重相叠,上下交错地悬于半空中,每一块屏障都有一个独立的反重力系统,由等离子火花塔的照射来提供能源。清风徐徐渗入,也无需耗费过多的能源,简直巧夺天工。 小镇的外形与蜂巢不谋而合,正六边形的巧妙不必多说,它是由六个等边三角形组合而成,站在其中任何一个顶点上,到达小镇中心与到达相邻空地的距离完全相等,可以大大节约路程。 地球上的许多城市设计与建筑构架都模仿了蜂巢,以正六边形作为基础。可见当初的设计者心思缜密。 宗一沉思,然而这样的设计虽乍一看宏伟而巧妙,却比人类的建筑发展至少滞后了大半个世纪。 不要说现在的生物圈三号已经能够自如地利用流星技术,制成无实体的半封闭球形苍穹,安置于上空。就连五十多年前中|国为举办奥|运|会|在其首|都建造的“水立方”,也比小镇的穹顶要精巧的多。当然,两者在建筑规模上亦不能相提并论。 只不过,宗一在心中暗暗揣度,这样的构建方式,使得整个城市的上方犹如被扣上了一个锅盖一般,将生活在“湖底”的人间体们严密扣在其下,如笼中之物。 雷欧率先降落在第一块空地上,将手中的三号机交给银|十|字分社,便返回到半空中,参与指挥机群的降落。 宗一道,“我们一共六百余架航天飞机,恐怕无法集中在一块空地上停放,如果距离小镇太远,队员们还会被射线所伤,因此我建议机群分散停泊于六个空地上。既然阿斯特拉阁下怀疑我们心存不轨,我们彼此分开,也不会再进行联络,正好可以证实我们投降的诚意。” 雷欧叹息,用极度失望的眼神望向阿斯特拉,“我弟弟不知为什么会变得这样铁石心肠,这么长时间守在他身边竟然都没有发现。害你们白白地死去这么多人……” 宗一道,“请您千万别这么说,虽然失去朝夕相处的战友令人痛心,但是神风队员也并非贪生怕死之徒,能够跨越这样的距离来到光之国已经是我等的荣幸。况且您的弟弟也只是过于谨慎,我相信他并非真的要致我们于死地,请您不要再迁怒于他了。只要剩下的这些兄弟们可以安全地活下来,作为队长我也可以和他们的亲人有一个交代。” 宗一的大度让阿斯特拉再度陷入羞愧当中。他看着雷欧哥哥,扫视着机群降落的方位,似有难言之隐,但终究将话咽了回去。他实在不想让雷欧哥哥再度伤心。 宗一将机群分为六组,分别向着六边形的每个顶角降落下去。似围棋一般,将小镇的要塞出口牢牢占据。 阿斯特拉受雷欧冷眼,已经一路没有说话,但是此刻他看着正在降落的机群,开口说道,“雷欧哥哥,这样分布机群不太妥当。” 雷欧刚要痛骂阿斯特拉,只听阿斯特拉抢道,“六个空地是人间体变身仅有的出口,小镇边界都是崎岖不平的山峦丘陵,那些身体素质不好的人间体根本不能尽快翻越过去,我担心他们一旦占据主要出口,会影响其他人出行。” 雷欧思索了一下,对宗一道,“阿斯特拉的想法不是没有道理,你们将一号空地与二号空地让出来吧,”说着向机群展示两块空地的具体方位,“毕竟这两个空地距离火花塔最近,也好方便光之一族出行。” 宗一照做,向队员们颁布更改命令。然后问道,“夹在一号空地与二号空地之外的那个建筑就是你们的火花塔吗?” 雷欧刚要作答,阿斯特拉却嘴快道,“不该知道的就少问。” 却又惹雷欧不快。 宗一看向屏幕中的画面,心下了然。那个屹立在远处的不可一世的建筑就是“等离子火花塔”,是光之国的命脉所在…… 如果只看建筑规模的话,火花塔虽然宏伟绮丽,但在众多建筑群中却并不十分特别。而光之国现在虽说是白天,却找不到那个强烈的光源在何处,柔和的光芒均匀地洒向这个星球的每一个角落,赐给众生能量。要想从中找出“太阳”,凭借光之一族对他们的信任程度,神风队在短时间内恐怕并没有十分的把握。 而现在,他们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知道了光之国的命脉所在。 天佑神风队! 进入到小镇之后,宗一更是感慨所见的一景一木。房屋古朴错落有致,树木苍劲高大,浓密的树冠似要冲上天际。 这里的人们所穿的衣服也和地球人十分相似,却少了一些浮华,多了几分原色与古朴。 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在他们身上却流露着一种与地球人完全不同的气质——干净。无论是环境,还是人,都给人一种干净的感觉。 “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这里俨然就是一个世外桃源,是缺少纷争与苦楚的乌有乡。 队员们被分别安排了住处,条件虽然简陋,但却十分清爽,从这里也能看出光之一族淳朴的待客之道。等一切都差不多安排妥当之后,已过到了黄昏时分,雷欧让他们先在此处休息,长老院会连夜开会商讨如何解决七百余名队员的具体安置问题。 “已经给光之国添了这么多麻烦,怎么能再让您费心。队员们的具体安置问题您无需着急,我们可以慢慢等待光之国的处理结果。”宗一谦和地说。 等到光之一族的人都离开之后,宗一仔细检查了房屋上下四周,确认没有监控设备,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把队员召集到身边。并且启动了嵌在耳内的隐形通信工具,现在他们要和在其他住处的队员联络上,并且商讨作战计划了。 计划拟定完成之后,宗一为了不打草惊蛇,让所有的队员回到各自的床铺休息,调整了一下通信器的频道,轻声说道,“健一郎,你在那边能听见吗?是否一切顺利,收到请回答。” 少顷,却传来了少年和其他人对话的声音。“您就是奥特之母吗?” 健一郎被送到银十字的时候身体已经被冻僵,但是好在并不十分严重,只过了不到一个小时人就清醒了过来。之后又受到了银十字无微不至的照料,让他恢复的更加顺利。 整整一个下午,照顾健一郎的人是一个如火一般的青年,他告诉健一郎他叫红莲火焰,是现在滞留在地球上那个赛罗的铁哥们儿。红莲十分同情逃到光之国的健一郎,毕竟他还只是个小孩子。 到了半晚时分,健一郎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过来,并且踏踏实实地睡了一觉。病房的门被打开了,一名文质彬彬的青年和一位中年妇人走了进来。 中年妇人慈眉善目,穿着打扮落落大方,细腻的皮肤和深棕色的波浪卷发让她看上去十分端庄。 妇人坐到病床边的椅子上,对健一郎说道,“你好,我的名字叫玛丽,你也可以叫我奥特之母。你就是被雷欧救回来的那个孩子吧。” 少年看着妇人,一瞬间有些拘谨,他乖巧地点点头,“我叫健一郎,您就是奥特之母吗?” 健一郎知道,宗一正在听着他们的对话。 面前的这个人就是整个光之国最受人尊敬的女性。 妇人点点头,和健一郎聊了一些事情,关于神风队的种种,关于健一郎的过去,关于光之国的环境等等……健一郎发现和奥特之母说话真的是一种享受。她那温柔的声音,还有平和而关切的眼神,总是让人情不自禁地去想要信任她,依赖她,让他觉得如沐春风一般。 而健一郎自己也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和不卑不亢的态度,偶尔露出的年少的青涩与懵懂更是为聊天增添了几许活跃的气氛。 “时候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等身体完全恢复之后又可以和你的战友们见面了。” “嗯,谢谢您的照顾。”健一郎向奥特之母鞠躬致谢。 妇人对身后的青年说道,“镜子,你和红莲商量一下吧,今晚谁留下来照顾他。” 健一郎忙道,“不用那么费心的,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奥特之母道,“还是留一个人陪护你比较妥当,我听说你们已经牺牲了很多人,如果你再出现什么闪失,我们也会很过意不去。” 名叫镜子的青年走到床边,对红莲道,“今晚我陪他,你先回去休息吧。” “我不要,健一郎答应我晚上和我说他家乡的好些事呢。”红莲耍起了小孩子脾气。 “病人需要充分的休息,哪有精力和你说东说西的。再说你平时就毛手毛脚的,别再放出一把火,吓着小朋友。” “我哪有~”红莲抱怨。但他毕竟还是听镜子的话,多聊了几句之后便和奥特之母一起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健一郎对奥特之母说道,“如果有来世的话,真想让您做我的母亲。” 奥特之母的背影怔了怔,她回过头来,只是淡淡一笑,“在这个国家,我是所有人的母亲,每个人都可以是我的孩子。” 但也仅限于“这个国家”的子民。 奥特之母与红莲离开之后,镜子陪健一郎在病房里休息,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却也十分投机。 ☆、化作萤火(三) 到了晚上,宗一将食物分给队员们,没想到阿斯特拉却在这个时候到他的住处探望。 宗一看到了这个长得神似凤源的青年,一时间也没有认出对方。 “我是阿斯特拉,雷欧的弟弟。” “哦,是您。您请进吧。” “不,我不打扰你们了。其实我这一次来,就是为了和您道歉。我不敢请您原谅我今天的莽撞,之后哥哥也有很好的教训我。造成了你们这么多人牺牲,真非常、非常对不起。” 阿斯特拉想到后来哥哥那失望的眼神,还有刺耳的话,只觉得深陷冰窟。 宗一一愣,“其实您也并没有错,”想了一下,又说道,“我们到外面去说吧。” 宗一与阿斯特拉来到住处之外,两人在小镇的街区间踱步而行。 此时,等离子火花塔已经掩去了耀眼的光辉,小镇也迎来了静谧祥和的夜晚,阻挡射线的屏障依旧高悬于穹顶,像一片片光洁通透的云母。整个小镇都染上了一层童话般的色调。 宗一不由得赞叹,“这里真的很美,要比地球好得太多了。” “哦……谢谢。”阿斯特拉一直低着头,仍旧没有从自己是杀|人|凶|手的阴影中走出。白天的时候,阿斯特拉就一直想,从今以后自己恐怕会背上杀人凶手的罪名一直活下去吧。其实就算雷欧哥哥永远都不原谅他,他也不会埋怨的。 阿斯特拉停下脚步,转过身对宗一郑重地鞠了一躬,“川井先生,非常非常抱歉。我知道您不会原谅我的,哥哥也不会原谅我。” 宗一闭上眼睛轻轻地深呼吸,然后说道,“不,该道歉的是我。” 阿斯特拉疑惑地抬起头,宗一才说道,“是我们贸然来访,才让你们措手不及。该道歉的是我。如果我们没有被委派这样肮脏的任务,我们也不会向光之国求助,也就不会造成战友们的无辜牺牲了。” “那川井先生是怨恨我的吧?” 宗一平和地说道,“我并不怨恨您,但他们的死亡始终和您有关。如果当时能够再早一点离开那里……这一切也许就不会发生了。我知道您也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责任,没有任何错误。” “可是……” “我并非无法原谅您,因为我没有这样的资格。我无法原谅的是自己的无能为力。队员白白牺牲,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是个无能的队长。” 阿斯特拉轻轻叹息,“其实,我并不是正统的光之一族,我的家乡在L77星云,那里曾经很美,可后来她被毁了。… … 这里是我的第二故乡,也是哥哥的家。” 宗一微微诧异,“原来您也有这样背井离乡的经历。” “所以我才对这里格外珍视,不希望她受到一点儿侵害。” 宗一语气平和,“嗯。这里也是我们的第二故乡。您知道吗,刚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我简直被震惊了,我以为自己来到了天堂。” 阿斯特拉的微笑里透着一丝自豪,不过他并没有接过宗一的话,而是问道,“您说神风队是收到了攻击光之国的任务,是谁下达这样的命令呢?为什么要这么做?” 宗一快速地在头脑中搜索答案,片刻,他说道,“作为长老院的一员,您应该看过迫水前总监的每一封信吧。” “嗯,是的。” “有好多事情,并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尽管知道这样做根本毫无意义,我们也束手无策。即使命令是错的,甚至十分荒诞,我们却别无选择。但还好神风队员们并没有一味地愚|忠,能有这样的结果,我已经十分感恩了。至于将来的事,无论长老院给我们什么样的惩罚,我们都会欣然接受。” 阿斯特拉多少能够体会到宗一所说的这种无奈,至于地球人的动向,长老院也已经派出使者进行交涉,估计再有两天左右就能到达地球了。 “您听说过萤火虫的传说吗?”宗一忽然问道。 “……萤火虫?没有。那是什么?” “每一个执行特|攻的神|风队员,在死后都会变成萤火虫。” 宗一将神风队的历史向阿斯特拉娓娓道来——地球上,早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神|风|特|攻|队。濒临战败的日本为了挽救危局,组建敢|死|队,并应用于海、陆、空战役当中,以自|杀|式|攻|击|企图扭转战|况。但大势已去,最终只不过是让数以千计的青年白白送死而已。 “在一个多世纪以前,神风曾经的口号是“保|卫|天|皇”,“与敌|人|玉|碎”……但实际上没有人愿意去白白送|死,绝大多数的人都是被|迫的。我看过那个时候队员的日记,当他们看到朝夕相处的战友一个个离开自己,驾驶着零战飞走的时候,既庆幸又愧疚。但谁知道下一个赴死的会不会是自己。因此,他们每天都在恐惧中度过。” 忧郁悄悄爬上了阿斯特拉的脸庞。 “妈妈,我将变成一只萤火虫。”宗一说道,“写下这句话的人恐怕早已经如愿了吧。” 两人沉默了须臾,宗一才又说道,“让您见笑了。”他看了看天空,还有远处等离子火花塔模糊的影子,“明天过后,我会向长老院提出为战友收尸的请求,无论长老院对于我们如何处置,我还是想让横|死的28名队员能够至少有一个归宿。” “28名?” “是的,在陨|石区由于受到强|烈的撞|击,先后有19名队员丧|生,之后在极北之地……9名。” “嗯。这件事我也有责任,到时候我一定会帮您协商的。” “那么就谢谢您了。今天时候也不早了,我已经连续三天没有睡觉,实在让您见笑,我想先回住处了休息一晚。”宗一绅士地笑了笑,他面色疲惫,已经有浓重的黑眼圈。 “啊,不好意思。”阿斯特拉才察觉自己的失礼,“您请便。” 告别了宗一之后,阿斯特拉并没有回去休息,而是趁夜飞向极北之地,进入超级地带,抵达陨石区。 即使是微不足道的举动,他也想为他们做点什么,至少可以将陨石区的飞|机|残|骸|收集起来,多少会弥补自己的罪过。 望着眼前的景象,阿斯特拉心中酸楚。在这个空间,没有光芒,没有空气,也没有水分。这里不分上下,不明左右。只有无边无际的虚无与混沌。小到手指甲,大到丘陵山川的陨石,散落在虚空之中。毫无规律与生机的陨石群让人感到绝望。在这些陨石之间可以看到星星落落的飞|机|残|骸。极目远眺,残骸的轨迹竟铺就了数百公里,宛若一座静谧的坟|场。 阿斯特拉打了个寒颤,他缓缓飞到陨石之间,在一块较大的飞|机|残|骸前停了下来,伸出手碰触着机翼的断裂处。残破的机身与羽翼藕断丝连,精密的盘管线路上还有被灼烧的痕迹,暴露无遗,仿佛裸|露在皮肤之外的骨骼与筋|肉,让人触目惊心。 阿斯特拉熄灭双目的光芒,好似轻阖眼睑,专心致志地做一场哀悼仪式。 少顷。 突然间两道光芒从眼中迸发而出,灼热的光似要烧毁眼前的一切,与此同时,阿斯特拉在那一瞬,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已经被冻住! 这不对,这不对!!! 再次看向残翼的断口处,这些伤痕明显是从内部爆破造成的,而经过陨石撞击导致的飞机毁坏,断口不应该是由外向内吗? 他迅速飞到下一片残骸,细细地查看断口……再飞向下一处,再飞向下一处…… 现在回想起来,那些安全到达极北之地的飞|机,机身并没有受到多么严重的损伤,如果机群真的受到陨石的摩擦与撞击,为什么剩余的那些连擦伤也没有? 况且退一万步讲,整个机群在飞行的过程中都相安无事,为什么偏偏到了光之国才开始功亏一篑,突然间有这么多飞机“坚持不住”?一路驶来,比陨石区更加险恶的地方百倍不止啊。 答案只有一个——所有的飞机都是由内向外炸毁的,根本不是受到了陨石的撞击,而是人为操纵! 一个可怕的想法从阿斯特拉的内心升腾起来,所有失|事的航|天|飞|机,只不过是一个诱饵,为了博得长老院的同情,为了撬开光之国的大门,为了让光之一族接纳他们而设计的陷阱! 还有今天下午在自己面前爆|破的那9架|航|天|飞|机,他们竟然用|自|杀|的方式在自己面前耍花样!想来他们连超级地带的大门都能够强|行打开,还怕那零下几十来度的低温吗? 可是……阿斯特拉脑子好乱,他努力捋清思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不是太过冒险了吗?宗一也说,明天就会向长老院提出“收|尸”的请求,可这样的残|骸,根本瞒不过长老院的眼睛,他是万万掩饰不过去的。 “天那……”阿斯特拉惊叫出声,原来是这样……因为明天是无论如何都瞒不过去,所以要动手,也只在今晚了。他甚至利用自己的愧疚,想法设法把自己从小镇支开,为的就是不让他们的行动受阻。 何其狡诈,何其歹毒,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阿斯特拉似箭一般冲回去,一路跌撞数次,与陨石擦肩而过,有几次更是险些撞到上面,不觉间已在身上留下了几处擦伤。 希望一切还来得及,希望自己发现的还不是太晚。 现在长老院的众人大多在火花塔连夜商讨对策,确认机群没有反物质武器之后,光之一族更是对那些人|类放松了警|惕。小镇的防|御|系|统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形同虚设。 而小镇的居民并不是身经百战的战士。相反,多为老|弱|妇|孺。如今小镇的四面出口已经被团团围住,那些族人岂不是命在旦夕了?! 跃出妖精之瞳的一瞬间,透着夜晚的暴风雪,阿斯特拉在地平线处隐隐看到了几柱烽烟,斑驳的火光伴随着蘑菇状的黑云忽明忽暗,宛若几只发着血色光芒的巨大萤火虫,匍匐在小镇上空。 四下里仍是漆黑一片,呼啸的风声浸透骨髓。阿斯特拉猛然间想起白天与川井宗一的对话——在小镇的不远处就是等离子火花塔。 畜生…… 恨意,还有难以名状的惊惧蔓延向四肢百骸,阿斯特拉怔怔地看着远处的战场,一声嘶吼震颤着夜空:“雷欧哥哥——!” ☆、桃源之殇(一) 镜子睡得很沉,如果不是外面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持续不停,恐怕自己根本不会醒来。朦胧地睁开双眼,只见天花板震颤的厉害,柜子中的医|疗|用|品|纷纷掉到了地上,整个大楼仿佛都要倾倒一般。 “地|震|了吗?”自己怎么会睡得这么死,作为病人陪护真是不应该。 对了,自己在照顾病人。镜子要弯腰坐起,却发现浑身像灌了铅一般沉重不堪,四肢酸软无力,连抬一下胳膊都仿佛有千斤重,更不要说离开床铺了。 镜子尽可能放大自己的声音,扯着嗓子喊道,“健一郎!你怎么样?”扭过头看向旁边的病床上,却发现人已经不在了。 “呦~你醒了?镜子骑士。”健一郎已经换好了衣服,来到镜子眼前。 “健一郎,这是怎么回事?外面是什么声音?还有我现在动不了了。” “外面的声音?”十四岁的少年装出侧耳倾听的样子,“哦~那是微|型|原|子|弹|爆|炸的声音。” “……怎么回事?” 健一郎的声音云淡风轻,不痛不痒地说道,“当然是神|风|队做的啦,小镇的四块空地全部布满了战|机。虽然微|型|核|弹的爆|炸|范围有限,但是因为安置炸弹的地点比较好,所以整个小镇都不能幸免喽。” 镜子使劲抓着床单,想逼出自己的一点力气,咬着牙费力说道,“这么说,你们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 “是的。”健一郎干脆地回答。 “混蛋!杀了你……这小|杂|种。我要变身…啊!”镜子此时已经气愤道难以附加,用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语言“痛骂”眼前的这个侵略者。 “哦。”健一郎应了一声,然后走到镜子床前,一把拽起镜子的衣领,将他托下床,然后凑在他耳边说道,“你来呀~” 健一郎品尝着镜子此时的痛苦,露出十分享受的表情,说道:“你要是一直睡下去的话,也许我可以考虑留你一条命,但是既然你现在醒了,就破例让你见证一下我的杰作吧。现在~我要偷偷潜到银十字的地下设备间,将里面的电源全部捣毁。” 镜子脸色惨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只能用“变|态”来形容眼前这个少年。 健一郎继续说道,“现在外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吧,每一秒钟,小镇伤|亡|率都在攀升,如果这个时候医|院|的供|电|系|统失灵……那病人们该怎么办呢?” “你休想。”镜子摸到床头柜上的水果刀向上挥去。 健一郎下意识躲开,“没有用的,现在的你能做什么?” 没想到镜子这一刀却没有刺向健一郎,而是直接扎到了镜子自己的大|腿上。镜子闷哼一声,拔出刀刃,血液喷涌而出。 借着疼痛带来的清醒,镜子勉强支撑起上身,将能量聚在手心,猛然间对准少年劈去,银色的飞刃直捣健一郎心口处。 “还挺有两下子嘛,镜子哥哥。” 本以为少年的身体会在飞刃下碎裂,不想对方伸手一搪,竟生生地将光挡了回去,而少年自己也连连后退。 镜子难掩惊异,“怎么可能。” 少顷才看清少年的手臂,外部的皮肤已经被灼烧脱落,金属光泽的机械暴露出来。 “竟然是假肢。”镜子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他问道,“你就是光能进化的实验体吧?是信件中提到的被改造的人类?” “啊?”健一郎一愣,“哦~”随即恍然大悟,他用指甲轻轻划了一下自己的锁骨,一道细细的血丝生出,几滴血珠渗了出来。他谦卑地说道,“您过奖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不,其实只是个残疾人而已。请不要把我和那种怪物混为一谈。” 健一郎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满脸的嫌恶,做出抚平鸡皮疙瘩的动作,“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恶心死了。” 因为药物的作用,再加上失血过多,镜子的视线开始模糊,而此时健一郎却突然消失,等到镜子再次看清他的时候,健一郎已经移动到他眼前,狠狠踩住他的肩膀,疼得镜子骨头断裂。 连腿也是假肢! 健一郎用匕首抵住镜子的喉咙,“我突然想起来,你已经知道很多了,连我家乡的事情都知道,那就绝对不能留你活路。” 瞬间手起刀落,利刃插入镜子的心口。 “这上面涂了氰化钾,可以让你少点痛苦。” 看着镜子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儿,然后渐渐恢复平静。 睡个好觉吧,健一郎想。 在小镇被袭之后,等离子火花塔重新被点燃,耀眼的光辉甚至比正午最亮的时候还要刺眼。 健一郎驾驶着自己的战机,片刻也不在小镇逗留,直向塔冲去。几十架尚未引爆的飞机也从不同的地方飞过来,与健一郎汇合,飞向塔峰。 小镇受到这样的突袭,长老院已经是措手不及,而现在光之国的命脉竟然也受到人类的威胁,他们怎么能不愤恨? 奥特之父已经抵达小镇帮助疏散被困的族人,而奥特之母则带领余下的战士守卫火花塔。 艾斯、泰罗、佐菲等人围成一个扇形,保护着中间的塔与奥特之母。 战机不断地涌向火花塔,艾斯很快就将第一架飞机远远地击落,但他们很快就发现另一个难题,飞|机|的坠|毁会引发里面微|型|核|弹|爆|炸,大量的烟尘弥漫开来,造成能|见|度大幅度下降,而冲击波与辐|射使奥特兄弟们左右掣肘,更加难以瞄准自|杀|式|攻|过来的飞机。 更多的飞机被击落,更多的尘埃像一堵浓重的墙面扑向火花塔,奥特兄弟不敢离开塔,只能在烟幕之中做困兽之斗。绝大部分的飞|机在靠近塔之前就已被击落。然而健一郎的飞机与另外两架却轻巧地越过了所有的攻击,分分秒秒靠近过来。 他们就像三只轻盈的小鸟,谁又能抓得住凌空展翅的雀儿呢。 眼看着他们靠近,奥特之母跃出保护圈,欲冲上前方制敌,保护其他人。她回头对其余的人喊道,“你们在此镇守,我不能让你们去涉险!” “狡诈的雌狐终于出来了,” 无线电力传来一名队员的声音“擒贼先擒王,健一郎,我去干掉她,你从我后面冲过去。” “母上大人,危险!!”奥特兄弟们大声呼喊,眼看着一架战|机冲向她,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飞机却被捕获之矩困住,动弹不得。 “怎么回事?”打头的飞行员手足无措,自己正在急速下降中,“健一郎,你在做什么?” “反正你的任务就是掩护我吧,谁叫你做多余的事情了?” 玛丽受到这样的惊吓,一时间在半空中动弹不得,泰罗却眼疾手快,迅速将母亲推离飞机的轨道。 健一郎的飞机划过天空,打开保护舱顶端的时候,将身体完全暴露在火花塔的射线与核|尘|埃之中,他的皮肤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溃烂,皮肤与肌肉像被烤化了的沥青,从身上流下,露出森森白骨,似有无数只白蚁对他蚕食鲸吞。 “玛丽!玛丽!”嘴唇已经脱落的健一郎对奥特之母高声喊着,也许他并没有想到自己会腐烂得这样快,但此时的他虽然样子狰狞,声音却透着无限明快,仿佛春游前兴奋的孩子。 “玛丽!我听镜子说,是你把我从机舱里救出去的,谢谢啦!谢谢你啦!” [如果有来世……] 如果有来世的话,我依旧没有资格成为您的孩子。 至此,战机已经全军覆没,唯剩他一架而已。 健一郎击落前方的队友,扫清障碍之后,冲破烟雾,将自己化作一颗子弹,射穿等离子火花塔。 时间回到稍早。 宗一在微|型|核|弹没有爆炸之前,将自己的战|机偷偷开出,低空飞过夜晚的小镇,来到一号空地处。 在这个位置,如果阿斯特拉回来的话,一定会第一时间发现自己的。 现在,他还有最后一件事情要做。 他离开驾驶舱,刚刚站到地上,微|型|核|弹|便被引|爆。虽然他曾反复在心中预演过核|弹|爆|炸后的景象,然而实际情况仍旧比他所想的严峻。 由于爆|炸|造成的|伤|亡|已经不计其数,而浓烈的烟雾|和|辐|射更是让四散逃命的光之一族们雪上加霜,他们在绝望中狂奔,找不到出口。一些人想要变成巨人,却因为空中的屏障遮挡而摔落下来,成为笼中之物。 此时此刻,宗一终于明白胜次副队长所说的话,他们真的把天堂变成了活地狱。 一尊巨大的身影降落在眼前,他通身鲜红,迸发出的愤怒震裂空气,恍若再|临的|基|督。 红色的巨人发现了什么,他变回人间体的样子,步步逼近退向战机的宗一。 “川井宗一!!!”阿斯特拉双目猩红,“你——” 宗一半睁着眼睛,没有机舱的保护,刚刚的爆炸让他内脏重创,他退到机舱前,失去力气跪在地上,直咳鲜血。 “杀了你!”阿斯特拉一把抓住宗一的脖子,将他整个提起,“我早就应该杀了你!” “阿斯特拉……阁下,求求、您放我一条生路……我与他们无关,不是我的错。” 宗一的双腿胡乱地蹬着,脸很快就变成了绛紫色。 “听我解释……饶命啊……我是无辜的,不是我干的……” 阿斯特拉的手指骤然用力,宗一听见了从自己身体里发出的咯咯声。 “饶命……我真的什么都不清楚……” 阿斯特拉松手,宗一跌落到地上,像条狗一般趴在那里贪婪地呼吸,呕出更多的血液。 阿斯特拉蹲下|身,揪着宗一的头发,问道,“说,是谁派你们来的?为什么要攻击光之国?” “好,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宗一的声音细如蚊声,阿斯特拉凑得更近些,想要听清楚他到底说什么。 “阿斯特拉……阁下,来,我告诉你……嘿嘿,”宗一突然露出狰狞的表情,待到阿斯特拉察觉,却为时已晚。涂有剧毒的刀锋扎进阿斯特拉的身体,深可触骨。 “哈哈……咳咳咳,咳咳……”宗一喘着粗气连滚带爬地跑向战机,笑道,“这下我终于完成任务,可以返回母星了。他们都得死,而我却可以活着回去,会长大人答应过我,可以让我活着回去!现在好了,你都死了,没人能够阻止我喽~哈哈哈,会长大人,我终于可以回去——” 宗一的话永远不会说完了,他睁着双眼向后倒去,阿斯特拉在他的身体里开了一个洞。 阿斯特拉压住伤口,用尽全力站住。即使杀了宗一,尤不解恨,他踏着宗一的尸|身,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地踩踏,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 宗一的身体已经被捣烂,阿斯特拉照着他的头部踹去,可当看到他空空的双眼时,却骤然停下动作。 这样的眼神,怎么也无法和“求生”联系到一起。 [我们没有选择,即使知道命令是错的。] “说到底,战犯就是战犯。永远不值得同情。”阿斯特拉踩裂了他的下颌骨,抠出他的眼球,然后将尸|体|踢开。 他进入机舱,利用宗一的虹膜启动了飞行系统,一套被规划好的路径显示出来。 宗一要返回的地方位于日|本|西部,目的地经纬明确,让人不得不相信。 远处,等离子火花塔忽地发出耀眼的光芒,随后熄灭。四下里再也看不到光。 “你们不是想变成萤火虫吗?好,好,”阿斯特拉看着坐标目的地,“我马上就让你们都变成萤火虫。” ☆、桃源之殇(二) 真冷啊。 阿斯特拉在昏睡中只觉得周身寒冷异常,即使当年被‘马格马星人’监禁的时候,也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 哥哥轻蔑的眼神,还有他刺耳的话,一下又一下锥进自己的心里。 泪水汩汩流出,阿斯特拉在梦中轻挣着身体,似有无法摆脱的噩梦。 “阿斯特拉,你醒醒。”凤源为弟弟擦着泪水,小心翼翼地喊着他的名字,“阿斯特拉,不怕啦,哥哥在这儿。别哭了,哥哥陪着你。” 也许是听到了凤源的声音,阿斯特拉渐渐平静下来,可几秒钟过后,他却猛地睁开眼睛,“嗖”地坐直了身体,又因为剧痛难当,重重跌回床上。 阿斯特拉似有无限不甘,空睁着双眼,嘶吼一声——“啊!!!” “阿斯特拉!”凤源靠近病床,拥抱着弟弟,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没事了,你做噩梦了。哥哥在身边,什么都不用怕。哥哥保护你。” “……哥!”青年迷糊中依偎在凤源的怀中,颤抖的双手狠命抓着凤源的衣襟,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他努力平复呼吸,使自己从无限的恐惧与无助中解脱出来。 少顷,阿斯特拉的身体停止了颤抖,他慢慢坐起身。凤源急忙在他身后垫上一个软垫,让他靠在上面。 “小心伤口。”凤源说道。 “哥哥。”青年看着凤源说道。 “你终于醒过来了。阿斯特拉,你渴不渴,想不想喝水……”看到阿斯特拉的眼神之后,凤源的话戛然而止。他低下头,不敢与弟弟对视。 “哥,你抬头。”阿斯特拉的声音孱弱得令人心疼。 凤源稍微仰起头,依旧没有看着阿斯特拉的眼睛。 阿斯特拉高高举起手掌,照着凤源的脸颊挥去,却怎么也落不下来,只僵在那里,动弹不得。 “哥你为什么啊?!究竟是为什么啊!!” 手掌徒然落在被子上,“算了,就算当时没有你,我也会放他们进来,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阿斯特拉看了一下四周,“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找了你好久,那时火花塔已经熄灭了,最后在一号空地的机舱里发现你时,你已经不省人事,我把你带了回来。对不起,阿斯特拉……我是个没用的哥哥。” 阿斯特拉问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凤源支支吾吾地说道,“外面…不是很好。” “你在这里好好养伤就好了。你知道,你伤口本来就深,毒药又烈。发现你的时候,幸好没有伤到要害,不然……” 凤源回忆找到阿斯特拉时的情景,仍是心惊胆战。战机外躺着一具不成人形的尸|体,而他的弟弟蜷在机舱里浑身|鲜|血|淋漓。阿斯特拉中毒太深,脸色发青。雷欧将他背到银|十|字之后,看到伤口处翻卷着筋肉,已经开始变黑了。 而不幸中的万幸,银十字的供|电|系统及时修好,不然他恐怕再也见不到阿斯特拉了。 “我头疼……这儿真冷。”阿斯特拉说道。 “你现在还在发烧,在打着退烧药,好好睡一觉吧。之前火花塔遭到袭击的时候,小镇的银十字医院也被袭击了,供电系统的主电缆被切断,应该是之前那个小子干的。不过还好,系统已经被修好了。不过…”凤源迟疑了一下,“镜子骑士的情况就没有那么好了,他被那个小鬼暗算,又受了伤。不过现在也已经脱离危险,有红莲陪着他。” “我要去看镜子。” “你现在不能随便走动,伤口还没有愈合,很容易感染。而且外面的病患实在太多了。” “你带我去看镜子。”阿斯特拉像是没有听到凤源的话。 凤源扶着弟弟,高举着点滴瓶,穿过一条走廊,好在镜子的病房并不远。还未进门,就听见里面传出阵阵怒不可遏的骂声:“我要杀了他们!一定要杀了他们!” 红莲看到凤源和阿斯特拉进来,语气中有难以掩饰的愤怒,“镜子他是替我受伤的,本来陪护那个小王八蛋的应该是我!明明应该是我!” “红莲,”镜子的脸色惨白,气若游丝地说道,“求你消停一会儿吧,看在我半死不活的份上,能行行好别再骂了吗?” 红莲憋着一口气,愤愤然地坐下,紧抿着发白的嘴唇。 看到阿斯特拉兄弟进来,镜子请他们坐在床边的凳子上。 阿斯特拉看着屋内的这幅景象,不觉间又回想起和宗一最后的场景。他问镜子道:“那小孩和你说了什么没有?” 雷欧与红莲不明白这话的含义,只有镜子略微思忖了一下,说道,“他的家乡,气候寒冷潮湿,雨水充沛……是在日本西部,他们是受了一个……好像叫什么联|合会的组|织驱使,才来这里的。” “是日|本|西|部的反|移|民|联|合|会。”阿斯特拉咬牙切齿地说,“他本来以为会把你也杀掉,可没想到光之一族命大。” ************ 凤源连哄带骗地把弟弟带回病房,终于让他睡下了。 离开银十字,凤源走在小镇的废墟之间,这里的灾|难|在核|爆|之后远没有停止。 由于等离子火花塔遭受重创,虽然经过极力抢|修,目前从塔中也只能发出微弱的光辉,能|源和|光|照的供给已不足原有的20%,大地像是沉浸在日落后的黄昏之中,天气骤然变冷,空气也干巴巴的,没有雨,也没有雪。仿佛干涸了的极北之地。 而小镇更是千疮百孔。由于没有火花塔的照射,支撑着空中“云母片”的反|重|力力系|统失效,屏障纷纷落下,使得本已从核|爆中死|里|逃|生的居民又被落下的天空砸死、砸伤。 雷欧走过苍凉的大地,步履沉重。就在这时,天空中闪烁了一下,是真守的签名到了。这种符号是他与赛罗在训练时独创的,只能够被两人解读,其他人并不知晓。雷欧看着徒弟的来信,似有无限悲凉,向地球发送了一封回信…… ************ 肯带领未受伤的光之一族深入到小镇的各个角落实|施|救|援,由于爱迪与希卡利不在,火花塔的修缮工作变得困难重重,奥特兄弟们大多在塔中,拼尽所能保住火种。可即使火花塔被重新修好,盘伏在塔周围的核|尘|埃却无法轻易散去,它会如幽灵一般,阻隔着火花塔的光与热,时刻提醒着光之国所受的屈辱。几年、甚至几十年都不会散去。 玛丽以等身大小的光之一族形态站在一号空地处,佐菲陪在她的身边。 “所有的侵|略|者|都消灭了吗?” “是的,没有留下活口。在昨夜的|爆|炸|中,能存活下来的人类本来就少之又少,余下几个活口也在我们要抓捕的时候自尽了。” “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千万不能再留遗患。” “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有一人下落不明,是神|风|队二号机的驾|驶|员。二号机虽然也在昨夜的爆|炸中被|毁,但很奇怪里面并没有携带|核|武|器,里面的驾驶员也不见了。” “传令下去,让他们接着找,只要是和人类有关的,决不能掉以轻心。” “是,母上大人。”佐菲回答。 泰罗此时从火花塔飞落到两人身边,他对玛丽说道,“母亲,等离子火花塔的清理工作已经完成。” “很好,辛苦你了。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够恢复照射?” “这个…如果要完全恢复,恐怕还得很长时间。” “嗯。”玛丽沉思良久,才道,“火花塔受损严重,先不急着恢复百分之百的功|率,泰罗,你们奥特兄弟尽最大努力让火花塔恢复到百分之五十即可。” “好的,母亲。” “然后佐菲,这件事由你来办。你现在发布召|集|令,让光之国的所有的居民向火花塔靠拢,这样便能减少大量的能|耗,给光之一族最低限度的生|存|保|障。并且调集身强力壮的战士,将他们组|织起来,由奥特兄弟带领他们重|建受损的建筑。至于小镇那边,由肯来负责我很放心。” “明白了,母亲。”泰罗领了命令,还有话要说的样子。 “怎么了?”玛丽问道。 “母亲,还有一件事。在清理火花塔的时候那个叫健一郎的人类的飞|机|残|骸找到了,我们怎么处理?” 玛丽当然听的懂儿子的意思,昨晚在攻击火花塔的时候虽然健一郎是罪魁祸首,但是他竟然也在万分危急的关头救了玛丽一次。况且健一郎的性命是由玛丽亲自救下的,母亲的性格他最了解不过,对于亲手就下的伤|患|绝对抱有十二分的珍惜,不希望他们再一次受到任何伤害。泰罗之所以这么问,是想向母亲确认要不要把健一郎的残|骸安葬。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玛丽轻描淡写地说。 这时,佐菲好像看见了什么一样,他指着远方,“母上大人,您看,前面有个黑色的东西,好像是个人。” 玛丽与泰罗随着佐菲所指方向望去,果然有一个人类在小镇之外。 三人慢慢走近那个“人类”,才发现那只是一具尸|体。 他跪在地上,仿佛负荆请罪一般,赤|裸|着|上半身,接受着火花塔的照射。他头发脱落得厉害,五官也变得模糊不清,浑身皮肤像烤焦的碳,黝黑黝黑的。只有从他的身形上能判断出他曾经的魁梧精壮。他面朝小镇,跪在|废|墟|之间。双手垂在膝盖上,依稀可以看出曾经合十的样子,仿佛坐|化的僧|人。 “这个人类怎么会在这里。”玛丽好像在自言自语。 泰罗走近尸体,观察了一会儿说道,“母亲,这个人就是失踪的二号机的驾驶员。” “他也是侵略者?”佐菲怒不可遏,上前一脚将黑色的尸|身踹倒。尸|身已如焦炭般脆弱,挨了佐菲这一下,竟细细地裂出几道缝隙。从尸|体里流出的肮|脏|液|体|浸染了高能晶体的碎片。仿佛美玉上的污浊。 泰罗及时拦下了佐菲,在他对胜次的身体做出更暴力的事情之前阻止了他。 泰罗道,“佐菲哥哥,你现在就算让他死十个来回也于事无补了。我对这个人有点印象,他一直不怎么说话,说不定他是为了赎|罪才变成这幅样子的。” 佐菲“嗤”了一声,不予置评。 玛丽的语气依旧沉静,“泰罗说得对,就算你把他碎尸万段,我们的损失也无法弥补。佐菲,我还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你一定要办的干干净净。” “母上大人。” 玛丽指了指胜次焦|黑|的|尸|体,“你调派人手,将这些‘太空垃圾’收集起来,包括袭|击|火花塔的那个男孩,无论是尸|体还是战|机|残|骸,一律不能留在光之国,将他们丢弃到陨石区去,那里是人类来此的必经之路,我们要以这种方式告诉人类,这就是侵|犯光之国的下场。办完之后,就将光之国的大门严密封所,绝不许任何光之一族私自出去,以免他们到地球寻仇。”想了想,又道,“这件事你一个人做恐怕会力不从心,叫雷欧和你一起完成。他已经消沉了好几个小时了,没有人会永远等着他重塑自信,该是他承担起责任的时候了。你去告诉他,叫他将功补过。” “我明白……可是,”佐菲似有万分不甘,“人|类这样对我们,我们为什么还要坐以待毙,为什么不能以牙还牙?!等光之国稍有好转,我就带领战士们踏|平|日|本!” 佐菲与人类的情谊毕竟尚浅,然而泰罗曾经几度为地球人出生入死,听到这样的命令也不由得发问,“母亲,光之一族何曾受到过这样的欺|辱。论实力,这些人类实在不是光之一族的对手,如果不是人类这一次利用我们的同情心使诈,怎么会对光之国造成如此伤害。我们有‘守护号’卫星级氢|弹在人类头顶,论实力也绝不会输给现阶段的人类科技,为什么不能去地球找到罪魁祸首,然后狠狠地惩罚他们呢。如果不给他们教训,恐怕那些人就要更加得意了。” 泰罗看到奥特之母沉思,又赶紧说道,“您是不是在担心我们会伤及无辜?这一点您一定放心,银|十|字的工作人员已经将镜子和阿斯特拉所获的信息交给我了。冤有头,债有主,即使我们向人类讨回公道,也绝对不会伤及无辜的。” 玛丽浅浅地笑了,她轻轻摇头,眼中似有无限睿智,她严厉地对泰罗说道,“你阅历太浅。” 佐菲与泰罗听到此话皆是一惊。玛丽问道,“这次光之一族受此重创,我们的同情心也只是其中原因之一。现在回想,我们不得不佩服人类能用区区几百人制定出如此详尽周密的计划。速战速决,已全军覆为代价给光之国重创。” 佐菲按耐不住,激昂道,“母上大人无需再担心人类使出诡计,只要我们知道攻击目标,一不做二不休,铲除即可。” 玛丽说道,“我记得之前镜子被那男孩打成重伤,到现在还无法下床吧。” 佐菲道,“是的!不仅如此,伤了镜子之后,他还破坏了银|十|字的地下设备间,切|断|主|电|缆。”|“你们修复电|缆用了多久?” “大概……一个小时左右。” 泰罗道,“也亏得我们抢修及时,伤亡才得以缓解。镜子和阿斯特拉也侥幸保住性命。” 玛丽再问道,“侥幸?能够给火花塔致命一击,这样的‘人才’却连个电缆也毁不明白吗?” 泰罗说道,“看来……他也许是良心发现。毕竟当时他在最后那一刹那也帮助了母亲您。” 玛丽问道,“那孩子救过我一次确实不假。人之将死,其心也善。我之前也救过他一次,一报还一报,我和那个男孩已经互不相欠。而对于他来说,任务在身,该做的事,始终是要完成。为什么镜子受了那么重的伤,仍然能够被救活,将侵略者的信息传达给我们?为什么阿斯特拉和镜子在神|风|覆灭之前得到相同的信息?那个名叫宗一的人,他不是准备逃走吗?为什么还要在一号空地内逗留?即使他真的要逃走,何不先安全到达|日|本|之后在细致规划具体降落位置。这样对于领|导|他的人来讲不是更加万无一失吗?何况他们身经百战,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一而再,再而三地将如此重要的信息泄露给我们?泰罗,母亲问你,阿斯特拉最后一次见到宗一的时候,他是在飞|机里吗?你有仔细和他确认过吗?一个要逃|跑的人为什么要在一号空地等着阿斯特拉的到来?有什么非说不可的事情?” 佐菲醍醐灌顶,他道,“原来是这样,如果我们真的按照神风队泄露的信息去攻击人类,反而是中了那个幕后黑手的诡计。” 玛丽道,“恐怕是这样。而且这个‘联|合|会’,无论他是敌是友,都不是我们光之一族能够轻易去碰的。” 泰罗不解,“为什么?母亲,如果那个幕后黑手才是真正的敌人,那敌人的敌人不就是友人吗?我们当务之急,应该调查清楚,尽快确认这个联合会的立场,如果可行,正是应该把他们拉拢过来,共同对付那个幕后黑手。” 玛丽道,“我儿,你刚刚说论实力,人类不是光是一族的对手。可现实情况你也看到了,论诡计,他比我们计高一筹,论实力,他们能越过陨石区,到达极北之地如无人之境。幕后者能够重创光之国至此,实力决不容我们小视。可纵使有这样的实力,他也不愿意亲自与‘联|合会’对抗,而是选择借刀杀人,让光之一族向‘联|合会’报复,说明想要削弱光之一族的实力同时,他们也在惧怕着‘联|合会’。‘联|合会’实力之强大,可见一斑。至于他到底是敌是友,摸清立场这件事,也万万不能急于一时判断,你们尚且年轻,人类的世界错综复杂,非黑与白两种颜色便能划分得清。而这个幕后者,十有八九与‘迫水真吾’有关。” 接着玛丽一语道破天机,“如果实力强大的‘联合会’真的是我们的朋友,那为什么在幕后黑手派出七百余架战机攻击光之国时候,他们不阻止呢?!” 听完奥特之母一席话之后,佐菲与泰罗彻底醒悟过来。按兵不动,将观其变才是上策。 泰罗道,“这样看来,如果有冲动的光之一族去‘联合会’报复……无异于是自寻死路。” 一名小战士从空中跌落,狼狈地站在奥特之母三人面前。 佐菲气道,“什么事情这么慌张?” 小战士结巴着说道,“奥特之母,佐菲队长,泰罗殿下……不好了,出大事了。” 泰罗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 “暴|动,红莲火焰,还有阿斯特拉,带着几百名战士……向地球飞去!” 玛丽听言差一点没有站稳,她极力定了定神,“让雷欧去追!” “雷欧教官在知道后已经去追了,但他们就像发了疯一样,恐怕雷欧教官也追不上他们。” 小镇离不开人,火花塔也离不开人,这两处无论哪一个都关乎着光之国的生与死,偏偏这个时候!偏偏这个时候!!! 佐菲道,“我也去,和雷欧两人把他们追回来。” “不许去!”玛丽怒着制止,“立刻封锁大门,去的越多便越说不清楚,只能造成更严重的误会。洪水一旦爆发便不可收拾,在更多的光之一族冲动之前,将他们拦下来!” 雷欧,你一定要将阿斯特拉他们追回来…… ☆、凤凰于飞(一) 看着真守倒出的热水已经溢出杯子,淋到手指上,半卧在床上的未来连忙坐起身,惊呼道,“不烫手吗?” “啊?”真守仿佛刚刚有所察觉,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急忙将水杯放到桌上。 “烫、烫烫烫……”真守一边向烫得通红的手指吹气,一边叫苦不迭。 急忙从茶水间取来抹布,真守开始收拾弄湿的桌子。 “刚刚在想什么呢?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真守从慌乱的动作中停了下来,又恢复成之前若有所思的神态。 “怎么了,真守,你不舒服吗?”未来想要从床上下来。 “啊,你不要下床。还在打着点滴。” 未来这一次伤口愈合的很慢,几处严重的烧伤多多少少有感染的迹象,腹部的穿透性伤害会留下疤痕。其实留下疤痕倒还在其次,如果治疗不好,以后遇上阴雨天是难免会旧病复发。 可真守想,要是梦比优斯能够不再去外星系面对那样严酷的环境,而是一直在小镇里安逸地生活,也就不怕留下病根了。毕竟小镇的环境那么好。 真守将桌子收拾干净之后,坐到了未来床边,伸手摸他的额头。 “有些低烧。”真守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未来笑了一下,“已经好很多啦。” 这两天未来一直高烧不退,梦比优斯气息也灰土土的暗无光泽。未来在白天的时候大多数时间在睡眠中度过,只有晌午或是傍晚的时候才会醒过来。 未来打趣说道,“你们到底用了多少安眠药,我都快睡成猪了。” “你就听医生的吧。这样恢复得快,你总是乱动,伤口愈合不上的。” 未来将他的手从自己的额头上拿下来,放在掌心里,轻轻地吹着真守的手指。红色的烫伤已经开始消退。真守在之前的战斗中虽然几乎耗尽光能,但所幸并未造成本质性的伤害。 未来想逗真守开心,“看看,我会魔法,一吹气你就好了。” 真守有些不自然地咧了一下嘴,却没有笑出来。 未来试探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真守想了一下,“也没什么,就是这两天心里一直很乱,总觉得要发生什么。光之国那边……” “放心吧,光之国不会有事的。你难道还不信任长老院吗?哥哥他们的能力你是知道的。” “嗯…但愿吧。幸好我们马上就要回去了。等回去之后,就又能和大家见面了,火焰还有镜子他们,肯定都在等着我回去。” 别人都叫他“红莲”,而只有真守可以叫他“火焰”,嬉笑打闹也不生气。 “我和火焰还是不打不相识呢。” 未来笑着说道,“放心吧,大家都不会有事的。” 未来虽然信心满满地宽慰真守,但这些天他们一直跟哥哥们联系不上,自己也不确定光之国会不会真的发生了什么。 真守问道,“你饿没饿,我把晚餐拿过来。” 未来的一日三餐会由工作人员按时送来,一切生活用品均不需要两人操心。 未来没什么胃口,只是少吃了几口。 点滴打完之后,因为不能洗澡,未来只是简单地洗漱了一下。 “你想不想洗头?我帮你。”真守问道。 “嗯。” 在未来湿濡的头发上打上香波,真守开始在发丝间细心地揉搓。 真守的手指修长,指肚又很饱满,按在未来的头上温柔又不失力度,微凉的手指绵中带着力,让未来好不舒服。 将最后一片泡沫冲洗干净,真守拿着毛巾来来回回地将未来的头发擦干。 “你别乱动,”真守制止未来,“会扯到伤口。” 未来也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 将未来的头发吹干之后,真守又强制性地将他送回到床上。 “你再多睡一会儿。” “那你呢,又要走吗?” “嗯,我不走太远,就是到上面透透气。” 未来并没有勉强真守留下陪着自己,而是乖乖地闭上眼睛,“那我继续睡大觉了。” “嗯。”真守吻了一下未来散发着清香的短发,然后轻声将门带上。 真守走后,未来又睁开了眼睛,墙上的百叶窗帘一直是拉开的,那副海边骄阳的油画完全暴露在视线之中。 这里是地下室,未来想,既然这样为什么还非要安装百叶窗这种不必要的装饰呢,“窗子”外面也是人造的假象,总像是试图隐藏什么。 从地下乘坐电梯直达顶楼,这里是一座极为普通的私立理工大学,真理奈的基|地就建在这所大学的下面。 真守多次出入这里,并没有被限|制|自|由。他能明显地感受到“生物圈三号”与“联合会”的区别——前者将自身的每一个细节都设计的十分精细并且奢华,不仅仅是天文塔与办|公主楼,其他建筑也都错落别致,隐隐地流露着贵族的气息,现代化科|技的植入与信|息|交|通的巧妙结合更是让生物圈三号显得高雅秀丽,夜晚的时候从高处俯瞰,千万灯火照亮清秀的钢铁之都的每一个角落,那是一种炫耀,是一种自信与骄傲。 而与此相比,基地就显得粗线条许多。确切地说,“联|合|会|基|地”这个词在外界是根本看不到的,几乎没有人提起。整个联|合|会不像生物圈三号那样,有半封闭球形苍穹作为界限划分,这里和“外界”甚至连一个模糊的界限都没有,也正因为如此,他无从知道联合会到底有多大。有时觉得联|合会不过是在地下那方寸之间,真理奈的富有也仅仅局限于对他和未来两人的“盛情款待”,可有时他又觉得目之所及之处,都在联|合会的管辖之下。极目远眺,这里的每一处建筑都那么低调内敛,但相互之间又十分协调。周围的重|工|业区将市|中|心重重包围,各个交|通|枢|纽多而不乱,却总是给人一种灰沉沉的感觉。这些繁复的庞大城市建筑群相辅相成,是一个严密规|划的整体。 生物圈三号是一只高贵优雅的鸿鹄,鸿鹄振翅凌空,志在白万光年之外的浩瀚宇宙;基地则是一头假装冬眠的熊,熊皮阖眼浅息,却掌控着周遭的一切动向,伺机捕获猎物。 真守此时站在楼顶,里面穿着未来在小镇卖给他的黑色暗纹衬衣,只不过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雨里来火里去的,洗了也不知有多少遍,他再怎么珍惜地穿着,上面也磨出了几个小洞。外面套了一件深咖啡色的风衣,那是已故的贞治先生留下的,有些旧了,不过大小却刚刚好。风衣的颜色好像变成巨人后的勇。 晚冬刚过,早春临近,雪化的时候最是寒冷。那种冷并不凛冽,却和着风,丝丝扣扣地浸到人的骨头里,钻进人的头发里,让人只得硬生生地顶着,无处遁逃。 真守静静地看着这座城市算不上清澈的天空,再试一次吧,这一次给只给教|官发送签名。 他沉思了一会儿,这次的内容,和以往大同小异。 [雷欧教官,我是真守。未来和我平安,请勿挂念。您最近还好吧,老爸也还好吧?请告诉老爸我们在这里一切都好。如果看到此信息,也请您及时回信。望保重。] 真守毕竟不太会写这种正式的信函,半文半白的,雷欧他能看懂就好。 将手搭在楼顶的护栏上,真守眼巴巴地望着天空,有时候他为了等回信,一站就是一下午,眼看着天空由亮到暗,夜幕降临之后,点点星光在薄薄的雾霭中闪烁,那时的他总是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那份孤独也融在了躺在病房中的未来身上,他只能和他一起承受这些。虽然即使回到地下室也依旧能收到回信,但真守仍固执地守在楼顶,过了一个多小时如果还没回,就再发一封… 即使在光之国、即使在星体之间翱翔的时候,他也从未像现在一般,仰着着天空,觉得宇宙真大,大到令人绝望。地球真大,让他摸不清、也看不透。真守轻轻吸了一下鼻子,随后长舒一口气,自己只不过才不到六千岁而已,如此年纪轻轻,就知道发愁,那什么时候才能愁到尽头? 真守安慰自己,要是这么一直走下去,无论发生什么,一直一直走下去,总会好的吧。他和未来,人类和光之国,总是会有结果的。 天空中细小的光辉一闪而过,却没能逃得过真守的洞察,雷欧的回信一个多小时便到了,依旧是那种严厉而戏谑的语气,完全没有身为长辈的样子。 [别,你小子别叫我教官,还是雷欧老头听着顺耳点。臭小子这么长时间不联络,我还以为是上一次给你打的记仇了。这边一切都好,我会尽快告诉队长,你和未来也多保重。回来后抓紧时间训练。] 真守解读完信息之后,心中敞亮了许多,果然,只要一直走下去,总是会有结果的。 真守再一次发送了一封信,[教官,我以前不懂事,总惹你生气,跟你唱反调,对不起,你就不要和我一般见识啦。知道你们平安就好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可以不回答的,你有爱过谁吗?] [嘿嘿,你这个问题挺尖锐。当然有。父上大人、母上大人、队长、你、奥特兄弟们、所有光之一族,我都爱啊。] 真是伟大啊~真守一笑,细细品味着雷欧的这番话,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少了谁呢。 此时夕阳沉落,微风越发的凉了下来,真守也不多做停留,离开了顶楼。他现在寄人篱下,还是不要到处乱走,以免给真理奈她们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他并没有再回到未来的病房,而是来到清子家中,此时清子刚刚接了桃子回家,自从离开生物圈三号之后,清子辩有更多的时间照顾女儿。看到来访的真守,清子阴沉着一张脸,她仍旧将丈夫的离去归咎于真守身上,而真守却对此恍若不见。桃子见到真守之后开心的不得了,自从爸爸“远行”之后,她总是盼望着真守大哥哥能来陪自己玩。妈妈需要照顾肚子里的小弟弟,两个阿姨做家务,奶奶每天都很忙,桃子又没有人可以说话了。 跳棋、九宫格、国际象棋……真守使出浑身解数逗弄小姑娘开心,桃子也会邀请大哥哥一起看动画片,然后两人被逗得咯咯笑。 电视上正在播放超人的动画片,那是怀旧档期的节目,充满正义的超人与邪恶作战。 桃子坐在真守的腿上,今天的作业都完成了,妈妈布置的额外作业也完成了,她瞪着滴溜溜圆的眼睛,看着屏幕上飞翔的超人。 “爸爸也像这样吗?”她小声地问真守,生怕被屋子里的妈妈听到。 真守握着桃子的手停滞了一下,“你希望爸爸是这样吗?” 桃子侧头想了一下,“妈妈说爸爸死了。但我知道那是骗人的。” “哦?”真守觉得自己在说着一件残忍的事情,“桃子怎么知道妈妈在骗你呢?” “当然啦,因为人死掉的话,会有葬礼。爸爸没有葬礼,所以爸爸没有死。反正我就是知道,妈妈总是在和爸爸联系。” 真守想,想必是清子睹物思人的缘故吧。 “我告诉你哦,妈妈有时会在工作室里,” “桃子!”清子站在卧室的门口,“时候不早了,真守哥哥也该回家了。” 真守将桃子从腿上放下来,然后站起身。清子挺着大肚子,没有化妆,显得面色苍白,人也更加消瘦。 “清子女士,今天打扰你了。” “没事。”清子的语气冷冰冰的,“桃子说的没错,我在尝试利用通讯设备和勇联系。” “那结果怎么样了?” “没有必要告诉你,你请回吧。” “那打扰了。”真守不多停留,和桃子告别,然后离开。 回到地下医院后,真守依旧没有再到未来的病房里,过了晚饭的时间,过了黄金档电视剧的时间,过了洗漱的时间,一直到了该上床睡觉的时间,真守一直没有再去看未来。 虽然在地下室里对外界的时间流逝感觉并不明显,但夜已经很深了。 未来听见敲门声。 “真守?”未来打开床头灯。 “未来,你没睡呢吧?”真守站在门外问道。 “嗯,还没有。”未来一直在等他,但就算真守没有过来,他也只会一直等,而不会主动去找,毕竟他需要自己的空间。 “我进来了。” 门没有锁,真守开门进到病房中。 未来问道,“睡不着吗?” “嗯。”真守走过去将床头灯关掉,“我和你躺一会儿。” 未来向里面挪了挪,真守钻进未来的被子里。背对着未来躺下。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并肩卧在一起,谁也不说话,却谁也没有睡着。真守的呼吸声仍是清清爽爽的。 过了很久,未来侧过身,扶上真守的肩膀,“睡不着吗?又去找桃子玩了吧?” “嗯,还好。” “真守?你怎么了?”未来伸手向真守的脸颊抹去,真守来不及拨开他,指尖触碰到真守的眼角,未来的心融化了一般。 “你哭了?” “没有。” 未来一下子变得不知所措,他扳着真守的胳膊,想让他面向自己,可真守力道那么大,自己怎么能拗得过他呢。 “真守,你是不是心里不舒服?” “没有啦。”真守的呼吸长长细细的,更多的眼泪流了出来。 “你别这样啊,真守。对不起。”未来将身体贴了上去,帮他擦掉眼泪。 “你会不会笑话我?”真守像个闹别扭的小孩子,向未来求证。 “不会的,你是不是心里不痛快啊?你可以跟我说,说出来就好了。” “真丢人,丢死人了。本少爷…” 未来没有再追问真守流泪的原因,而是静静地拥抱着他的后背,等着他主动告诉自己。 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大男孩竟有这样脆弱和细腻的一面。 “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我忽然想起小时候的事了。” 未来静静聆听。 “我想起雷欧老头,他总是骂我,骂我不长进,骂我没出息。后来我就和他对着干,训练也不用心……然后有一天,我看见有族人变成光,然后消失了。” 光之一族在死后会化成光。真守并没有说那一天是在战场,还是在一个和平宁静的日子,但那一天却是小赛罗第一次见证了死亡。 “那个人变成光之后,就不见了。哪儿都找不到。” 未来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背。 真守兀自说道,“我不敢去问雷欧,怕他骂我,到了晚上,我去找阿斯特拉……差劲儿极了,我哭得像个傻子。后来前辈告诉我,我们最终都会那样子,只不过那是很久以后的事儿了。”真守笑出了声。 “那之后呢?你就发奋训练了?” 真守害羞,蹭着枕头摇摇头,“我哭的像个大~傻子。” 两人低声笑了一阵,真守转过身来,将头埋在未来的胸前。 未来将他脸上的泪痕擦干,温柔地拥抱着真守。这个身高足有182公分的男子,此刻蜷在未来的怀里,显得那么小。 “就今天一晚,以后再也不当着你面掉眼泪了。” “没关系的,真守。” “以后我一定好好守着你,谁也动不了你。” 未来将摩挲着真守的头发,将手指伸进他的发烧。真守的头发又浓又密,柔软地垂在未来手中。 “你头发长了,我给你剪吧。” “嗯。” “真守。我……”未来抿了一下嘴唇,说道,“以后我保护你。” 出奇地,这一次真守却没有像以前一样嘲笑他,没同意,也没否定。 未来说道,“以后我们就是一组了,你在遭遇什么危险,我就能保护你,如果有不守规矩的宇宙人欺负你,我会立刻挺身而出。” “那不是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有吗?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但是没办法啊,赛罗他是个爱哭鼻子的小鬼,梦比优斯叔叔不好好保护他可不行。” 真守扑哧笑了,是不是在恋爱的时候多傻多肉麻都是甜的? 真守不好意思地问道,“那些话,你一直记得啊。” “你说呢?”未来刮了一下真守的鼻梁,“那么拙劣的告白,难为你怎么想出来的。” 两人再笑。 “未来,” “嗯……?”未来好困,眼睛都睁不开了。 真守憋了好大一口气,然后用最细小的声音说道,“爱你。” “嗯。睡啦。”未来答的干脆。 什么啊,到底听没听见,就这么稀里糊涂睡着了。 他们的呼吸渐渐沉稳,一呼一吸间,也变得彼此重叠,步履一致。 ************ 在黑暗与静谧中,隐隐的有低沉的声音传来,声音伴着大地的震颤,“轰隆”、“轰隆”地响起,好像翻滚的巨浪怒击在钢铁之壁上。就连隔音极好的地下室,也跟着震颤。 “真守,你听什么声音?” “……”真守迷迷糊糊睁着双眼,“是地震了吗?” 响声越来越来大,频次也越来越密集,好像有许多庞然大物降落在两人头顶。 “啊?!”真守在感受到族人们的光能波动之后倒吸一口气,“怎么会是这样?” 伴随着难以遏制的怒意,三百余名光之一族纷纷向这片大地俯冲下来,还未降落便展开疯狂的攻击。混成一片的爆|炸和人类的哀嚎声透过重重阻隔传入地下。 “天啊……”未来只觉得自己顷刻间坠向无底深渊,最坏的可能还是发生了,“我去上面!” “不行!!”真守将未来按回去,“你哪儿也别去,老老实实呆着。我去!” 真守说完夺门而出。 此时,联合会中央控制中心已经乱作一团,大军压境至此,直到进入大气圈的时候他们才察觉到。防御系统仓促启动,让所有人狼狈不堪。 真理奈在十五分钟前才收到的警报,此刻仓皇赶来,她厉声问道,“怎么回事?这样大的事竟然没有事先预警?” 如果确定他们最终会攻向这里,凭借联合会的实力,在外太空便能消灭一半以上敌人。 敦子满脸焦虑,已是汗如雨下,“他们开启了虫洞,我们的卫星无法探明他们的轨迹。恐怕……这些光之一族攻过来,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 “我派人去接清子她们,”真理奈迫使自己镇静下来,她对敦子命令道,“已经确认敌人攻击,全面启动防御系统,最大限度保护人类,无需避免对光之一族造成伤害。” “明白。”敦子通过无线电对手忙脚乱的工作人员下达指令,“启动反物质武器,全面展开攻击,歼灭所有侵略者。” ☆、凤凰于飞(二) 他们是怒不可遏的天兵天将,铺天盖地地降落人间,以战争和火焰洗净一切罪恶;他们是从地狱逃升的浴血修罗,不问出处,不分皂白,肆意杀伐,只为复仇。 一分钟,目之所及之处已然陷入水深火热的绝望之中。 高耸的建筑被拦腰砍断,碎片所组成的雨纷纷扬扬砸落下来,公|路塌陷、断裂,瓦|斯与|电|力|系|统爆炸引起了熊熊烈焰。 ……各种恐怖的轰鸣声交叠在一起,相比之下,人类的恸哭显得那么渺小,那么细不可闻。 沉默之城顷刻间变成了狂欢之城。 然而这一分钟的时间已经足够,待到冲上地面的时候,战|机如蜂群一般,一批连着一批掠过铅色的天幕,投射导弹。 许多巨人尚未反应过来,触碰到导|弹的一瞬间,便化作一缕刺目的白光消失。越来越多的巨人们化作强光,越来越多的巨人们开始警觉起来。他们终于意识到,即使没有碰到那些导弹,仅仅是离得近一些,也是死。 赛罗不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他相信光之一族的荣耀与承诺,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做出伤害人类的事情。可既然光之一族残害人类在先,那么即使人类以极端的形势反击,也只能认作是出师有名。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集中全部精力,谨慎地观察着战|机|群的动向。他没有办法拯救所有人,但在一枚枚反物质导|弹攻过来的时候,赛罗会拼尽全力将族人扑到,或者将他们带出导|弹|射|程。然而这也只是杯水车薪,越来越多的攻击伴随着越来越多的死亡,无论是哪一方,都是伤亡惨重。 在这样一种癫狂的状态下,一切语言已经失效,一切沟通都变成了徒劳。 直到第三分钟,剩余的巨人们开始坚持不住了。经历了小镇覆灭,火花塔被毁,他们本就带着巨大地仇恨与悲伤,这一路又是在极快的速度下穿越虫洞,早已疲惫不堪,地球上的大气压强与环境污染更是让他们苦不堪言,三分钟的极限一到,许多巨人已然坚持不住,但没有一人愿意退回到人间体的形态。 有资格射杀的人,早已做好了被射杀的觉悟。 正在这时,天空中开始洒下一张张大网,网并非实体,而是由流星技术所支持的虚拟三维网。深灰色的捕猎网铺天盖地洒落下来,将巨人们一个个罩住,一些巨人们想要起飞摆脱巨网的纠缠,却被网自身所带的几万伏高压电打落,重重摔回地上。 赛罗徒劳地挣扎,他不知道应该先去救哪一个,远远地看见一抹火红色身影被巨网纠缠,他双眸一亮,立即冲上前去,不由分说一手扯住网,另一只手拿起镰刀试图将网割裂。一阵又一阵的电击袭来,赛罗只觉得周身滚烫,剧痛传遍全身,心脏阵阵紧缩,苦痛无比。 饶是这样,他仍旧没有放手的打算,数次挥刀,巨网终于被割裂然后消失,红莲也重获自由。 赛罗扶着红莲道,“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疯了吗?!!!” 谁料红莲瞪了赛罗一眼,挣脱开他的搀扶,当头一拳将赛罗打趴在地。 “叛徒!小镇毁了,火花塔毁了,你却猫在这里享清福。镜子差点死掉,你竟然还帮他们说话!” 红莲打完这一拳也不由得悲愤交加,双膝一软跪倒地上,胸前的红色颤抖不停,经历这一番攻击与高压电击,他已然临近极限。 赛罗却一时间没能消化红莲的这一番话,这事来得太过唐突,让他犹在梦中。 还未弄清红莲话中的细枝末节,赛罗看见不远处仍有被困的族人,只能凭着一股拼劲儿冲上面,而越来越多的巨人困在网中被打回原形。对于剩余精疲力尽的巨人们,人类似乎并不打算通通消灭,而是将他们作为战|俘回收。 赛罗在几百米开外做困兽之斗,忽看见一个赤色的身影飞来。 “未来快回去!”赛罗脱口而出,却发现一枚导弹从背后袭向红莲,看来人类已经忌惮他的战斗力,将他排出了作为战|俘的可能性。 而未来恐怕是早已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此时他奋不顾身地向红莲飞来。可当事人却并未察觉到自己已在射程之内,亦或是即使察觉到了,也视死如归,决不忌惮。红莲高举起拳头,向地面挥去,而那一瞬间的迟疑却也被赛罗尽收眼底。 赛罗心下松了一口气,时间还赶趟,红莲得救了。 然而,就在下一瞬间,梦比优斯却从红莲的拳头下抢出一辆载满乘客的公交车,飞离导弹射程,紧接着随着一道强光,红莲消失了。 一死一生,顷刻分明。 “火……未来。” 赛罗好像被剥茧抽丝一般,耗尽了浑身上线所有力气,在这一片狼藉与萧索之中变回人形。 越来越多的光之一族失去抵抗的能力,人类的陆|军|大|举|攻来,开着威武的战|车,在烟尘缭绕的街道中穿行而过。 真守讷讷地看着光之一族的侵略者们被抓上战车。忽地,远处落下一团亮白色光芒,光芒忽明忽暗,垂直降落在废墟之间,然后销声匿迹。 梦比优斯将公交上的人们安全放下之后,获得了人类的充分恐惧与咒骂,他恍若未闻,梦比优斯消失不见,未来的伤要比自己想象的更重些。 “真守,你去哪儿?”未来拖着沉甸甸的双腿追上去。 他扳过真守的肩膀,站在他面前,问道,“你要去哪儿?” 而真守依旧一副发呆的样子,好像看不见未来一样。浓烈的烟尘和尖萧的风让他的双目有些模糊。 未来双手卡着真守的双肩,他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在真守的挚友与一群陌生人类之间选择了后者。 “真守,我……”未来双膝触地跪了下来,一切道歉都是苍白和徒劳,他愧疚地喊着恋人的名字。 “真守。” 真守好像回过神来一样,他低头看了未来一眼,依旧直挺挺地站着,仿佛呓语一般地说道,“这不能怪未来,不是未来的错。” 他在企图说服自己,用最苍白的语言。 “你要去哪儿?” “阿斯特拉前辈受伤了,我去找他。”说罢化作一道碧蓝色光辉,向着刚刚陨落的淡金色光芒飞去。 “真守!”未来将所剩无几的光能集中起来,想要再一次化身为巨人。一个人影出现在面前,那是真理奈的3D投影。战|机在头顶盘旋,将真理奈的影像投射到地上。 “真理奈?”未来抬头看了看战机,不明所以。 “我现在需要你,光之一族和我们有误会,我需要你帮我作证。” 未来心中莫大的疑问,为什么真理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这一次人类的自|卫也是由真理奈指挥的吗?她竟有这么大的权力? “你的族人们,光之一族攻击了联合会,但是未来,这件事从头至尾你是最清楚的,现在你是我们唯一的证人了。” 未来侧耳,隐约觉得蹊跷——是光之一族和“他们”之间的误会,而不是和“人类”? “现在我们还不清楚光之一族会不会再一次攻来,但我们会全面做好防御措施,而你是必不可少的证人。”真理奈语气诚恳,“未来,我请求你帮助我。” “但不是现在!”未来的目光追向真守消失的方向,他不敢说出阿斯特拉已经到来的事实。即便他还什么都没有做,但他是侵|略|者的事实却无法更改。 而一旦真守与阿斯特拉会和,误会很快就能解除,到时候两人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是……龙他们有危险! ************ 大约3小时前。 IMP大楼的会客室十分考究舒适,但更重要的是,这间屋子里已经移除了所有的监|视|监|听|设备。 藤原秀夫、相原龙与芹泽和也、矢的猛相对而坐,现在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关乎两个文明未来的走向。 芹泽望着苍老的队员,不无感慨地说,“龙,你老了。” 相原龙却道,“队长还是老样子。” 藤原道,“两位长途跋涉,不如稍作休息。” 矢的猛看着眼前的两位地球人,轻抿了一口茶,“没有必要。我们希望人类能够立刻作出答复。首先将梦比优斯与赛罗两位人间体平安归还。” 龙道,“他们现在不在这里。” 矢的猛:“这和我们之前说的不一样。” 藤原道,“请二位放心,日比野先生他们虽然不在这里,但现在仍然很安全。” 矢的猛,“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们?” 龙道,“未来……他是我的战友,无论你们信与不信,他的确还活着。” 矢的猛的语气透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轻蔑,“只是还活着吗?即使你们交不出人也没有关系,我们会以我们自己的方式确认族人的安全。” 藤原心中了然,看来这两位使者尚不知道光之国遭受重创的事情,否则也不会稳坐钓鱼台,依然坚信光之国会给与他们强大的支撑。不过此时他与龙也不敢肯定神风能否成功。 芹泽道,“我们有权利知道未来他们的真实经历。” 藤原将早就准备好的资料拿出来,“当然可以,两位请看,他们在地球生活的全部内容都在这里。” 当然,那份资料80%是粉饰过的,矢的猛随便翻看了几眼将照片与文件扔到桌子上,开始触及这次谈话的重点,“这个半封闭式的城市叫“生物圈三号”,内部设有三个直|辖|市,凭借地球|防|卫|军与光能进化两个项目支撑运作。生物圈三号以自|卫作为掩饰,开发反物质武器。而光能进化则是从人类自身的角度出发,对人体机能进行整体改造,试图将人类变成能够贮存光能的容器。人类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强化自身,取代光之一族。” 藤原话语诚恳,“猛老师,您的话过于严重了。我们是无法取代光之一族的,现阶段的人类仍旧是光之一族的孩子,我们仍旧是您的学生,而学生向憧憬着老师,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矢的猛有些许惊诧,难道这个人类认识他?“你知道我曾经是老师?的确,在地球的时候,我曾任教中学物理科目,也是在那个时候,我开始涉及人类最前沿的物|理|科|研|成|果,进而分析了人|类从|工|业|革|命以来科技的发展速度。我想你比我更加清楚,人类的科技就像一匹打了兴奋剂的黑马,一刻不停地向前狂奔。我惊诧于人类的智慧与能力,却也隐约地感到害怕。” 芹泽不自然地摸了一下鼻子,将手悄悄伸进衣袋里。 矢的猛继续说道,“迫水先生的事情我不必细说,你们比我更加清楚。在这个世界里,我看不到人类应有的本性和仁慈。现在,我们已经得到确切消息,生物圈三号下面贮藏了大量|反|物|质武器,并且你们已经应用反物质武器袭击了未来他们。对于人类所贮存的反|物|质,我们需要一个确切的答复,这不仅仅是给已经来到地球上的光之一族,而是给300万光年之外的光之国一个答复。” 藤原垂眸,清晰地说道,“不可以停止发展。” 矢的猛道,“也就是说,谈|判破裂了吗?” 龙试图说些什么话挽回局面,而芹泽却率先开口道,“发展方向并非不能选择。” 说着他把一个立方体放在桌子上,“光之国在30多年前开始建造一个低能耗的生态居住区,也是半封闭式,但和这里完全不同。我们称之为“小镇”。这个立方体里面记录了小镇的全部建造信息。人类的困扰我完全理解,看睁睁地看着能源枯竭,那种绝望,甚至想要通过转变自己所属物种来谋求强大的那种渴望,我都能理解。但是龙,你们想过没有,我们完全可以通过另一种方式来解决现阶段人类的困扰。你们已经拥有反物质武器,不必再担心外星生物的侵袭,而在此基础上,如果可以放弃不必要的贪|婪|和|欲|望,那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芹泽这样说,看来他们是真的不知道光之国是否被攻|击。 矢的猛没有想到芹泽竟然会将小镇的数据这样轻易地交给人类,可想而知,他早在光之国收到迫水的第一封信,甚至更早,就开始为人类谋划今后的出路了。当初兴建人间体居住区是为了降低能源消耗,现在看来,他不仅仅是为了节约等离子火花塔的能源,将这种低能耗设计贯穿进小镇的每一个角落,原来也是在为人类做打算。 不过矢的猛转念一想,虽然芹泽的做法没有经过长老远的允许,也没有事先和自己商量,然而即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人类能接受他的意见,那么人类这匹脱了缰绳的野马也就能慢慢收住脚步,回归质朴。 龙接过立方体,芹泽对它做了进一步解释,“建造低耗能居住区并非是让人类回归成原始状态,只是将可再生能源物尽其用,形成一个完整的自我循环与再生系统。虽然这样做,人类的生活节奏会多少受到影响,但是如果能避免能源枯竭的悲剧,也不失为一种选择。龙你们要考虑清楚。” 然而龙接下来的话却让芹泽的幻想瞬间破灭。他将储存着已经变为废墟的立方体扔到桌子上,“队长,没可能的。人类不可能放弃现有的生活,再去过低耗能原始人一样的日子。我们并不是没有考虑过,可一旦那样做了,经|济会再度陷入危|机,战|争|也会接踵而来,只会有更多的人失去生命。虽然光能进化对于人类来说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但正是因为这个虚幻不实的念想,人来才能支撑着自己一步步走过来。” 芹泽表情扭曲,他三十余年的努力顷刻间被曾经的部下否定。“宁愿抱着一个幻想不放手,也不愿意去试一试更安全的方式吗?” 藤原道,“我们并不是没有试过,光之国与人类不一样,有很多事情,是没有办法解释的。就像为什么m78星云只有一个光之国,而地球上却有二百多个国|家,这些都没办法解释清楚。归根结底,人类和光之一族是不同的。您能想象吗?哪个国家愿意率先尝试建造小镇这种游乐园?拔了牙的老虎,连狗的不如,低耗能,便意味着低防御力,周围的兄弟姐妹国哪一个不是虎视眈眈,巴不得我们早点死。没办法,我们在历|史|上得罪的国|家太多了,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或者说强|大|的|美|国可以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别开玩笑了,他最希望将世界上的其他国家都装进世外桃源里,然后自己好扮演救|世|主的角色。这么多年来,我们活的小心翼翼,他们对于我们处处掣肘。强大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一条不归路了。” 矢的猛此时终于清醒地认识到,种族不同,是没办法进行交流的。幸而还不算晚,一切都不算晚。 他的的确确爱过人类,爱过他的学生们,甚至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然而如果地球与母星同时放在天平的两端,那么他的信仰与他的尊严也会让他毫不犹豫地选择母星,无论代价是什么。 藤原掏出手枪,全副武装的警卫迅速冲了进来,将两人团团围住。 将枪口对准矢的猛,“交|涉已经破|裂,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了。请二位不要试图反抗,我枪中的子|弹是微型化的反物质|武|器,矢的猛老师如果不配合的话,可能会对您造成不必要的伤害,我也曾有过最敬爱的老师,因此不想伤害您。” 一句不想伤害,却也让他第二次对老师拔枪相向了。 然而,矢的猛对于藤原的举动却是付之一笑,他看了一眼四周将他们围住的警卫,藤原的话更是不攻自破了。 “总指挥也知道,我的专攻科目是物理。” 藤原高度警戒,不知道面前的这个宇宙人又要说出什么来。毕竟他熟知人类的前|沿|科|技|成|果。 矢的猛道,“这种改进后的全自动手|枪的确可以承载反物质,但是由于子弹的直径有限,而反物质的储存本身就需要很大的多余空间,以保证它不会碰到容器壁。因此,这里的每一颗子|弹内,所贮存的反物质不会超过0.032微克,这样的子弹打在我身上的确会和我的一部分光能同化,但绝不是全部。而且像反物质枪械这种精密武器,为了确保子弹射出的过程中,反物质不会因为惯性而碰触弹壳,也会在发射初始速度上进行调整,速度一旦下降,它便只能适合近距离射击了。” 藤原勾住扳机的手指微微颤抖,矢的猛说的却全部都对。但他仍然故作镇定地说道,“就算一发子弹无法彻底清除目标,但以人间体的体积来计算,三发足矣。” 矢的猛依旧淡定如常,“在这样的会议室里,在周围全都是警卫的情况下,只要有一发子弹打偏,半数的人将会丧生,这是无论用什么样的事故,都无法掩饰。所以,你开不了枪。” 藤原被逼得走投无路,而矢的猛却峰回路转,他主动伸出双手,如果你们想要这样做,就把我扣起来吧,我不会反抗。 虽然难以置信,但抓捕两人的过程却异常顺利。芹泽和也的脸色黯然,他低着头让人无法看到他的表情。而矢的猛却泰然处之,任凭警卫们将他们押送到地下室的监牢。 藤原虽不知道矢的猛的用意,但猜测他的自信,不过是来自于光之国。如果他知道光之国已经被“另一方”人类偷袭,是绝不可能这样任人宰割的。 矢的猛好像可以猜透藤原所想一般,他用波澜不惊的语气说道,“我一直将人类视为一个整体。无论地球上存在多少个国|家,人类就是人类。在宇宙里,只有你们,和我们之分。” 藤原不再说话,两人在警卫们一丝不苟的押送下,被送往地下。 龙紧跟在芹泽后面,就像他的随身保镖一样。 白色监|牢的大门向两人敞开,矢的猛与芹泽看见了牢|房四壁所用的材质,那是能够反射所有光芒与电磁波的特殊材料,并且四周设有射击孔,子弹很可能是由反物质武器构成,监视监听设备一应俱全,一旦进到里面,可以说如笼中之鸟,再无法逃升。 矢的猛步入牢|房的一瞬间,光能从芹泽的身体中迸发。 这是最后的机会,他不能够再错过。 等身大小的希卡利将手铐扯断,三五个警卫冲上前去想要制服他却被他手中的光剑送去了西天。 血花绽放,每个人都是一剑毙命。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 也许在希卡利的眼中,人来从来就不是一个整体。但无论怎样,生物圈三号不能留。 他用剑抵住相原龙的脖子,命令道,“所有人后退。不然我杀了你们总监。” 关押矢的猛的监牢的大门重重落下,他再无机会逃出。 而希卡利却在门落下的一瞬间看见了他的眼神,那是对死亡的释然与平静。 没有时间思考矢的猛的想法,希卡利拖着龙走出长长的走廊,再一次乘上电梯来到地面。 希卡利对龙说道,“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龙笑的凄然,“队长,如果可以,你现在就杀了我吧。” “我不可能杀你,你知道。毕竟你曾是我无可取代的部下。” “哈,早就不是了,如果你不杀了我……” ☆、凤凰于飞(三) 一切罪,皆始于此。 生物圈三号是光能进化与反物质|武|器|开发的摇篮,是一切|罪|恶|的原点。因此,只要将这里全部破坏掉,人类与光之一族就可以重新来过,时光也会倒流回去。 希卡利知道,这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的速度实在太快,利刃劈开生物圈三号的大地,使这里瞬间沦为一片火海。剑生在手臂之上,早已与他融为一体,反物质导|弹尚未靠近,便被击落,或落在楼宇间,或落在人群里,将一切纷繁全部清零。 生物圈三号最为庄严的两座大楼——地球防卫中心与IMP研究所顷刻间坍塌,那些浸泡在罐子里的婴孩们都付之一炬。唯有不远处的天文塔侥幸挺立。 神|风|队的离去使生物圈三号的战斗力大打折扣,那些仓促上阵的战|机远远地飞过来,尚未近身,便被七零八落地击落,人类只面对一个巨人,已毫无还手的余地。 与攻击联合会的光之一族们相比,希卡利可算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了。他早知道反物质武器的存在,加上多年来一直潜心研究,自身战斗力又十分强大。因此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而那些贸然进攻的巨人们,毫无计划性。40年来光之国对于人类的情报又极度封锁,因此,他们并不知道反物质武器的存在。仇恨使他们丧失了理智,失败也是必然的结果。 时间已经变成希卡利唯一的对手,等到他光能耗尽的时候,大半个生物圈三号已彻底沦陷。 希卡利举目,望着自己对人类的屠|杀,却异常冷静。他很清楚自己做了什么,这就是他一直以来想要做的。 即使毁了生物圈三号,还会有生物圈四号、生物圈五号……,即使毁了IMP研究所,光能计划也不会就此罢休,即使杀|光地球防卫军的每一个人,人|类也不会停止武|装自己……这些他都知道,可是他仍旧别无选择。这么做,至少可以让人类惧怕。至少可以让人类学会忌惮,学会谦卑。而恐惧无疑是学乖的一个好方法。 希卡利几乎耗尽了所有气力,毁灭了人类在40年间构建起来的最辉煌的科研成就。 而此时此刻他已经油尽灯枯,再没有力气去杀死更多的人,包括罪有应得的人和无辜的人。 希卡利是因为剑而生的人。为剑而生,终将因剑而亡,这一点他早有觉悟。 盘旋在远处的几架战机趁机围上来,向希卡利撒出一张张巨网,企图将他捕获。此时的人类如果没有万全的把握,是绝不会再用反物质武器了,一个擦肩而过,便会葬送更多人的生命。 希卡利费力地躲着,不过是负隅顽抗而已,终于有一张巨网缠住了他。 这下终于要与反物质同归于尽了吗?希卡利这样想着,可在此之前,他一定要把那件事告诉人类,他要亲自告诉龙。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地走。 想象中的行刑并没有来临。不远处,在地球防卫军中心倒塌的地方,层层叠叠的废墟开始震颤。残垣瓦砾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顶起,不断向四周掉落,像被顶碎的蛋壳,在废墟的下面,一只雏鸟蠢蠢欲动,就要破壳而出了。 几架飞机扯住缠绕希卡利的巨网,将他双臂抻起。巨人好似受|难|的|耶|稣,被钉在半空中的十|字|架上,又好像黏在巨网上的一只美丽的蓝蜻蜓,毫无反抗之力。 凝望着翻滚掉落的废墟,他心中疑惑,那是什么? “是凤凰巢!!!”忽然人类的欢呼声在绝望中响起,伴随着凄厉的欢呼,巨大的战舰从倾颓的废墟间孵化出来,犹如展翅凌空的凤凰,在光华之中直冲九天云霄。 “芹泽队长,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龙的声音从凤凰巢中传出。 “龙……?”希卡利听出了部下的声音,他语调坦然,“你动手吧,如果是你的话,我也就没有遗憾了。” “队长,我有我的责任和坚持,不会再给你破坏生物圈三号的机会。” 希卡利只是微笑,“嗯,我知道。” “芹泽队长,永别了。” 流星技术开启,硕大的凤凰巢被蓝色的晶莹环绕,冲向希卡利。 整个战舰的前端绞进巨人的身体,随后希卡利在亚光速下被拖拽着,划过数公里,终于仰面倒在空地之上。 凤凰依旧光华四射,她栖息在巨人的胸口,沐浴着从巨人的胸膛里喷涌而出的光芒,优雅而不可一世。 “龙。”巨人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战舰的羽翼,动作里似有无限温存。 “有一件事你必须要知道。”,希卡利说着遗言。 “队长。” “生物圈三号一毁,人类在宇宙间难以对抗强敌,因此我将光之国5%的能源赠与你们。” … … … … “我的时间不多了,你要听好。最初光之国为了对抗人类,实施了埋葬地球计划……在太阳与水星之间,安置了卫星级氢弹,但我不会让它掉进太阳里,我把这枚氢弹给你,作为人类最后的盾牌。我会将指令传送给你,只要向它发送指令……氢弹便会降落到月球之上,为人类所用。” 说完之后,希卡利变成光,他死了。 龙看着传送过来的指令,自言自语道:“毁了人类,救了人类……又背叛了光之国。队长啊,你这又是何苦。” 天空被击碎,生物圈三号的半球形苍穹破裂,赛罗与阿斯特拉降落在希卡利刚刚消失的地方。 ************ 即使外界已经被希卡利蹂|躏|的惨不忍睹,生物圈三号的地下指挥中心依然维持着正常运作。 藤原站在操作人员后面,盯着屏幕上希卡利刚刚发送来的守护号信息和操|控|指|令,暗自揣度着接下来的需要做的事情。 藤原看了一眼另一块屏幕,凤凰巢依旧停泊在希卡利消失后的空地上。 “太浪费了!”他无不痛心疾首地说道,“简直就是败家!” 那可是凤凰巢啊,是目前整个日|本,甚至全球都数一数二的航|空|战|舰。相原龙那个老家伙到底怎么想的,脑子进水了吗?竟然用凤凰巢的尖端硬刺敌|人,他知不知道这对机体的损伤有多大?里面的反|物|质导弹都够他用到明年了。这下可好,战舰灵敏度不知道要下降几个档次。 相原总监,整条街的智商都被你拉低了! 其实龙的想法藤原并不是不知道。 芹泽和也是他的队长,而龙自己也曾经融进希卡利的光芒之中,他有他的道义,也有他的坚持。即使已经是到了兵刃相见你死我活的地步,他也不愿意对他使用反物质这种下作的生化武器,只要有一分可能,龙定会手刃芹泽。 但藤原想,如果换成是自己的话,他才不管下不下|作,武|器好用才是最重要的。他从来都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无论以什么方式,将利益最大化,才是他所追求的结果。 地下指挥中心的门开了,哲平在一身白大褂里,佝偻着腰,显得他身体更小了。他快步走到藤原身边,神色里有掩饰不住的亢奋之情。 “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哲平两眼放光,对藤原说道。 “……怎么回事?” “想想队长在录像里说的话,”哲平好像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战势,也没有研究所被毁后的痛惜之情,他只顾自说自话,“队长他对我说的那段话,‘如果一个方向走不通,为什么不换一个方向试试。’我到现在才明白它的含义啊!果然是队长,不愧是我们Guys的队长!” “可是你到底要干什么?”藤原被这个小个子男人弄得一头雾水。 “抓活的,赛罗可以销毁,但是他身边的那个代号是阿斯特拉的红色巨人,一定要抓活的!你想想看,光能进化进行了将近40年,成功率不到千分之一,如果从人类到巨人的这条路行不通,那我们何不换一个方式,直接捕获巨人呢?” 哲平进一步解释道,“赛罗是不会就范的,除掉他也无所谓,但是阿斯特拉不同,我已经对他进行了远程测试,他现在身负重伤,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处在崩溃的边缘,赛罗一死,他就再无反抗的可能,我们就可以抓活的了!” 藤原疑惑地看着他,可抓了之后他又想怎么办呢? “我们可以对他进行麻醉,然后强行摘除大脑,在神经中枢安置芯片,这样他就会成为人类的武器,完全听从人类的指挥了。” “可这和光能进化根本一点关系也没有。” “的确是这样,但是接下来呢?只要有一个巨人,我们就可以有两个,三个,甚至更多,我们可以让巨人之间在人类的控制下进行有|性|繁|殖,这样就会得到更多的全新的光之一族。对于这些全新的小巨人们,我们想怎么引导就怎么引导,甚至可以再摘除他们的大脑。以达到光之一族的量产!队长当初也一定是预见了光能进化的种种困难,才会想到这样的方式。” 藤原用一种你真他|妈|变|态的眼神看着他,即使迫水老师真的这样想过,他也是在心里稍稍|意|淫|了一下,但这家伙竟然要在战|场|上将它实|践。他稳定了一下情绪,说道,“这个方法行不通,首先,巨人阿斯特拉在身体完好的情况下只能在地面上维持三分钟,更何况他现在的状况。” “这个……我们可以逼着他变小,只要他变成等身大小或者直接转换成人间体,就方便多了。” 藤原摇摇头,“你觉得他们会轻易任人摆布吗?现在当务之急并不是制造“盗版光之一族”这种武器,而是如何把那颗氢弹拿过来为人类所用。” 藤原的目光再一次望向希卡利发来的信息,人之将死……希卡利以生命为代价毁了大半个生物圈三号,他实在没有必要在对人类撒谎了。 藤原决定相信这个已死的敌人一次,他对工作人员下达命令,向氢弹发送捕获信息,将其降落在月球之上。 ************ 幸亏生物圈三号顶部安置了半球形苍穹,不然阿斯特拉与赛罗恐怕已经听到希卡利的遗言了。 尚未完全进入生物圈三号,远远地两人便看见希卡利被战舰穿胸绞死。降落之后,赛罗看着伏在地面上的战舰,突然想起未来曾经对他说的凤凰巢,那是Guys最引以为傲的坐骑,难道这里面的驾驶人会是相原龙吗? 纵使亲眼看见希卡利被凤凰巢杀掉,但如果凤凰巢里面的人真的是龙,他毕竟对未来有救命之恩,也曾经帮助过自己,等确认了是否为相原龙本人再惩罚他也不迟。 而阿斯特拉却没有考虑到这一层,他不知道希卡利背叛了光之国,也不会顾及凤凰巢里的人是不是未来的战友,在他眼中这群人类就是不折不扣的侵|略|者,是干|了|下|作|勾|当还要嫁祸给他人的败|类。 赛罗尚未反应过来,阿斯特拉聚集所有的光能一脚踏下,风驰电掣一般将凤凰巢的前端击裂,虽然又不解恨,可身体已经到达极限,再一跪,膝盖砸在凤凰的头部,将其捣烂。刚刚对希卡利的一击已经让凤凰巢消耗过大,阿斯特拉连续两击让整个战舰彻底瘫痪,里面的驾驶舱短路并浓烟四起。 阿斯特拉由嫌不够,他双手举起凤凰巢,向着不远处的一座大厦掷去,可动作却停留在了半空中,几发导弹从凤凰的两翼射出—— “噗、噗、噗,砰、砰、砰”,导弹埋进了阿斯特拉的身体。 “阿斯特拉前辈……”赛罗终于意识到了那是反物质导弹。 阿斯特拉双手失去力气,凤凰摇摇坠落。 推开赛罗扶过来的手,阿斯特拉并没有消失,也没有再说话。他费力地转过身,仰头望向铅色的天空,好像一座千年的雕像,更古不变地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等待着谁。 地下指挥中心的藤原与哲平看得目瞪口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个光之一族能够连吃了这么多发反物质导|弹仍没有消失。 雷欧穿过厚重的乌云,降落到弟弟的身边,两人彼此相对,却仿佛隔了几光年的距离。 “啊……”雷欧凝视着弟弟,千言万语挤在胸中,他一把抱住阿斯特拉,将他拥在自己怀里,就像小时候一样。 阿斯特拉回抱着雷欧,“哥哥,我也要变成萤火虫了。” 最后的回光返照也已经熄灭,阿斯特拉变成点点萤光,真的像萤火虫一样,晶莹而温暖。 “前辈!!!”赛罗怒火攻心,他拔出镰刀就像凤凰巢砍去,任你再快的速度,再多的反物质导弹也别想活着受这一下! “啊——!” 镰刀落下,将赛罗的虎口震裂,然而刀刃却未能砍到凤凰巢分毫。 淡金色的光芒在刀刃处慢慢聚拢,编织成硕大的莫比乌斯环,巨人在莫比乌斯环中渐渐实体化。 即使梦比优斯双手抱着镰刀,最尖端的部分也扎进了他的胸腔里。 ——凤凰于飞·完—— ☆、坠落火海(一) “梦比优斯。”赛罗收回镰刀,比起对于梦比优斯的愤怒,他最先想到的仍是他的安危。 “我……没事。我没事,赛罗。”胸前被刺入的刀口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恢复,只有很少的光芒从身体中流出来,让赛罗对他的身体状况产生了错误的判断。 一定要撑过去,梦比优斯想,如果不这么做,龙肯定会被他们杀掉。 “原来你都恢复了。”赛罗看着梦比优斯压在身后的凤凰巢,冷笑了一声,恨道,“躲开。” 梦比优斯摇了摇头,将战舰挪动了一下,让自己的身躯把它完全挡住。 赛罗再一次命令道,“梦比优斯,躲开。” 他气势逼人,仅仅是在他身边,已经能够感受到从他体内迸发出慑人的压迫感。 梦比优斯在这股强大的震慑之下开始瑟瑟发抖,他知道赛罗已经临近爆发,或者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 “你知道他做了什么。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背叛我?背叛光之一族?!” 梦比优斯转过身,趴在凤凰巢上,将整个战舰护在身下,他那谨小慎微的样子看上去有些滑稽,活像个王八一样。 “梦比优斯……未来……你以为我不敢动你!” 怒不可遏的赛罗向天空射出集束光线,以宣泄自己的愤怒。原本残破不堪的半封闭人工苍穹大面积被击碎,整个生物圈三号已经与外界完全相连。 不知何时起,原本漫天的乌云变得更加浓密,将天空团团蒙盖起来,凄厉的闪电在云层间跳跃,好似一条条受劫的银色妖蛇。狂风乍起,吹枯拉朽般的肆虐在大地之上,卷带着地上的断壁残垣。风势越发猛烈,数辆汽车被掀翻过来,拖出数十米。 无论生物圈三号内再怎么激战,这样的天气实在是太过不自然,仿佛是专门为这场圣战而演奏的第九交响曲。 雷欧没有去看梦比优斯,而是仰望天空,他说道,“地球的轨道开始变化了。” 仿佛与雷欧的话相呼应,大地在以一种难以察觉的低频率震颤,潮湿的气体夹带着腥臭味从地面升腾起来,天空也由墨黑色变成了大片大片的土黄,微微透着几道橙红,好似污血。 顷刻间暴雨如注,雨声铺天盖地,刺痛着鼓膜。而在劈啪作响的雨声之中,隐隐传来另一种声音,那是大地的低吟,一串连着一串,一浪叠着一浪缓慢而冗长,这样波段的声音只有巨人们能够听得到。 赛罗看向雷欧,向他询问,“地|震了?” 雷欧摇了摇头,道,“是守护号启动了,还有九个小时,便会坠落到太阳里。” 赛罗茫然,“什么守护号?” 赛罗与梦比优斯一样,常年不在母星,对长老远的动向并不明晰,更何况这件事一直作为光之国的机密,除了部分研究制造人员之外,就连普通的光之一族也对其一无所知。 雷欧对赛罗解释道,“守护号是一颗卫星级氢弹,被安置在水星近日轨道上。耗费了等离子火花塔5%的能源,长老院想借守护号来震慑人类,不过现在看来没有必要再震慑什么了。氢弹被附在战舰上,得到命令之后会向太阳坠去,一旦进入太阳大气层,便会引爆,到那时太阳系所有的星辰都会被埋葬到恒星中,地球也不例外,人类再无逃脱的可能。” 而正是因为守护号的坠落,才使得太阳与水星间的引力平衡被打破。整个太阳系是一个完美的整体,牵一发而动全身。太阳的吞噬尚未来临,地球受万有引力的影响,自身已经掀起巨变。不仅仅是生物圈三号,同一时间,世界上难以计数的近海城市已被潮汐吞噬,骤变的潮水如饥饿的猛兽,令海啸也难以比拟。 雷欧轻扶了一下赛罗的肩膀,看着凤凰巢说道,“所以说赛罗,你不必再纠结于这里面的人是生是死,那不重要了。” 雷欧向后退了两步,与赛罗他们拉开距离。 “雷欧教官,你要去哪儿?” “去水星,见证守护号坠落,也见证地球的埋葬。” “不行!你也会送命的。” 雷欧付之一笑,“我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他飞向天空,赛罗的声音从地上传来,“阿斯特拉也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做的!” 雷欧没有停下,赤红色的身影瞬间变成一点,然后消失。 阿斯特拉,他怎么还会有希望呢? 赛罗无助地看着雷欧消失后,目光重新回到梦比优斯身上。 “你听见雷欧的话了吗?还有九个小时,地球也要死了。你到底听见没有?” 而梦比优斯恍若未闻,他双手扒着凤凰巢的腹部,要将驾驶舱从钛合金的舰身里抠出来。 赛罗看着梦比优斯,也不阻止他,“你看你,手指都抠烂了。” 全自动驾驶舱终于与舰体分离开,冒着浓烟滚落到地上。 ************ 藤原快步向地下监狱走去,此时他觉得无比疲惫,浑身的力气都消耗殆尽。 就在刚刚,工作人员向他汇报,所探测的守护号氢弹并没有按照原定指令向月球降落,而是以200倍水星逃逸速度向太阳撞去,按照现有的状况来计算,氢弹距离撞上太阳还有不到9个小时,并且随着氢弹向太阳的靠近,受万有引力影响,加速度还会继续提升,恐怕剩余的时间还会更少。 地球还剩下九个小时的生命,因为自己做出了捕获氢|弹的决定。 工作人员将纯白色的合金大门开启,矢的猛坐在屋内的椅子上,他的面前是一张简易的审问台。看到藤原七魂失了六魄的样子,矢的猛并不惊讶,仿佛一直在等待着他的到来。 在藤原进入到监|狱之后,大门便被关上,里面再度形成一个全封闭的空间。 简单到过分的屋子里没有多余的座位,藤原站在矢的猛面前,双手撑着桌子,俯瞰着这个胸有成竹的宇宙人,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是不是都知道?” 矢的猛的眼底划过一丝迟疑,处在绝对封闭环境下的他并不知道外界的情况,但从藤原的反应来看,他已经向守护号发射了捕获指令。 “你指什么?”矢的猛问道。 “别装了!!!你会不知道?为什么我按照希卡利提供的指令来做,氢弹还是向太阳撞去?你知道的是不是?现在到底该怎么做?快告诉我。” 矢的猛垂眸,自言自语道,“氢弹已经启动了啊。”他抬头看着藤原的眼睛说道,“我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但希卡利并不知道。” 藤原难以置信,“……为什么?” 矢的猛问道,“希卡利还在吗?” 藤原忍着极大地耐心向他解释,“他已经不在了。” “怎么死的?” 藤原用拳头猛砸桌子,却对矢的猛这种云淡风轻的拖延感到无可奈何,“他是被凤凰号处死的,是相原龙。” 矢的猛道,“我想他走的时候不一定会很痛苦,并且能死在曾经的部下手上,应该没有多大的悔恨吧。然后呢?他告诉了你们捕获守护号的方法,而你做出了捕获它的决定。” 藤原咬牙切齿道,“对。但是现在情况有变化,氢弹收到捕获指令后径直向太阳撞去,不再受人类控制。” “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有什么办法让它改变轨道?” “没有办法改变,撞向太阳的结局已成必然。因为氢弹的接受指令是我改写的。” 矢的猛进一步解释道,“希卡利并没有骗你,他在编写程序的时候确实设计了降落月球这条指令,但是运送守护号的任务是由我来完成的,是我改写了程序。如果有一天人类打算窃取光之国5%的能源,那么地球便只有被埋葬这一种结局。” 藤原问道,“你早就猜到希卡利会这样做?” 矢的猛默认。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他?眼睁睁地看着他送死吗?” 矢的猛道,“因为这是他的选择。选择对人类重新洗牌,选择背叛光之国,选择让人类获得火花5%的能源,这都是他自己的决定,我并没有权利去干涉他。而他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又给了人类出了一道题。” 要么反省自己,拿出诚恳地态度与光之国重新建立桥梁;要么窃取火花塔的能源,伺机寻找机会与光之国再战。很显然,人类选择了后者。 他对藤原说道,“是你替人类做出了选择,选择与光之国为敌,这就是你的答案。而显然这份答案对于一位老师来说是不合格的。” “可是……”藤原绞尽脑汁搜刮着对策,“可是你也逃不了的,除非你告诉我更改的指令,不然你自己也会和地球一起陪葬!” 矢的猛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藤原,说道,“我知道。因为这是我的选择。” “我并没有毁灭地球并杀死全人类的资格,也并非是为了替光之国伸张正义而做出这样的决定。人类的不定向性难以估量,科技的指数倍发展也令人感到恐惧。虽然做出选择的人是你,但我这个出题人也难辞其咎,因此我不会惧怕‘陪葬’地球。” 藤原身上最后的力气被抽走,他双膝软软的跪了下来,冷汗顺着额角流进眼睛里,他只觉得四肢冰冷,头顶天旋地转一般。他紧紧地握着拳头,指节在苍白干涩的皮肤上凸起。 地球葬在了自己的手中。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紧抿着嘴角,仿佛置身于无限黑暗之中,在无边无际的巨大黑色漩涡里搜索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说服他。一个声音在藤原的脑海中萦绕。 说服他,解铃还须系铃人。 当他再度睁开眼睛时,两行泪水流下,他扶着桌子吃力地站起身,走到矢的猛面前,重新跪好。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却透着诚恳,“博士,欢型……” 矢的猛的眼中有了回应。 藤原继续道,“落语,超市……京子老师,浓子……” “老师,我是藤原,藤原秀夫啊,您不记得我了吗?” 矢的猛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老人。 藤原继续说道,“我是您的学生,您不记得我了吗?” 矢的猛从座位上站起来,碰到了桌子,“不,你并不是我的学生,我从没有教过你。” “樱岗中学1年级E班,那是您任课的班级,我当然没有那么幸运,那时我是隔壁班的学生,只听过您的代课。那时候我就想要是我也能有这样的老师该多好。有时候我真羡慕‘博士’他们,我也想和您一起打怪兽。” 矢的猛伸手摸着藤原的白发,“博士他们还好吗?” “博士他还好,他退休前在生物圈三号从事科研,现在在家安享晚年,只不过最近身体越来越差。我也只与他还有联系,E班其他人的现状我并不清楚。猛老师的秘密也是他后来告诉我的。” “这样啊…‘博士’他好,我也就放心了。”矢的猛的眼中闪过温存,沉浸在与学生们相处的回忆之中。 “还记得您的座右铭吗?一所悬命,您在代课的时候也将它传授给了我。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牢记着这句话,一直、一直、努力实现自己的理想。” “还有剑道,我知道您的剑道特别厉害。这也影响了我,上了国中之后我便开始学习剑道,大学的时候还拿过全国高校联赛的季军,这都是受了老师的鼓励。” “不,我什么都没做过。” “可是你给了我希望。” “所以呢?”矢的猛问道,“你想让我告诉你阻止守护号氢弹的指令吗?” 藤原摇摇头,“不,我只想对你说一句谢谢。谢谢你给了我这么多美好的回忆。引爆太阳已成事实,那是我犯下的错误,是我拉上了所有人陪葬,但老师你是无辜的,不应该受到牵连。 藤原对外界下达命令,牢房的大门再度开启。 “老师,你走吧。”藤原的语气不卑不亢,“我以前做了很多错事,即使不被原谅也没关系,但我不想一错再错,我现在彻底明白了。矢的猛老师,谢谢你,你自由了。” 矢的猛的语气依旧平静,“即使我离开这里,也不会对大局有任何影像。指令只能更改一次,地球没有机会了。” 藤原的手心出了更多的汗,但他只是苦笑了一下,“没关系,谢谢你。” “我离开后,会去水星的近日轨道上,亲眼见证地球的死亡,算是送你们最后一程。”矢的猛说完之后走了出去。 藤原僵直地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开。 走廊里传来了女人的脚步声,木之美一路找来,她看见了矢的猛的离开,更早的时候也在监控里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木之美站在藤原身边,轻轻地挽着他的胳膊,她的指尖碰到他的手,才发现那里冷的像冰一样。 她掏出手帕擦着他额头的汗水,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道,“真的能行吗?爱迪奥特曼是1980年来到地球的,那时你还没有出生呢。”木之美眼中带着柔和的笑意,仿佛她并不在乎地球是否真的被埋葬。 藤原闭上眼睛,叹息道,“我不知道。” “能做的,我也做了,能说的,我也说了。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他看着木之美,“小美你告诉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你累了,我们去歇一会儿吧。” “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难道人类就活该挨打吗?为什么就不能强大?!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在宇宙之间占领一席之地!你看看外面,你看看!”藤原指着墙壁,“生物圈三号毁了,防卫军毁了,光能进化毁了……一个光之一族,花费了三分钟的时间,我一生的心血就全都毁了!!!我捕获氢弹有什么错?为什么……” “可恶啊!”藤原双手一用力,将桌子推翻在地,“我不甘心…我…” “秀夫?” 藤原脸色铁青,捂着心脏,身体缩成一团,倒在木之美的怀中。 “秀夫!”木之美一边帮藤原揉胸口,一边从他的口袋里掏出急救药,让他含在舌下。 她让他卧在自己的怀中,等他从心绞痛中缓解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藤原的脸色渐渐恢复成苍白色,她扶着他慢慢站起来,让他坐到椅子上,这样子会舒服一点。 藤原半闭着眼睛,耗尽了精血。 木之美说道,“你在这儿先缓一会儿,医护人员马上就会来的。” 藤原握着她的手,“陪我一会儿。” “恐怕不行,小智已经离开我很长时间了,我要回去照顾他。他伤的很重,你是知道的。刚刚巨人出现的时候,他只能在地下病房里,没看到巨人们他肯定会伤心的。” “就一小会儿。” “上级已经发出命令,让联合会全面接管生物圈三号,需要我出面办理一些事情。联合会他们现在也进退两难,人员进驻还要再过几天吧。” “小美……” 人生若只如初见,木之美忽然想。 她温柔地抱住这个干瘦的老头,吻了吻他带着药味的嘴唇,吻了吻他凹陷的脸颊,又吻了吻他花白的鬓角。 “秀夫,我爱过你。”,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这个小小的白色房间。 ☆、坠落火海(二) “他金色的长矛,燃着熊熊烈火,一次又一次地插|入我的身体内,穿透我的五脏六腑。”——《天使与魔鬼》·丹布朗置身于暴雨之中,不到一会儿工夫,未来就被淋了个通透。他站在独立驾驶舱的门前,手中的长剑一下接着一下接连不断地向门砍去。光剑在他的手中由金色变成赤红,宛如煅烧中的铁器。未来的整条手臂也变得滚烫,大雨中火星四溅,他足足砍了十多分钟,舱门终于断裂,未来徒手将门拔开,钻了进去。 进入到驾驶舱里的时候,从里面冒出滚滚浓烟。未来的呼喊声闷闷的淹没在这浓烟之中,再和着暴风雨,让真守更加听不清楚了。 不大一会儿功夫,未来将龙横着抱了出来,怀中的老人已经不省人事,他面色青白,额头上一大块青紫,肿的老高。凤凰巢因为过度使用,舱内温度过高,再加上阿斯特拉的攻击造成舱内电路短接,龙被困在里面无法逃出,如果不是未来将他救出,恐怕他这一次是必死无疑了。 未来将龙带到凤凰巢巨大的羽翼下面,尽管雨水仍旧会随着冷风从四面八方渗进,但总比露天的要好很多。他让龙平着躺在地上,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求救。可是电话里传来的只有兹兹的杂音,无论怎么拨打都无济于事。 轨道变更扰乱了地球的磁场,再加上希卡利对生物圈三号残酷的洗礼,通讯设备也早到重创,此时的生物圈三号,除了深层地下指挥室,其他地方都属于瘫痪状态。 未来使劲按着手机,几遍过后他终于意识到通讯不可能恢复,气急败坏的他将手机远远地摔到地上。 真守一声不响地看着这一切。 他摸了摸龙的脉搏,俯下|身把耳朵贴近他的胸口,那里的跳动几乎弱不可闻。未来让龙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卧在自己怀里,他把拳头扣成空心,轻轻地敲打老人的胸腔,龙没有反应,他便加重力度,可龙依旧毫无动静,只是脸色越来越差。 “龙!你醒一醒……睁开眼睛啊!”未来断断续续地给他叫着魂儿。 未来用力掐了他的人中,可龙还是没有反应,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龙……”他茫然地抱着这副慢慢变冷的身体,求生无门。 “龙,你醒一醒啊……“忽然想到了什么,他重新让龙平躺下来,捏住他鼻子的同时掰开他的嘴,然后将自己的嘴唇覆了上去。 真守依旧木讷地站在雨里看着。 未来向龙的嘴里吹气,然后一下又一下地压着他的心脏,这样反复了十多次之后,龙终于有了反应,他咳嗽了几声,慢慢醒过来。 未来喜极,他搂着他的脖子,对他说了什么,真守没有听清。 他帮龙坐起身,让他靠在战机上,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老人的身上。 真守听到龙说,“我的腿骨折了,动不了。”未来好像又说了些什么安慰他的话,他依旧没有听清。 龙又说了一些话,是关于希卡利的,未来这一次没有说话,他低着头。 真守感到奇怪,自己明明一直就站在这两人的旁边,为什么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一样。他仿佛置身于另一个空间,看着他们劫后重逢,看着相原龙满脸痛苦沧桑,看着未来喜极而泣而又扼腕叹息。他们的一言一行与自己隔了天涯海角,可是他明明就站在这里啊。 难道未来看不见他吗? 正当真守困惑不解时,他又听见了未来的声音,这一次两人的对话却前所未有的清晰,一句一句地刺痛着他的耳膜。 未来道,“现在地球的气候这么恶劣,是因为氢弹要坠向太阳了,那是光之国对人类的惩罚。” 龙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未来。 “大概还有九个小时,一旦氢弹引爆了太阳,地球也会毁灭的。” 龙有些结巴,“可是,芹泽队长告诉我氢弹会被人类捕获。他是不会骗我的。” 未来只是摇头,他扶着龙的肩膀说道,“龙你听着,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让地球毁灭这种事发生的,你在这里等着救援,我去把氢弹移开,决不让它威胁到地球。” 龙大惊,他虚弱地说道,“你不能去,那个氢弹的数据我知道,凭你的力量根本动不了它,那是光之国5%的能源,在它面前你太渺小了。” 未来苦涩地笑了一下,“没关系,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会在他掉进太阳之前将它引爆。” 那便意味着和氢弹同归于尽。 真守顷刻间觉得自己头皮被炸开一般,气|血|倒|涌,再冷的雨浇在身上也无法浇灭分毫。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冷过千年寒冰,对未来说道,“你敢再说一遍。” 未来打了个寒战,好像刚刚意识到真守的存在一样。他转过身看着真守,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却被走上前的真守一把拽住头发,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真守……”吃痛的未来下意识用手护|住|头。真守猛地一甩手,将未来摔向凤凰巢机身。 未来的身体撞在凤凰巢上发出嘭的一响,半躺在地上的龙也跟着倒吸一口凉气。 还未等未来说话,真守再一次走近他,将他整个人压|在|身|下,扳开他的双手,狂|吻|如暴风骤雨般落在未来的嘴|唇、落在他的脸上和|脖|子|里。真守就像饿极了的婴儿一路|吻|到未来的脖颈,未来那里的皮肤早已被汗水和雨水浸透,真守吮吸着动脉上的皮肤,湿湿的,咸咸的,未来的脉搏跳的厉害,体内奔流的血液汩汩地冲撞着皮肤,真守受到这样的|挑|逗,动|作|变得更加|粗|鲁|狂|躁。 未来的语气里满是哀求,“真守…我错了,你别这样。求求你。” 真守根本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他压着未来,和他一起滚到冰冷的地面上,真守一用力,只听刺啦一声,未来的衬衫|一|撕|到底。 “不!”未来像个被|强|奸|的少女,他用力推开真守,胡乱地挥舞着,“真守你…停下,疯了吗?” 真守一个耳光打过去,未来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挨了一下,尖啸的耳鸣在脑海中盘绕,他头痛欲裂。 真守跪在地上,一只手从后面拽着他的头发,让未来美丽的上半身完|全|暴|露在自己的视野之中。 他看见未来的身体不停地颤抖,雨水流过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节,甚至那些可怖的伤口此时看上去都无比惊艳,无比美妙。 真守将未来拥入怀中,“冷吗?”他问。 未来苍白的嘴唇不住颤抖,却说不出一个字。 真守抱着未来的力度又加大了一些,“现在还冷吗?” 未来依旧不回答。 “未来,我想和你|做||爱|,我们现在就|做,就在相原龙面前好不好?” 未来的身体突然弹起来,他要从真守的怀中挣脱。 真守压住未来的整个身体,凑到他的耳畔说道,“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杀了他。” 未来的身体一刹那僵住,双手悬在空中,好像一只被吊起来的木偶。 “我就知道这一招好用。他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 真守认命似的点点头,“好,好…”他对未来命令道,“把|裤|子|脱|了。” 未来将手慢慢伸向|裤|腰,突然他猛地一推真守,将他推出个趔趄,然后用只剩下半截的光剑对准自己的脖子。 真守咧嘴笑了一下,“你下手吧,你要死了,我照样杀了相原龙。” “……真守……”未来的声音无助到极点,他收回光剑,“对不起。” 真守的语气柔和下来,“好了好了,我也不难为你了,”说着自己上前解|开|未来的|裤|子,他将未来的身体翻了个个儿,然后顺手退下他的|内|裤。他用一只手粗|暴|地揉|搓|着未来的|前|端,另一只手为自己|宽|衣|解|带。 后|入|式|是|上|奴隶特有的姿势。 完全没有前|戏,未来双手撑在地上,只觉得一只|火|热|的|长|枪|从后面|长|驱|直|入,将自己的身|体|贯|穿,将他生生撕裂,搅拌着他的五脏六腑。 “救救我…真守,救救我……” “救你?”真守向后,再向前用力一顶,他喘|着|粗|气,“我这不是正在救你吗?啊……” 未来拼命咬着呀,在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总会有几声|呻|吟|流出。 真守忽然注意到一旁的相原龙的样子,对他吼道,“相原龙!你给我转过头来看清楚。这就是,你的,未来…” 真守下狠功|夫|干|了未来几个来回,仍处在兴奋状态的他只觉得自己此时畅快淋漓。 “你看,你这不是也挺开心的嘛?”真守甩了甩手中|的|粘|稠,伏|过|身去,伸出舌|头|舔|未来的脸。 “你哭了?为什么?”真守一副懵懂无知的表情,他舔着未来的泪水,再咽下。 “是因为小镇被毁了?因为红莲火焰死了?还是因为阿斯特拉和希卡利被你最重要的人杀掉?” “你哭什么?!你他妈的有什么资格哭?!你给我说清楚!” “…对不起…”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不是你日比野未来?为什么!!!你把他们还给我……我现在才明白,是我应该求求你。未来,我求求你,你把他们还给我吧,我错了行吗?我错了我真对不起你。” “真守。” “你爱我吗?” 未来不说话。 真守继续像个话唠一样,“我有多爱你你知道吗?我满脑子都是你,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想着你。未来,我要爱死你了。” 未来缩在角落里不说话。真守捧过未来的脸颊,热烈|地|吻|着,未来最初僵着不知回应,慢慢地也会迎合真守,真守的舌|头|伸|进|来,未来的|牙|齿|向前够着他的|嘴|唇,两人拥在一起不死不休。 真守突然呼吸一滞,他将未来推倒一边,俯下身剧烈地咳了起来。他用手捂住嘴巴,可是细细的血丝还是顺着指缝间流出。 “真守……” 未来想要上前,不料真守却冷冷地说道,“滚。” 他将真守抱在怀里,未来知道,他是被气的。 未来的指尖抚过他的头发,“真可怜……太可怜了。和我在一起,很恶心吧。” 真守哼着笑了一声。 “你知道吗,”未来搂着真守,茫然地说道,“我就像个吸毒成瘾的病人一样,陷在那里出不来。我每一天,每一天,只要闭上眼睛,脑子里全都是和他们在一起时的样子。我们在城市里、在森林中、在海面上……在深海、在异次元空间、甚至跨越时空回到过去,所有的这一切就像电影似的,每天都在重播。我每晚都会梦到他们。真守你是不会理解的,那种感情,你是无法理解的。” “我理解。”真守斩钉截铁地说道,“就像红莲火焰对于我一样,我可以理解。”伸手擦干嘴角的血迹,真守站起身,走到刚刚被未来拆卸下来的仓门前,从门的裂口处扯出一根拇指粗的电缆,他把电缆弄断,然后回到未来的面前。 “真守……?”未来不知道他拿着电线要做什么。 真守压着未来的动作,三下五除二将用电缆绑住未来的手脚。 “你要干什么?” 真守不吭声,闷着头认真地将未来绑好,又仔细确认是否结实,一边打着结一边对未来说道,“你不要瞎想,这不是为了你。虽然我永远都无法原谅你,也不会因为我对你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我们就算扯平,但是我接下来无论做什么都是我自愿的,和你无关,你能明白吗?” “?” 未来被结实地捆住,真守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未来的身上。 他看着他的眼睛,语气依旧平和,“我是恨地球人没错,但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也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我也认识了好多人,好的人,坏的人,我喜欢的人和我讨厌的人,还有我分不清到底是好是坏的人……就算地球有一万个应该被销毁的理由,但是……明年立花就要结婚了,要是地球都毁了,她还怎么结婚呢?还有桃子,还有老板他们……” 属于真守的回忆已经种下。 “不!”未来终于明白真守要去做什么了。 “这么绑着你,你就变不了身了吧。”真守不顾未来挣扎,强行扳过他的脸,擦干他的眼泪,问道,“刚才疼吗?” 未来被绑着双手,向真守的怀|里|钻。 “问你话呢,刚才疼吗?” 未来哭着点点头。 “疼就好。”真守想了一下,“那你记住我了吗?” 未来的泪水再一次决堤而出,他用力摇头。 “我是谁,你告诉我。” “……真守。” 真守的声音温柔,“说全名。” “诸星真守…” “那你记住我了吗?” 未来不点头也不摇头。 真守又问,“那你会忘了我吗?” …… “你说啊。” 未来细如蚊声地说道,“不会。” “你大一点声说嘛。” “不会。” 真守松了一口气,问道,“我到底是你什么人呢。”但也只是自言自语,并没有向未来求证。 看着赛罗远远地飞走,未来挪到相原龙的身边,他抬起双手让他看见电缆,笑着说道,“这些东西绑着我太久了,你能帮我解开它们吗?” ☆、坠落火海(三) 未来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已经被冻的麻木。他举目四望,几个月前的繁华都市现在已经变成了修罗地狱。 未来的脑海中突然蹦出了一个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想法,这座地狱里面的人,有谁是无辜的吗?加害者,被害者,死去的,活下来的,整个城市的建设者们还有和继承者们,又有谁是一尘不染,和人类犯下的罪毫无瓜葛呢?如果说还有尚未出生的婴儿无辜,是毫不相干的受害者,那么光之国又何辜,小镇的老老小小又何辜,要受到这样的打击。 未来看着相原龙,他正使出吃奶的力气帮自己解电缆。 未来说道,“你知道吗?其实从一开始,我就选择了你们。” 龙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为未来松绑。额头上的水滴流下,也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未来又说道“正月初一的时候,我和真守去海边看日出,他许的愿望是和我永远在一起,而我许的愿望却是你们。他问我,是不是也许了和他同样的愿望,我说是。龙,我是个骗子。可我不想再骗他了。” 龙帮未来把手上的束缚松开,开始低头弄腿上的电缆。 未来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被打湿的白发,“我要从GUYS毕业了。虽然有点晚,但是这回真该走了。其实你们早就毕业了,只剩下我一个。” 腿上的电缆绑|的|很|紧,龙的双手被雨水泡的|湿|滑。 未来道,“这下我可再也不欠你们什么了,是么,龙。” 龙僵了一下,轻微点了一下头。 “我以前还对真守说,让他做我介错人,砍下头之后,身体留在地球,头带回光之国。你以为光之国还会要我的头吗?” 龙张着嘴巴,表情十分痛苦,欲言又止。 “既然真守拒绝这么做,那我只好做我自己的介错人了,一半给你、一半给他。给你的那半已经结束啦,龙,我该去找他了。“未来的声音好像在哭泣,有些走了调,“就算他嫌弃我也无所谓,再打我也无所谓,他要是不要我,我就去追他,他走到哪儿我就追到哪儿。龙,我真的该走啦。” 未来重获自由,他站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麻木的双腿。披着的衣服掉落下来,他光着上半身,大雨淋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他轻轻吻了一下相原龙的额头。 “我还是得谢谢你,你给了我无可取代的回忆。” 未来周围的雨势突然减小,从他的身体中慢慢扩散出一轮柔和的淡金色光芒,龙沐浴在这光芒之中,仿佛沐浴着圣光的信徒。 随着光华四散,一个莫比乌斯环、两个莫比乌斯环、最后无数个莫比乌斯环从光源处升腾起来,好似群蝶乍起,叠荡纷飞。未来在这梦幻一般的色彩中化身为凤凰形态的梦比优斯。一瞬间,凤凰巢在他面前变成了模型。 龙仰望着梦比优斯,在他的记忆中,好像从未见过未来这般耀眼。 强大、温暖,拥有无限的光芒和力量。龙的心脏好像被揪了起来,他老泪纵横。直觉告诉他,如果梦比优斯如果飞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 梦比优斯蹲下来,看着凤凰羽翼之下的老人,指着自己身上的纹章,轻声对他说道,“龙你看,我把火焰纹到自己的身上,它美吗?” 龙机械地点点头。 “你不再对我说些什么吗?” “未来……我,” 梦比优斯望了一下天空,“时间不多了,你想说的话,我都知道,我该走了。” 天下岂有不散的宴席。 看着梦比优斯离去的身影,龙突然想发了狂一般地大喊。“未来!梦比优斯!未来!未来!梦比优斯!”他嘶声竭力地喊着,反反复复却只有这两句。而预料中的,未来并没有回头,只由着龙的声音在身后渐渐远去。 在这一刻,梦比优斯才是真正的凤凰,他在火中振翅,涅盘的凤凰向太阳飞去,坠落火海。 ************ 水星表面的温度高达450℃,而太阳表面高达6000℃。 置身于守护号周围,无疑是浸漫在沸腾的火海之上。 由于宇宙间完全处于真空状态,没有大气的保护,也就没有条件形成漫反射,因此在氢|弹以外的地方,所见之处仍是漆黑一片,而太阳的高温直射过来,即使是光之一族,也会生不如死,只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被蒸发掉,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守护号正处于加速状态,垂直向太阳进发,在他的周围由于天体万有引力而形成了一个封闭空间,巨人在卫星级氢|弹之上,如同站在中型|游|轮上的人类,虽然可以轻而易举地昭示自身的存在,却又几乎对这个庞然大物无能为力。 赛罗正向氢弹飞去的时候,远远地便望见一个古铜色巨人受到一击,身体重重摔在守护号外壁之上,而攻击古铜色巨人的正是到达此地不久的巨人雷欧。赛罗认出了斑鸠勇,加速飞向他的身边,可他尚未抵达,雷欧便再度向勇发起攻击。 “雷欧!停手!”声音在这里无法传播,赛罗用光之一族特有的方式呐喊。他冲到勇的身边,替他挡下雷欧的攻击,将勇护在身后。此时的勇几乎处于半昏迷状态。 然而雷欧并没有打算住手,他对赛罗吼道,“他不是光之一族,是个人类!人类已经掌握光能进化的方法了,这个地球人不能留!” “不,雷欧教官!他救过我的命,还有未来的命。我们一同出生入死,他和你见到的人类不一样,他是无辜的。”赛罗奋力解释。 “赛罗!没有无辜的人。”雷欧并没有歇斯底里,语气里竟透着些释然,“没有无辜的地球人,也没有无辜的光之一族,就连阿斯特拉也没法将自己完全置身事外,他尚且有他的不得已,更何况一个人类的实验体?与其像现在这样,光之国与地球死不死、活不活的纠缠在一起,不如来个了断。” “教官,难道陪葬上全人类就是你选择的了断吗?” 雷欧道,“不管人类怎么样,这个地球人总是要死。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还能再称为人吗?他不过是一份罪孽,人类的贪|婪、欲|望全都映在他身上。人类是踏着他的|身|体一步步走过来的,在他之后,还会有无数个这样的实验体,等人类大功告成,就会一步步逼近光之国。我早点结束了他的生命,就是让他早得解脱。” 赛罗无法判断处在半昏迷状态下的勇是否听清了雷欧的话,但勇开始从他的保护中挣脱,靠着着近乎执拗的意念匍匐到氢弹的外壁上,他用手臂支撑着守护号,倾尽全力将氢弹向太阳的反方向推去,当然,这不过是螳臂当车,氢弹的轨迹未尝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勇……”赛罗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我的名字是斑鸠勇,”古铜色的巨人自言自语,喃喃地说道,“我今年30岁,老婆要生孩子了,我儿子快出生了……得把这个东西推走。” 勇在离开地球之后并没有接受真守的意见去光之国,而是一直在太阳系中流浪,他并不想离家人太远,可距离地球太近又难免会被其他国家发现。于是在星系间游荡,来到水星轨道的时候,他发现了这颗卫星,他断定这并不是人类的作品,却一直不明白它真正的用途。然而太阳的辐射太过强烈,他只得远远地躲在水星背面,或是其他星体的远日点,观察着这颗定时炸弹。 勇也并不是没有想过要告诉人类,可他又要以什么身份和人类对话呢?一旦再回地球,别说身为叛徒的自己不会被相信,恐怕到时候还会被抓,母亲也会受到牵连。于是他就这样一天接着一天地挨过来。直到他看见氢弹向太阳急速坠落的时候,回望地球,勇这才恍然大悟,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此时,爱迪远远地站着,看着怒不可遏的雷欧,看着痴心不改的人类实验体青年,看着左右为难的赛罗,只余一声叹息,无论是哪一个文明,都是一路挣扎着前行,满身污血。 赛罗看着极限状态下的勇,自己也也学着他的样子,两人肩并着肩一同推动氢弹。 赛罗道,“好兄弟,我帮你。” 雷欧看着‘执迷不悟’的赛罗,说道,“赛罗,阿斯特拉被人类杀死了。” “阿斯特拉不是被勇杀死的。我愿意为前辈复仇,但求你宽恕他。”赛罗道,“我理解您的心情。您对人类的爱也好,恨也好,我都懂。或许您从来就没想过真正要了所有地球人的性命,因为仅仅是来地球几个月的我,尚且创造了自己无可取代的回忆,更何况是曾经为地球出生入死的您呢?地球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但是教官,他们的代价更不应该是这颗氢弹啊。您的确有惩罚人类的资格,但勇他已经承受太多了,请您放过他吧。这颗氢弹有我来解决,求您不要插手,哪怕我在这里将它引爆,也绝对不会让他去炸开太阳的。” 爱迪轻轻摇了摇头,感叹晚辈的天真,“就算你在这里引爆它,地球也会毁灭,只不过能多活几天而已。” 只要在水星与太阳之间的任意一点引爆氢弹,都会造成整个太阳系的毁灭,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太阳的对流层破坏,行星轨道变更,无论哪一样对于地球来讲都是致命的。 赛罗却道,“那我也不能放弃,眼睁睁地看着它去炸太阳。” 此时梦比优斯飞来,他尚在远处,便清楚滴看见守护号乳白色的巨大身躯在赛罗与勇的推力下慢慢减速。凭借他们两个人的力量,真的改变了巨轮的轨迹。可这不过是杯水车薪,勇已然耗尽了所有的体力,他失去意识,受到太阳的引力,像一片羽毛一般轻轻飘落向火海。 勇在急速坠落的一刹那,赛罗所承受的已经翻了一倍,他连连向后退去,氢弹重新开始加速。梦比优斯想要去追勇,可氢弹铺天盖地地压了过来,他急忙用整个背部抵向氢弹,眼睁睁地看着勇距离火海越来越近。 “勇!”梦比优斯伸出手,在真空中挥动。背部在接触氢弹的一刹那好像烙在铁板上一般,烧焦的皮肤变成令人作呕的形状。 “勇…梦比优斯……”赛罗侧过头看着他,喊着,“你走开!滚!这里不需要你。” “赛罗。” “是不是相原龙干的?谁叫他给你解开的?!他除了和我作对还能干什么?!你滚!” 梦比优斯咬紧牙关,道“赛罗,我对不起你,……我改,我要和你一起。” “走开啊,混蛋。我不原谅你,永远都不。” …… …… 正值一片混乱之际,一只手抓住了坠落中的古铜色的巨人。雷欧将勇拽回,把他架在自己的身上。 爱迪看热闹似的对雷欧说道,“怎么,终究下不了手是吗?” 雷欧恨恨地嗤了一句,“你不也一样么?” “我?”爱迪干笑了两声,“我30年前就知道这个结局了。希卡利的事情你还不知道吧?”看着雷欧茫然的表情,爱迪道,“不知道也好,他也是个放不下的可怜人。那你知道是谁启动了氢弹吗?” 雷欧摇头。 “是地球人自己。”爱迪耐心地做着解说的工作,“我把选择的权力交给了那个置迫水先生于死地的人,这是他自己选择的结果。” “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有啊,当然有。我会将自己数据化,侵入到守护号的程序,来更改指令。” “那你还有机会脱身吗?” “…… 我不知道。氢弹的程序设定十分严谨,防御系统可以说是做的滴水不漏。我试试吧。” 爱迪自言自语道,“当初运送守护号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今天的结果。其实也不完全是这样,有些时候,我确实想要埋葬地球来着…哈哈” 30年前,爱迪将守护号运送到达太阳系之后,开始最后一次审查希卡利设定的指令。那次他化成数据入侵到氢弹的程序中,只有这样才能看清指令的全貌。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希卡利是想将氢弹作为人类的盾牌。 爱迪回忆着当年发生的一切。他无法在数据状态下更改指令,那样的话他自己也会有去无回。于是他只能通过自己的权限来更改,如果可能的话,让氢弹原路返回,哪怕在外太空自爆也可以。 可是氢弹的程序一共只有两个路径:1,炸毁太阳——这是为了欺骗光之国所写上去的,尚未开启的程序;2,落向月球——这才是希卡利真正的目的,而这一条指令才是被真正开启的。 爱迪想过要揭穿希卡利的阴谋,但是如果这么做的话,希卡利将被打上光之一族的叛徒的烙印,再难以翻身。而爱迪知道,希卡利在帮助人类的同时,一定会以他自己的方式惩罚人类。与其让他活着成为叛徒,倒不如成全他的良苦用心,也不枉他曾经做一回地球人。 可氢弹的程序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将光之国5%的能源赠给人类吗?用这样丰厚的能源来抵消希卡利的惩罚,太便宜地球人了。因此他决定更改程序,可再更改的过程中又出现了棘手的问题——他不是主设计师,权限不够。只有希卡利才能更改程序的内容,而爱迪只能更改程序的方向。换句话说,他的更改只能在“是”与“否”之间进行,因此他激活了埋葬地球的指令,将一明一暗的两条程序调换了过来,便有了今天这个结果。 爱迪说道,“时间不多了,我们得抓点紧。雷欧,你带着这个年轻人去安全的地方。赛罗,梦比优斯,你们也回光之国吧。” 赛罗吼道,“我不!你将自己数据化,就是把自己变成病毒入侵控制系统,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回来吗?” “我死不了的,你放心。别小看守护号的副工程师啊。” “你不要骗人了!如果能顺利脱身,你早就改程序了,何必等到现在?能毁掉太阳系的氢弹,光之国下了多少工夫,根本就不是你一个人能左右的了得。” 爱迪笑的坦然,“小鬼头,还挺机灵的。梦比优斯,你带着他走。” “爱迪哥哥。” “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哦对了,那个叫藤原的人,你们认识吧?” “藤原…?我知道他。” “他实在是聪明,在这个时候放了我,保住了地球。可直到最后,他还在欺骗,说什么曾经是我的学生,这种一听就会被识破的谎言。人类呵,真是可悲。” 我教过的孩子们,怎么会忘记呢。 爱迪一边说话,以便将自己化成数据。他的身体从腿部开始消失。 他继续对梦比优斯说道,“我要去拯救地球了,梦比优斯,还要拜托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 “您说。” “在场的所有人,你们也一起见证,守护号虽然不在了,但人类必须要以另一种形式付出代价。我现在无法看清这种惩罚是什么,但无论多长时间,都不可以忘记。在以后漫长的岁月中,要让人类每时每刻都付出代价。” 雷欧重重地点了点头,从刚才他与勇的打斗中,爱迪知晓了光之国被侵略的事实,如果不能降罚人类,想必他会闭不了眼的。 “我知道了,爱迪哥哥。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记住你的话,再不姑息。” “这样就好。”爱迪的身体全部消失,以数据的形式注入到氢弹之中。 赛罗发了疯一般地喊,“不!我不想再看见任何人消失。我再也不想有任何人死掉。”处于暴走状态中的他狠命地推离氢弹,手臂的骨骼临近断裂。 雷欧看了一眼勇,对梦比优斯道,“这个地球人撑不了多久,我要带他回光之国。你赶快把赛罗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别让爱迪白白牺牲。能做到吗?” “嗯。放心吧,赛罗他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以性命担保。” “那就好。”雷欧说完,他让勇伏在自己的背上,化作一道光飞向300万光年之外的星系。 乳白色的航天战舰宛若一头巨大的抹香鲸,在名为宇宙的海洋中破浪前行。爱迪将自己数据化进入到战舰的内部系统之后,鲸鱼骤然开始减速,整个舰身剧烈地颤抖,发出阵阵低沉厚重的轰鸣。轰鸣声渐渐转小,随着战舰方向的改变,舰身也不再剧烈震动,爱迪将自己完全化为战舰,越过系统内的重重防火墙,取得了控制权。 因为守护号方向的转变,赛罗跌了一个趔趄,他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目瞪口呆。它承载着爱迪的灵魂,就要飞向宇宙的深处了。 爱迪要和战舰一同爆破。 梦比优斯拽着赛罗的手臂,将他拉向自己,“我们走。” “我不走。”赛罗说道,“我也要将自己数据化,去把爱迪带出来。” 梦比优斯心如刀绞,但也只得劝道“你去了也不会有任何帮助,别让爱迪白白牺牲。” “你这个人好奇怪哦,“赛罗的表情就好像从来不认识他一样,“这么多人死在你面前,你却能无动于衷。太冷血了,我以前怎么都不知道,你原来是这样一个人?”赛罗说罢推开梦比优斯,挣脱他的束缚,向守护号飞去。 正在这时,白色的鲸鱼停下脚步,他缓缓调转方向,将身体轻轻擦过梦比优斯和赛罗。如果战舰有双眼的话,此刻他一定用最温柔的眼神望向他们。围绕着两人转了一圈之后,鲸鱼跃出一道长长的弧线,潜入宇宙深海。 “爱迪前辈,我这就去把你带出来。”说罢赛罗自己的身体也开始消失。 梦比优斯见状从后面死死地卡住他的双肩,对他喊道,“赛罗,真守……不要这样。” “不要那样叫我,好恶心。我没有人间体,也没有人类的形态。我的名字只有一个,那就是赛罗。” 梦比优斯只想阻止他继续将自己数据化,他承认自己是自私的,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赛罗困在守护号之中,那是一个没有出口的迷宫。但同样的事情发生在爱迪身上,他却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发生。 梦比优斯照着赛罗的头部重击,一瞬间赛罗失去意识,已经数据化的身体又重新恢复成巨人形态。可梦比优斯自己连维持巨人形态都十分困难,这一击的力度毕竟有限,没过几秒钟,赛罗便清醒了过来,他狠狠地推开梦比优斯,然后向守护号追去。 梦比优斯趁赛罗没飞远的时候,一把从后面抱住他,赛罗只觉得自己一瞬间被烈焰包围,属于梦比优斯的火焰腾腾升起,将两人裹在里面,煎熬着,焚烧着。 “梦比优斯,你疯了!”赛罗明白了他的用意。 “对不起,赛罗。我必须让你活着。”梦比优斯在自身的火焰燃烧到极致的时候,引爆了火焰梦比姆炸弹,赛罗只觉得四肢百骸剧烈一震,便失去了意识,软软地靠在他的怀中。 梦比优斯的整个身体忽明忽暗,光芒弃他而去。他撑着力气,对着赛罗的耳畔费力地说道,“我们走吧。” 说罢两人一同坠向蓝色的水晶球。 梦比优斯看着渐渐远去的太阳,她从无垠的赤色火海,变成滚热硕大的岩浆湖,再从火湖变成血色浑圆的车轮,最后在他的视野中变成一个小小的红色气球。 梦比优斯望着远去的太阳,不经意间发出感慨,对于地球来讲,太阳是绝对的存在,地球上的一切生命,离开她便活不下去。而作为太阳系的主宰,这颗恒星对于地球也是毫无保留的,地球上的每一个板块都会被她的光芒照射到。 如果太阳是一个眼睛该有多好,地球上每一个角落都逃不出她炽热的目光,人类在这只眼睛的注视下,犹如在神的面前,将一切罪恶全部剔除。 梦比优斯的神智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他紧紧地抱着赛罗,紧贴着他的每一寸皮肤。他忽而觉得自己还在GUYS,和同伴并肩作战,忽而觉得自己和真守回到小镇,过着悠哉闲适的生活。和地球失联的那些年里,他独自一人在外太空开发矿藏,吃尽了苦头。 太阳、地球、目光、每一个角落……这种感觉如此熟悉,那些孤独的日子里,他曾经在外太空亲身经历过同样的东西。那是一颗不会发光发热的硕大的天体,静谧地匍匐在宇宙之中,将所有维度全部纳入自己的视野之内。 原来是这样。梦比优斯恍然大悟,他终于找到了对地球的“神罚”,可现在好像有些晚了。 “赛罗,”梦比优斯对他一遍一遍地喊着什么,可赛罗依旧沉沉地睡在梦里,听不见他的话。 算了,梦比优斯想,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轻轻地说道,“我好像有点累了,陪我去凤凰巢吧。” 最后的最后,他想回到那里。 他们拥抱着彼此,冲进大气层。 进入大气层之后,风便开始生成,昏迷中的赛罗无法展开防护盾,与空气的剧烈摩擦会引燃自身,而梦比优斯也无法再张开盾,他轻轻拍着赛罗的肩膀,试图唤回他的一部分意识。 “赛罗,赛罗,你醒醒,别睡了。”梦比优斯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得到,但无论怎样,他决定一试。 面对着蓝色的海洋,他开始编织一个美丽的童话,“你快看,前面是一个大湖,你上次不是说还想去湖里潜水吗?” 赛罗双目的光芒并没有重新燃起,只是下意识的嗯了一声。 “你变成人类身姿大小,这样我们就能长时间在湖里潜水了,好不好?” 赛罗感到头顶上有蓝色的光芒和凛冽的风,好像那里真的有一汪湖水。 他相信了梦比优斯的话,忸怩地动了动身体,变成小小的巨人。而梦比优斯将自己缩小成10米级别的巨人,以身体为盾,护着怀中的赛罗向湖面落下。 大多数的陨石都无法降落在地球上,因为在下落的过程中,与大气的剧烈摩擦,会让他们瞬间汽化,变成一颗美丽的流星。 生物圈三号的雨水渐渐收敛,如果此时有人仰望天空,他一定会看见浅灰色的天幕上划过一颗流星,散发着淡金色的光。只是嗖的一下,便消失在视野之中。 ☆、得见诸神(一) [夸父与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饮大泽。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化为邓林。——夸父追日] 漫天的雨水由猛烈变得缠绵,冰凉的水滴一丝丝一缕缕地落下,落在真守的脸上,落在他的耳朵上。真守睁开眼睛,望着支离破碎的天空,一时间还没有找回思绪,只是觉得浑身上下酸疼无比。他本能地挣扎着坐起身,自己是在一块空地上,望着周围的废墟,这里应该是生物圈三号的某一处。 淅淅沥沥的雨声唤回了他的记忆,他茫然而又急切地向四周望去,可目之所及的地方都没有未来的影子。 未来……真守有些害怕,他会去哪儿呢。真守隐约地记得自己做过一个长长的梦,恍惚间,他记得在进入大气层的时候他们还在一起,未来应该不会离自己太远,他们一定是在下落的过程被气流冲散了,一定是这样的。 真守开始想一切理由说服自己,气压不稳定,风又那么大,他们一定是被冲散的,现在未来一定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或许他只是昏过去了,正等着自己去救他……可是,可是为什么一点儿都感受不到未来的存在呢? “未来。”真守一边叫着他的名字,一边站起身,“未来——!” “未来!未来!!未来——” 没有人烟的废墟,既寒冷又空旷,黑色的烟雾缭绕,灼热的气流将远处光溜溜的树枝扭曲成一浪一浪的,看着就叫人心惊。 真守跌跌撞撞地爬上一个有瓦砾堆起来的矮坡,想从高出看清楚未来的下落,可是遮挡的断壁残垣实在太多了,他什么也看不清楚。真守不甘心,他又爬上另一个废墟,再爬上另一个更高的废墟,终于在一小块空地上发现了他。 那块空地原来是个广场,据说在很久以前GUYS曾经在这里打败过强大的侵略者,生物圈三号扩建的时候,原有的GUYS旧址拆|迁,这块空地也就作为了具有纪念意义的景点被保留了下来。 未来躺在石砖地上,显得那么小。 “未来。”真守跑到他身边,跪了下来,弓着身子为他挡雨。 在自己眼前的这个人的确是未来没有错,可是……真守迟疑,他会是活着的吗? 真守轻轻地叫了一声,“未来?”他不敢大声对他喊,也不敢用力碰他,生怕一个不注意,眼前的人就会支离破碎,然后被雨水化掉,被风吹走,自己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未来我是真守你醒醒看看我呗。未来我……” 真守把耳朵凑近他的胸膛,从那里传来的心跳声缓慢而微弱,几不可闻。 地上太冷了,真守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想让未来能够舒服一点,于是他小心翼翼地用两只手托起他的头,让他枕在自己的膝盖上。可他刚刚将他搂到自己的怀里,黑色的血液便从他的口中,从他的鼻子里溢出,伴随着血液的流出,未来轻咳了几声,便有更多的血液流出来。 “未来……”真守笨手笨脚地将血液擦去,他害怕这些血液会堵住未来的呼吸,便将他的头稍稍侧过来。真守磕磕巴巴地说道,“你……你不能这么吓唬我。我,我……你就算这样我也不会饶了你,你快起来啊,我不原谅你,说什么也不原谅你……”真守絮絮叨叨的像个话唠,“……所以你醒醒啊。” 真守向未来的身体注入光能,可未来残缺不堪的身体无法在接受任何外来的光能,任何一丝光只能让他的烧伤更加痛苦。 “你以为这样就能吃定我了是不是,我告诉你,我不怕你。你等着,我这就把你叫起来。” 面对着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生气儿的未来,真守知道,再拖下去,未来就活不成了。他燃烧着自己的身体,将精神直接注入进未来的身体,他要将自己的一半生命给未来。 未来痛苦地呻|吟了一声,真守只觉得意识被一股顽强的力量弹了回来,未来拒绝了他的精神世界入侵。 “为什么不行?为什么拒绝我?”真守生气地对他吼,又不敢太大声。 未来的眼脸动了一下,只是依旧睁不开眼睛,他的身体向上抬了抬,真守连忙把耳朵贴了过去,未来哑着嗓子,断断续续地说道,“梦比优斯…死了。”那声音轻轻的软软的,听了只会让人心碎。接着他断断续续地向真守道着歉,“真守对不起。” 他还想再说什么,可却再也使不出力气,沉沉地落在他的怀里,一动也不动,好像真的死了一样。 “喂!我不原谅你,你道歉也没有用!你醒一醒,听见没!你不许再拒绝我,只有这样你才能活下去,你听见没有啊?!” 真守再一次试图与未来合二为一,可依旧被拒绝。未来的执念太过强烈,只要他从潜意识里一直拒绝真守,那么直到死亡,真守也对他毫无办法。 “我不要人间体了,我是赛罗,我不是真守……所以你别拒绝我呀。别拒绝我好不好……未来。你得活着,得赎罪。你听见没有啊?!我不想你走……”真守说着发出呜呜的声音,他搂着未来,像捧着一个易碎的珍宝。 头顶的雨忽然停下来,一把漆黑色的伞将两人遮住。这么长时间,真守竟没有发现第三个人的靠近。 身穿白大褂的小个子男人为两人撑着伞,他对真守说到,“生物圈三号已经走到头了,如果是联合会的话,或许还能帮得到你们。不过……” 哲平看着未来,说道,“我不敢保证他会活着。你最好也不要抱太大希望,我只能尽力。” 真守抬起头,像夜游魂一样麻木地看着哲平,突然他大吼道,“你滚!我不需要你们帮助!滚开!!!” 哲平并不惧怕,他平静地说道,“现在联合会已经开始全面接手生物圈三号,你要是想救他只能依靠真理奈的力量。” “滚!!!” 哲平站在原地没有动,“未来他是不会接受你的,你试多少次也没有用。拖得越久,他便越危险。” “啊——!”真守撕心裂肺地吼出声,屈辱如潮水般将他吞没,他不去看哲平,干脆闭上眼睛,含着声音说道,“……求你救救他,” 真守声音渐渐放开,说出了第一句之后,剩下的话也就没有那么难以启齿了,真守不要脸了,也不要那可怜的尊严了,他向哲平哀求,求求他救救未来。 正如哲平所说,联合会的军|队开始进入这里,救灾的队伍从远处渐渐赶过来,飞机不知何时在头顶盘旋,轰鸣声似要吞没所有。 ************ 生物圈三号总指挥藤原秀夫的脚步声依旧稳健,他手里握着这周新出的时|政|报|导,穿过白森森的长廊,来到养子天谷智的病房里。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上级已经正|式下达命令,授|权|联|合|会将已经沦|陷|的生物圈三号收编,并由会长真理奈全权接管之后的所有事宜。 直到此时,真理奈才浮出水面,以真实身份示人。 病房里,小智躺在床上,瘦小的身体盖在被子下面,苍白的小脸儿也显得无精打采,但他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旁边的木之美身上,他握着妈妈的手,任性地不让她去任何地方。木之美的手臂虽然被他握的有些发麻,但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她也不愿离开。 小智看到藤原进来,下意识的打了一个激灵,但他马上收回目光,不去看这个名为养父的人。 藤原走到两人身边,对木之美说道,“你先出去一下。” 木之美游移不定地看了藤原一眼,并没有要走开的意思。 藤原又道,“我有点事,要单独和小智说,小美,你先回避一下。” “又要给他下达任务吗?” 藤原不否认。 “为什么总是这样,难道还不够吗?小智他,已经承受这么多了……”木之美的语气中溢满哀求,“秀夫,你现在身体不好,应该静养才对。你放过他不好吗?反正,我是不会让他再离开我了。” 藤原不理会木之美,他掀开被子的一角,拽着天谷智的手腕,要拉他起来。 木之美惊道,“你别这么用力,他还在打着点滴。”说着轻柔地扶起小智,在他的后背处垫了枕头,让他舒服地靠在床头。 藤原长舒一口气,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一般道,“既然你不愿意离开,那在这里听也无所谓。不剩多少时间了,我长话短说,小智,你现在能听懂我说话吗?” 男孩轻轻点了一下头。 “那就好。这次的任务是要你去刺杀真正的奥特曼。”藤原没有理会反映强烈的木之美,他继续道,“佐菲、赛文、还有奥特之父会在一天以后抵达地球,协助联合会接管生物圈三号。”藤原的语气平静的反常,仿佛在说着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我的情|报|网能探明这个信息已经是极限了,目前生物圈三号还有一部分自|主|权,但也不剩下几个小时,我们要抓紧时间。小美,你带他准备一下,一个小时之后,让他到主控制室集合,那里的工作人员会将详尽的计划告诉他,为了确保这一次行动万无一失,我们以反物质作为辅助武器,增强刺杀成功的可能性。我可以将行动的大致过程给你说一下,” 还没等藤原开始讲解,木之美便打断他,说道,“凭什么让小智去?生物圈三号已经这样了,真理奈要来尽管让她来好了,光之一族现在采取信任联合会的态度,又与我们何干?随他们去就好了。” 光之一族之所以对联合会采取了信任态度,与之前未来在真理奈的劝诱下作证有着莫大的关系。 “随他们去?然后呢?等他们完全接管这里之后,小智的下场会怎么样你想过没有?” 木之美不顾一切地反唇相讥,“小智能有什么下场,他不过是个不到10岁的孩子,就算他是进化者,真理奈又能拿他怎么样?我不让他去,说什么也不行。” “现在已经不是你让不让的问题了,小智他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人类内部的事情,我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但光之一族将我四十年的心血毁于一旦,我是绝对不会让这些外星人再降落到地球上的,那对于全人类都是一个威胁。” 小智喏喏地开口道,“爸爸,我不想去。”面对着藤原的目光,小智深吸一口气,然后鼓起勇气说道,“我不害怕去杀死任何宇宙人,但我不想去刺杀奥特曼。”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明确地表达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留在这里又能怎么样呢?”藤原摊开手中的杂志,封面上印着真理奈的半身像。他拿起杂志,扔到被子上,说道,“你留下来,也是死路一条。” 小智道,“不会的……我会好好听话。” “她是斑鸠勇的母亲,”藤原指着真理奈的照片说道,“可现在勇已经永远变不回人类了,她也只是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没有采取任何措施,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一旦她对勇采取任何救援行动,她的立|场|与|仕|途便会受到极大的冲击。对待亲生儿子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你?你和勇之间的战斗,她怎么会不清楚?” “我会…好好道歉。我不想去杀奥特曼。”小智憋着嘴,依旧坚定。 藤原哼笑了一下,说出残忍的事实,“你知道那天晚上在电话里让你除掉未来的人是谁吗?” 小智茫然摇头,他不想知道真相。 “就是真理奈。她早就开始暗中操作生物圈三号的运作了,你也只是她的一颗棋子而已。” 木之美又惊又怒,小智却没什么强烈的反应,他并非不知道,只是不想去知道。 也正是因为真理奈暗箱操作,才一步步将生物圈三号的假面撕开,利用光之一族将其逼入绝境。 藤原问道,“你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小智咬着嘴唇,半晌过后,终于点了点头。 藤原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将杂志拿到一旁,用手指在白色的被子上比划着,“我先大致说明一下作战计划,等一会儿你到控制室的时候才不会陌生。巨人们的降落轨迹我们会通过卫星模拟出来,然后利用流星技术将反物质导弹运送到太空中固定的几个点上,这样就会形成一个严密的阵营。巨人们依照这个轨迹只会自投罗网,但这种作战只有一个弊端,那就是无法封锁回路。”藤原用骨节分明的手指将被子敲出几个印记,“因此,你的任务就是替他们断了这条后路,也就是将回路堵死,将巨人们牢牢封死在结界里,他们便再无处可逃。” …… … … ************ 藤原离开之后,木之美也借着买东西的理由离开了一会儿。在这二十多分钟的时间里,小智一直安静地坐在床上,手中依旧捧着那本早已倒背如流的画册,他一张一张地翻着书页,却怎么也看不够。 木之美再一次踏入病房的时候,手中拎着两个大大的塑料袋,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零食。这些花花绿绿的小食品,无疑是小智这么大孩子的最爱,是任何一个家长看了之后都会摇头皱眉,不希望孩子多吃一口的东西。 木之美把两大包零食放在床头,自己也坐了下来,现在外面那么乱,为了弄到这些东西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现在还累的气喘吁吁呢。 木之美看着发呆的小智,试着逗他开心,“妈妈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的,就一下子都买回来了,你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什么你想吃的?果冻?薯片?巧克力派?还有好多……” “妈妈……”小智看着木之美大包小裹的样子,有些难为情,时间不多了,这些东西怎么也吃不完的。他扯过其中一个袋子,直接送到腹部的地方,直接吞到体内会快的多。 在他身体中的异次元空间要开启时,木之美拦住了他,“傻孩子,这么吃能尝出什么味儿?” 小智感到羞愧,“可是这么多,又吃不完,多可惜。” 木之美看小智的样子好笑,便说道,“吃不完也没关系,就算只吃一种零食也没关系,因为享受那个过程才是最重要的。你不用担心,妈妈有钱,给你买多少都不可惜。” “可是……”小智支吾着,在木之美的引导下,最终选择了一袋薯片。木之美撕开袋子,和小智两人你一片我一片地享用起来。薯片有点脆,又有点咸,咬上去发出咔咔的响声。 “好吃。”小智说道。 木之美没有再说什么,小智发现她在偷偷地抹眼泪,于是他停下来,看着她。 “妈妈是个大坏蛋。”木之美笑着说道,“你恨妈妈吗?” 小智犹豫了一下,摇摇头。他想了一下,问道,“要是我不去执行任务,会怎么样呢?” 木之美不敢去想,像他这样一个怪物,如果不去,人类的两大势力也不会容得下他,可是他如果去了,就是亲手毁了自己的梦,小智最后只会变成行尸走肉一般的存在,再也做不成人。 其实不用木之美说,他也明白。 小智说道,“你别难过了,其实我不怪爸爸,也不怪那个阿姨。” 小智口中的阿姨指的是真理奈。 “如果不是真理奈的话,我也不会听见未来哥哥亲口对我说的话。他对我说,他原谅我。”小智的语气里透着兴奋,“他竟然会原谅那样的我,我当时开心的要死啊,只不过还在任务中,有些事不得不去做。” 其实小智不过是阿Q式的自我安慰,就算他怪真理奈,恨真理奈,又能怎么样呢?他能拿她如何,又能拿他们如何? “小智……”木之美摸着他软软的头发,对他说道,“好孩子,从现在开始,别管什么任务不任务的,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生物圈三号,什么反移民联合会,让他们通通见鬼去吧,别想那么多,也别想着你的过去,你告诉妈妈,你现在最想做什么?” “我想见到真正的奥特曼。” “嗯,还有呢?” “我想让他们也看到我。想谢谢未来,让他知道…好多事儿。还有,奥特曼们现在有危险,我想去保护他们。” “嗯!” “可以吗…” “可以。” “那我……去保护他们,保护赛文、佐菲、还有奥特之父。” “嗯。好孩子,你去吧。不过……可以让妈妈一直陪着你吗?” ——未完待续—— ☆、得见诸神(二) “二郎,我们到底该是日|本|天|皇|的子民,还是赛德克祖灵的子孙?” “切开你矛盾的肝肠,哪儿也别去了,当个自在的游魂吧。“——抗|日电影《赛德克巴莱》台词 联合会的进驻比想象中的还要快许多。 在军|队严密的“守护“之下,木之美领着养子穿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走廊,乘坐电梯,到达了主控制室。 藤原已经被逮捕,被带上手|铐,一并被带去了那里。他的罪行是反|人|类|罪。十年前,他的恩师迫水先生也是以同样的罪名被逼入绝境,而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不知道当初的他有没有预见十年后的自己。 木之美对藤原被捕并没有过多的惊讶,反倒是看到另外一个人之后,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小智在看到清子之后也露出了复杂的神色,他不自觉地向木之美身后躲去。一段时间不见清子,她人瘦了许多,三月有余的身孕让她的小腹微微隆起,和以往一样,她仍旧是一身白色的职业装,依旧干练,只是十分憔悴。 此时,联合会的工作人员正在清子身后的操作台上忙碌得不可开交,一台台陈设的计算机像被烧坏了似的,发出嗡嗡的响声,剐蹭着所有人的耳膜。 藤原见到木之美进来,对清子道,“你们把她带来干什么,又帮不上什么忙。你该不会不知道,她早就退休了吧?” “你终于肯说话了,总指挥。”清子的表情看不出喜怒。谨慎如她,刚刚说完话,便让工作人员给天谷智穿上特制的镇静衣,只要他想强行变身,设置在衣服内壁上的反物质便会启动,让他整个人消失。 藤原看着电脑前忙碌的工作人员,说道,“没有用的,再怎么调试也无法让卫星更改指令。” 清子的语气中透着些许自信,“能不能挽回,我们待会儿就会知道。”,显然,她对他们有信心。 藤原对清子不屑一顾,他看了一眼她微隆的小腹,调侃道,“有多长时间了?三个月还是五个月?” 清子不做任何回答。 “小勇永远也无法见到这孩子出生了吧?这也是你们背叛我的下场。” “背叛你?我想总指挥可能是误会了,我从来就没有真正效忠过生物圈三号。我和他,从一开始便是联合会的人。” “或者说,是真理奈的人吧。”藤原笑了一声,“可笑我竟然相信了你们,一个连自己姓氏都能够舍弃的女人,怎么能够信任?迫水清子博士。” “这只是为了大局而作出的必要牺牲。” 工作人员走到清子身边,小声对她说了些什么,清子的脸色变得凝重,她问道,“不能修好吗?”然后和工作人员一同走到计算机前,过了一会儿,她再一次站到藤原面前,绷着嘴角,对他似有血海深仇。 藤原只道,“怎么了,不行么?” 这是他早就料到的结果,三名光之巨人以亚光速向地球飞来,目的地正是生物圈三号。他们以光之国来使的身份与联合会合作,对生物圈三号进行全面的改编和收拢,让这光之一族参与这次行动,并非是需要借助他们的力量,而是联合会为了向光之一族表达诚意而做的邀请。有了这三位巨人的见证,人类与光之一族今后的合作便会更加顺畅。说白了,这是一场名副其实的外|交|活|动。 而刚刚工作人员告知清子,卫星已经绘制出巨人们前行的轨迹,并将反物质送达太空中,只等巨人们到达,便可以“请君入瓮”了。而能够阻止这件事发生的方法只有两种,一、撤离潜伏在太空中的反物质武器,该命令已经被藤原锁死,他切断了发射塔和太空站的连接,那便意味着太空站已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只是还能够把现场发生的事情传送回来,而不能从地面对它进行控制了。并且太空站能够根据巨人们的行进路线的改变,自动调整反物质武器方位,换句话说,只要巨人们仍想到达地球,反物质便会如影随形。二、这也是目前仅剩的一条解决方案,通知三个巨人立即反回光之国。可经历了守护号的洗礼之后,地球上绝大部分的发射塔都遭受到毁灭性的损害,生物圈三号与联合会都未能幸免。 藤原看着清子铁青的脸色,知道她已经意识到了这是一个无解的方程,他说道,“其实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那三个巨人也只是生命受到威胁而已,会不会死也还不一定。不过这样一来,联合会也就没有办法和光之一族合作了吧。” “你以为我们没有办法了吗?”清子强装镇定,“我可以立即通知联合会基地,让他们向巨人们发射更改行进路线的信息。” 藤原不屑地笑了,他相信论表演,面前的这个小辈还不是他的对手,“光之一族还有两个半小时就到达卫星轨道了,你还不快点让真理奈发送信息?再不做可就来不及了。” “你……”你这只老狐狸。 “好好好,我相信你,也相信联合会还有没被损坏的信号发射塔,但是你想没想过,让这三个人原路返回的代价是什么呢?” 不用藤原挑明,清子完全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在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能解释清楚的。尤其是对于关系如此紧张、力量如此悬殊的两个文明来讲,这一次面对光之一族来使,将是联合会最后一次机会,也可以说是人类的最后一次机会。一旦让他们原路返回,对两个文明也会造成莫大的信任危机。 藤原笑着说,“你可以对来使说,‘都是生物圈三号做的,与我们无关,但是现在以我们联合会实在是无能为力,考虑到生命安全还是请你们哥三个原路返回吧,省的都被清零。’” 清子恨得咬牙切齿,“十年前你已经杀了我祖父一次,现在还要再杀他一次吗?”她所指的祖父,无疑是奥特曼佐菲。清子对工作人员下令道,“让他吃点苦头。” 高压电棍击中了藤原的腹部,他痛苦地□□了一声,弯下腰,身体骤然缩成一团,四肢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秀夫!”木之美喊道,却被士兵拦下。 清子了解他的身体状况,不会对他造成致命伤害。 藤原极力保持清醒,他瞪着清子,眼神像一只发怒的狼,“联合会的一切我都知道了。你们不过是靠抄袭生物圈三号、抄袭我的努力,才有今天这样的成就。你以为戴上一张名为‘反移民的’假面就可以瞒天过海吗?你以为光之一族都是白痴吗?!” 清子走上前,她俯视着跪在地上一边□□、一边叫嚣的老人,说道,“不要把你那种肮脏龌龊的思想和母亲混为一谈,我们追求的是平等,而你要的只不过是赤|裸|裸的侵|略。” “呵,换一种说法而已。” “不,是本质上的不同。”清子不愿意和藤原多废话,道,“继续审他,知道他说出解决办法为止。别让他死了。” “你说我杀了你祖父?亲手取出他大脑的你又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啊——”话音未落,电棍又一次打在了他的后背上。 “少废话,快说!”清子不与他争辩,对于从医的她来讲,摘取大脑只是知晓祖父最后遗言的唯一办法,已经死去的人便没有生命价值可言,纵使是对祖父身体不敬,她也会用‘迫不得已’来说服自己,为自己开脱。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方法,怎么告诉你?跟了我这么长时间,你不会今天才知道我做事的原则吧?”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无论是做事,还是做人,藤原始终将其贯穿始终。 正值两人水火难容之时,男孩清脆的声音响起,和往常一样,带着几分不自信,他对清子说道,“美崎……医生,请您别再难为他了,我愿意去销毁反物质。” 藤原看着小智,他突然明白了,确实还剩下最后一个办法,就是眼前的这个男孩,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刚刚被自己下达了刺杀命令的他,竟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连你也要背叛我了吗?”藤原的语气里第一次有了无助。 “不是的,并没有背叛您。”男孩壮着担子解释。在他的眼中,无论这个男人落魄到何种程度,他都始终是他的上司,是他的养父。在许许多多的大人们身上都找不到的忠诚,却能从这个男孩的身上体现出来。 “我只是……”男孩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 “他只是想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木之美说道。 清子看着几乎被捆成麻花的天谷智,眼底闪过明显的不信任。 “美崎博士,对不起。”小智在指勇的事情,“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我真的没有撒谎,我就是…想看一眼他们。” “你开什么玩笑!”藤原吼道。一直以来维持平静的假面也打破了,他被气的浑身发抖。藤原是万万不会想到,小智竟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并且他知道,这个男孩是认真的。 “你个小怪物!疯了吗?你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急着去送死?是谁培养你这么多年?是谁给你吃穿用住?你非但不知道感恩,反倒在最后一刻咬我一口?!白眼狼!” “请您别再这么说了,”小智的声音有些啜泣,“对不起,爸爸,对不起。” “我不许你背叛我,不允许。”藤原表情扭曲,双目呲咧,整个人都变得凶神恶煞的。 清子走到藤原身边,伸手揪起他的领子,再把人摔到地上,“该闭嘴的是你。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是在演双簧吗?你这样做,想刺激我放了天谷智,这样你的计谋就能实现了吧?” 木之美温柔的声音响起,“清子博士,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一个孩子呢?” 一句话说出口,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清子、藤原神色复杂地看着木之美,惊诧于她能如此镇定。 小智低着头,似乎从来就不会反抗。木之美慈爱地看着男孩,说道,“我知道他对你的家人做成了令人惋惜的后果,尽管他只是大人的一个手段,一个工具,但是他给你带来的伤害摆在那里,无法抹去。” 清子无言以对。 “所以无论你恨他也好,不信任他也好,我都不会觉得过分。但是清子,在你做出判断之前,最起码应该明确一点,他才9岁,只是个孩子。”清子开始正眼看着天谷智。 木之美继续道,“一直以来,小智的医护工作是你在负责,我相信你也肯定到过他的房间,知道光之一族对他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我们拼了命把他改造成光之一族,却无法接受他光的属性,这不是太残忍了吗?勇也是一样,终究是要回归成光的。” “小智他是一个工具没有错,但首先他是一个孩子,是一个人。我们把不能做的,推给他做;把不敢做的,施加给他做。我们不愿做的,他却愿意去做。还不够吗?如果你相信他,我会和他一起去完成这件事。你应该明白,凭我的身份,去帮助光之一族,会给联合会带来多少有利的舆|论|影响。但如果你不相信他,请别再中伤他了。因为我们都不配。” “小美……”藤原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你要和他走?” 木之美温顺地点了点头。 藤原却道,“你这样做,就意味着……”他惧怕说出那个字,“你知道,我从来就没想过要要了小智的性命。只要他完成拦截工作,以后他可以去宇宙的任何地方,就是个自由自在的宇宙人了。” 藤原的确没有说话,在分析了所有的利与弊之后,他相信这才是最适合小智的归宿。 “可他不会快乐。杀了奥特曼,他就再不是他了。”木之美说。 “什么快不快乐?快乐难道比性命还重要吗?你们简直不可理喻!” 藤原的劝说最终没有效果。清子也许是被木之美临时发挥演讲的才能所感动,也许是她从一开始就理解这个男孩,她同意了小智的要求。 小智被脱下镇定衣,重获自由的他从上衣的内侧口袋里摸出一个淡黄色的小东西,亮晶晶的,清子看出那曾是桃子的发卡。是那一天,这个男孩第一次见到女儿的时候,拿走的发卡。 “这个,可以给我吗?”小智问清子。 清子点了点头,这一次她没有再犹豫。 男孩把发卡按在自己的胸前,从那里发出淡淡的银色光辉,再抬起手时,发卡已经消失不见了,永远和男孩融为一体。 男孩知道,她叫斑鸠桃子。 “妈妈,我准备好了。” “好。”木之美双手握着匕首,平复颤抖之后,对准男孩的心脏。 小智咧嘴笑了一下。 匕首刺进了男孩的心脏,天谷智身体中的能量瞬间被激发到顶点。 强压制着体内的惊涛骇浪,男孩勉强维持着人类的声音,问木之美,“妈…你说,我到底是人类,还是光之一族呢。” “小智是……”木之美抱着男孩,却不知从何说起,她摸着儿子的头,缓缓说道,“小智并不是完全的人类,因为没有人的贪婪和憎恨。可也不是完全的光之一族,因为……小智拥有一颗人类的心。” 说完拔|出利刃,整个指挥中心淹没在一片银色的光海之中,藤原任凭自己泪流成河,歇斯底里地呐喊,他的怨愤也都融化在那光中,变得微不足道。等光芒褪去,藤原终于受不住打击,晕死过去,软塌塌的倒在地上,就像一条落魄的狗。 木之美消失不见,她实现了自己的愿望,永远和小智在一起了。 清子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巨人,对他说道,“男孩,我带你去。” 清子不顾他人反对,开着航天飞机,指引男孩上路。 传说夸父在追逐太阳的过程中,口渴难耐,他喝干了渭河的水,又喝干了黄河的水,可还是觉得不够。 清子在空中看着银色巨人在废墟间行走,如同口渴的夸父一样,将废墟源源不断地吸纳进自己的身体之中,只为能了能够尽可能完全地抵消威胁光之一族的反物质。 银色的巨人变成了漩涡中心,将废弃的建筑、车辆、瓦砾、还有死去的和活着的人类们,源源不断地吸进自己的身体之中,随着质量的几何倍增长,巨人没有办法再维持原有的形态,他变得笨重而丑陋。 “够了!”清子对男孩不停地喊叫。 被男孩“清理”过的城市一下子干净了许多,直到他再也无法同化更多,拖着笨重的身躯,天谷智被一架小飞机引导着,飞向天空。 在近乎于真空状态下的太空里,清子不敢离得太近,她飞到安全距离以外,看着男孩和坐标上那些悬浮着的反物质。 那个银亮的光标已经找到了反物质武器,可仍然没有与之同化。清子忽然明白,男孩是想等巨人们再近一点的时候才开始同化。可是巨人们飞的越近,他们自身便越危险。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男孩在心中祈祷着,上帝啊、神佛啊,求求你们满足我最后的愿望。 从遥远的地方飞来三颗明亮的星辰,小智知道那是他们来了。 奥特之父、赛文奥特曼、还有佐菲奥特曼……已经足够了。终于见到了你们,我的神明。 清子看到银色的光标化成千点万点,与所有反物质一同从显示器上消失了。泪水滑过脸颊,她不自觉的捂住了嘴,可还是哭出了声来,为了那个她曾经不屑一顾的怪物。 肚子里的宝宝突然动了一下,很小很轻的力量,却是第一次胎动。 宇宙重新恢复沉寂,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从那样遥远的距离驶来,三个光之一族也无法知道前方发生的种种。 男孩的肉体已经归于虚无,残存的意识却徘徊在宇宙间,不知去往何处。 我的愿望已经完成了,可为什么还是觉得心里难受呢。男孩不知所谓的胡思乱想,难道自己要永远留在这个空虚的维度之中,生生世世一个人吗?他害怕的厉害。有谁可以拯救他吗?尽管自己做了很多错事,伤害了很多人,可还是有可能被拯救的吧。谁会来带自己走出这里呢? 悠扬的汽笛声忽地在耳畔响起,男孩睁大了眼睛,他看到了世间最美的景象。 天幕开了。 漆黑的衬幕之上,一条闪烁着无数萤光的丝带横亘其中,那是独一无二的银河。一辆精致的小火车“突、突、突”地从银河的深处驶来,停在了男孩身边。 “妈妈!” 男孩看见木之美微笑着向他招手。 还有…迫水叔叔?小智从GUYS的照片上看过他们。还有鸟山爷爷、勇哥哥的父亲……还有好多好多乘客……大家都来了。 男孩张开双臂,扑向他们,扑向了自己的幸福。 ——得见诸神?完—— ☆、永结同心 哲平从急救室出来的时候,真守只是木讷地站在门口,他用目光询问哲平,却不敢开口问。因为他害怕会得到无法接受的答案。 哲平只是宽慰了他几句,便让真守进去。他对真守说道,对于未来,他们实在无能为力,所以哪怕是一分一秒,也尽量多陪陪他吧。 真守对哲平点了一下头,算是谢过。 他进到病房内,看着躺在床上的未来,竟心痛的说不出话——未来满头白发,透着不符合年龄的苍老。 真守走到床沿伸出手,向后轻轻捋了捋他的白发,又用指肚刮蹭着他的脸,只觉得未来的脸颊冰冷冰冷的。戴着氧气罩的他已是气息奄奄。真守怀疑,眼前这个眼窝深陷,脸颊枯萎的人,真的会是那个爱说爱笑的未来吗?他不断地回想着,想找出说服自己相信这一切的理由,他拼命地想,拼命地想,却只是走进迷宫的更深处,身陷泥淖,不得解脱。 为什么他不接受自己?为什么两人不能在一起活下去?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未来,你生我的气了。所以才不要我。可是…” 可是你不是也一样对我做了很过分的事吗?!你以为你把自己弄成这幅德行,我就能饶了你吗? “未来,你给我醒醒。我不放过你!我他妈的死也不放过你!”真守整个人骑到了床上,他将未来压||在||身||下,双手插进未来的头发里,冲着他大喊大叫。 “你再敢拒绝我试一试?!啊——”真守凝神聚力,他弓着身子,贴着未来的额头,抱着他,将自己全部的精力灌入对方的脑海,只有未来接受一半的自己,他才会活下去,也只有这样,两个人才能共同获得新生。 真守的精神入侵到未来的意识深处,宛若万丈雪崩冲击而下,又似飓风破浪前行,可临到尽头,只有一座望不到顶的高山,将所有冲击悉数化解,未来的精神世界如此牢不可破,熄灭了所有的冲击,一瞬间,两人的世界陷入静谧,静如止水。 “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真守无力地说道。哲平告诉自己,未来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等他耗尽最后一丝力气,便会走向死亡。身体的极度损伤让他无法吸收任何光芒,就连死后变成光的资格也没有。 真守终于明白了未来的话——梦比优斯死了。 “诸星先生。”哲平叫了他一声,“你这么做只是加重他的负担而已,如果他从心底不接受你的生命,你就永远也没有办法强迫他。无论多少次都没有用。 真守意识到哲平站在自己身旁,却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从床上滚了下了来。 真守问哲平,“他还能活多久。” 哲平推了一下眼镜,“其实,我来是想和你说,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真守不搭话,哲平便接着说下去,“其实未来应该是已死之人了。” “胡说。”真守小声嘀咕了一句。 “没有必要欺骗你,按照未来现在的身体状况,能够维持基本生命已经是个奇迹,更不要说复原。” “我刚刚查了一下人类的案例,以前也有病人出现过类似的情况。明明肉体早已经超越极限,却仍然维持着最基本的生命。比如放不下子女的父母,因为意外事故而遭受重伤的恋人,还有掌握了重要情报而陷入重度昏迷的士兵……他们之所以一息尚存,完全是因为有未了的心事,有想要说出的话。” 真守狐疑地看着哲平,并不能完全理解他的意思。 哲平点破,“因此我猜想,未来之所以没有死亡,是因为他还有想要表达的事物。” “未来他有话对我说?”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这样拖下去对未来也是一种折磨,虽然他不会说话不会动,但他的意识无时无刻不再承受着我们难以想象的痛苦,对于他而言,如果想要活下去,只要顺顺利利地接受你的一半生命就好,而想要解脱,死亡对于他来讲更是轻而易举。所以我才推测,未来之所以这么硬挺着,是因为他还有未了的事,一旦将其说出来,便可以安然解脱。” “那有什么用,现在他的样子,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有办法知道未来所想,而且不会对他造成任何伤害,通过分析脑波来获取信息。但做这件事之前,还是需要争得你的同意。” “说出来之后,未来就会死吗?” “我不确定,但至少可以知道他心里所想。如果不让他表达出来,也只有等死这一条路。一点一滴耗尽精血走向死亡,只会更加痛苦。” “我再想想……”这一次真守却没有犹豫太久,他点头答应下来。 只不过是在头部再多接几条线,不大一会儿功夫,从未来大脑的深处传来了一个强烈的信号反应,那正是未来想要说的话。在医护人员的操作下,未来的信息被打印在一张A4纸上。哲平看着纸上的图案,却一时间摸不到头脑。 真守接过纸片,一眼便读出了上面的信息。 那是一个复合单词,是尚未被人类破解的,光之一族古老的语言。 未来在边缘状态下,仍将传递出来的信息转化成人类无法读解的形态,可见对人类的防范之心。 真守虽然读懂了那个词,却仍然不知道未来想要说什么。他百思不得其解,可随即有恍然大悟。他为未来的想法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惧,却不敢在人类和未来面前露出丝毫破绽。 未来一旦知道自己洞悉了真相,便会撒手人寰;人类一旦知道这个词语的意思,光之一族恐怕再难如此巧妙地降罚人类——不过,这也尚未可知。 与是真守开始故弄玄虚地说道,“这写的什么啊,我根本不明白你想说什么!别骗人,你瞒不了我。” 心中的石头落了地。也就是在那一刻,真守觉得自己真正的释然了,以前看不清的事儿,看不开的事儿,也觉得不过如此。 他并非原谅了未来,也并非把红莲和阿斯特拉的仇放下了,只不过是想开了。 放不下又能怎么样,该做的,一件事都不能少。 真守想,与其说是未来没有接受自己,倒不如说是他始终对未来心存芥蒂,两颗心在风口浪尖上早就拉开了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又怎么能够共享一个生命呢? 真守对哲平道,“久世院长,我想这件事得和我父亲说一下,我知道他已经到这里了。是吧?” “嗯,令尊是在一天前来的,同行的还有两位光之一族。不过他们三人现在正在和联合会的会长,咳,也就是真理奈进行会议。这段时间以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都需要一一梳理。” 这也是为什么真守没能在第一时间见到父亲的原因。 “我明白,我现在有必要立刻见我父亲一面,至少把这个给他看一下,也听取一下他的意见。” 哲平觉得事有蹊跷,为什么真守在看过信息之后一下子不再纠结于未来的死生,而是急着见父亲。可当下他对解读信息同样无能为力,莫不如按照真守所说去做,自己现在毕竟转到了真理奈麾下做事,小心一份总是不为过。 真守是在一间空置的小会议室里见到的父亲。长途跋涉来到地球的诸星团,连续几天以光之国代表身份与人类进行会议,这样高强度的工作让他看上去有些疲惫。 真守知道,父亲再怎么累,也不会刻意让人看出来。 “爸。”真守叫了一声,他有一种想要冲上去紧紧抱住团的冲动,可是一想到自己将要说的事情,便再也动弹不得。 “真守!”团疲惫的脸上绽出笑容,反倒是他上前抱住儿子的肩膀,终于见到儿子的喜悦,让他脸上一扫往日阴霾,“你这小子,让我看看……”团上上下下地看着真守,只怕看漏了什么。 平日那个板着脸严厉无比的父亲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眼前的团只是个挂记儿子的慈祥的老头子,即使他外表依旧年轻。 “知道你没事儿,也一直没抽出空儿来。这下看到你就好了。没事儿就好,没事就好……” “爸,我这次来,是想……”真守下意识地舔了一下嘴唇,痛下决心,一鼓作气地说道,“我是来和你道别的。未来他…我想救他,爸,对不起!” 团并不惊讶,只是充满寞落。足足过了几秒钟之后才道,“未来的事,我知道。” 团并没有说让真守去,也没有说不让。未来将死的事,他只是知道。 “对不起,我想救他。爸你原谅我吧。” 原谅我夺走了你半个儿子。 “什么原不原谅的,你又没做错什么。”团看着别处,轻轻叹了口气,“臭小子长大了,早有自己的主意了,也不能一辈子被老子管着呀。管多了,倒生出恨来……” “不是这样,爸。是我不好,我不懂事。” 团道,“……其实这样也好。” 真守不确定父亲的‘也好’到底是指自己救了人,还是这样一来他与未来的事便永远不会被光之国发现。也许能两者都有。 从小到大,即使父亲不在身边,对自己也是了如指掌。他们爷俩之间的默契,早已不用太多言语。 “爸你要多保重,工作别太累,以后我就没法回小镇,再给你做吃的了。不过未来会代替我,不对,这么说您可能会不高兴”真守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有谁能够代替自己,给父亲做儿子呢。 “……请别责怪未来。” 团点了点头,你老爹都懂。“小子,记住,你永远是爸的骄傲。” 真守使劲点头。他后退一步,“爸爸,我会救回他的。谢谢你!”说罢双膝跪地,缓慢而郑重地给团磕了三个响头。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团接受了真守的大礼,他悄悄握紧拳头,把眼泪憋回去。臭小子,没给你一个母亲,你也原谅老爸。 “去吧。” “嗯!” 团的目光追着真守离去的背影,直到在走廊里转了弯,消失不见。 ========================= 真守回到病房,他决定不把未来的信息告诉任何人。他不说,人类也奈何不了他。 哲平已经放弃了对未来的救治,只是用仪器勉强维系着他的基本生命。 真守向哲平请求单独和未来在一起,并对他长期以来的帮助道谢。好似和这个他也分不清是好人还是坏人的医生道别。 等到病房里只剩下他和未来两个人的时候,真守轻轻掀开未来的被子,躺到了他的被窝里。未来的身体冰凉,真守隔着衣服,搂着他,用自己体温将未来一点点捂热。 “未来,有些事儿别人代替不了你,你得自己去做,去赎罪。你明白吗?”真守相信,未来是听得见的。 真守贴了贴他的脸颊,亲了一口未来的脸,眼中充满笑意。 “我啊,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还记得那次我们去海边看日出吗?其实我都知道,你有你的不得已,我不怪你了。” “啊,对了,还有那一次,你口袋里放着GUYS的照片,我发现之后那个气呀。可现在想想,你也是够傻的。可多亏了那张照片,要不然咱们俩怎么能走到一起去呢,你说是不是?” 真守摸着未来满头的华发,又吻着他干涩的眼角。 “还记得咱们一起喝酒吗?我是听信二后来说的,她妹妹不是要结婚嘛,喝了交杯酒,就算是夫妻了。” “咱们俩喝酒了……只是没喝交杯。所以说啊,未来,咱们成不了一对儿。我成不了你丈夫,你也做不了我老公。未来……我们不合适啊……” 真守不自觉地擦了一下没有流泪的眼睛,他贴着未来的耳畔说道,“未来,做我妈妈吧,好吗?一次又一次地‘生下我’,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再也不分开。好吗?” 永远在一起,却永远不相见。未来听见了,真守感觉得到。 真守下了床,摘掉未来的氧气罩,拔掉他身上的各种仪器胶管。他温柔地将未来抱起,给他穿的暖暖和和的,再让他舒服地坐在一个小巧的轮椅上。真守推着他乘坐电梯来到楼顶。 最后的时光,他想和未来一同在高处,俯瞰万物风景。 夕阳沉沉,硝烟弥漫,从高处俯瞰,四下里一片凄凉萧杀。 真守望了一眼天边的红霞,不禁发出感叹,真美啊,想不到这样的地球上还有如此纯净美丽的景色,被埋没在烟尘雾霭之中。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两张照片,一张是属于他和未来的,另一张是GUYS的合影。他把两张照片平整地放在未来的上衣口袋里,把两人的回忆和只属于未来的回忆,都还给他。 然后真守又拿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他打开盒子,两枚不锈钢戒指被串到一条细细的链子上。真守取出自己‘设计’的项链,那两枚戒指本来是想作为他们的定情信物的。 “嘿嘿。”真守笑着说道,“两个戒指都给你,还是当项链吧,要是都戴在手上,不就和北斗叔叔一样了嘛。以后你看着戒指……”他想了一下,又改口道,“没事儿就别总拿出来看了,想我的时候再看就行。” 真守轻轻碰触到未来的手,突然手指被未来握住。真守欣喜若狂,他与他分别之时,竟然还会得到他的回应。已是无悔。 初春的夜晚依旧漫长,天黑的早,一眨眼的功夫,太阳便不见了。从这个支离破碎的天空上,是看不到银河的。 不过没关系。 “未来,你还会再变成光。日比野未来变成光的时候,赛罗就会出现,等到有一天,赛罗也变成光的时候,咱们俩就一起,去做开往银河的小火车。你是乔班尼,我是柯贝内拉!” 话音刚落,未来的手突然握紧,真守惊奇地看着他的动作,想想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让他在意的话,真守不确定是否如自己所想,他尝试换了种说法,“那我是乔班尼,你是柯贝内拉?” 果然,未来的手松开了。原来是这样。真守刮蹭了一下未来的鼻子,“你呀。” 在那个童话中,柯贝内拉死了,永远留在了银河,而乔班尼却回到了地面,重新和重要的人在一起。 真守欣喜又心疼,他紧紧地抱着他,吻了他的脸颊和嘴唇,将自己的额头贴着未来的额头,轻轻呼唤着他的名字。 “未来。” 我走了。 “我来了” 碧蓝色的光辉将真守涤荡成半透明的状态,真守的剪影越发的淡了下来,慢慢的融化在那纯净的光中。 而与此同时未来的身体在那光芒中重获新生,属于真守的记忆铺天盖地的向未来袭来,奔涌到他脑海的最深处。在那无边无际的浪潮之中,未来看见了许许多多个真守——童年时代的孤独顽劣的真守,少年时代放荡不羁的真守,青年时代青涩正直的真守。未来看见了他的一切过往,笑着的真守,哭着的真守,开心时的真守,生气时的真守,满足时的真守,失落时的真守……未来继续看着,看见了所有和真守有所交集的人们……终于,他看见了他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回忆,那样的嬉笑怒骂,那样的苦辣酸甜,只是都过去了。 直到真守的身体完全消失不见,记忆的潮水褪去,闸门再度封上,一切又回归成原本的样子。未来睁开眼睛,从轮椅上站起来,他现在又回到了十八岁时绊宏人的模样,借着诸星真守的生命重生了。 夕阳完全隐没在地平线的另一头,天空中不知何时飘下小小的雪花,雪花揉进了深蓝的天幕中,被风吹舞着,悄悄落在未来的脸上。 生命重合完成之后,记忆的闸门便重新关上。随着光能整合的结束,真守那一部分的记忆也被封锁在未来脑海的另一个彼岸,那里是属于赛罗的地方。 未来呆呆地望着天,无所适从。忽然,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那是未来最后一次听见这样温柔而又刚毅的声音。 “从此以后,你我永结同心。” ☆、红月驭空(一) 藤原再一次睁开眼睛,这是他醒来的第三天。 经过联合会的医生久世哲平与美崎清子的救治,自己总算是勉勉强强捡回一条命。他看了看窗外,外面天还是黑的。上了岁数的人,晚上总是睡不了几个小时,早早的就会醒来,可一到下午就会犯困。藤原用枯瘦却细腻的双手使劲搓了两把脸,觉得精神好多了。翻身下床洗漱,换上工作的西装,在系领带的时候,他的手停了一下,这个熟悉的动作让他想起了已经离去的木之美,那个曾经面对面给他系领带的女人。 可藤原并没有想许久,紧接着打理头发,带好手表,检查仪容……每一件事都做得有条不紊,就和以往无数个他执||政的早晨一样。 藤原现在所在的病房仍是最高级别的。虽然他被剥夺了军衔,整个生物圈三号也已经离他而去,可会长真理奈交代过并不难为他,衣食住行的待遇依旧和以前一样,并且在有警卫的陪同下,并不限制他的人身自由。不过以他的体力,也走不出几里路了,更何况现在外面的情况还那么乱。 这三天可以说是他从出生到现在过得最轻松的时光,每天什么都不用想,只要在写好的罪状上签字画押就好,完全不用像构建生物圈三号的时候,每天都工作到的直要把自己熬干。 面对一张张审判状的时候,他坦然异常,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失去的呢? 天色早得很,藤原干脆站在床边看日出,今天是个大好的天气。到了八点钟左右,工作人员把早餐送过来,这是他三天以来第一次吃固体食物——之前都是牛奶、麦片、粥之类的流食。 纯日式的早餐,米饭、味增汤配上几个精致的小菜,放在一次性餐具里……只不过,藤原皱起眉头,要求护士给他换一双筷子。 “我从来不用方便筷子,去给我换一双。”藤原说道。 送餐的小护士依旧对他毕恭毕敬,“总指挥……藤原先生,医院建议每一位患者都使用一次性餐具,这样会很卫生。” “我不管。从来GUYS到现在整整四十年,我从未用过方便筷子,今天不能破例。”想了想,又叹息道,“算了,不难为你了。今天不吃了。”那样子有些可怜,好像在耍小孩子脾气。 这一次轮到护士惊慌起来,忙说给他重新找一双旧筷子,便急匆匆地去了。 藤原哼笑了一声,又有什么区别呢?到了这个时候还纠缠这些芝麻绿豆大的事儿不放。想想自己哪一次出行不是转车专座?又哪里有什么环保可言。 上午的审理依旧枯燥而乏味,他的罪名实在太多,简直罄竹难书。 藤原尽量配合,好早点结束。等到终于完事的时候,法||官竟然上前和他打招呼,说他今天看上去起色挺不错。 临近中午,藤原突然提出来要去养子天谷智的房间里看看。小智的房间也在地下室,因此并没有遭到破坏,现在仍旧保持着原来的模样。在一干人的陪同下,藤原终于进到这个被装点成光之国一样的房间——里面大大小小上百个奥特曼模型,窗台上、书桌上、柜子里……大号的模型直接放在地上,还有制成吊坠的微型光之一族,布制的、橡胶的、塑料的、铜质的、银质的、甚至有一个百年纪念模型是纯铂金打造的,以前木之美宠他,便给他买了这些。整个房间已经是奥特曼的世界了。 藤原进到屋子里之后,提出要单独在里面待一会儿。意料之中的遭到了拒绝。可让其他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老头儿竟然笑嘻嘻的和警卫们软磨硬泡,最终在他的无理取闹之下,同意让以前跟随过他的两名工作人员陪着他进去。 藤原在房间里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那个高仿真的红色巨人。这款模型是专门给小智定做的智能机器人,甚至可以接受人类的指令进行激光攻击,当然前提是不违反机器人三大定律。 手边没有拆卸工具,藤原又担心会不会把里面的机械摔坏,他小心翼翼地拿起机器人的胸部,照着地面以一个安全的角度狠狠将它摔到了地上。 “光之一族有什么好!竟然背叛我。摔死你!看我不摔死你!!”说罢又补上好几脚,把壳子捣个稀烂,直到工作人员上前拦住他发飙之前,藤原还上手胡乱揪扯了两下。 本以为藤原这是心理压力过大,导致犯精神病的前奏,可一离开小智的屋子,他又好的跟个正常人一样了。 屋门关上的时候,藤原留恋地看了一眼养子曾经的房间,说了声对不起,又说了声谢谢。 下午的时候,藤原问身边的警卫,相原龙怎么样了?同为生物圈三号的最高掌权者,他也应该和自己一样,每天接受没完没了的审问才对。警卫犹豫了一下,以委婉的方式告诉了藤原真相。 藤原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感慨这老家伙竟然比自己先走了一步。 “我想去送送他。”藤原提出这样的要求。 从太平间出来之后,藤原见到了相原龙随身的遗物,一把手枪,一只笔,还有一张纸,那是相原龙的遗书。 藤原把遗书展开,里面清清爽爽的五行字: 一:不能饿着肚子上学; 二:好天气要出来晒被子; 三:过马路要当心来往的车辆; 四:不能依靠别人的力量; 五:不能光着脚在地上玩。 藤原知道,如果是真理奈看到这封信,一定会以为相原龙是抱着赎罪的心情走向终点,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五句话,是两人这么多年来的约定。那是三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具体时间他也记不太清。那时龙是GUYS队长,而自己只不过是GUYS文职类的新人。那天晚上,几十个年轻人去喝酒放纵,一直到深夜喝到第四五摊的时候,其他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龙对藤原道,你像我的一个故人,只是又不完全像,你身上有他的那股冲劲儿,却比他要沉稳得多。 藤原作为后起之秀自然是谦虚谨慎、落落大方,很快便赢得了相原龙的好感。 酒到兴起时,龙便借着酒劲儿把五大誓言说给藤原听,除了未来之外,他还是第一次单独对同事说起这些。哪知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思忖片刻,却又说了五句话—— 一:充实自我; 二:探索未知; 三:谨言慎行; 四:独立自强; 五:脚踏实地。 相原龙大惊,醉意醒了七分,他细细品味着藤原的话,虽然并未作出肯定亦或否定,但从此他开始对这个比他小三岁的后辈另眼相看了。 藤原知道,相原龙算是默认了自己的抱负。 再后来,便有了故事的种种…… 天色渐晚,藤原又提出要去天文塔看看。藤原身边的旧人知道他有独自站在塔顶的习惯,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谁都不想再惹出什么事端。 藤原解释道,自从上一次未来跳塔之后,他已经让人将塔顶全部用铁栅栏封上了,凭他一个老头子,想要自杀也不会选择跳塔这么低级的手段,摔成迫水老师那样,多可怜。 藤原把身边的警卫留在塔基,让他们等着自己,只说太阳一落山便会下来。为了防寒,他还特地穿了大衣,系上羊毛围巾,倒显得他风度翩翩,更加沉稳老成。 临上塔前,他对身边的警卫说道,“告诉真理奈,人类不能输。” 警卫一愣,似乎在咀嚼着他这番话中的深意,怎么像遗言一样? 藤原又忙道,“算了,有时间我自己告诉她吧。” 都说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可谁知纵有琼楼玉宇,却高处不胜寒。 登上塔顶之后,他将挂在脖子上的金属吊坠掏出来,那是一个小小的相框,打开盖子之后,里面是一家三口的合影,这是他们唯一的一张合影。 藤原想,假如那一次他听了小美的话……可这世上哪有什么假如。他看了一会儿之后,有小心翼翼地将吊坠放到衣服后面,贴着自己的皮肉。 他将大衣脱下来,叠好后和围巾放在一旁。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上午从样子房间里偷偷拿来的机械零件——他在那里面藏了一个药片,以备不时之需。 干吞下药片过了一会儿,藤原只觉得心脏骤然紧缩,好似在水中挣扎。他的身体蜷缩成一团,下意识地去摸口袋中的急救药。掏出之后,他把药瓶紧紧攥在手里,强迫着已经不听使唤的身体,竭尽全力一挥手,救命的药瓶越过铁栏杆,掉落塔顶。 藤原慢慢的不再挣扎,靠着栏杆,表情平静,好像睡着了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又在做他的春秋大梦呢。 等到被人发现,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红月驭空(二) 为期半个月的出使转瞬即逝。在这十五天中,光之一族的三位使者最终与代表人类的联合会达成如下协议:一、 人类永远不再进行任何形式的光能进化实验,并在三位使者面前将剩余的仪器设备全部销毁,文件资料全部销毁;二、人类不会以任何形式和借口研发制造反物质武器,并终止一切形式的关于反物质的研究,其中包括利用反物质开发新能源等举措。并且人类承诺,在三位使者面前将人类仅有的反物质和仪器设备全部销毁,文件资料全部销毁;三、各个国家的武力装备仅限于国与国之间相互对抗的级别,地球上所有国家不允许有任何开发外太空行为,销毁并且不再生产制造宇航设施;四、人类现存的核武器等具有大规模杀伤性装置再使用前必须经过光之一族的同意,才可投入战争,如果任何一个国家擅自使用核武器,将会受到光之一族的惩罚;五、每年光之一族会向地球派遣五名以上使者进行查验,监督人类是否履行承诺,并及时确定被扣押在联合会俘虏的安全。 没有错,赛文三人尽了最大的努力,他们以星际征战为代价,为光之一族争取了最高的利益,唯独没能解救困在联合会的30多名人|质。真理奈答应了所有的条件,唯独拒绝了这一项。 返回光之国前,诸星团本打算带着未来一起回去,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未来竟然拒绝了。 “我才刚刚恢复过来,想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也顺便和真理奈叙叙旧。毕竟我们曾经是最亲密无间的战友。” 可想而知,团听到未来这样说的时候,内心是多么失望。 “未来…你太执迷不悟了。” 团的误会在未来的意料之中,他并没有做过多的辩解,只是选择了“一意孤行”。 团并没有阻止未来什么,只对他说道,不会强求,但别让真守白白牺牲。 未来不答。 另一边,清子在使者们返程之前,邀请了佐菲的人间体,只说是想送他一程。 年轻的“迫水真吾”和清子两人,走在生物圈三号未被破坏的林荫道上,清子在厚实的大衣里显得十分消瘦,腹部的隆起也更加明显。 “佐菲先生,我……”清子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想了又想,她才道,“我现在已经辞去所有的工作,不过请您放心,释放人质的事我还会继续向母亲争取的。” “嗯。那清子小姐你就多费心了。”迫水真吾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说道。 “其实,您曾经选择了祖父作为人间体,所以再来地球上的时候才会以他的样子出现吧。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 佐菲仔细的看了看清子,“看见你,会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那就好,那就好。”清子笑笑,“以前,我总想着要为祖父报仇,做了太多错事,现在藤原死了,相原龙也得到了惩罚,甚至生物圈三号也毁了,祖父的大仇得报……可是我却一点满足感都没有,甚至十分后悔。我恐怕也要像祖父那样,永远活在回忆里了吧,这也是我应得的惩罚。” 佐菲知道前些日子,雷欧新带回来一个叫斑鸠勇的年轻人,他是光能进化的半成体,并且是眼前这个女人的丈夫。 清子继续道,“所以,您请您抱我一下吗?像小时候那样。” ‘迫水真吾’犹豫了一下,坦然地张开双臂,将清子纳入怀中,慈爱地说道,“清子,祖父不怪你。好好活下去,好好把勇的孩子养大成人。” 清子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欣喜地说道,“孩子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启智。启迪的启,天谷智的智。” 冷风卷着落叶飞到天上,让清子想起了曾经漫天的桂花。 ================== 真理奈对未来十分友好,并且告诉他想住多久都可以。未来也十分受用真理奈的照顾,他隔三差五便会和她在明亮而奢华的会客厅里喝茶谈天。毕竟曾经出生入死的战友只剩下她与哲平二人,而真理奈又多次帮助过自己,未来亲近她也无可厚非。 有一次两人在喝茶的时候,真理奈突然对未来提到相原龙的事。 “你想知道龙现在怎么样了吗?”真理奈放下茶杯,不经意间问道。 未来的动作也停顿了一下,“他还能怎么样。” “他走了,”真理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把枪口伸到了自己的嘴里,” 未来忙岔开话题,“算了,我们不提他了,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他说得云淡风轻,好像根本事不关己。“我还想在你这里住上几天,之后也要回光之国了。” “那也好。对了未来,你想不想尝试一下日本的茶道?不是喝这种西洋的红茶,而是真真正正的传统茶道。” “好啊,”未来表现出好奇的样子,“想不到在离开地球之前还能有这种机会。”他欣然答应,“我以前对茶了解不多,不过茶道好像有很多步骤,很繁琐的。那我们什么时候一同品茶?” “明天吧。明天下午会有人带你去我新布置的茶室。” “嗯。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个请求。” 真理奈笑了笑,“说什么请求,只要是未来你开口,什么事我都会答应你的。” “请你放了那些被你囚禁的光之一族吧。” “不行。”真理奈斩钉截铁道。 “真理奈,我求你,我们曾经出生入死那么多年,你就当最后帮助我一次好吗?” “未来,有些事我可以答应你,但这件事不行,这是我的原则,也是人类最后的底线。” 未来情绪有些激动,问道,“难道扣下这些光之一族,人类就安全了吗?你之所以不肯放人,完全是因为对我们的不信任,但是你仔细想想,从一个世纪前到现在,我们什么时候欺骗过人类?” 真理奈道,“并不是不相信光之一族,但是人质不能放。” “真理奈,你一定要考虑清楚啊。如果你肯放人,两个文明仍有重修于好的可能性,但是如果你不放人,人类便永远无法和光之一族洗清嫌隙,又何必得不偿失呢。可以说,人类的命运就掌握在你的手上。” “我无需向你解释太多,人类也有人类的尊严。这一次和使者会面,即使在生物圈三号全灭的情况下,我们仍旧与光之一族签订了太多不平等的条|款,还要处处受到制约,其余的我也不想多做解释,请你理解我。未来,你大病初愈,早点回去休息吧。” 未来知道再这么说下去也是徒劳,他无法改变现在的真理奈,就像他无法改变这四十年发生的所有。 “既然你说道这个份上,我也不再难为你。只是临走之前,我还想和那些被困的族人们见上一面。问问他们有什么话要和家里人说“,未来想,虽然大多数人已经没有家人了,“这个请求不算过分吧?” “这……”真理奈迟疑。 “就看在我们这么多年情义的份上,只是见一面而已,拜托你了。”未来缓缓低下头,向她告求。 真理奈终于答应了未来。 于是,在一干工作人员的陪同下,未来被蒙上双眼,身上被安装了强磁场干扰器,又坐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汽车,终于在一间地下室见到了剩余的人质。 未来与被俘族人见面的时间不是很长,用了三十分钟左右。只是绕道的时间实在漫长,等再回到住处,已近中午时分。不过还好,没有误了与真理奈品茶。 茶室朴素而精巧,六叠大小的木制屋子镶嵌在大厦的其中一层。 真理奈一身素雅的和服,静坐在榻榻米上焚香等候。待未来进来,两人似有默契一般,分别行主客礼仪,并不多言。 未来跪坐在客席的位置,环顾四面,在主客席之间的墙上,挂着一幅质朴精巧的工笔丹青图,配上几句苍劲的诗句,成为了整间茶室的点睛之笔。下方的楠木垫席上座着一尊琉璃净瓶,在这样的季节里,竟有雏菊在瓶中悄然绽放。未来不得不感叹设计者用心的良苦。 真理奈烧水、清洁茶具、点茶,动作连贯而优美,令人赏心悦目。只是片刻,便茶香四溢,陪着水沉香的清幽,只让人觉得心旷神怡,这世间再无其他烦恼。 未来接过茶碗,碧色的茶汤上浮着一层细细的白沫,看上去隐隐的像是一个“の”字,未来觉得有趣,他轻转了两下茶碗,便开始品用。 “真的非常好喝。”未来赞叹道。 真理奈也露出微笑,“承蒙夸赞,只要未来你喜欢就好。” “说实话,真的令我很惊讶,我原以为真理奈每天都忙于公务,根本没有时间做这些风雅情趣的东西,没想到你能做的这样出色。” 真理奈听出了未来的话外音,只是平和地说道,“哪有什么公务不公务,只是误打误撞,恰巧受到垂青而已。”说着她又将点心递给未来,“请用吧。” 未来谢过,他漫不经心地看着墙上的丹青画,问道,“那幅画上的题词,是谁的诗句?” 真理奈看了看画,“那是茶圣千利休临终时所做。” [人世七十,力图命拙,吾这宝剑,祖佛共杀] 未来细细品读,“好是好,只是戾气太重了。” 真理奈笑笑,“只是几笔字,挂着玩赏,也没有那么多心思。” 未来开始吃递过来的点心。 “未来也知道‘茶圣’吗?” “知道的不多,据说一次秀吉(茶圣千利休的领导)听闻他的院子里开满了牵牛花,便前去观赏,谁知到了庭院里却不见一朵花开,觉得十分败兴。可谁知在进入茶室之后,看见了唯一的一朵牵牛花,顿时觉得美丽无比。” 真理奈道,“是啊,他将其它的花都剪掉了,唯留了这一朵。” “我终归是个宇宙人,不懂那些风雅的事情,从前看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就觉得,一枝独秀未免太孤单了些,百花齐放不也很好吗?” 真理奈摇摇头,笑着说,“乱花迷人眼,只剩下一朵的时候,才能更显珍贵。” 未来又说道,“我还知道‘千利休’这个名字只是最广为人知的而已,并不是本名。还有他改良了茶道的模式,使茶在日本各阶层都得以享用。” “真是令人惊讶。身为光之一族,竟然对人类的事物了解到这种程度。” 未来竟有些小小的自豪,“那段时间,我爱人类,胜过光之一族。” “那你知道,千利休,为什么叫千利休吗?” 未来不言,等待真理奈继续说下去。 “利乃尖锐之物,受欲望驱使。无欲无求,则千利休矣。” 未来道,“话是这样说,可是壁立千仞,无欲也刚。生物圈三号之所以是这种下场,也是藤原先生太过锋芒所致,他狡诈了一生,却唯独学不会隐藏自己。但是真理奈你就不同了,深谙蛰伏等候之道。” 真理奈面藏愠色,只是笑笑,“哪有那回事。” “千利休虽对茶功不可没,对秀吉一统日本功不可没,但终归也没能摆脱权利的诱惑,把自己送上绝路。” “那只是一家之谈,不足为信。”真理奈并不喜欢如此解读这段历史,也不承认那样一个优秀的人会被权力摧垮。她说道,“历史本来就在那里,却不是你我一两句话便能够说明白的。能够洞悉历史的,是时间,能够尘封历史的,也是时间啊。” “话是这样说,可就算被权力束缚住,也是人之常情吧。茶圣尚且如此,何况普通的地球人类呢。像我、像你,这样的人。” 真理奈不置可否。 “你知道冰山一角吗?”未来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并不知道藤原也曾用过这个比喻,“露在水面上的冰山只不到整体的十分之一,而水面之下的部分,才是冰山的本体。外人只看到露出的那一角,却不知道同样的结构十倍之上隐藏在暗流深处。就像反移民联合会,确切地说,应该是‘生物圈四号‘那样。” 真理奈不再争辩,只是平静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因为一件计划之外的事,你并没有想到藤原会反过来利用光之一族,去加害联合会。情急之下对我的族人进行强制镇压,从那时开始,我就都明白了。” 未来看见真理奈的虚拟影像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他便把真相看透了。生物圈三号不过是个傀儡,藤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勤勤恳恳地实施着光能进化,开发终极武器,而这些举动之所以得以顺利进行,全都是因为政||府的大力支持。可上层这样做难道就不会忌惮光之一族的实力吗? 就算当初隐藏的再好,世上岂有不透风的墙,等到东窗事发的时候,又应如何收场呢?因此,在高层的眼中,生物圈三号不过是一个培养皿,光之一族一旦问责,把它毁掉便是,而所有的劳动实验成果便由一个更加庞大稳固的机构继承。就连藤原身边最得力的人才助手,也站在真理奈一边。 未来想到哲平在生物圈三号焚毁之后,仍然能够对自己施救,让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推测。 联合会全盘继承衣钵,坐享其成。这么看来,真理奈会把着人质不放,也就顺理成章了。 “只是有一点我还是不明白,”未来问道,“你对队长是恨是敬?” 真理奈只道,“他剥夺了人类在宇宙间的话语权,但我对他始终很不起来。” 未来将茶碗放回原处,“我知道你的想法了。时候不早了,请允许我告辞吧。” “你还是要走了。” 未来注视着真理奈,留恋地看着她苍苍的白发,“多谢你的款待。我会告诉勇,你一切都好。” 真理奈垂目,没有再多言。 待未来出去之后,受命监听的敦子匆匆地走进茶室内,对真理奈说道,“会长大人,我们不能放未来走。他知道的太多了。” 真理奈疲惫地摆摆手,“让他去吧,有光之一族的人在我们手上,他们不会怎么样的。况且……他毕竟是未来。” 敦子急切道,“他这一去,就是纵虎归山!两次背叛光之一族,人类再无出头之日了。会长大人,请您三思!” “没关系的。”真理奈看着天花板说道,“我累了,是该退休的时候了。未来说的对,人不能被权力绑的太深,急流勇退未尝不是好事。凡事做的太绝,到头来落得像藤原一般的下场未免得不偿失。敦子,就由你来接替我吧。” ====== === === 未来登上楼顶,那里是他与真守永别的地方。 左臂上的梦比优斯气息散发出碧蓝色的光辉,股股光纤跳跃交错,在空中编织成赛罗眼镜。未来看着眼镜浮在光上,如雀儿般跃动,似有无尽能量蕴藏其中。他伸出手指逗弄了一下雀儿,“马上就让你出来。” “赛罗!!!” 未来将气息举向苍穹,雀儿凌空振翅,洒下的光芒将未来整个人笼罩其中,千丝万缕,如梦幻一般。未来一跃而起,戴上眼镜,纵身跃向光海的深处。 “哈哈哈哈!!!我又出来了!!我自由啦!!!” 笑声响彻九霄,赛罗腾空而起,打着旋儿地冲上天际。借着未来的身躯,他也重获新生了。 “未来!我们走,回家喽!目标光之国!!!”以肉眼难以分辨的速度,赛罗飞向300万光年之外的M78星云。 ====== === === === === ——十年后—— 夏日的某个傍晚,地球受到强烈磁场的干扰,所有通讯,无论是有线还是无线,全都陷入瘫痪状态。这场灾难整整持续了三天,地球各类损失无计其数。而正当人们束手无策的时候,信号又再度恢复正常,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正当人们为灾难结束而弹冠相庆的时候,天空竟出现了两个月亮,在月球的旁边,一个略小的赤红色球状物诡异地浮在天空中,红的仿佛能滴出血,却又像极了一个瞳仁,可仔细一看,又似有似无,似幻似真,仿佛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只是海市蜃楼的影子罢了。 一时间社会各界议论纷纷,人类从灾难中刚刚挣脱出来,却又陷入另一个疑问。而这个疑问马上便得到了回答,此时的人类尚不知道,他们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在红月出现之后,一架航天飞机带领近三百名强悍的光之一族战士出现在日本上空,如黑云压境。 未来坐在航天飞机中,向联合会发出讯息:“我们已经知晓人类开发、贮藏反物质武器的所有地点,以及光能进化地下实验基地所在。人类背叛了自己的诺言。现在我代表光之一族,要求人类在24小时之内销毁所有反物质,72小时之内销毁光能进化所有实验基地。否则将由我们代人类强制执行。” 随后他将分析后的地图发送给人类,竟与实际分毫不差。 “他们是怎么知道?”敦子紧盯着屏幕上的坐标问道。 “报告会长,已经分析出来了,那个红色的不明物质是高维度天体。借助它,光之一族可以看清三维世界的任何事物。也就是说,地球的任何一个角落,包括人类的声音,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完全公开的。” 站在高纬度向低纬度看去,总是能一览无遗。 简单来说,就像我们人类是三维世界中的生物,如果有一种生物生活在二维世界,那么他的全部对于我们来说都会尽收眼底。就好像我们在看一副没有厚度的画——一张地图、一副人体解剖图、甚至一篇文章……上面的每一处细节,每一个句子,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 同样的道理,如果有人类无法理解的生物站在更高的维度之上,看三维世界的人类,那么就相当于将人类世界平摊在一幅画里,所有的细节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光之一族毕竟是生活在三维世界中的生物,可未来利用高维度天体透视地球,再将收集到的信息转化成三维知识传送到控制中心,便能轻而易举地知道人类的所有细节了。 往宏观里说,人类的军事、科技、政治、文化、教育等种种文明在光之一族面前展露无遗,往微观里说,就连每个人的吃喝拉撒睡,甚至做||爱,也被光之一族看的一清二楚。 洞晓万事万物,真的如神明一般。只不过这次来的神仙再不是为保佑人类。 “不要怕!”敦子强撑着说道,“光之一族还有30名人质在我们手上,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的,如果他们敢对人类不利,我们便一个一个地处死人质。” 敦子的话没能逃得过未来的监听,他再度向联合会说道,“我们无法看到关押人质的地点,这是必然的。早在十年前,他们便已经集体自杀,而促成这件事的人,正是我。” ☆、真守未来(正文结局) “竟然劝死族人,简直丧心病狂,未来,你不是人!你疯了!”敦子对看不见的敌人说道。 “我十分清楚,做出这样事的我罪无可恕。但是敦子会长,只有这样做才是对人类进行真正的守护。” “可笑!”敦子对工作人员下达命令,“不要管光之一族能否看见,立刻启动卫星空间站,对红月进行远距离攻击。核||武器与反物质交替并用!” “你这样做,便等于放弃了半个日本生存的机会,我劝你在考虑一下。” “人类不能输。” “那好,我便给你这个机会,让你看清高纬度天体是什么样的存在。” 大约十五分钟之后,数枚导弹向天体攻去,在未来的意料之中,没有一发命中,全部从红月的虚影之间穿过。 “不会有用的。”未来的声音充满怜悯,“高维度天体本身并不在三维世界中,任何实体攻击都不会起作用。现在,是人类应该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话音一落,站在半空中的巨人向地面射出光线,引爆了三处反物质武器贮存地点——福岛2处、长崎1处,这三个地点遭到毁灭性打击,瞬间沦为人间地狱,无数生灵被彻底消除,死伤更不计其数。 “还有22小时,如果人类还不采取行动的话,1小时之后我将摧毁另外三处窝点。” 人类终于选择了屈服。他们第一次向地球之外的文明举起了白旗,生怕宇宙人不知道一样,大张旗鼓地销毁反物质,并且将销毁视频在全球进行同步直播,只怕巨人不够满意。 此时未来看见真理奈站在某间屋子的窗台前,仰望着天空。屋后的电视里面正转播着光之巨人入侵的实况。 真理奈道,“未来,我知道你听得见。我很后悔,当初不应该放了你。你早已经对人类心死了,那时我隐约能感觉到。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会……” “只有这样做,才能够真正守护人类的未来。”电视里传来了未来的声音,尽管有所预料,真理奈还是一惊,难道未来在和自己对话吗? 她接着又说道,“我无需与你争辩,把人类的未来交给其他文明,就注定了死路一条。” 未来道,“人类一直执迷不悟,疯狂地向宇宙拓展只会玩火自焚,加重自身灭亡的速度。” 敦子在指挥室听不到真理奈的声音,她对未来道,“胡说八道!你们这群强盗,人类文明处在弱势一方,所以才会受到你们这样肆无忌惮的欺凌,我要代表宇宙间所有受到压迫的文明控诉光之一族!” 未来对敦子的话付之一笑。人类无自知之明竟到这种程度,拼不过实力的时候,才开始扮演弱者的姿态。 他继续监视着人类销毁反物质武器的进程。 真理奈道,“你知道联合会是怎样建立起来的吗?正是利用了人类的怠惰之心。未来,我现在想讲给你听。” 未来没有回应。 真理奈继续说道,“那时候我刚刚失去小勇,不,其实并没有失去他,只是得知他不再是完整人类。于是我放弃了赛车还有其他的一些东西……联合会最开始只是在地下建立并开始流行。中下层收入的人群用它来发泄对生物圈三号的不满,我利用了人类害怕被淘汰的心里,鼓吹他们,一旦光能进化成功,最先被舍弃的就是我们这群手无寸铁的老板姓,让他们对联合会忠心不移。再后来,加入我们的人越来越多,对未知的恐惧,对漆黑宇宙的敬畏,还有对与同族人捷足先登的忧虑让越来越多的富人也开始加入联合会。那些企业家担心自己无法进化成巨人、武器商人们害怕有一天枪械弹药会被激光射线所取代,也纷纷被我纳入旗下,就这样联合会的势力越来越壮大……但我知道,他们的投靠是自私自利的,完全没有站在全人类的角度去想。而我也愿意利用这些目光短浅,又胆小如鼠的人们。我知道我没有其他选择,为了报夺子之仇,为了人类的未来,除了与时俱进之外,并没有其他路可走。人算不如天算呐,未来。队长向光之一族倒戈,打乱了全人类的步调。” 电视里传来未来没有感情的声音好像是在回应真理奈,又好像不是,“光之一族并没有一丝一毫伤害人类的意思,相反人类所谓的进化,却是对自身人权的践踏,更是对宇宙和平的威胁。若十年前你们信守诺言也不会有今天这个结局。” 真理奈说道,“连生存的权力都被剥夺了,还谈得上什么为了人类好,更不要说守护人类,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未来,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福岛和长崎两座城市瞬间变成空城,有多少家庭妻离子散,多少亲人阴阳永隔。你是刽子手,是杀人犯,未来!” 关于这个罪名,未来早就知道。这十年来,他就是光之国公认的杀人犯。 未来的语气并无波澜,“只要人类听从指挥,福岛与长崎的惨剧便不会重演。对于人类的伤亡,我表示遗憾,但是宇宙间凡是有生命的东西都无法获得圆满。凡事有得便有失,用两个城市的人类换来两个文明的长治久安,未尝不是好事。所以请节哀。” 敦子咒骂道,“连自己的族人都痛下杀手的变态,也难怪会说出这样的话。每一个生命都应当得到尊重,死的不是你,你当然不痛不痒。” 未来咀嚼着她的话,很奇怪自己并没有多少悔恨的情绪。 真守的生命、30多名族人的生命、两个城市人类的生命,这些债一层一层地压在未来心上。他们轻贱如鸿毛拂面,却也珍重如泰山压顶。他放不下,却已经习惯了。 未来静静地看着狂躁焦急的人类,看着负隅顽抗的敦子,看着不再反驳自己的真理奈……真是百感交集。 真理奈说她后悔放了自己,可他自己却在临走的最后一个下午劝真理奈放下权力的束缚,否则日渐苍老的她若在其位、谋其政,又要如何承受今日的重创呢? 他帮了真理奈,却毁了人类,杀死族人,却为光之一族除去最后的绊脚石,这丝丝绕绕、错综复杂的往事,纠葛在一起,可是一言两语能说明白的。谁是对的,谁是错的,未来自己也不清楚。 三天之后,人类完成了对自身的彻底清扫,拔去尖牙厉爪,除却了所有对光之一族的威胁。 在以后的日子里,人类将永远生活在光之一族的监视之中,将永远活在血色眸子的注视之下,活在无限的恐惧与屈辱之中。 === === === === ====== ——一年后—— “桃子,快叫小智起床。妈,早饭做好了,快来吃吧。”清子在厨房喊道。 夏季的早晨,天亮的早,空气也十分清新。 清子在厨房烤了面包片,煎了鸡蛋,又热好牛奶。做好早饭之后,她便去收拾打扮,今天是周末,又是毕业生答辩的日子,她急急忙忙去化淡妆,准备出门。 桃子今年十五岁,已经长成了一个小淑女。精巧的五官搭配着干净利落的短发,让她看上去别有一番美丽与动人。 桃子推门进到弟弟的房间里,十岁的启智像个小狗一样蜷在被窝里。清晨的阳光透过薄窗帘洒在弟弟的被子上,也照在屋内的十多个红色的巨人玩偶上。自从知道爸爸也是巨人之后,启智对巨人便有一种说不出的迷恋。 桃子拽着被子的一角,“小懒虫,快起床了!”说罢将被子猛地一掀,男孩只穿着背心和短裤,在床上蜷的更小了。 “快起来,快起来!今天还要上剑道课呢。” “什么啊姐~”男孩揉揉眼睛,“我刚考完级,今天学校放假。你就不让我睡觉。” “啊?是吗?”桃子吐了一下舌头,“那你再睡一会儿吧。”说完就要走。 男孩却一个骨碌爬起来,“我听说你今天要去学校?带我去好不好~” 桃子想了想,“我是在钻研解放全人类的伟大事业,你一个小屁孩跟着干什么?” “嗯~~~我不管,你带我去吧~带我去吧~~~好姐姐~” “那好,你先穿衣服,去洗脸。我可以考虑考虑。” 从小到大,这个弟弟一直是她的小跟屁虫,只要是课余时间,无论是写作业还是做游戏,他必定会缠着桃子不放。就连学习剑道的第一天,启智也有板有眼地说道,将来学成之后,要保护姐姐不受伤害。 他们姐弟与母亲和祖母住在一起,母亲迫水清子在产假结束之后便成为了国立工业大学的讲师,而祖母真理奈早已退休赋闲在家,一直照顾她和弟弟,虽然家中少了爸爸,可一家四口也算是其乐融融,共享天伦之乐。 启智洗漱完之后,急急忙忙来到餐桌前,其他人已经开始吃早饭了。 清子对真理奈道,“妈,今天学校答辩,我让桃子去送小智上课吧。” 真理奈道,“嗯,好。你去忙吧,桃子也大了,独自出门也不用操心,况且这一年多整个日||本犯|罪|率低的创历史新高了。” 小智说道,“我今天要和姐姐去她的学校,去参加她的社团。一起研究击毁红月计划!” 桃子用胳膊肘捅了一下男孩,“不是告诉你别说出来嘛,嘴也没个把门的。” “喔。”男孩又闷头吃饭。 桃子用试探的眼神看着妈妈和奶奶,“你们不反对吧?” 清子道,“那么多科学家都没研究出来的东西,你一个初中生能做出什么来。” “初中生怎么啦?妈,您知道,我数理化的水平,早就大学毕业了,要不是您一直反对我跳级,我哪能是个国中生呀。” “做个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好,你有时间去研究红月,还不如把语文成绩提高一下。” 桃子嘟着嘴,“校长都邀请我了,您还不让我跳。” 清子道,“你以后会明白妈的。你以为你在学校研究红月的事情,光之一族不知道吗?他们什么都能看见。” “我不怕。” 启智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姐姐,在物理这方面的造诣,他确实没有母亲和姐姐的天赋。 “姐,你把你们的想法说出来,也许会得到妈的支持呢。” 清子看着两个孩子,问道,“桃子,你现在想到哪一步了?” “我要是说出来,你不会怪我?” “我怪你什么,你的想法还不会对光之一族造成任何威胁。” “那好吧,我就勉为其难讲一下。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学会如何欺骗光之一族。打个比方吧,我们都生活在一间大屋子里,而红月就是一个没有死角的摄像机,悬在我们头顶。我们每天的吃喝拉撒睡都被摄像机监控着,然后这些信息会被传到光之一族的手中。可是如果我前一天就已经录好视频,让他们以为这是第二天发生的,给他们制造一个假象,那我们在第二天不就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了吗?” 桃子继续说道,“可是地球毕竟太大,要想提前录好一天的影像太过复杂,还容易有漏洞,而且在录制的过程中就会被光之一族发现,传送假信号也是个大问题。其实还有另一个方案,那就是直接破解高维度天体,就相当于把摄像机毁坏。可是破解的过程还是会被红月察觉。唉~~~要么就先录假视频,这个风险系数低,成功之后再利用没有监控的这段时间攻克红月……总之好麻烦的。” “老姐,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吗?真是好伟大~” 清子扑哧乐了出来,轻轻摇摇头。 桃子说道,“我们学校前几天新来了一个物理老师,长得还挺帅,可实际上是个老好人,经常被同学耍的团团转。他已经决定做我们社团的指导老师了。” 启智说道,“什么物理老师呀?他要是敢对姐姐动歪心思,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小屁孩你懂什么?!” 小智不甘心,“这男的真讨厌。他叫什么名字?” “他姓长谷川,叫‘毅’还是‘猛’什么的,我也没太记住。哎呀你小孩子跟你说也不会懂得啦,很可爱的老师呦~”桃子看了一眼清子,“妈,你看一个初中物理老师都热衷于研究红月,身为大学讲师的你,可不能落后啊。” “可我觉得红月没什么不好。”清子问真理奈,“妈您觉得呢?” 真理奈喝了一半的牛奶,她放下杯子说道,“举头三尺有神明。这一年来地球多太平,美国也消停了,我倒觉得红月挺好的。” 桃子愤愤不平,“怎么连您也向着宇宙人说话呢。人类可是探索的一族,我们向往的是宇宙中真正的自由,我们不能输。” 清子扯了一张纸巾,“我吃完了,先走了。” “妈~”桃子撒着娇,她是那么想再见到父亲,只要人类再奔向宇宙,见到父亲也就指日可待了。可为什么她对击毁红月这件事一点也不热衷呢? 匆匆吃完剩下的事食物,桃子收拾好背包,带着弟弟向学校走去。 真理奈站在二楼的窗口望去,看着姐弟俩的背影,露出笑容。 “姐,你说的长谷川老师今天会来吗?” “我也不知道,不过据说他剑道可厉害了。没准儿你还能拜他为师呢。” “哼,我才不稀罕。” “你这是赤裸裸的嫉妒~羡慕嫉妒恨。” “我才没有!” “就有!” “没有!” “有~” “没有、没有、就没有~~~” … … … … ——M78星云·光之国·小镇—— 夜晚的小镇静谧而安宁,在这里居住的人间体们此时正睡得香甜。 现在是凌晨三点钟左右,未来终于赶在天亮之前将所有的工作交接出去。 他用十年的时间完成了红月计划,又用了一年的时间亲自监视人类的各种动向。现在一切已经走上正轨,他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还记得红月刚刚落成的时候,人类是多么狂躁不安,仿佛每一天都是世界末日。而喧嚣过后,地球人开始渐渐适应这种监视下的生活。习惯慢慢变成了麻木,麻木又变成对红月的妥协。人们变得安分守己,随着国与国之间关系的缓和,犯罪率整体的大幅度下降,在人群中间甚至开始出现了拥护红月的声音,支持红月的风潮犹如传染病一般扩散,他们认为只有像光之国这样做,才是对人类真正的救赎。 尽管现在反对与支持并存,但人类学乖却也是事实。 未来这一年的工作就是在银十字分社监视人类的动态。每天从浩如烟海的资料中搜取对光之国有价值的信息,强行遏制人类的发展。保证光之国不再被算计陷害。 现在他基本可以确信,即使没有他,红月计划也会顺利地运行下去,地球不会再出现生物圈三号这种荒诞的东西了。 他现在完成了所有工作的移交,终于“重获自由”了。 已经过了十一年,未来想,该是把身体还给他的时候了。 他之前和邻居打过招呼,求他在自己变成巨人之后,把留在地上的“垃圾”清理干净。因为是戴罪之身,周围没人愿意帮助他。未来便开始专门央求一个人,千恩万谢的好几天,对方才勉强应了下来。 回到家的时候,天空已经透出一抹亮色,等离子火花塔正在渐渐被点燃,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未来拎着一个口袋,来到距离火花踏最近的一块空地上,他蹲下||身去,从袋子里拿出一个个蜡烛,依次摆在空地上,每点燃一根,周围就又亮了一些。 “赛罗对不起,这十一年来我一直霸占着你的身体,没让你出来过。” 未来挪动了一下,点亮下一根蜡烛。 “因为我做的那些事儿太脏了,没法交给你做,我不想把你也弄脏。” 烛火被风带动的有些晃动,晃进未来的眼睛里,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浮在上面。 “现在好了,该做的都做完了,我再也没什么挂念,以后我都听你的,你说去哪儿,我就跟你去哪儿。你说干什么,我们就去干什么。” 烛光蜿蜒成一道弧线,轻轻摇曳。 “可只有一点,你一定要记住了,千万别说我是你的人间体。” 因为我不配。 “我只是寄生在赛罗身体中,霸占了你一半生命的人,明白了吗?你是为了救我,是因为同情我,才舍弃自己的。这十一年来我做过的事儿,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可告诉你,镇压地球,保护光之一族,这些功劳都是我一个人的,你千万别和我抢。我这人心眼小,容易记仇,你千万别让我记恨你。一定要记住啊。” 未来点亮了最后一根蜡烛,莹莹的烛光在地上摇曳,天空也被火花塔的初辉蒙上了一层幽静的淡蓝,那种似有似无的色调让人心醉。 未来起身,站到图案之外,他看着赛罗即将出现的地方说道,“生日快乐。” 然后戴上赛罗眼镜,将身体交还给他。 蓝色的巨人悬浮在半空中,看着地面上律动的烛光,那是一个极为工整的单圆环,像个0,也看不出哪里是始,哪里是终。 “生日快乐。” 好半天,赛罗才怔怔地说道。 === === === === 赛罗再度出现在光之国,他变得成熟睿智,再加上强大的战斗实力,很快便受到长老院的垂青,甚至成为了光之国年青一代的众望所归。在外界看来,他已经脱胎换骨。 休假的时候,赛罗常常会去M78之外的星系,和斑鸠勇一起谈天说地。勇现在也是光之国的一员,只不过他并没有得到所有人的认可。伤好之后,他便被派往各大行星去勘探矿藏,等离子火花塔元气大伤,刚刚经历过彻底修整,急需能源补给。除此之外,光之国需要的各类稀有金属及天然矿物等等,还需要他们去开采。勇也乐得接了这个差事,虽然累一点,但十分清净。 有一次赛罗找到他,说了一些勇离开地球之后发生的事,顺便帮他干一些活儿。两人聊着聊着,话题便由清子自然而然地转到他的祖父。 勇突然问道,“你知不知道,在光之国的北方新落成一座纪念碑?” “嗯,我听说过。但还从来没有去过。” 纪念碑是在红月完成之后光之国修建的,用来纪念在这次战争中逝去的族人们。 勇问道,“想不想看看?我带你去。” “好啊,走吧。”赛罗回答。 两人飞向寒冷的北方,远远地看见一座石碑横亘在厚重的土地之上,碑体是由一块完整的幽蓝色晶体打磨而成,在冰雪和寒风的装衬下,显得肃穆庄严。 石碑的正面镌刻着光之国古老的文字,记载这次战争的时间和大致经过,而背面则按照字母顺序罗列着那些逝去灵魂的名字。 赛罗在上面找到了许许多多的人,有他至亲的人,像是阿斯特拉,红莲火焰;有他熟悉的人,像是希卡利;有他认识的人,像是擅自袭击地球的战士们…… “这是……?”赛罗在空中保持着身体平衡,目光落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竟然有他? “嗯,刚发现的时候我也很惊讶,”勇双手合十,对赛罗说道,“谢谢你的族人们。” 赛罗看着“迫水真吾”这几个字说道,“还是有希望吧?人类和光之一族,还有希望的。” 三年过去了,赛罗凭借自己的实力正式成为长老院一员,现在的他办事稳重可靠,光之国大小事宜都会让他参与决断。 可只有赛文知道,这小子还是原来的那个赛罗,他一点都没有变。他也知道,在儿子的心里,始终装着一个人,尽管那个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赛罗试过无数次,却始终无法让未来出现,他好像在自己的身体里沉沉的睡着了,怎么也叫不醒,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想醒来。 赛罗经常独自一人飞到天边,飞到宇宙的尽头,他会躺在一块云母片一般的巨大陨石上,或者干脆漂浮在半空中,回忆着在地球的那段时光。他会试着和未来沟通,但一次都没成功过。 此时,赛罗回到K76星云,靠在背阴处的一块岩石上,望着梦比优斯曾经出现过的天空,有一句没一句的又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未来,你打算睡到什么时候呢?总这么藏起来也不是办法啊。” “虽然我睡了十一年,可我一直知道自己还会出现。现在的你让人根本感觉不到存在。你要什么时候才肯出来呢?” “其实,就算我一直保持着巨人形态,工作休息也都不会耽误……可是我也会想念小镇的家。我想看看老爸人间体的样子,还想在我的床上躺一会儿,还想吃东西。” “我以前总以为身为光之一族就永远都不用活的那么麻烦,也不用吃东西,现在我发现其实这么想不对,要什么都接触过、尝试过才不会有遗憾。” “未来。要不,你代我回一趟家吧。” === === === === 早上的时候未来去了小镇的集市,精心挑选了上好的食材。却在经过银十字的时候,看见门口排着好几列长长的队伍。未来上前打听,才知道光之国现在对人间体实行姓名统计制度,每三年便有一次普查。每次普查的时候,所有人都必须到银十字登记,完成之后再由银十字向公民们派发身份证明,以确保光之国公民的身份得以确认。长期居住在这里的人间体们大部分属于弱势群体,这么做也是为了提防地球人再度进犯,而实施的自我保护。 未来拎着食材,也被要求排队。终于排到他的时候,他被要求填写一张信息表,未来盯着姓名那一栏,却犹豫着下不了笔。 “请您快一点,后面还有很多人在等候。”生面孔的年轻服务生催促道。 “哦,抱歉。”未来迟疑了一下,在纸上写下“真守”两个字,可马上又划掉了,他觉得自己不配用这个名字。他又重新写上自己的名字——未来。 “您只有名字吗?姓氏也请写一下,感谢配合我们的工作。”服务生有些不耐烦。 “实在抱歉,我这就写上姓氏。”于是他在“未来”的前面再一次写下“真守”。 “真守……未来,真守未来,”服务生拿起表格,“你这名字怎么这么怪啊?真守……哎,你等等,真守不是赛罗大人的人间体吗?你怎么能冒充他呢?哎你回来!” 未来已经走出很远,服务生还在后面抱怨道,“真是的,这是什么人啊。竟然恶作剧,以为我这陪你玩呢?” 。… … … … 未来回到住处后,便开始收拾屋子,然后煲汤。 柜子里的餐具落了厚厚的一层灰,未来将它们反复清洗,直到自己满意为止。 汤终于好了,他把它们分成两份,装在保温食盒中,临出门前又检查了一遍屋子里的东西,煤水电气全都关好了,房间也重新扫过,桌子上面摆放着五十多年前GUYS的和影,照片上的每个人都笑的那么开心。 未来站在镜子前简单整理了一下衣领,镜子中的他永远是18岁绊宏人的模样,他盯盯着镜子看了一会儿,忽然愣了下,想是睡得太久,脑袋都糊涂了。 未来拎着食盒走在路上,却遇到了一个女人。远远地,未来看到女人迎面走来,他便退到路旁,把手中的东西放到地上,然后在原地恭恭敬敬的跪好,额头抵着地,等待女人先行通过。 那个女人穿着光之一族特有的服饰,头巾几乎遮住了脸。即使如此,未来还是一眼就认出对方。被自己劝死的那些族人中,有一位是她的丈夫。 女人好像没有看见未来一般,径直走过去。本以为她已经走了,未来便抬起头,可还未等站起来,女人又折了回来,俯视着未来。 她和其他人质的亲属们曾经无数次殴打、辱骂过眼前的这个人,即使他在某种意义上确实挽救了光之国,严惩了人类,可她们的亲人却再也回不来了。对于她们来讲,未来就是害死至亲的杀人犯。 女人看着未来的头顶,目光中已经没有了以往的愤怒。她说道,“明明还有11%的希望,连长老院都说,有11%的希望的。可是你却……”女人唉叹一声,走远了。 她说的11%的希望,是指人质被救出的概率。未来知道,即使有1%的希望,光之国也会全力以赴,去挽救族人的生命。而人类则会抓住这一点,只要处死一个人质,光之国便会为了保全其余人,完全被牵制住,从此彻彻底底处于下风,受人类摆布。 在这场战争中,谁更狠,谁就能赢。 未来相信,他的族人们全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在那天见到人质们的时候,他只是三言两语,便说服了他们。 “既然敢来到地球,我们便早已做好了死的觉悟。我们不怕死,只怕族人的大仇不能得报。”人质之中领头的人说道。 “我日比野未来在此立下誓言,定会完成对人类的重罚。让人类永世不得翻身。” 三十多名死士兑现了承诺,而未来亦未食言。 === === === === 未来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来到诸星团家。 未来轻轻叩门,“团哥哥,我是未来。” 团开门之后,将未来让进屋子里。 “其实我这次来,给您煲了汤,”未来的声音透着拘谨不安,“之前真守说,想让您也尝尝,让我带两份过来……对不起。” “哦,是这样啊。那你放在桌子上吧,至于真守的那份,就不用了。”团想了想,“要是可以的话,你就帮他喝了吧。对了,长老院那边还有点事,我得过去一趟。” “那既然这样的话,我就不打扰了。” “不,我出去,你留在屋子里。你可以进他的房间,呆多久都没关系。还有就是,未来,我已经原谅你了。” 团说完之后便穿好外套,走出去,留未来一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 这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拿出一份汤,走进真守曾经的房间,他看见真守的床、真守的枕头、真守的被子,还有一个小沙发。 未来曾经坐在那上面给真守削过苹果。 他打开真守的衣柜,里面的衣服实在少的可怜,当初自己为了打开光之国的大门而利用他,还为他买过一件衬衫,那件洗旧了的衬衫也被真守穿走了。 自己当初怎么就那么坏呢,为什么要撒谎骗他。为什么就不能多给他买几件呢? 未来小心翼翼的趴到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寻找着已经变得模糊的、属于真守的味道。 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未来急忙抬起头,生怕弄脏了枕头。胡乱擦了几下,像是要掩饰一般,未来拿起温热的汤,咕咕咕地灌下去。 热气熏得眼睛都睁不开,这一下更多的泪水流了下来。 这汤真好喝。未来在心里说道。 眼泪无声无息地流淌,多的好像不要钱似的,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还会这样哭泣。 喝完了汤,未来又把空盒子放回桌上。 “未来。” 未来忽然一愣,有人在叫他。可是这屋子里明明只剩他自己。 “未来,是我,未来。” 他仔细辨别着,才发觉那声音像是从自己脑海的深处传来。 “未来。”那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他。 未来四下里寻找,“你在哪儿?” “未来,我在这儿。” 未来没头没脑的翻找了一圈,仍然没有头绪,或许他应该把自己的身体豁开来仔细寻找。 而就在此时,他看见卧室的书桌上扣着一面镜子。 未来记得真守在出门前总会仔细地在镜子前照一番,开始他以为真守在臭美,于是有一次他终于忍不住问起这件事,真守便告诉了他。 “其实注重仪表只是一方面啦。我喜欢照镜子,因为每一次看着镜中的自己,都能找到母亲的影子。” 未来走到书桌前,轻轻拿起那面小镜子,他凝视着镜中人,问道,“真守?”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人物一字判词 #男一号: 日比野未来(光之国战士,《梦比优斯奥特曼》主角):痴。 痴恋。 40年前与GUYS共同经历的每一天让他认识了人类最质朴的感情,这份感情历经将近半个世纪而越发醇厚。未来对地球的痴恋已经走火入魔,40年后时过境迁,面对今日今时的种种,他身陷泥淖无法自拔。而真守的救赎让他坠入爱河。当他不得不在地球与光之国,恋人与战友之间做出选择时,他却无所适从。从与真守的“介错之约”,到后来与自己的“介错之约”,整篇文章,未来一个“痴”字贯穿始终。痴心不改,可自古忠义两难全,安能不负如来不负卿? #男二号: 诸星真守(光之国战士,赛罗的半原创人间体):恋。 痴恋。 作为奥特兄弟赛文之子,光之国新生代战士,他几乎聚集了光之一族所有的荣耀。他战功赫赫,所向披靡,阳光帅气,也心思细腻。然而人无完人,这样一个天之骄子却难闯情关。从未见过母亲的真守让他从小便对母爱有一种特殊的眷恋,这种性格上的缺失让他对温厚儒雅的未来痴恋不已。背负着光之国的荣耀,却不得不面对恋人的一次又一次的‘情非得已’。他恋的很被动,恋的很苦。而在地球上经历了酸碱苦辣咸之后,自身脱胎换骨的同时,也让他客观地认识了人类。面对族人与所爱之人,面对荣耀与生命,面对信仰与现实,他该如何选择?我爱你!你却爱着一群傻逼,傻逼根本不爱你,你还给傻逼织毛衣。 #人类阵营 1、 生物圈三号(7人) 相原龙(地球防卫军总监,未来曾经的战友):毅。 坚毅、刚毅。 作为未来“最重要的人”,他对光之一族有着近乎狂热的爱,靠自己的力量守护地球也是他一直以来的信念。而这种爱与执念却让他在时光的洗礼之下与初衷渐行渐远。他曾说:我已经离不开光之一族,无论以何种方式。这也是支撑着他一路走来的全部。他有自己的道义,自己的原则,他靠常人难以想象的毅力爬到防卫军总监的位置,只为实现曾经的诺言。杀死芹泽队长的人为什么非他不可?因为别人不配。 藤原秀夫(移民计划总指挥):戾 暴戾,通常形容帝王、掌权者。 出身贫寒(后文会提到),身体孱弱让他更加奋发图强。他严以待人,严以待己,他生性多疑,性格乖张。他位高而权重,却越加如履薄冰。一步错,步步错,再美好的初衷也抵不过现实的冲击。向往强者,却又贪婪无度,崇拜力量,却无仁慈之心。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等到一切繁华消弭殆尽,所有的功成名就化作过眼云烟,再一次站在塔顶,他终于意识到已经错过太多。自古美人叹迟暮,不许枭雄见白头。 天谷木之美(藤原秀夫之妻,政界要员,未来曾经的战友):爱。 大爱至悲。 木之美不似真理奈一般果敢坚强,在她的内心里,作为女人的部分始终要大于作为人的部分。她心思清明却优柔寡断,她爱子心切,却力不从心。好在她并没有全部错过。 孩子,只要你开心,妈妈别无所求。 天谷智(移民计划唯一成体,木之美与藤原的养子):缠。 纠缠不休。 9岁的天谷智没有太多的社会经验与人际历练,作为唯一实验成体,他承受的已然太多,他为对抗巨人而生,却在无数次残忍的训练之中对他们心向往之。光之一族对他来渐渐变成了神的代名词。他惯于服从,却不甘禁锢,他宿命缠身,却向往自由。至始至终,他纠缠在人类与光之一族不死不休的斗争之中。他是人类养的一只蛹,蛹活在茧里,见不到光。待到剥茧抽丝的那一刻,可否让我化蛹成蝶?哪怕只有一瞬。 迫水真吾(前地球防卫军总监,未来在GUYS时的队长):烈贞烈。 他是否真的背叛了人类,是否真的被光之国所背叛,早已不再重要,他只想回应他们的心意。 美崎雪(迫水真吾之妻,前GUYS代理总监):惠。 贤惠如她,长伴君之左右。 久世哲平(移民计划技术担当,研究院院长):智。 大智若愚。 身材矮小,其貌不扬。不居高位,不握重权。在生物圈三号毁于一旦的时候,他仍能镇定自若地策划捕获巨人的计划。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智者。智者善于借力,也懂得明哲保身。他坚守信仰,却不求轰轰烈烈,他并非爱憎分明之人,因而能笑到最后,平安终老。 2、 贫民窟(4人) 朴丽明(主角们在贫民窟的过客,加油站老板娘,曾任职于生物圈三号的研究院):憾。 抱憾终生。 对金钱的欲望让她迷失了自我,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骨血。然而世事难料,青春易老,无法延育后代让她抱憾终生。 辰己老头(主角们在贫民窟的过客,加油站老板):侩。 市侩小民。 平庸,市井,吝啬,世故,却有人性。生活给了他另一张脸,然而童年的美好仍在心中。 平野信二(暴走族队长,斑鸠勇少年时的跟班):叛。 背叛。 兄弟情有没有?有。道义有没有?有。只是身不由己,无可奈何。 平野立花(平野信二的妹妹,帮助过主角们):腐。 腐女。花痴一只,腐看世界。有爱的妹子~主角们的匆匆过客,宛如一朵开在荆棘路边的雏菊。 #神风特攻队(3人) 川井宗一(神风队队长):忠。 愚忠。愚忠也是忠,从一而终,此生不悔。 坂田胜次(神风队副队长):仁。 仁厚。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健一郎(3号机驾驶员):真。 真实,率真。 从进入光之国起,一路坑蒙拐骗,最后的最后,只想对你说一声谢谢。 #反移民联合会阵营(6人) 风间真理奈(反移民联合会会长,未来的战友):忍忍字心头一把刀。她曾经活力四射,驾驭着风在赛场上飞驰,她曾经笑靥如花,用手中的武器保护着重要的伙伴。然而时光易逝,面对爱子被改造失败,曾经的队友各奔东西,她并没有一蹶不振,洗尽自身铅华,她成为了一位真正的武士,更是一位忍者。她变得沉稳内敛,大气持重。历经风雨,她成为地下政坛的佼佼者,将自己化成一把利刃,直插在生物圈三号的心脏之上,为的只是那一句“人类的尊严”。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时百花杀。 敦子(真理奈的助手,联合会副会长):侍。 侍奉。真理奈是影子,而她则是影子的影子。她出场不多,却侍奉着真理奈的每一处细节。她是桃子可爱的阿姨,是清子尊敬的前辈,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副会长。掌掴木之美,痛击宇宙人,她做得干净利落。她有她的手腕和才干,她是不拘一格的人才。 斑鸠勇(斑鸠贞治的儿子,前生物圈三号的中校,移民计划半成体):守。 守护。许下诺言并不难,但要信守承诺却不易。拥有理想并不难,但要守护理想却不易。他活的干净、坦荡、问心无愧,他是一个真正的守护者。百金孰云重,一诺良匪轻。 迫水清子(斑鸠勇之妻,前生物圈三号研究所美女主任医师,迫水真吾的孙女):俪。 伉俪情深。她美貌,干练,前途无可限量,她刁钻,苛刻,为复仇无所不用其极。而这样的她,却把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献给了他。她为他生儿育女,却不得面对他的离去,她从此别无所求,只愿如同梁上燕,年年岁岁常相见。 斑鸠桃子(勇和清子的女儿,出场时4岁):灵。 灵动。瓜皮头,三角眼,顶着一张肉包脸,爱物理,爱数学,古灵精怪最惹眼。天真烂漫的小萝莉一只~斑鸠启智(勇和清子的儿子,比桃子小4岁):愿。 心愿。“原本”,“原本”,“本”心为“愿”。母亲在宇宙间,看到被称作怪物的男孩走得那般惨烈,从此,他的名字里,有了一个“智”字。 #光之国阵营(8人) 希卡利(蓝族奥特曼战士,人间体芹泽和也曾是相原龙的队长):刚刚者,性脆,宁折不弯。 爱迪(奥特兄弟之一,曾任地球中学教师) 纲:提纲挈领。 雷欧(奥特兄弟之一,未来的哥哥,真守的教官):赦。 赦免。赦者,胸怀天下,不计前嫌。 阿斯特拉(奥特兄弟之一,雷欧的弟弟):清。 清者自清。他问心无愧,他清如泉水。 赛文(赛罗奥特曼,诸星真守的父亲):慈。 慈爱。在只有父与子两人的家中,有冲突也有温情。他是一个严父,也是一位慈父。 玛丽(奥特之母,光之国领袖人物):稳。 稳重。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敌压于境而稳如泰山。 红莲火焰(赛罗的战友):燃。 燃烧。他是一团火,燃势熊熊,稍纵即逝。 镜子骑士(赛罗的战友):幸 幸运。 ☆、雨夜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讲述的是藤原秀夫和木之美这一对,BG向。 木之美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是晚上9点,幼儿园里所有的孩子都被接走了,只剩下眼前的这个男孩还没有大人来领。往家里打电话也没有人接。男孩一个小时以前还在不停地追问木之美妈妈什么时候来,可她担心孩子的家里是不是出了事,也只能给出“马上就会来”、“再等一等”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 幼儿园白天剩下一些食物,还有些即食蛋糕,男孩等不到大人,连吃东西的心情也没有。 淅淅沥沥的雨声从外面传来,现在是梅雨季节,一个月下来也没有几回晴天。偌大的活动室里,已经不见了白天的喧闹。木之美拿着画册,试着给男孩讲几个故事,可男孩心不在焉。木之美也没再有强求,毕竟累了一天,她也十分疲惫。 两年前,天谷木之美在经历了无数次战斗之后,终于送走了人生中最最重要的同伴——日比野未来,也就是梦比优斯的人间体。在未来返回M78星云之后,她自己也从GUYS光荣退役了。 本来可以继续深造的她放弃了战士这条路,而是选择重操旧业,继续做一名幼师。她觉得和小孩子们在一起,虽然天天劳心费神,挣得也不多,但每当看到孩子们笑脸的时候,她还是会觉得一切的付出都值得。她现在在一所公立幼儿园上班,距离凤凰巢不是很远,许多职工都会把孩子送到这里。 “良太,你困了吗?”摸了摸男孩光亮的头发,木之美问道。 男孩使劲揉揉眼睛,“才没有。”不过马上在眼窝窝里泛起一层泪花,他瘪了瘪嘴,早已经开始犯困的他,此时更加对自己的父母感到愤怒。 “坏人。妈妈和爸爸都是坏人。” “千万不要这么想,妈妈爸爸一定是工作太忙了,才顾不上良太的。他们最喜欢你了。” “才不是呢。” 木之美想转移话题,问道,“你想不想吃苹果?我给你刮苹果泥吃好不好?” “苹果泥?”男孩想了想,“嗯,好。我要吃苹果泥。” 平时幼儿园的水果都是切成小块,在家里爸爸妈妈从来不给他做。只有一次姥姥从外地过来,给他刮过一次果泥,还被妈妈说成是娇生惯养,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吃过。 木之美将洗干净的苹果切成两半,拿着勺子刚要刮苹果,大门外却传来了喊声。 “请问有人吗?我来接良太小朋友。” 木之美一下子变得警觉起来,听说话声音,这个人应该很年轻,并不像孩子家长。她对男孩说道,“你留在这里不要乱动,我出去看看。” 男孩也听出不是父亲的声音,懂事地点点头。 外面的雨势渐大,木之美来不及撑伞,跑到院门处,黑灯瞎火的看不清来人,只觉得对方身材清瘦高挑,年纪也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大。 木之美推了推眼镜,试探地问道,“请问你是良太的什么人?我要向他的父亲打电话确认一下。” 男子见木之美没撑伞,便把自己的透明雨伞向前伸过去,完全把她罩在里面。 木之美忙道,“我没关系的。” “你好,”年轻人说道,“我姓藤原,叫藤原秀夫。光秀的秀,三岛由纪夫的夫。” 木之美被他逗得一笑,但仍旧保持警惕。 “是这样的,大辅先生,也就是良太的父亲是我的上司,今天加班太晚了,由我代替他来接良太回去。你可以打电话进行确认。” “哦,这样啊。那…”木之美犹豫了一下,觉得这个人还算可以信赖,“那你先进来吧,外面下着雨呢。” “真是谢谢您。” “对了,你是怎么来的?坐电车吗?” “我开大辅先生的车,车停在幼儿园后面了。” “我知道了。请进吧。”说着她把大门打开,将男子让了进去。 打电话确认过后,木之美才放心地将藤原带往儿童活动室。 进到屋里有了灯光,木之美看清楚眼前这名男子。他的皮肤要比一般的人稍白一些,五官清秀,眉毛十分英挺。藤原穿着白衬衫和西裤,是日本上班族都会穿的大众款式,因为担心被雨淋湿,而将袖子挽了上去,露出算不上结实的手臂,胸前的领带倒是板板整整地扎着,丝毫没有深夜加班疲惫松散的样子。 “良太,这位叔叔是爸爸的同事,今天由他送你回家哦。” 男孩坐在小椅子上,看了一眼藤原,别过头去嚷道,“我不走!我要爸爸来接!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 木之美急忙哄道,“好了乖~不要闹了,已经这么晚了,爸爸还有重要的会议,让叔叔先带你回去好不好?” “你们都骗我!爸爸也骗我,妈妈也骗我!说好的事全都不算话!我不走!” 正当木之美想方设法哄男孩的时候,藤原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说道,“咦?苹果。”这句话引起了男孩的注意。 藤原问木之美,“准备给他做果泥吗?” “嗯,是的。”她点头。 藤原故意夸张的说道,“良太已经五岁了吧,叔叔看看,你是不是满口小白牙。已经是小男子汉了还让老师喂苹果泥,你羞不羞呀?” 男孩受到嘲笑,小脸涨得通红。 木之美道,“你们这些大人真是的,总是这个不让,那个也不让,小孩子有的时候就要哄一哄才可以。” 藤原想了一下,表现出肯定的态度,“你说的也有道理。那这样好不好,叔叔给你刮果泥吃,吃完之后就跟叔叔回家。” 男孩耍上了小性子,“不吃。” 藤原也不急,他蹲下来,开始用勺子一下一下的刮苹果,他看到男孩的眼睛偷偷地盯着勺子。 “良太乖,吃一口~”藤原把清香的果泥送到男孩嘴边。 男孩张开小嘴刚要吃,不想藤原却一下把勺子拿开,开始逗弄他。男孩又张了一次嘴,藤原就再躲一下。就这样来来回回,男孩想要吃上一口总要被藤原逗上几回。 玩了几次之后,男孩心里着急,又生不起气来,他只能被这个叔叔不紧不慢的态度牵着走。任性不回家的事也已经忘了大半。男孩干脆拽过藤原的手,把果泥塞进嘴里。木之美在一旁被逗得咯咯笑。 “来叔叔抱你,我们回家吧。”藤原抱起男孩之后,对木之美说道,“你也和我们一起走吧,这么晚我一个人开车照顾他也不方便。” “那…好吧。” 木之美撑着伞,三人一起离开幼儿园。 车开的很稳。到家的时候,男孩已经睡着了,藤原把男孩从木之美怀里抱了起来,说道,“我送他上楼,你在这里稍等我一下。” “哦。”木之美看了一下表,“既然到了,我就不在多留了,已经这个时间,我还是先走吧。” “多等我一下吧,我送完他之后马上下来,然后再送你回家。” “不不,真的不用麻烦。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你没带伞,我也只有一把伞,没法借给你。况且这一路你一直抱着良太,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送你回家也是应该的。这点小事就不要拒绝了吧。” 藤原也并没有过分的客气和强求,却从自己身上挑出不足,让木之美无法拒绝。 “那好吧,麻烦你。” 下来之后,两人驱车向木之美的公寓走去。车里很安静,两旁的路灯单调地向后退去。 “你想不想喝点什么,我请你。”藤原发出邀请。 “真的不用了,今天还是早点回家吧。” “也好,那我改天再请你吧。你喜欢喝什么?咖啡,果汁,还是奶茶?” “我喜欢喝果汁。”唉?好奇怪,自己怎么又被他绕进去了,“真的不用啦。” 藤原笑了笑,“那好吧,以后再说。” “藤原君是在GUYS工作吗?”,幼儿园对每个孩子的家长都建立了完善的档案。 “嗯,我在GUYS负责通讯工作,今晚因为开会太晚,参谋长忘记了要接孩子的约定,才会让我来。” “可是良太的妈妈应该能来,为什么会让你来接呢?”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吧。” 木之美明白他不便说领导太多闲话,也就没多问。 “对了,藤原君你是GUYS的正式队员吧?” “嗯,是的。” “好奇怪,你们为什么会穿西装上班?不是有队服吗?” “队服早在一年前就更换掉了,现在除了执勤人员外,其他人都和上班族一样,穿普通的西装上下班。” “怎么会这样……”木之美有些失落。 藤原问道,“你对GUYS还挺了解的,以前在祭典的时候有带小朋友们来过吗?” “其实,我曾经是GUYS的一员。” “哦?真的?”藤原的语气里并没有多少波澜,他依旧平稳地开着车。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觉得原来的队服也很好的。” 藤原一笑,“怪兽现在已经销声匿迹了,地球又进入了下一个稳定期,现在GUYS也到了休养生息的时候。这样做既能提高文职类的工作效率,又显得更加人性化。你说你曾是GUYS的一员,难道你是天谷小姐?” 木之美点点头。 藤原有些兴奋地说,“那你是我的前辈呢。刚刚太匆忙了,竟然没有认出你来。” “还好吧,我现在只是一名幼师。”听说GUYS的变化,木之美总感到心里酸酸的。 说话间,车子拐进了一个老旧的小区,停在一幢陈旧的公寓楼下。 藤原下车,撑着伞,将木之美送到楼梯口。 “今天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真的很不好意思。我就不上去了,你一个人注意安全。”想到了什么,藤原又道,“楼道里要是有醉汉就不好了,这样吧,你到家之后给我发个短信,我把号码给你。” “哦,好。”木之美向藤原道别之后,匆匆上楼。藤原看到有一层的屋子亮了灯,又收到短信之后,才离开公寓。 回到家里的木之美冲了个澡,坐在床上,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不自觉地回想今晚的事,她对藤原的脸几乎没什么印象了,只是觉得他的声音很有磁性。还有一点让她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一路上自己都会不由自主的被他牵着走呢?把良太哄好,开车送自己,约她喝东西,还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电话号码要走……难道说他对自己有那么一点意思?何况他之后还要把车子开回大辅先生家,这一来一回又要费很多时间的。 如果他真对自己有好感的话,怎么也应该再发一条信息过来吧。木之美趴在床上,又打开手机看,可是什么信息也没有收到。临睡前她又多看了几眼,还是什么信息也没有。 或许只是错觉。藤原君只是一个通讯员,也就是接替哲平的职位,可他年纪轻轻却能得到参谋长的信任,像他这样的人,做什么事都会很周到,又怎么能特地为她着想呢。 ——雨夜·完——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清舞。】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龙连! ==========================================================═ ☆〆